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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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無謂的爭端,一切變得順理成章。
混亂間,顧浮感覺自己像是喝了兩大車黃沙燙,燒得肺腑滾燙,又感覺自己像隻被咬了一口的桃子,甜膩的汁水順著指縫流下手背,啪嗒一聲輕響,落到泛著絲絲涼氣的席子上,洇開深色的湿痕……
夜晚從未如此漫長,好不容易兩人偃旗息鼓,拿了床頭放涼的水來喝,結果水沒喝幾口,剩下的全喂了床榻,就這樣他們還沒空去想這床還能不能睡的問題,過了大約一個多時辰才從房裡出來,去了臥房對面的另一個房間。
顧浮也是這才知道,六樓不僅傅砚的臥房有床,對面的房間裡也有,不過對面的房間布置太過華貴,傅砚不喜歡,所以從來沒去睡過,不曾想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讓他們不必煩心髒亂的床榻要怎麼睡人,直接換個地方就能休息。
第二天辰時,五樓值夜班的一葉紅著臉硬著頭皮跟來替班的一花交代了一下:“……大人的臥房我已經收拾好了,廚房那邊我叫他們熬了什錦粥,這樣放爐子上熱著也不會變得不好吃。還有熱水和衣服,也都已經備好,就是下面的人你得看著,來誰都不見,除非是陛下急召,不然哪怕李大人過來,你也不能讓他上樓,不然大人定會生氣……你、你是頭一回見侯爺,倒也不用怕,她挺好說話的。”
一花個子比一葉還高些,也穿著道袍,但卻垂首站在一葉面前,認認真真聽一葉把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才送他下樓。
傅砚臥房對面的房間裡,與顧浮相擁而眠的傅砚率先醒來,下床後披上外衣去看臥房,就見臥房已被收拾齊整,屏風後頭的浴桶裡也倒滿了熱水,便折回去把顧浮抱起,回房間洗澡換衣服。
傅砚醒後不久顧浮就醒了,也由著傅砚抱她,隻在傅砚揉捏她腰側時嘶了一聲——
她家天仙兇起來是真的兇,險些把她腰給撞斷。
洗好澡換好衣服,顧浮也不再裝死,坐到梳妝臺前研究怎麼梳頭發——一葉給她準備的是一套裙裝,總不能像穿男裝一樣隨手扎個馬尾。
然而連辮子都編不好的顧浮注定沒這份手藝,還是傅砚走到她身後,拿過梳子給她梳了個簡單的發式。
顧浮驚道:“什麼時候學的?”
傅砚:“沒學過,隻在出門時看見有人的頭發是這樣的,感覺很簡單,今天也是第一次梳,果然不難。”
顧浮:“……”
可能這就是命吧。
傅砚還在顧浮的頭發上簪了支發釵,顧浮看著,突然想起昨晚他們倆頭發打結在一塊,因為顧不上,被他們給硬生生扯斷了。
顧浮覺得下回在床上還是不把頭發解開好些,不然打結一次扯斷一次,早晚得禿。
收拾好後,一花適時出現在門口,詢問他們是要在屋裡用早飯,還是到樓上用早飯。
傅砚:“端樓上。”
一花:“是。”
傅砚轉身,拉著顧浮的手走出房門,上樓吃早飯。
些微的不適讓顧浮走起路來不如以往自然,傅砚想抱她上去,讓顧浮笑著罵了一句:“我腿又沒斷。”
顧浮不懂,這不是她能不能走的問題,而是傅砚就想抱她,好讓她別老記著五年前她抱過他的事情。
吃早飯前,顧浮還寫張條子,讓秘閣的人給顧啟錚送過去,免得顧啟錚發現她一宿未歸,又擔心她。
“你今天有事嗎?”吃早飯的時候,傅砚問她。
顧浮搖頭,傅砚便道:“那你今天留下陪我吧。”
“好。”顧浮應道,並表示:“不過明天晚上我可能會來晚一點,我舅舅要回來了,我表妹叫我明天下午陪她去一趟穆家的老宅子,回家還要幫她整理契書和賬冊,多少得花點時間。
傅砚自然不會有意見,隻是提起穆青瑤,傅砚想起了一件事:“你舅舅在西北娶了續弦,還生了個女兒,不過送回的書信上,從未提過此事。”
作者有話要說: 傅·無所不知·砚:邊境軍營裡送出的書信拆開檢查是正常流程。
——
作者:信女願付出十斤體重,求本章不鎖
祈願完按照規矩,掏出兩百個紅包。
——
謝謝顧浮今天又沒吃掉國師(闊以改名了=v=),水月久安,Yan,曾意的地雷!
愛你們=3=
☆、第五十章
穆青瑤的父親——穆衡娶妻續弦這件事, 顧浮也是頭一次聽說。
西北和北境接壤,甚至可以算是北境向西邊延伸的一部分,顧浮當上北境統帥後,自然也見過自己這位舅舅, 當時她還想, 即便舅舅離京時自己還小, 模樣與長大後有所差異, 但畢竟是親戚,舅舅定會覺得她面善, 加上她從未更改過姓名, 舅舅必然能認出自己。
她甚至都想好了對策, 要如何制止穆衡驚訝之下道破自己的身份,如何勸服穆衡替自己隱瞞性別來歷,以及穆衡要是不肯聽從, 自己該如何威逼利誘。
顧浮把一切都準備的妥妥當當, 卻萬萬沒想到,穆衡確實覺得她長相面熟, 也曾因她同自己外甥女同名而感到驚異,可卻怎麼都沒往“北境統帥就是自己外甥女”的方向想。
顧浮對此又好氣又好笑, 索性不和他相認。
之後第二次會面,商量完正事的穆衡向她打聽起她的家世背景, 就在顧浮以為穆衡終於開竅, 準備和穆衡攤牌的時候,穆衡突然說起了自己家裡的事情。
穆衡說自己有個女兒, 自小在京城長大,與顧浮年齡相配,問顧浮要不要和他結親, 當他的女婿。
顧浮當時就傻了。
偏偏穆衡還挺有恆心,弄得顧浮每次都是一商量完正事就跑,拼盡全力躲著他,希望他能打消把穆青瑤嫁給自己的念頭。
顧浮手下的人常拿此事打趣顧浮,顧浮勒令他們不許瞎說,免得敗壞人姑娘的名聲,並不許他們瞎摻和,但凡有誰被穆衡拜託來當說客,都會被顧浮扔出營帳,久而久之便沒人敢在她面前隨意提穆衡。
大約是因為這樣,她還真不知道穆衡在北境娶了續弦,還生了個小女兒。
而且她不知道就算了,穆青瑤也不知道算怎麼回事?
娶妻續弦生孩子這事還用特意瞞著自己女兒的嗎?
顧浮隱隱有些不安。
吃完早飯,顧浮在祁天塔陪傅砚待了一個早上,和夜間的祁天塔不同,白天的祁天塔風景格外不錯,來的人也多,其中甚至有李禹的二叔——李於銘。
顧浮擔心被人發現不好,就去換了件男裝,還跟秘閣武衛借了面具,偽裝成武衛的樣子在傅砚身邊待著。
快中午的時候,傅砚出了趟門,他穿著那件帶兜帽的外衣,坐著低調的馬車,先後去了大理寺和刑部,最後又去了內閣,顧浮一路跟著,隱約聽出他在忙青州貪腐一案。
又是青州,真不愧為大庸最富庶的地界。
顧浮心想,順帶拉著忙起公務就忘記吃飯的傅砚去吃午飯。
飯後陛下召見,傅砚便帶著顧浮入了趟宮。
按照規矩,顧浮作為武衛是不能跟著傅砚一塊入宮的,可陛下似乎知道傅砚今日的武衛是顧浮一般,特地派趙公公在宮門口等著,把顧浮一塊叫了進去。
午後的日頭毒辣依舊,半點沒有過了處暑就該“出暑”的意思,顧浮聽說有些人家儲藏的冰都不夠用了,導致外頭冰價飛漲。
顧浮跟著傅砚一塊步入宮門,頂著太陽一路走到含涼殿,並在半路上後知後覺發現了異樣——傅砚得陛下優待,即便沒什麼急事,入宮也可乘坐步撵,怎麼這次會讓傅砚就這麼一路走過去?
顧浮嘗試向趙公公打聽,趙公公一臉為難,過了會才抬手指向宮城外的祁天塔,小聲問他們:“侯爺昨日,可是宿在了祁天塔?”
顧浮:“……”
她好像知道皇帝找他們幹嘛了。
兩人入殿行禮,皇帝並未叫起,讓他們倆在地上跪著。
片刻後有大臣觐見,皇帝顧及傅砚的面子,就讓他們倆到偏殿去跪。
於是他們倆又挪步去偏殿。
顧浮和傅砚在偏殿跪了大約一個時辰,皇帝才讓趙公公把他們叫回正殿,並把他們倆劈頭蓋臉訓了一頓——
“朕知道你們倆骨子裡都叛逆得很,可行事也該有個度吧?平日廝混也就罷了,留宿也無妨,隻要不逾矩,朕就當不知道,可你們呢?!男未婚女未嫁,竟敢如此肆意妄為!!”
不出顧浮所料,皇帝之所以這麼生氣,是因為他知道了顧浮昨晚夜宿祁天塔的事,要說顧浮也不是第一次留宿祁天塔,偏偏昨天被抓,可見皇帝非常清楚,他們是真的把對方給睡了。
顧浮低頭,沒敢說話,倒是傅砚,格外理直氣壯:“如今距離婚期不到半年,陛下若是擔心出什麼意外,可以提前婚期。”
皇帝發火:“別想朕事事都順著你!婚期不改!還有你們倆,以後都給我規矩一點!顧浮去祁天塔可以,但是不許過夜!”
傅砚抿唇,顯然非常不樂意。
顧浮也瞪大了眼睛看向皇帝,見皇帝黑著一張臉,又不得不低下頭去乖乖受訓,同時她也反應過來,皇帝剛剛叫了她的名字。
姑娘家的名字一般不好隨便亂叫,也就隻有父母長輩和丈夫姐妹會掛在嘴邊,也不知皇帝是氣急了沒注意,還是又把顧浮當成了男子,以皇帝的身份在給忠順候下命令。
然而皇帝罵得雖兇,轉頭又找借口,往顧家派了位太醫,並讓太醫每天早上都給顧浮診脈,若是不巧這一次就懷了孩子,皇帝也隻能捏著鼻子如傅砚所願,提前他們倆的婚期。
太醫還給顧浮帶了膏藥,說是給顧浮擦膝蓋的。
“感覺像多了個爹。”顧浮拿著藥膏,到穆青瑤院子裡擦。
穆青瑤趁著旬休在外忙了一天,就為讓父兄歸京能住得舒坦,此刻聞言頭也不抬,盯著賬冊打算盤,很是敷衍地回了一聲:“嗯。”
顧浮看她忙得專注,低頭抹了會兒膏藥,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對穆青瑤說:“青瑤,我白天從望昔那知道了一件事,和你爹有關。”
穆青瑤這才回頭看她:“什麼事?”
顧浮實在想不到委婉之詞,隻能直言:“你爹在西北娶了續弦,還給你生了個妹妹。”
穆青瑤愣住,過了片刻才自言自語似的呢喃道:“我爹從未和我說過。”
“我也是頭一回知道。”顧浮放下褲腿,把藥瓶子塞好放到一旁,起身走到穆青瑤身邊坐下。
穆青瑤緩緩回神,道:“許是怕我不高興吧,沒關系,隻是如今知道了,少不得再多備些丫鬟嬤嬤,院子也要多整理兩個出來,不然她們沒地方住,人手也不夠使喚。”
穆青瑤難受不假,可和父兄團聚的喜悅足以覆蓋所有的不滿,所以她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態,第二天下學便和顧浮一起出宮,先去穆府,叫下人多整理出兩個院子,然後才去東市採買。
採買完,馬車從東市出來,準備回曲玉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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