痴域小說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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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樓梯間對峙許久,池顏終於耐不住又往回扯手腕要往樓上去。
這次倒是輕輕松松抽了回來。
她揉了揉還殘留他指尖溫度的腕子,往上幾階突然頓住:“你回來拿個文件換睡衣幹嗎?”
“……”
好似識破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池顏後背一凜,立馬道:“倒也不是不行……哎,你今天還睡家裡麼?”
匆忙回家的舉動仿佛成了笑話。
梁砚成冷聲拒絕:“我回公司。”
***
江源得來的消息不假。
與其說池顏怕寂寞,不如說她討厭單獨一個人。
自從家裡出事後,再回到英國,突然就不適應獨自生活了。以前疲於應對的聚會宴會反倒成了讓人安心的去處。
慢慢的,家裡也得充滿人氣兒。
不是一個人不敢睡,就是想醒著的時候,走到哪都能聽個聲響。
梁砚成走後,池顏依然一覺安睡到天亮。
要不是丟沙發上那件西裝外套還沒被收走,她幾乎以為昨晚上他突然回家隻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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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下了場大雨,今晨天氣晴朗。坐在露臺餐廳吃早餐時,送進來的秋風也帶著絲絲涼意。
她一早就收到了大池那發來的信息。
上回半是撒嬌半是耍賴換來的人事部長位置算是落實了,還挺正規給她發了工牌。
池顏冷了那邊兩天,決意今天去晃一圈。
既合情合理,也沒表現得過於殷切。
池顏幾乎每天都有外出活動,很少一天都待在家裡。婚後一直為她服務的司機習以為常,照例聽令把人送到大池樓下,隻是抵達之後給助理組發了消息:太太今天來大池了。
太太對他很好,平時出門如果有需要他在外候著用車,總會叫人打包吃的喝的送到車上。
好些是平時他吃不到的,就原封不動用打包盒裝著帶回去給小女兒。現在一家人都喜歡太太。
想起昨夜離家前先生陰晴不定的臉色,他逾矩地補了一句:太太昨天回家晚隻是特例。
池顏不知道背後這些事,進大池之後直奔樓上。
人事知道她今天過去,早就準備好了辦公室。
池顏滿意地轉了一圈,問:“檔案呢,我先熟悉熟悉咱們公司人員。”
與她對接的人姓錢,在人事部當了多年差,聽上面命令就給準備了一間辦公室做做樣子,沒想池顏一來還真像模像樣要看人事檔案。
錢姐聞言愣了一下:“是看咱們部門?還是……”
“當然是咱們部門了。”
池顏虛晃一刀,待人走到門口才道:“要不把其他部門管理人員的檔案一起拿來吧。我先記記平時常需見面的員工都長什麼樣兒。”
她仰起漂亮的下颌,一副我想見誰都是爾之榮幸的傲慢樣子。
錢姐點頭出去,一五一十地反應完情況,待樓上說了可以,才叫人抱著檔案重新敲開池顏的辦公室大門。
公司光是她剛說的範圍就有不少人。
池顏關上門細細翻閱起來,她學過速讀,動作很利落。幾乎翻頁的同時能在腦海裡留下大概印象。
花了半天翻完七七八八,邊在心裡整理信息邊假意懶散撥通內線。
“錢經理,這也太多了,我看不完。要不明天再看吧,你問問叔叔幾時有空,我去找他吃飯。”
電話那頭錢姐很是恭敬地應下,轉頭給樓上撥電話。
“池總,池小姐說看累了,想找您吃飯。”
電話裡,池文徵反倒滿意,笑了一聲:“她啊……那叫她過會兒上來等吧,我還有個短會。”
“好。”
半小時後,池顏準時等在會議室門口,斜靠著牆百無聊賴地撥弄著這幾天新做的焦糖色指甲。
會議室隔音良好,但時不時仍能聽到一兩聲突然拔高的音調。
又過了幾分鍾,短會結束。
與會人員魚貫而出。
池顏漫不經心打量著,每一張臉都在心裡與剛才檔案上記下的內容一一對應。池文徵似乎還在裡邊與人說話,最後走出的那人她很眼熟。
正是從前時常來東樓找他父親的監事翁永昌。
隻知道他退居二線,倒沒想過能在這再見著面。
池顏展露笑顏,“翁伯伯。”
翁永昌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顏,是不是?好久沒見,漂亮得我都認不出了。”
“翁伯伯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
翁永昌笑:“連你伯伯我的玩笑都敢開。”
兩人敘話圍著近況轉圜,翁永昌突然提到從前:“小一點的時候聽你練琴還經常哭,現在呢,現在總不哭了吧?”
“都多大了,還哭。”
池顏隱約記起,她那會兒更嬌氣,彈錯了彈不好了哭得稀裡哗啦,不管父親是不是在忙,抓著他的衣服埋頭就擦眼淚鼻涕。
這麼想起來,記憶裡的翁伯伯那麼模糊,多半是在父親懷裡借著婆娑淚眼留下的印象。
時過經年,記憶也跟著模糊不少。
她收起神思,笑:“我現在彈的特別好,要不周末在家組個局,您來聽聽?”
翁永昌點頭:“我家那個倒是很喜歡音樂。”
算委婉應了邀約。
沒多久,池文徵從會議室出來,身側跟著另一才俊。他兩方望了一眼,禮貌性點頭從旁借過。
倒是池文徵,看到她和翁永昌站在一起似乎是有些在意,視線多停留了幾秒後挪開。笑問:“聊什麼呢,那麼高興。”
老翁在池顏之前笑答:“說她小時候哭鼻子呢。”
池文徵頗為贊同:“確實愛哭,驕縱的性子一點沒變。”
兩人一人一句把她小時候的糗事抖得七七八八。
池顏佯裝不滿,八百個心眼齊齊進入高度警戒狀態察言觀色。她至今不知道關於股份的事,她叔叔究竟何意。
如果真打算吞了她那一份,那翁伯伯是否可以拉入陣營。
過去那麼久,人心多變。她需要更多機會來接觸試探。
於是周末的邀請顯得格外重要。
婚後許久未碰鋼琴,原先家裡那臺也沒搬入新居。且要在自己家開聚會,多少也得提前知會梁砚成一聲,以免他突然出現擾亂節奏。
池顏想了想,讓到另一邊給梁砚成打電話。也不是商量,純以通知的口吻告知:“周日我會在家裡組個局——”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冷聲打斷:“知道了,我會到。”
“……?”
不是,我沒說邀請你啊。
第8章
梁砚成或許在忙,說完利落切斷電話。
池顏懵了下,立即追加短信:【你可以不用來,真的】
梁砚成:【哦】
他籤完手頭合同推回給易俊,突然開口:“周日有什麼安排?”
易俊聽到小砚總問話,立馬挺直腰杆:“上午七點健身、九點公司旗下網售平臺剪彩、十點半高層會議、午後兩小時空闲、三點約了江先生高爾夫……”
“高爾夫取消。”
易俊點頭:“是。”
剛想問是否要把後續行程提前,又聽小砚總道:“也不用安排別的了。”
易俊頓住半秒:“好的。”
他從辦公室出來,立即通知下去取消高爾夫球場的預約,同時將晚間行程一一延後。
自小砚總全權接管梁氏後,隻有把行程往前提的,還是頭一次延後。助理組眾人摸不著頭腦,隻好向易總助打探。
“那是有更重要的安排改到周日下午嗎?”
“需要提前知會駕駛班嗎?”
“要預約會議廳、餐廳還是客戶酒店?”
易俊面對眾多疑慮也很困擾,良久摸了摸鼻梁:“重要級提前,原地待命吧。”
而另一邊,辦公室內。
池顏又發來了信息:【還有個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後面跟著可憐巴巴的表情包——我隻是個寶寶你一定要答應我.jpg
梁砚成掃了一眼,回復:【?】
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往日覺得最浪費時間的事。比如像這樣說一句擠一句踩不到重點的聊天方式放平時,能多看一眼已屬不易。
池顏哪知道他這些臭毛病,自顧自一條條發著。
【我有架鋼琴在臨山別墅的琴房。結了婚不是在老宅住了段時間麼,聽說爺爺不喜歡那會兒就沒叫人搬進來】
【周日要用琴,我叫人搬到新居用一用?】
【還是你怕爺爺知道要生氣?不行我另約別處,就不在家招待客人了】
梁砚成知道,爺爺不喜歡任何形式的音樂,討厭家裡擺樂器,歸根結底還是他母親溫儀的問題。
在遇上他父親之前,溫儀是個還算小火的歌手。
戀愛也好,後來懷了他也好,從始至終都沒被爺爺認可過。
這種厭惡延續至今,如若梁家除他梁砚成之外還有第二個接班人,必然不會輪到他頭上。
梁砚成閉眼靠上椅背,緩慢揉按眉骨。
在這一點上他覺得是虧欠池顏的。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小孔雀剛彈完一曲從臺上下來。那時候滿堂喝彩,掌聲連綿,她驕傲明豔的樣子動人心弦。
卻因為他爺爺的原因,有段時間沒碰鋼琴了吧。
幾分鍾後,梁砚成往外撥了個電話,才再次點開池顏的聊天框回復:【不用去搬】
池顏等了許久,才收到這四個字。
嚴重懷疑對方是老年人2G手機,打字都得一個個鍵慢慢戳,還附帶大聲播報功能。
她盯著那幾個字看了半晌,意思是不讓她把琴搬回新居?
這男人真是油鹽不進。
最近不是找著機會就和他爺爺對著幹麼。虧她還思前想後故作委屈,竟然毫無成效。
池顏盤算著要不就請翁伯伯夫婦去她華江區的房子小聚。
心思未定,梁砚成的對話框又響了一聲。
【我來安排】
她迅速敲下一行字,問:【還是在家?星星眼.jpg】
梁砚成:【嗯】
字如其人。
池顏完全可以想象到手機那頭男人冷淡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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