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而他的內在驅動力已經足夠他生活，他並不需要外界的任何力量，甚至他厭倦外來的力量。

　　元艾意識到了這一點以後，倒也沒有覺得失落，她已經是成年人，喜歡並不會讓她失去理智。

　　元艾立馬就改變了相處模式。

　　元艾隻是在他的領地之外偶爾轉一轉，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和辦公室裡其他老師一樣，並沒有任何不同。

　　伍老師看著元老師，第一次覺得她和其他喜歡老虎的人類不太一樣，她好像不著急撲上去抱著老虎摸毛。

　　“元老師，那你不想了解他嗎？”

　　“想。”元艾輕聲道。

　　“那你為什麼不去接觸他？”

　　“已經接觸過了，因為接觸過後，他一個人挺開心的。”

　　另一邊正在訓學生的人身體頓了一下。

　　伍老師驚訝了：“啊？他快樂嗎？”

　　伍老師和其他老師們一直都覺得傅老師是苦大仇深的，過著苦行僧的生活。

　　伍老師確定那位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的悄悄話，小聲對自己喜歡的元艾說道：“他從小到大都是陰沉沉的，也不跟我們玩。”

　　“啊，他一個人挺開心的。”元艾解釋道：“可能是因為我們潛意識裡覺得一定要熱熱鬧鬧才能算開心，所以不能理解他的快樂。”

　　“一個人怎麼會開心，都沒有人跟他聊天，梳毛……頭發！”

　　元艾看向伍老師，想了想，解釋道：“這有點像養貓，我朋友養貓，她總是覺得她上班去了，貓貓單獨在家會孤獨，於是專門又養了一隻貓陪第一隻貓，結果第二隻貓到家後，第一隻貓出現了應激反應，性格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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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是獨居生物，人是群居動物，人看貓，會覺得一隻貓很孤獨很慘，可能貓看人，會覺得人需要跟另一群人擠在一起，也很悲慘。”元艾說道。

　　窗臺邊的人擺了擺手，讓學生下去，嘴角卻多了幾分笑。

　　伍老師睜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看窗臺邊的人，隻能拉了拉元老師：“別說了別說了。”居然把傅老師比作貓，再說下去，就死定了。

　　元艾有些時候覺得傅老師就很像貓，安靜，強大，拒人千裡之外，但特討人喜歡。

　　元艾除了偶爾會需要傅臻幫忙管理一下學生，和找傅臻借課，其他時候都不會過多接觸傅臻。

　　找他幫忙管理學生和借課都是為了學生好，隻是公事並不算在私事上，並沒有侵犯到對方的領地。

　　伍老師突然明白了那一句愛是克制，被元老師感動得稀裡哗啦的，迫不及待地在群裡發消息——

　　葫蘆娃，你爺爺被我吃了：“元老師真的好喜歡老虎，她跟別的喜歡老虎的人不一樣！”

　　葫蘆娃，你爺爺被我吃了：“她能夠理解貓科動物就是喜歡獨居，不喜歡別人進入他的領地，這就是人類經常說的愛就是克制嗎？羨慕！什麼時候才有人能夠這樣理解我？”

　　幹掉熊貓，我就是國寶：“貓科動物？我原來以為隻有9條命的會那麼狂，沒想到你這個一條命的也這麼狂。”

　　國家一級保護廢物：“一條命的勇士，一路走好。”

　　九條命隨便浪：“原來隻有一條命的也不珍惜嗎？”

　　葫蘆娃，你爺爺被我吃了撤回一條消息

　　葫蘆娃，你爺爺被我吃了撤回一條消息

　　葫蘆娃，你爺爺被我吃了：“我們來討論一下，這周咱們辦公室聚餐，叫上元老師一起吧？”

　　“元老師是群居動物，我們老是不帶她一起玩，她一個人好孤單。”

第9章 老虎最厲害

　　元艾以前的學校就很喜歡聚餐，教導主任簡直是聚餐狂魔，來了新同事要聚餐，月考結束要聚餐，學校大檢查結束要聚餐，兩周一次聚餐是常有的事情。

　　元艾不太喜歡聚餐，因為要喝酒，她酒量差。

　　到這個學校以後，窮哈哈的學校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已經一個月了，還沒有聚餐。

　　“元老師，咱們周末聚餐，一起去吧。”伍老師有些開心，說道。

　　“行。”畢竟剛來學校的第1次聚餐還是去比較好。

　　“那我把你拉進我們微信群裡！”

　　伍老師動作特別快，元艾的微信上飛快的多了一個群出來。

　　群名——

　　“相親相愛一家人”

　　撲面而來的家族群氣息。

　　元艾點開了群成員，就看到了一堆動物頭像。

　　元艾沒怎麼細看，畢竟昵稱太好笑了。

　　幹掉熊貓我就是國寶

　　一級國家保護廢物

　　孔雀今天也不想飛

　　九條命的我隨便浪

　　蚩尤，我想你了

　　…………

　　這都是她的同事們！

　　她很快就在一堆中二群成員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傅臻”

　　他的昵稱就是他的真名，還挺表裡如一的。

　　葫蘆娃，你爺爺被我吃了：“歡迎元老師加入我們群。”

　　“這周的聚餐已經確定下來了，除了傅老師不去，其他老師都要去對不對？”

　　群裡聊了起來。

　　元艾對於傅老師不去沒有什麼覺得意外，而同事聚餐，大概也就是吃飯，喝酒，唱歌之類的。

　　沒有太在意，繼續批改作業了。

　　作業是閱讀理解訓練，沈從文的散文。

　　元艾停了下來，這一份是譚越的卷子，譚越那狗爬的字跡，歪歪斜斜地寫著——

　　“逢人便問何時開火，表達了主人公意識到了敵人的殘酷無情，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之危險，表明主人公已經覺醒，時時刻刻準備用用鮮血和生命捍衛尊嚴與自由，沒有一個生命能夠永遠被壓迫！”

　　三行的答案線擋不住這個少年的內心激昂的感情，劃了一個箭頭，在旁邊的空白地方重重地寫下了——

　　“為了自由而戰，沒有人再能欺我們辱我們！”

　　這一次的閱讀理解是沈從文的散文，表達了對和平的期望，對生活的眷戀，對戰事的厭倦

　　譚越答題的時候，字裡行間都充滿了憤怒，充滿了反抗，充滿了對暴力的向往。

　　很明顯寫著寫著，情緒上頭了後續寫的內容應該是他自己內心想要發泄出來的情緒，元艾的目光放在“欺我們辱我們”這四個字上。

　　譚越實際上也不怎麼跟人交流，但他的情況和傅臻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譚越更像是一個渴望能夠得到世界關注的孩子，無論是吵鬧打鬥，都是為了吸引別人的注意，希望能夠得到關注。

　　元艾並沒有打分，而是將譚越的試卷單獨拿了出來，她得跟譚越私下裡談談。

　　“我就是這樣理解的，不想給分就不給分，這樣認為又不犯法，你還能打我嗎？”譚越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樣。

　　元艾也不生氣，說道：“沒有，我是覺得你的觀點很新穎，老師想問問你，如果現實生活中有人欺負了你，你要怎麼做？”

　　“當然是打回去啊，難道我還要站在那讓他欺負嗎？”譚越一副自己最厲害的樣子，說道。

　　“老師同意你的說法。”元艾看著眼前的少年：“上一次塗肆被打，我沒有讓你不打他，我隻是跟他說要反抗。”

　　“那不一樣。他就應該被我欺負。”譚越說得是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那為什麼你不應該被別人欺負？”

　　“因為我注定了是要欺負人的，而不是被人欺負的，誰強誰就有理！”

　　“那按照你的想法，別人欺負你，你不應該報復回去，因為他們欺負你的時候是比你強，所以才能夠欺負你。”元艾說道。

　　譚越被噎了一下，少年的自尊不允許他認錯，隻能硬著脖子說道：“反正我不可能被人欺負！”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那你承認那些曾經欺負你的人是強者嗎？”

　　“屁！我現在一口就能咬死他們，算什麼強者！”

　　元艾看著少年的眼睛：“我也覺得他們不是強者，真正的強者不是能夠去欺負弱者，而是他有能力去欺負那些弱者，但是他不去欺負。欺負弱者的人戰勝的是弱者，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不去欺負弱者的人，戰勝的是自己。”

　　“你覺得哪一個更強？哪一個更能夠贏得人的尊重？”

　　譚越安靜了下來，不再說話。

　　“我知道你是個很厲害的人。”元艾說道：“回教室去吧。想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以後可以來告訴我。”

　　譚越回到了教室，前排的人轉過頭：“狼哥，她又找你麻煩？咱們去咬死她，不就是個人類嗎？一口就咬死了！”

　　譚越看著眼前的同伴，一口就能咬死一個人類這算是強者嗎？

　　還是說，我一口就能咬死一個人類，但我不去咬。

　　就像是……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

　　那些人扔個石頭就能砸得他鮮血淋漓，他們是強者？

　　那些人是強者？

　　“狼哥？”

　　“閉嘴吧。我有事情要想，別煩我！”

　　晚上，元艾收到了一條匿名信息——

　　“如果你看到一頭小狼，你會朝著他扔石頭嗎？扔石頭去砸他的人算強者嗎？”

　　元艾有些奇怪，譚越怎麼問這個問題？

　　“自然不是。”元艾回復道：“他們算被恐懼蒙蔽頭腦的人。”

　　“啊？”

　　“因為人類怕狼，害怕是因為本身弱小，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如果那些人是強大的人，他自信那匹小狼傷害不到自己，那他不會去砸。”

　　“我知道了，你就是覺得狼是動物界最厲害的動物，是不是？”

　　“狼在自然界的厲害之處在於他們的團隊合作。”

　　又開始討論狼。

　　元艾借這個機會教育道：“狼懂團隊合作，這一點就已經贏了很多動物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反正你就是覺得狼很厲害。你在學校的時候，不要老是去跟別人說狼最厲害，還是要像大家一樣覺得老虎最厲害。”

　　新來的老師元艾沉默了。

　　我們學校還要動物排名撕誰最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