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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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粥香四溢,羹匙上有著淡淡的水潤,李君赫盛著粥入了口,放下羹匙,手掌輕按宋意歡的後頸。


  俯首分一小半渡過她的口,宋意歡將他的衣袖攥緊了幾分。李君赫舔了下她的唇便退回來,鳳眸深邃,道:“孤都吃了,怕什麼。”


  他顯得既孟浪又肅正,宋意歡面頰淡淡的紅,喉嚨輕咽,別過臉不看他,這下是老實,不敢再有別的異議了,也怕他再如此喂一次。


  太子身上有著淡淡龍涎香,使得宋意歡沒法放松下來,隻能試著轉移注意力,她睡了這麼久,也不知家中的情況怎樣。


  宋意歡輕輕道:“殿下…明日意歡想回府…家父回來,我卻不在府中,如此不好。”


  李君赫神色淡然,薄唇微潤,這次他沒有駁回,隨意回了一聲,算是允了她。


  喝完粥後,宮女端來清水和帕子洗漱,李君赫換了身輕便的月色衣衫,讓人拿來藥膏。


  他本是打算替宋意歡的腿上擦藥,礙於她羞赧,不願依他,又怕自己忍不住。


  李君赫便尋了本春秋繁露,坐於梨木椅上端看,幾分心不在焉,瞥了眼床榻,幔帳正遮掩著,也不是沒見過,她處處避著他做甚?


  到了夜闌人靜時,宋意歡躺榻上又入了眠,她素來嗜睡,近來是因為父親的事奔波,這才睡得少了許多。


  桌上燈盞搖曳,片刻之後便滅了。


  李君赫入了榻,睡在裡頭的宋意歡輕聲夢囈著細語,好在這次念的不是衛國公世子的名字。


  他將她攬入懷中,低聲道:“叫哥哥。”


  宋意歡睡得迷迷糊糊的,隻知道身旁人的胸膛暖和且安穩,本囈語了兩句夢話,便被他引著,輕輕喊了聲哥哥,聲線柔糯糯的。


  賬內昏暗,李君赫微微勾唇,撫著她柔順的卷發,剛紋上的睡蓮還不得亂碰,怕發炎便不成了。


  此花最為像她,如此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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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翌日轉醒來時,正是辰時,宮女端來的衣裳不是宋意歡的,穿著卻正合襯,裙面上繡得花紋清貴婉麗,見著便是不俗。


  想來是太子賞的,簡單的洗漱過,便用了早膳,對於宋意歡的存在,宮女們都不敢聲張和妄議,更不敢怠慢。


  片刻之後,黎術便讓人帶話,備好了馬車。


  臨走時宋意歡戴上面紗,腿有些不便,讓宮女攙扶上了馬車,好在這兩天沒再下雪,路上行得穩當。


  東宮書房,太監端著鶴唳清宵呈來,淡銀色的琴弦已然接好,音色準確悅耳。


  這琴自然不得讓穆洛落這個琴音的白痴來修,是令的琴匠接好琴弦。


  不過那穆洛落這兩日來東宮,早時老老實實,回時哭哭啼啼,不曾碰過陽春水的十指傷痕累累,被琴弦割了道道口子。


  衛國公心疼女兒,跑到皇帝跟前求了情,皇帝雖不太上心,但還是讓人遞了話來。


  李君赫坐靠於扶手椅上,瞥著那玉琴片刻,淡漠道:“讓穆洛落送去宋府致歉。”


  太監領了話,將玉琴放置好,便退了下去。


  桌案筆架上的筆尖整齊有序,展開的文章尚未有動,李君赫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輕敲。


  父皇素來精明深沉,隻是怕有所覺察他裝病一事,近來還需少出東宮。


  冬日寒涼,馬車緩緩行駛在長街之中。


  宋意歡手裡捧著溫熱的湯婆子,心中左右為難,便是想見父親回府近況,但兩日不在府中,也怕他知道什麼。


  抬手輕推開車窗,盛京城的雪景美不勝收,繁華猶在,寒風吹得她心中沉悶散去些。


  街道中,宋意歡關上車窗時,馬車與身披碧色鬥篷的少女越過,行人鮮少,深冬微陽。


  少女手裡拿著一包糖炒慄子,停下步伐,回首望著那遠去的馬車,她姝容明媚,揚唇淺笑,眉目間與太子兩分相似。


  她將糖炒慄子遞給身旁護衛,“去趟東宮吧。”


  反正闲來無事,正好去問問兄長,那個人可有來信,回京過年。


  作者有話要說:  意歡這邊是:在惡霸身旁的生存指南


  太子是:和媳婦的戀愛時光


  晚上十點加更一章。


第22章 錦宓


  天玄二十一年,大盛嶺南邊境山賊肆虐,天災人禍之多,不久後百姓受賊人慫恿,於南詔起義。


  當即二皇子請戰平定反賊,其中攜平西王之子謝啟衍一同,已是南徵一年之久。


  早年聖上初登帝時,為鞏固中央集權,平定南方叛賊,於蜀中地勢陷峻,野戰數月才將亂臣宣平侯拿下。


  這群反賊之中便有著當年蜀中戰役殘留下來的問題,二皇子初入戰場,難免吃了場敗戰,不過近年底來局勢上佳,有望來年春日凱旋。


  東宮屋檐雪融,一下又一下滴落著水珠,寧靜致遠。


  書房的漆雕窗牗半敞,朔風瑟瑟,房內有著淡淡的糖慄味,屏風上掛著一件碧色鬥篷。


  李錦宓坐在紅木圈椅上,吃著手裡的糖慄子,腳尖點著地面輕晃,眼眸看著書案前神色自如的太子。


  如是父皇知道大哥裝病,害母後擔心不已,大哥一定會被訓斥的,不過這件事,她沒打算聲張出去。


  猶記前世的大哥深中毒症,整整昏迷了一個月,醒來時已身體削瘦了大圈,在京中苦撐幾個月。


  南境有藥,不得已冒著風險前去求醫,一去便是三年之久,回來時已物是人非,有些人不在人世。


  李錦宓不知道那天大哥想了什麼,但後來他更為的不喜言笑,難有松展眉目的時候。


  一年後李錦宓同謝啟衍成婚,而大哥仍舊孤身一人,逐漸的,她也迎來了自己的死亡,往事種種猶如過眼雲煙,消散而去。


  不過這次不一樣了,她打翻了大哥的藥。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令李錦宓感到不解,那便是二哥南定反賊一事,前世的謝啟衍明明是在盛京的,並沒有隨二哥一同前往。


  而前世二哥南定叛亂後,便留在南方鎮守,鮮少有回京的時候,如今謝世子同二哥在一起,豈也會常年留於嶺南,這是李錦宓最為擔心的問題。


  屋內暖爐散著熱氣,書案整潔有序,筆架的筆尖微湿,飛羽信陳鋪著,紙上筆跡端正。


  本正襟危坐的太子往後靠於椅背,“幾日後蜀中有一戰,嶺南各處戰將警備,你二哥還回不來。”


  李錦宓輕晃的腳尖停了下來,指尖捏的糖慄子有些黏黏的,輕輕塞入口中。


  她從圈椅上起身緩緩走近,那包香甜的糖炒慄子紙袋放在太子整潔有序的書案上。


  李錦宓從衣襟裡尋出一封信件,遞給太子,道:“那大哥幫我給啟衍哥哥寄封信吧,我想在來年花開時見到他。”


  李君赫容色淡漠,手指捻著那封信,封上有著錦宓畫的一朵小花,小妹愛粘著謝啟衍,這倒也不意外。


  他淡道:“嗯。”


  李錦宓嫣然一笑,瞥了眼案上慄紙袋,“那錦宓回去啦,這個糖慄子留給大哥吃。”


  說罷,她拍拍略微凌亂的裙擺,將屏風上的碧色鬥篷披上,走到房門前又停頓住,望向太子緩緩道:“大哥,你得溫和些,才有姑娘喜歡。”


  李君赫挑挑眉稍,眸色深沉,書案上的糖慄子靜靜地放著,他緩緩將信放下。


  錦宓眉眼彎彎,不等兄長回話,便提步離了書房,望見屋外冰霜將融,活著真好。


  **


  回到宋府,宋意歡是從後院側門入的府,聽聞她回來,柳薇早早便趕來接她,詢問這兩日可好。


  一路走來,原本庭落沒人清掃的雪也清理了,府中似乎多了些小廝僕人,柳薇回她道皆是黎術公公送來的奴才,說是先用著。


  宋意歡聽言,心緒微沉,畢竟這是宋府,太子送奴才來給宋府是何意,是為了管制她,還是宋府?


  宋意歡沒再想下去,攬著鬥篷往回房而去,轉而問:“老爺可回府了,可有說道我?”


  “回了,是大理寺護送回來的,就是輕微風寒未好全,寒腿發了一陣陣疼。”


  柳薇說到此,把聲音放輕了些,“小姐你的事,夫人沒同老爺說,說小姐去寺裡祈福,雪大便留了兩日。”


  話語落下,宋意歡略微松了口氣,抬眸間瞥見宋夫人帶著大丫鬟,站在玄關處等著她。


  宋意歡步伐微頓,心緒不寧起來,“母親……”


  母親近來體弱多病,天寒地凍的,她許久沒出怡院了。


  二人相視著,宋夫人拭去眼角的淚,見她安然無恙,心裡便放下了,轉身走入女兒的閨房,話還是入房再說。


  閨房素淨整潔,羅漢床下設著炭盆,仍是覺到一絲寒涼,柳薇便又填了炭火。


  宋意歡坐在床旁,手裡捧著暖茶輕啜,鬥篷已被掛在架子上,而她穿的衣裳,宋夫人不曾見過。


  宋意歡雙眸低垂,輕輕道:“父親近況如何?”


  宋夫人眼眸微紅,“他現在是好著,可我放心不下你。”


  “娘親莫為歡兒擔心,正好著呢,再說父親不是平安出獄了嗎。”宋意歡放下茶杯。


  宋夫人手中攥著絹帕,憂道:“這兩日你不在府裡,我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在國公府鬧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同為娘商議呢,你爹剛從獄裡出來,你就被帶去東宮……”


  終是正經人家的女兒,遭此變故,隻怕傳出什麼闲話來。


  宋意歡抬眸瞧宋夫人,伸手握住她的手,“此事…娘親莫與父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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