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42章
- 缩小字体
- 放大字体
想與你見面,但又不想主動落於下層,端午乃節氣,雖沒有祭祀先人的規矩,但孝順之人必然要借機上來祭奠一二,如此一來正好偶遇,既可顯示沒有敵對之心,還可顯示終究念著一份舊情。
而之於顏青棠,她來赴約就是告訴對方,我知你想之所想,都是多年的狐狸,就別演什麼聊齋,我可以和你見面,但你最好拿出誠意,別拖拖拉拉遮遮掩掩。
說話間,門裡走出一名男子。
他身著青色長袍,外罩一件黑色大袖衫,衣衫半舊不新,看得出不是個喜好奢華之人。
他年紀約莫有三十些許,身材高大,自有一番儒雅溫和氣質。
見到此人,顏青棠才突然想起,自己見過這位主枝的四爺。
第38章
◎我別說砸他一下,甚至打殺了他◎
彼時, 她還不及豆蔻,一次來書房找爹,爹正在見客。
客人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 穿一身暗藍色直裰, 正坐於椅上。其面上還可見青澀,但眉眼俊朗,滿身書生氣, 可以預料到日後的風華。
不巧,顏瀚海也想起當年。
那年他金榜題名,回鄉祭祖時順便來向顏世川道謝,這顏世川雖為商人, 但出乎意料的飽學多才,兩人相談甚歡。
這時, 門外走進來一個少女。
還不是少女,但已有了少女雛形, 其眉眼出眾, 日後可預見定是絕色。
她手中拿著賬冊,似乎想問爹什麼,沒料到屋中還有外男。
他當時以為此女定要詫異, 未曾想對方卻是看了他一眼, 便淡定地轉身離去了,說等會兒再來。
回憶間,二人交身錯過。
並無眼神對接,仿若並不相識。
顏青棠走進去, 靜靜地在爹娘的牌位前站了一會兒。
有人遞來香, 接過時才發現竟是景。
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景絲毫未覺, 又去拿了三炷香點燃。
“你做什麼?”
“哪有見了牌位不上香?”
說的也是。
顏青棠在蒲團上跪下,認真地拜了三拜,起身將香插在香爐裡。
景沒有跪,隻是立拜。
之後出去,果然那顏四爺,停步正等著她。
“少東家,談談?”
顏青棠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往一旁的樹林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步入樹林。
顏瀚海那邊跟來了一個身材矮壯精悍的下人,像是個護衛。這邊宋天正準備跟過去,誰知被景搶了個先。
林中有石桌石凳,兩人一人一凳坐下,隔著距離。
都沒有說話,林中可聽得鳥雀嘰嘰喳喳聲。
顏瀚海似是嘆了一聲,之後徐徐道:“我此行前來並無敵意,我與你爹雖差了歲數,但我高他一輩,又叨在知己,遂為莫逆,也算得上是忘年交,隻因我這些年身在京中,才來往得少。”
顏青棠不想說話,因為她知道她一旦開口必無好言。
這世上再沒有比本該是同族,卻背後插刀,也沒有什麼比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更讓人激憤。
若是陌生人,各憑手段,生死無怨,恰恰因多了一份早就相熟的關系,格外讓人意難平。
尤其她又認出了這位四爺,知道他確實與父親之間有比資助更深的交情。
此時顏翰海的心情也很復雜,之前隻是一個名字,現在卻是活生生的人。
還是曾有過一面之緣,那個初夏的午後讓他微微有些詫異的少女。
名字和活生生的人是不一樣的,尤其不久之前這個名字還讓他們決定過生死,所以怎可能不復雜?
可他終究經歷過世事的磨礪,已並非昔年那個書生。
若論心機深沉,處在給事中這個緊要位子,若無心機,恐怕早就落得丟官流放的下場,也不會坐在這兒。
所以他隻是略微有些感嘆,便照著計劃,繼續說:“對你爹的死,我深感愧疚,若非因我之故,世川兄也不會英年早逝。”
此言一出,顏青棠當即看了過來。
目光之銳利,讓人望而生畏。
暗濤在眼中翻滾,她抿著嘴唇,嗓音暗啞。
“你繼續說。”
顏瀚海看了她一眼,便繼續說了。
其實顏瀚海和顏世川之間,一直有聯絡,雖因各自都忙碌,聯絡得少,但因早年二人有過交往。
一個書生意氣,滿懷抱負,一個雖為商,但當年也曾懷揣同樣的憧憬,隻是命運多舛,為了生計,不得不棄書從商。
有了這一層交往,兩人並非單純的同族,及資助與被資助的關系,而是多了一層神交。
隻是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再加上顏瀚海已多年未回盛澤,所以連顏青棠都不知道。
事情的起源還是與織造局攤派有關。
一次顏世川與顏瀚海去信,信中提及織造局種種所為,說到百姓苦不堪言,說到民間機戶暴動,又說到織造局改為將歲織攤派給各大商,乃至當下顏家所承受的壓力。
彼時,顏世川已洞悉其中可能有貓膩,但他一介商人,雖見識不短,卻對官場所知有限,未嘗沒有想讓顏瀚海指點一二的意思。
信中,顏瀚海確實也指點了他一些。
讓他暫時不要負隅頑抗,不必要做擋車之螳,以免引來禍事,先暫時隱忍,他來想想辦法。
很快辦法便想到了。
他讓顏世川利用顏家之便,小心收集證據,若有機會,可探一探江南織造的虛實,等到時機成熟,他會和老師及一幹同僚,從朝中下手,一解江蘇百姓之苦。
顏世川也照做了,這也是那箱子私賬的由來。
時間轉到去年年末,顏世川再次利用送土儀特產為由,與顏瀚海通了信。
回信中,顏瀚海說讓他靜待,大概二三月他就會回盛澤一趟,是時便可著手扳倒這些人,可誰曾想二月顏世川就出事了。
雖沒有明確證據,但顏瀚海確定顏世川的死不簡單,定是嚴佔松或葛家所為。
大概是他做了什麼,引得二人起疑,又或是被對方察覺他背後有人指使,於是二人便先下手為強,結束了他的性命。
‘哗啦’一聲。
是茶盞撞擊石桌,又迸濺開來的聲音。
青山老者端了茶來,未曾想顏青棠竟順手抄起,往顏瀚海砸了過去。
茶水濺得顏瀚海滿身都是,他面上也因碎渣迸濺劃出一道血痕。
“你做什麼?”顏翰海的隨從一個健步竄上前,喝道。
一旁的景,當即伸出一臂擋在他面前。
“退下。”顏瀚海道。
隨從面露不甘往後退去。
見此,景也放下抬起的手。
從始至終,顏青棠都沒有露出懼色,若是眼神可以殺人,顏瀚海恐怕死幾百回了。
這裡的動靜引來林外眾人的注意,一個女子跌跌撞撞跑了進來,詫異地看著這一幕,在看到顏瀚海狼狽之態後,她低喊了一聲‘四爺’,隨後怒視著顏青棠,道:“你做什麼?”
此女便是那名女眷,大約二十五六的年紀,雖容貌並不出眾,但自有一股婉約氣質。
顏青棠知道她是誰,是顏瀚海的妾室韓娘。
那份卷宗裡,把顏瀚海的人際關系羅列得十分清楚。她還知道這顏瀚海是喪了妻的,有一子,如今內宅中就韓娘這一個妾室。
“我做什麼,你夫主還未做聲,容得到你插嘴?”
這一刻,顏青棠面帶冷笑,氣勢全開,竟讓人不敢多置一詞。
她從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又看向顏瀚海。
“顏瀚海,我砸你這一下,你可有異議?”
在韓娘心中,四爺是天是地,看似溫和,實則威嚴不可觸犯。
而此刻,在她心中宛如神明一般的四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四爺,不驚不怒不驕不躁的四爺,竟露出無奈苦笑,忍下了此女狂妄之舉。
“無。”
“我別說砸他一下,我就算砸他十下百下,就是在這裡打殺了他,也是他欠我顏家的,欠我顏青棠的!”
“滾!”
最後這一個字,是對韓娘所說。
顏青棠承認自己遷怒了,但她實在忍不住。
她早就知道她爹的死不單純,但此時才知道,竟和顏瀚海有脫不掉的關系。
她幾乎可以想象出整件事的過程,她爹就是這樣,看似為商,實則太過心軟,因此做過不少虧本的生意。
她都知道!
她甚至可以想象,她爹當初是怎麼被眼前這個人蠱惑,然後義無反顧地以一介商人之身,妄圖扳倒這具籠罩在江蘇百姓頭上的龐然大物,以至於引來殺身之禍。
她現在隻恨方才那一盞,因自己太過氣憤,竟失手沒砸準。
“韓娘,你先下去。”
“可,四爺……”韓娘眼含熱淚,看看四爺被弄汙的衣裳,又看看那邊顏青棠。
“下去!”顏瀚海皺起眉。
韓娘忙垂頭,抹了抹眼淚下去了。
“是我對顏家不住,是我對不住世川兄。”
顏瀚海站了起來,長揖為禮,一拜到底。
顏青棠冷笑:“顏瀚海,你不覺得你虛偽嗎?”
她往一旁走了兩步,側首去打量這位主枝的四爺。
“你說你與我父相交甚篤,你說你與我父志同道合。那我爹可知曉,他志同道合的友人,在他頭七還未過,便派人上門來搶他的家產,霸他的祖業?”
顏瀚海抿著唇:“事有輕緩重急,彼時時機成熟,卻未曾想臨時生了意外,世川兄無子……”
“你以為我爹沒有兒子,女兒都不堪重用,為避免被人拿捏住顏家,壞了你們的大事,索性先下手為強把顏家拿下?”
顏瀚海嘆了一口:“是。”
“事實證明爾等計策,可有成功?”
沒。
因為顏青棠這個女兒,並非那麼不中用,她竟穩住了顏家。
甚至錯打錯著又穩住了織造局,讓那些人以為顏青棠這個女兒家,並不知曉她爹死因,也不知其中內情。
又因上半年歲織上繳在即,容不得有失,遂嚴佔松等人決定暫時先用著她,甚至還幫她壓下了顏家這邊的官司。
“一計不成,派人殺我,想除掉我這個擋路的棋子,可是你們所為?”顏青棠再度冷笑質問。
顏瀚海閉了閉眼。
同類推薦
-
王府幼兒園
"平遠王府一門忠烈,全部戰死沙場。 家中隻留下了年輕的平遠王和一堆既金貴,又難伺候的……忠(xiao)烈(zu)之(zong)後(men)。 平遠王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
快穿好孕:嬌嬌靠生子被大佬獨寵
"“把林妃拉出去杖斃!” “皇上,皇上饒命啊!都是陳太醫,這一切都是陳太醫的錯,是他告訴臣妾有喜,臣妾才告訴皇上的。臣妾冤枉啊!皇上!”" -
雙璧
明華裳是龍鳳胎中的妹妹,因為象徵祥瑞還年幼喪母,鎮國公十分溺愛她,將她寵得不學無術,不思進取,和名滿長安的雙胎兄長截然不同。 -
我養了落跑夫君的兒子
"我的夫君帶著他的小妾跑了,丟下了他們的孩子,為了他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盯著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孩子走過去,說:「別怕,母親養你,你要記得日後為官定要清廉,貪官汙吏必誅之。」" -
穿成氣運之子的親妹妹
"蘇念穿越之初,以為自己手握種田劇本,平平無奇農家女,神農血脈奔小康。 不想一朝畫風突變,種田變修仙,她終於可以如願當個小仙女了!" -
王爺,請與我和離
追了傅止三年,全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話。結婚三個月,他從不碰我,他把林絮絮帶到我面前說,「你哭起來太難看了。」 喜歡他太累了。 -
眉心如鐵
"嫁給鍾無昕三年,他寵我如命。 他許諾永不納妾,他說此生絕不負我。" -
我斷情你哭啥?假千金帶飛新宗門
這是誰啊,犯了什麼大錯,竟被關到幽禁室來了?” “沈宗主的那個假女兒沈桑若啊,聽說她嫉恨宗主近年才找回來的親生女兒白沐沐,故意把白沐沐推下山谷了。” “啊,白師妹身子那麼差,得受多重的傷啊,她怎能如此狠心!” “她還死不承認,凌霄真人發了好大的火,所以就把人扔到這幽禁室來了。” “這幽禁室內布有強大陣法,便是心智堅定如元嬰修士,待上幾日也會被折磨得精神恍惚,哼,活該!” “噓,別說了,有人來了。” 幽禁室的門被打開,一道光亮照在室中滿臉恐懼的少女身上。 -
穿成美媚嬌幫仙尊渡劫後
"每次穿世界,凝露都長著一張又美又媚又嬌的臉。 任務目標每個世界都對她一見鍾情。 世界一:冰清玉潔按摩師 世界二:貌美如花小知青 世界三:明眸皓齒未婚妻 待續……" -
摘月亮
"新婚日,我與花樓娼女錯換了花轎。 當我發現不對要揭開蓋頭時,眼前出現了彈幕: 【惡毒女配還不知道花轎是男主故意換的吧!】 【我覺得她挺可憐的,自己的未婚夫為了心上人換了花轎,本該是侯府世子妃,卻錯嫁給商人之子。】 【前面的別急著可憐她,男女主都洞房了,她還要逼男主將女主送回花樓,男主不肯,她就瘋狂報復,當真可惡。】" -
爽文女主拒絕美強慘劇本
"白穂最近粉了個寫仙俠文的太太。 太太文筆好,劇情好,奈何是個刀子精,且專刀美強慘。" -
夫君詐死,我反手活埋燒棺材
"成婚不過三個月,將我捧在手心的夫君意外離世。 婆母趴在夫君棺椁上哭嚎大罵," -
東宮福妾
程婉蘊996多年,果然猝死。 穿越後好日子沒過幾天,被指為毓慶宮一名不入流的格格。 程婉蘊:「……」 誰都知道胤礽晚景淒涼。 -
月明千裡
"瑤英穿進一本書中 亂世飄搖,群雄逐鹿,她老爹正好是逐鹿中勢力最強大的一支,她哥哥恰好是最後問鼎中原的男主 作為男主的妹妹,瑤英準備放心地躺贏 結果卻發現男主恨她入骨,居然要她這個妹妹代替女主和草原部落聯姻,嫁給一個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 -
瘋批公主殺瘋了,眾卿還在修羅場
第1章 什麼主角 什麼劇情?都該去死! “唰!” 珠簾垂墜,燈火中泛著瑩潤光澤,金鉤羅賬,朦朧不失華麗。 雕花大床上,一道身影猛然掀開被子坐起,披散的發絲肆意飛舞,沙啞的聲音滿是嘲笑:“荒唐!” 蕭黎死了,但她好像又活了。 她穿進了一本不知道哪個年代的書裡,變成書中一個惡毒配角,被迫經歷了她的一生。 被利用、戀愛腦、被玷汙、懷孕、瘋魔、血崩而死! 簡直荒謬至極! -
拯救小可憐男主(快穿)
"小說中的男主,在真正強大之前,一般都命運坎坷悲慘,但有一些過於悲慘,與常理不符 顧朝朝作為男主的各種貴人,任務就是幫助男主避開磨難,把男主當孩子一樣仔細照顧 隻是漸漸的,她發現自己把男主當孩子,男主卻不這麼想" -
醫香丫鬟
"前世,小姐得了花柳病,大婚之日推我去和姑爺圓房。我生 下兒子,又治好她的病,她卻怪我恬不知恥爬上姑爺的床。 她搶走我的兒子,把我扔到貧民窟。" -
這病我不治了
"我從藥谷歸家時,發現妹妹跟馬夫苟合,染上了花柳病。 我想側面提醒妹妹,全家卻誤以為得病的是我。 「怪不得你手上有一片紅腫,得了這種髒病怎麼還有臉回家?真惡心!」 「說去藥谷學醫,實際上是被千人騎去了吧?顧家沒有你這種丟人的東西!反正你也嫁不了了,把與宋家的婚事讓給你妹妹吧。」" -
雪晴
"在我入宮為妃前,丟失十六年的妹妹突然回來了。 爹娘喜極而泣,極盡彌補。 她跪在爹娘和我面前:「我吃了這麼多苦,姐姐難道不能讓讓我,把入宮為妃的機會給我嗎?」 爹娘滿懷愧疚跟我說:「你妹妹受了這麼多年苦,這是我們欠她的。」 我深以為然地點頭:「我們是親人,既然妹妹想要就給她吧。」 妹妹一臉驚喜,怕我後悔,讓我賭咒發誓。 我心中暗自發笑,為什麼都重生了,這個妹妹還是這麼蠢?" -
寵後之路
"上輩子傅容是肅王小妾,專房獨寵,可惜肅王短命,她也在另覓新歡時重生了。 傅容樂壞了,重生好啊,這回定要挑最好的男人嫁掉。誰料肅王突然纏了上來,動手動腳就算了,還想娶她當王妃? 傅容真心不想嫁, 她不怕他白日高冷晚上咳咳,可她不想當寡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