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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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唇色有些白,手摸起來也涼涼的,鄭總管聽見裡邊叫人,忙進來一趟,見鍾華甄臉色不好,嚇得趕緊問一句怎麼回事。


  李煦抬起頭,說:“華甄沒用早膳,讓御膳房備些清粥小菜,派人看著做完。”


  鄭總管愣了愣,連忙應聲下去。他出門時看了眼天,心想都這時候了,侯府怎麼不讓鍾世子用早膳。


  李煦手臂有傷,才包扎好,剛剛捉弄了鍾華甄時都沒用上,現在被她握住,也任由了她。


  屋裡是通風的,但鍾華甄確實有些受驚,她捂住嘴,隻是幹嘔,等緩過來時,已經過了好一會。


  她趴在床邊,渾身像虛脫一樣,額上浸一層薄汗。李煦一手被她攥住,右手慢慢扶她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手輕拍她纖瘦的背脊,安撫一樣。


  他的手不方便,也沒法抱她到床上休息,隻能看著她略顯蒼白的側臉,手探了探溫度,問:“你身子怎麼回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難不成是犯了見不得血腥的病症?”


  鍾華甄輕輕搖頭,她虛弱道:“大抵是最近天忽冷忽熱,還沒習慣過來。我以前就想下南邊養養身子,現在向你討個準許。”


  “……去哪?”


  “饒郡。”


  冀州饒郡離京城不算遠,是處清闲地,並不富庶,鍾華甄知道自己不易長途奔波在路上浪費時間,也沒打算離開太遠。


  她隻要找個理由養病,旁餘的事簡單。


  李煦卻皺眉道:“不行,太遠,我來回得好幾天。”


第25章


  鍾華甄頭疼, 她自己要出去,為什麼他要來回一趟?


  她在他懷裡緩過來後, 深呼口氣後, 虛弱的身子又咳出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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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點了?”他的手幫她順著背,隻不過再怎麼減輕力氣, 對鍾華甄來說還是大了些。


  李煦的衣襟散開, 他腿微曲起, 少年身形既不顯單薄, 也不是單純成熟的健壯, 兩者相結合, 有種別樣的氣質。


  “我去饒郡是養身,你去做什麼?”鍾華甄聲音沒有什麼力氣, “大司馬那邊要應付, 張相和陛下那邊你也推不過去。”


  “那你就別去饒郡,”李煦替她想了想, “找個近點的,京郊附近就不錯,最近不安全,如果沒有我在身邊, 你沒走多久命就沒了。”


  鍾華甄倒也不傻,聽他的話便聽出了異常。她慢慢撐坐在一旁, 臉色微白問:“你做了什麼?”


  鍾府是戰神將軍的府邸, 私兵暗探把守森嚴, 沒人會無緣無故針對。即便是大司馬, 表面也不會落她面子,侯府兵力厚實,他父親隻有她一個孩子,旁人沒必要得罪,多出一個敵人。


  除非李煦做了什麼讓人誤導的事。


  李煦的手收回來,隻是挑眉道:“我說太遠就太遠,別那麼多話。”


  鍾華甄捂唇咳一聲,猜到他肯定有事瞞著自己。


  鄭總管端著託盤進來行禮道:“隻是一些清淡素食,御膳房準備倉促,望世子見諒。”


  鍾華甄和李煦的口味相近,她愛吃的他也喜歡,他喜歡的鍾華甄也不討厭。隻不過長公主一向不許她在外面用吃食,她也極少亂吃東西。


  鍾華甄轉頭看他,“放下吧,我暫時不想吃,想同殿下說些事。”


  李煦臭脾氣來了,猜到她要同他倔,道:“不吃就撤回去,慣的嬌脾氣。”


  鄭總管聽兩人莫名不對付的語氣,頓時有些為難,鍾華甄委實無奈,“鄭總管,你把東西放下,先出去。”


  鄭總管見李煦沒繼續發話,聽了鍾華甄的,他走得快,殿內很快又隻剩他們二人。


  鍾華甄開口說:“我在你多年,你或許已經習慣我身子虛,但我近日是真的不太舒服,所以才來同你說一聲。我隻打算出去一個月,等天冷些再回來。”


  “我又不是不許你養身子,但饒郡太遠,不行。”


  “去一趟不過兩三天,算不上遠,那邊山泉水清澈,養人,”鍾華甄頓了一會,知道自己說不通他,嘆道,“你若真不想我去,那便罷了,我聽你的。”


  李煦皺眉,受不了她這低聲下氣的語氣,“養身子而已,何必挑著饒郡那種土地方?屆時連塊蜂蜜糕都沒人幫你做。”


  鍾華甄垂眸不說話,心想她若是出門享清福,確實不必挑饒郡,但現在情況特殊,饒郡一路往西南下,走的是官道,帶足侍衛,安全不必擔心。


  她要防的,是自己流掉孩子的事泄露出去。


  鍾華甄身形的纖細柔弱總是讓她極異引起旁人憐惜,就算犯錯,連長公主這般對她嚴厲的人都會嘆口氣,原諒她。


  但她從不在李煦面前擺這種示弱姿態,李煦討厭這種行為——如果是男子做,有失男兒風範,要是女子這般行徑,則是矯揉造作。


  “我倒是從未見過你這樣任性的,”李煦突然捏她的臉,“行了,我準你去,擺出這副可憐模樣做什麼?出去是可以,但不能是現在,一個月後再去,京城不太平,最近也少出些門,記得回去找理由同長公主說一聲,讓侍衛加強巡邏,如果有人抓你做人質,我到時肯定不會管你。”


  鍾華甄愣了愣,好一會兒才聽懂他的意思,“是……大司馬要做什麼?”


  “京城冷得比別處快,等再段時日就該入冬,兵弱馬弱,雖不是打仗的好時機,但從京城內反,卻比其他時候要容易得多。”


  鍾華甄微攥緊衣袍,她看著李煦神色。


  李煦手搭膝蓋,比她想得要鎮定得多,他道:“保守估計一個月,大司馬對長子疼愛有加,想必是一直把鄭邗遇刺的事歸結到我身上,可惜動手的不是我,我沒摻和。不過宋之康的死確實和我有些關聯,是外祖父動的手,為的斷掉他們運兵器的轉線,沒料到宋之康還是別人的探子。大司馬早就有反心,就算知道此行之險,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時間越拖,他越不利。”


  鍾華甄問他:“你可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你難不成還擔心我會失敗?”李煦挑眉,“放心,就算我敗了你也不會有大事,旁人還不敢拿你們鍾家怎麼樣,你隻要待在家裡就不會出事。”


  鍾華甄搖頭道:“我不覺你會敗給別人,但誰也不會是省油的燈,如果有人暗算於你,防不勝防,我有些擔心你。”


  她前世從小就被送離京,對京城的事了解不多,就算真出了事,傳到她那裡時也早就是最後的結果。


  鍾華甄對京城何時起爭鬥沒什麼印象,何時息平定更加不知,她隻隱隱約約聽過太子被人暗算,留下難以根治的舊疾。


  李煦皺眉道:“就算你再說好話來討好我,我也不會允許你現在離開京城,太危險,去吃你的東西,別回去半路吐馬車上。我一隻手不能喂你,自己吃小心些。”


  鍾華甄扶額,她又不是沒學會拿筷子的小孩,是他自己總搶著往她嘴裡塞東西。


  ……


  鍾華甄來東宮是打算探望李煦受傷是真是假,結果從他這裡白蹭一頓飯,還打聽到了一些內部消息。


  李煦不會騙她,他的性子,要麼說,要麼不說,不會含含糊糊給她編個理由搪塞。


  可李煦要怎麼應對,鍾華甄著實有些想不透。


  大司馬武營三萬人駐扎在西郊不遠,太子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來得及向別人借兵。


  她從前不在京城長大,也不知具體到底發生什麼。唯一的結果,也隻有李煦是勝者。


  鍾華甄回自己屋子,讓南夫人幫她換身衣服。去東宮一趟著實疲倦,應付李煦本久不是一件普通事。


  南夫人連忙幫她松了束胸,見到雪白肌膚上的紅痕時,心疼道:“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傷身子。”


  “沒什麼大事,”鍾華甄慢慢松了口氣,穿上裡衣,“最近總嗅不得太重的味道,在東宮時差點就吐了出來。”


  也隻能慶幸她的身體一向差,暫時露不了馬腳。


  南夫人給她換上套寬松的衣服,又披上大氅說:“世子今天出去匆忙,雖沒人同長公主說,但長公主若是問起,這也瞞不了。”


  鍾華甄頷首道:“我會和母親說,剛好有事找她。”


  她頓了頓,攏住大氅問:“南夫人,若我在京城再待一月,之後再去饒郡喝藥,你覺如何?”


  鍾華甄現在還不到兩個月,就算是一個月後,也才不到三月。


  南夫人猶豫一會兒,像是也有些摸不清。孩子自然是月份越小打,對身子越好,拖得久了,就難辦得多。


  但鍾華甄身份特殊,比起貿然喝藥,精心準備一個月,看起來確實要好上許多。


  “世子最好還是盡早,這事難以說準。”


  鍾華甄嘆了一聲,即便她再怎麼想早,李煦不讓她離開,她也走不了。


  他今天那副樣子,肯定有事瞞著她。


  “世子記得昨天裝藥的香囊放哪了嗎?”南夫人突然想起件事,“老奴今天在屋子裡翻找半天,沒見掉哪了,問昨天進過屋的小廝婢女,都說沒見過。”


  鍾華甄身體差,從小就佩戴藥香囊,裡邊裝養身補體的藥,藥氣養身。昨天更衣換下後沒注意放什麼地方,南夫人找到現在都沒發現。


  “可能不小心落別處了,”鍾華沒放心上,“重做一個便是。”


  南夫人又有些心疼:“那可是世子從小帶到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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