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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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還想給陸缜表演幾個高難度動作以證實自己力大如牛,被他一巴掌按下,隻得老老實實地坐在了馬車裡。
今晚上實在是累得夠嗆,四寶一歇下來就覺著筋疲力竭,不知不覺就靠著車圍子睡著了,陸缜趁機又捏捏她的臉揉揉她的手,也沒讓馬車停下,直接駛進了司禮監。
馬車甫一停下,陸缜便拿大氅把人裹著抱下了馬車,四寶睡的好比一條傻狗,半點感覺都沒有,縮在他懷裡仍舊睡的很香。
陸缜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那兩瓣柔唇,小丫頭,睡的這麼死,回頭被人拐去賣了都不知道。
沈寧正在馬車外面候著,他是有對食的人,對有些事兒可比成安敏感得多,一看到大氅裡那張白嫩嫩的小臉,忙低下頭不敢再看,恭敬回報道:“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妥當了。”
他頓了下才道:“今兒晚上派去的人手裡一半是咱們的心腹死士,一半是從荒蠻之地運來的悍匪死囚,已經命人處置了。”他做了個單掌下切的手勢:“督主放心,不會走漏半點消息的。”
陸缜嗯了聲,又問道:“三皇子和四皇子那邊呢?”
沈寧輕輕一笑:“兩人本來就勢同水火,咱們這麼一澆油,兩人自然而然地都以為是彼此幹的,兩位殿下直接就鬧上了御前,現在聖上怕是正頭疼著呢,您放心,經此一事,他們再也沒騰不出手來算計東廠了,就算以後再想籠絡您,這件事一鬧,咱們也能輕易拒了。”
陸缜回屋把四寶安置好,反身回來繼續吩咐,他淡然笑了笑:“兩個皇子遇刺這事兒動靜不小,咱們東廠也得做出個樣子來,你去傳我的令,讓底下的番子領了牌子,把今天去的所有人的家裡好好搜查一番,有幾個格外跳噠的…”他雙目微眯,報出幾個名字來,漠然道:“這幾個人好生查一查,往深了挖,隻要逮住一點錯處就盯緊了,至於旁的人…也好生查查,借此敲打一二。”
佯裝行刺看著是行險,但是既挑撥了兩位皇子,又讓東廠從容脫身,還能狠狠整治那起子文官,一舉三得,再說陸缜心裡也自有長遠的籌謀,沈寧心裡暗道一聲佩服,還想說話,就見陸缜面上浮現幾分病態的潮紅,他嚇了一跳,慌忙道:“督主您先歇著吧,接下來的事交給奴才幾個料理,您可千萬要保重身子啊。”
當然為了洗脫嫌疑,陸缜當然也是刺殺目標之一,隻是沒想到倆皇子沒事兒,他倒是真倒了霉。
陸缜也不是嘴硬愛逞能的,他面有疲態地伸手揉了揉眉心,頷首示意沈寧先退下了。
這場由刺殺所引發的嘴皮子戰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中午,下午的時候皇上實在被煩的無法了,命人傳喚陸缜去嘉明殿。
四寶心裡就沒存那麼多事兒了,一覺睡到下午才起來,她看到太陽高懸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匆匆忙忙穿戴好跑出去,陸缜已經準備要去見皇上了。
四寶見他臉色實在不大好,玉面蒼白,濃長的眉毛若有似無蹙著,唇色比往日更淡了幾分,看著便似不大康健,她擔憂道:“督主…您真的沒事吧?”
陸缜眉毛舒展開,含笑看她:“你這是關心我?”
四寶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諂笑道:“東廠上下都牽掛著您的身子是否安康。”
雖然對這話有點不滿,但是對她點頭道速度很滿意,陸缜頷首讓她跟在身邊。她在陸缜身邊本來是照料些日常瑣事,從不朝堂上的事兒,但見陸缜今天瞧著狀態不佳,她忙不迭跑過去小心攙住他往外走。
陸缜無聲地勾了勾唇,覺著原本的倦怠都驅散不少。
一行人到了嘉明殿,果然見三皇子和四皇子分兩邊站著,底下的屬臣正吐沫橫飛地打著嘴仗,元德帝一天頭大,昨日被請去的文臣本來面色陰沉地立在一邊,沒有插話,一見陸缜竟然跟打了雞血似的,搶先一步憤然道:“陸都督,你們東廠一大早就帶人挨個敲一眾同僚的家門,進去就蠻不講理地四下翻找,你究竟有沒有把國家律法放在眼裡,真以為東廠能一手遮天不成?!”
四寶悄悄用眼措瞄了眼,見是昨日蹦跶的最歡實的勞什子陳御史,心裡暗暗冷哼一聲,陸缜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皇上跟前欠了欠身,倒是沈寧冷笑著答了句:“昨日兩位殿下遇刺,這事兒豈同小可?咱們東廠不過盡了本分例行搜查罷了,陳御史家是天宮不成,搜都搜不得了?御使這般慌張莫非是…”
陳御史沒想到被反咬一口,氣的重重怒哼一聲:“你們要搜查我自無二話,隻是憑什麼光搜查我與同僚的家裡,你們東廠督主昨日不也參加了宴席嗎?憑什麼你們東廠摘得一幹二淨?!要查自然上上下下都要查,包括你們在內!”
他說完之後,陰沉的目光在內宦中逡巡一圈,在四寶身上的時候不由得頓了頓,他隱約記著這小太監好似和陸缜很是親近,應當是心腹之流,既然如此…
他在心裡冷冷一笑,邁出一步向元德帝拱手,看向四寶道:“皇上明鑑,臣昨日見這閹奴鬼鬼祟祟和刺客纏扯不清,似乎有個刺客上船時還著意看了他一眼,而後明明已經落水,水中當時布滿刺客,眼看著他就要被亂刀砍死,沒想到這閹人竟然活了下來,臣以為此事大為可疑,還請皇上將他交由刑部審訊明察。”
第四十四章
什麼鬼鬼祟祟纏扯不清,純屬這陳御史瞎說,不過他們幹的就是無中生有的差事,瞎扯起來信手拈來,反正當時情況危急,也沒人有闲工夫留心一個小太監,沒憑沒據的事兒,還不是由著他胡謅?可是偏偏從某些方面來講,御史和東廠一樣屬於朝中的特權階級,你明知道他是胡謅還沒地兒說理去。
四寶沒想到自己躺著也能中槍,嚇得臉都白了,慌慌張張地跪下來地澄清道:“奴才…奴才沒有。”
陸缜滿目陰戾,幾個呼吸才勉強緩了神色,面無表情地道:“四寶是我的身邊人,她是個什麼樣我再清楚不過,陳御史說這話可有證據?可有旁人瞧見了嗎?我知道你因為早上東廠搜查的事兒不痛快,可是這般隨意攀誣旁人,難道你就能脫罪了?”
陸缜自打進來頭一回開口,這下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停止了撕逼,轉過頭看著這場內宦和文官的爭鬥。
陳御史厲聲道:“都督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脫罪?!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擔心旁人攀誣,倒是都督口口聲聲護著這閹人,難道內裡有什麼龃龉不成?!”
他一口一個閹人,雖然說的是四寶,但大殿之內的好些內宦還是變了臉色。
元德帝本來還在兩邊和稀泥,但聽著實在是不成體統,沉了臉道:“陳御史慎言。”
陳御史躬身道:“聖上,臣是親眼所見,是真看見這閹…這小太監可能和刺客有所勾連,請皇上為了兩位皇子的安危著想,先將此人押送刑部審問。”
陸缜面色漠然,他肯定是不會把人交出來的:“魏朝以法治天下,並非陳御史想攀誣誰就攀誣誰,陳御史若是有憑據,那就拿出憑證來按照法理辦事兒,若是隨意三言兩語就想給人定罪,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我看見陳御史和刺客勾結,以下犯上圖謀不軌?那還請陳御史的一家老小跟我去東廠走上一遭了。”
這話就是實打實的威脅了,陸缜這般護著一個小太監倒是聞所未聞,元德帝難免奇怪地看了四寶一眼,想了想自發給他做了注解,好歹他也是東廠提督,要是親信給人說拎到刑部就拎到刑部去,那他顏面何存啊?
陳御史怒道:“你…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
陸缜瞥了他一眼:“這話該我問御史才是。”
他厭煩地看了眼陳御史,要不是他昨晚突然落水之後糾結四寶的事兒,這廝早就被他處置了,哪裡還能在御前亂吠?
元德帝寵信宦官,厭惡文臣的原因之一極討厭他們這股自以為學了些孔孟之道就可以咄咄逼人的姿態,雖然他兩個兒子遇刺他也惱怒,但惱怒也不至於影響智商,信了陳御史沒憑沒據的鬼話,再說其中還牽連了東廠的顏面。
他聞言沉著臉擺了擺手:“魏朝律法豈同兒戲?這等沒憑沒據的事兒不要再說,哪怕隻是個沒有品階的宦官,也得依照憑據辦事兒。”
四寶聞言身子一軟,差點虛脫,慌忙叩頭道:“多謝聖上,聖上英明,聖上洪福齊天真龍在世,小的給您磕頭了。”
元德帝縱然被煩了一晚上聽了嘴角也不由得歪了歪,他好像有些理解為何陸缜走哪兒都要帶上這個小太監了。
陳御史見元德帝發了話,心裡雖然暗恨皇上昏聩,受奸佞蒙蔽,但是好歹正事兒還沒忘,四寶不過是他扯出來的一個幌子罷了,他真正的目的是…“是臣的不是,既然暫時沒有證據,那此事暫且不提,臣還有一事想請皇上做主,昨日兩位皇子遇刺,東廠派人來搜檢當時參加宴會的朝中重臣家裡,這本也無可厚非,可是昨日宴席陸提督也帶人赴宴了,那麼誰來搜查東廠眾人呢?”
他沉聲道:“臣清楚記得,當時有個刺客手腕上有一道傷疤,可以以此為證據,找尋那人…”
陸缜譏诮地一哂:“陳御史又看見了?”
陳御史忍著氣道:“那刺客是在都督落水之後才爬上來的,督主沒看見並不足為奇,出手的時候動作過大,手上的傷疤便露了出來,當時不光是我瞧見了,就是其他人也有不少瞧見的。”
話既說到這份上了,倒不如自己主動請求搜查還能爭取些主動,陸缜面色陰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轉向皇上又是溫溫和和一副笑臉:“既如此,臣懇請皇上派人來搜查東廠,以證清白。”
反正他已經打點好了,也不怕這起子酸儒能搜出個花兒來,就是四寶…他偏頭看了眼四寶。
四寶聽說要搜查東廠,臉上就不覺白了白,陳御史著意看了四寶一眼,略帶惡意地笑了笑:“廠公大度,不如就從這小太監開始吧。”
四寶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脊背的汗險些把衣裳打湿,陳御史見她緊張,像是捏到什麼把柄似的,上前一步逼視著她:“怎麼?這位小公公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不樂意?”
四寶竭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奴才沒有,奴才隻是第一次面見天顏,有些緊張。”
陳御史定定地看著她,還要說話,陸缜已經擋在四寶身前,掩嘴咳了聲,漠然道:“要不要咱家也脫了衣裳好教御史瞧個分明?”
元德帝見陸缜臉色蒼白,想他昨日要麼受了傷要麼生了病,他本就不喜文官,這麼一想對咄咄逼人的陳御史越發不滿,但想了想還是應下了,隻是道:“既然陸卿主動提了,下午你們御史臺和刑部就派人去東廠搜查吧,別鬧的太過,搜查可以,若是有人敢蓄意生事,別怪朕不輕饒了!”
元德帝心裡並不相信陸缜會無端派人刺殺皇子,他根本沒理由這麼做,不光是元德帝如此想,其實就連幾個文官都是這麼想的,東廠完全沒理由刺殺兩位皇子,他們也沒指望能搜出什麼行刺的證據來,隻不過想借此殺殺東廠的威風罷了,再說東廠都查到他們家裡來了,要是不奮力一搏,難道束手就擒嗎?
元德帝揮揮手讓兩邊告退,留下來繼續聽兩個兒子撕逼。
四寶回到司禮監的路上都魂不守舍的,雖然當面搜查是免了,但是下午的搜查她可怎麼躲過去?
自打昨晚之後,陸缜就知道了她的難處,低頭看著她一臉驚慌糾結,心裡輕輕嘖了聲,靜靜地等著她的反應。
一回到司禮監四寶就跟在他身邊挨前擦後欲言又止,陸缜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糾結,難道這小東西準備跟她坦誠了?
四寶左思右想了半晌,才鼓足勇氣叫了聲:“督主…”
陸缜伸手揉了揉眉心,像是要揉去隱含的倦怠,抬了抬眼,含著笑意看她,眼裡帶著隱隱鼓勵:“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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