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折騰我直說，可以免去喝酒這一步，直接跳到照顧醉鬼環節。」

我啞口無言，在ṱúₜ心裡盤算著幹脆給他送點禮物，香氛就挺好。

正在琢磨，廚房島臺上方的燈光忽然被擋住，投下一片影子。

沒注意到陸洄什麼時候靠近了我，我一抬眸，才察覺陸洄的呼吸近在咫尺。

「陸總監？」

「你想不想，報復他？」

心漏跳了一拍。

太近了，呼吸都交纏在一起，像是在虛空接吻。

「不用不用，沒必要。」

我慌忙後退了一步，陸洄幹脆利落地握住了我的手腕，阻攔了我的退縮。

「那想不想談正常的戀愛？和我。」

我睜大了眼。

什麼意思……這是告白嗎？

陸洄在和我告白？

他的神情很認真。

見過他冷臉把人罵到崩潰大哭，也見過他面無表情的護短袒護，但從沒見過他動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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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看我一臉呆滯，他浮起了一層很淡的笑意。

「當著你的面這麼講很不合適……剛才聽到你說分手的時候，我其實高興瘋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嘴上說著高興瘋了，臉上依然是雲淡風輕的樣子。

但他或許自己都沒察覺到，握著我的手，緊張到微微發抖。

好像有口編鍾被撞響，一波波在身體中蕩開震顫，嗡鳴聲一片。

良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陸總監，你喜歡我？」

「我喜歡你很久了。」

冷不丁被他的直白嚇到，我張嘴結巴了起來，最終還是一句回話都沒給出。

「還有一點要和你坦白，我不算什麼正人君子。接你回來的那晚，我沒把持住。」

陸洄伸手輕輕在我右臉頰上點了下，「我親了你這裡，還有……」

手指流連而下，虛虛地點在鎖骨，「還有這裡。」

06

言語的力量如此強大，給我 cpu 幹燒了。

整個人就像熱水裡煮著的大蝦，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熟的七七八八。

其實酒醒之後，腦中有一些一閃而過的模糊畫面，陸洄緊繃的下顎線，滑動的喉結，落在耳畔嗓音沙啞，語氣無奈的那句：「要命。」

臉越想越燙。

陸洄沒強迫我當天給出回應，我倉皇回了家，盯著天花板愣是一晚上沒睡著。

他說喜歡我很久了，可能我一心掛在賀逸身上，都沒有察覺到。

細細想來，他確實對我比較特別。

之前主持完會議嗓子啞了，桌上立馬出現了薄荷糖，同款糖的味道隻在他身上聞到過。

我的忌口提過一次他就記得，請下午茶或者外出聚餐，他都會特地為我避開這些選項。

加班到凌晨，他的辦公室同步亮燈，等我收拾要離開時，他也正好下樓，在隻有兩人的電梯廂簡短聊兩句。

……

凡此種種，我之前隻當他細心敬業，沒想到是因為喜歡我。

一想起他說不用謝禮，周末陪他在家做兩頓飯就好，我就犯了難。

面對向自己告白的人，怎麼著也不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一起吃飯啊。

熬到天亮，我實在理不清紛繁的心意，給朋友夏圻打去了電話。

要上早八的大學牲聽起來活力滿滿：「哇？！所以那個風衣男和你告白了！」

我被噎了噎，電話那頭聲音雜亂起來，男生語調得意，似乎是在和別人炫耀：「我就說！那個男的絕對喜歡濟哥！」

宿醉第二天我才知道酒保是順著最近聯系人打的電話，第一通打的夏圻，第二通才是陸洄。

夏圻眼睜睜看著陸洄接走了我，第二天拐彎抹角地來打聽情況，得到了隻是領導的回答後失望而去。

這麼一看，他的預感還挺準確。

「去唄濟哥，我覺得他很靠譜欸，不虧。」

我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把陸洄偷親我的事告訴了他。

那頭沉默兩秒。

「那他挺坦誠……雖然說愛是克制，但這種情況真的沒人能忍住吧。人之常情啦，我懂的，說不定他還對著你的照片偷偷那啥喔濟哥。」

什麼跟什麼啊……

我真的是昏了頭才想著找他這樣思維跳脫的小屁孩尋求意見。

知道這件事不能拖，一方面不尊重他，另一方面也容易把事態拖僵。

下午我還是買了菜去了陸洄家。

07

「咖喱蝦排骨湯再來一個芥藍可以嗎？」

把買的菜一樣樣往料理臺拿，轉身看到陸洄已經嫻熟地系好了圍裙。

「家裡隻有一條圍裙，你來備菜吧。」

「啊……好。」

還以為他是讓我來做頓飯，沒想到隻是讓我來打下手。

如果他沒向我告過白，我隻會當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一次朋友家庭聚餐。

但現在的氛圍，在那句「喜歡」的加持下，明晃晃變得有些曖昧，像小情侶的日常生活。

我時刻惦記著要找個時機回應他，免不了有些拘謹緊張。

結果腦子一抽把處理好的蝦肉扔進了垃圾桶，蝦頭規規整整擺在盤裡。

……

陸洄不可思議地瞄了我一眼，把蝦掏了回來。

幸好是新的垃圾袋。

「對對對不起。」

我局促地挪到一旁。

陸洄語氣裡含著上揚的笑意：「對我還是對蝦？對我沒必要，對蝦……待會吃的時候再道歉也不遲。」

有了這個插曲，氛圍輕松了不少。

陸洄廚藝很好，和獨自生活不想吃外賣被逼無奈練出來的我不同，他似乎是由衷地喜歡料理。

昨晚基本沒怎麼睡，飯後配上滿屋子淡淡的香氛味，困意席卷而來，擋都擋不住。

身體一歪，竟直接在沙發上睡著了。

睡得迷迷糊糊時，感覺身體倏地一輕，似乎是凌空被人抱起。

一睜眼，看到的是陸洄流暢的下颌線，恬淡的側顏。

腦中有根弦啪的一下，和某些破碎的記憶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印象裡總是冷臉的陸洄，其實溫柔起來很溫柔。

他把我輕輕地放到床上，抽回手時才看到我已經醒了，還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

「沙發太軟了，擔心你背疼。」

我清醒過來，忙點點頭坐起了身。

他能找到逾矩的理由，我卻解釋不了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讓他放我下來。

「有點晚了，我該回家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開車了。」

陸洄沒強求，我在玄關埋頭穿鞋子，他倚著櫃子淡淡開口：「下次……別在對你有企圖的人面前這麼不設防。」

差點把鞋帶揪斷。

要怎麼回？

說知道了，好像在認可他對我有所企圖。

說才沒有，又好像在故作矜持……

思忖了半天，我直起腰面向他，握著門把手扯出一個笑：「我知道你不會對我做什麼的。」

陸洄搖搖頭：「會不會是一件事，想不想是另一件事，別對我這麼放心。」

臉瞬間熱了起來。

急急忙忙出了門，等電梯的時候才想起來還沒對他的告白給出答復。

08

正在糾結要不要回去，手機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為之前唐突的告白道歉，我本意並不想給你帶來心理負擔和困擾。

【知道你心軟很難講出拒絕的話，所以不用給我答復。

【今天和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向往的二人生活，謝謝你滿足我。

【我們回到正常的同事關系，到家給我發個消息。】

電梯叮的一聲響，我匆忙收起手機進了電梯。

本應該大松一口氣，不知怎的，我竟沒有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一路都在不斷回想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因此上樓時沒能第一時間發現蹲在門口的賀逸。

我猝不及防被抵在了牆角，一股濃鬱的花香撲鼻而來。

「方濟，你今天怎麼一直不在家？我等你好久。」

賀逸的聲音裡滿是委屈，把花往我懷裡一塞，又直接抱了上來。

包裝紙在兩人身體擠壓間窣窣響，我剛想將他推開，溫熱潮湿的吻就落在了我的頸間。

一瞬間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都ẗũ₋起來了。

我猛地將他扯開，順帶把花丟回給他。

「賀逸，我都說了，我們已經分手了，別死纏爛打。」

他被我推得一個踉跄，堪堪扶住了牆。

「你不會這麼狠心的，你最愛我了。」

我感到好笑：「究竟是誰狠心？是誰把我當一個免費的工具？」

賀逸像是被人突然捏住了嗓子噤了聲，垂著手杵在我面前，良久才懊惱地開口：「那個同事他老是顯擺他對象，我一直很不爽，那天是我鬼迷心竅，不知道怎麼就說了那段話，其實說完我就後悔了。」

「不重要了。」我有些疲倦，「那晚我沒回你消息，你甚至都沒擔心一下我是否安全。我知道的，你從來沒喜歡過我，現在離不開我也隻不過是因為，習慣了我的照顧。」

賀逸張嘴想解釋什麼，一道手機鈴聲打斷了他。

我抬起屏幕，陸洄二字在不斷跳躍。

莫名不想讓他知道我現在和賀逸在一起，我飛快地點了掛斷。

收起手機，才發現面前男人的周遭氣壓正緩緩降低。

「我說呢，和我斷這麼幹脆，原來是和他搞上了。」賀逸逼近一步，語氣染上了和那晚一樣的輕蔑，「做過了？方濟，你可真隨便。那種男人一看就是想和你上床，玩完就能把你扔了，難怪你媽一直不放心你……」

賀逸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被我打偏了頭，頂了頂嘴角，不可置信地盯我。

「夠了。」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握緊的拳頭還一陣陣發疼，心似乎被揪得稀巴爛。

不管這段關系後來變得有多糟糕，我始終懷念並珍惜最初那一點點溫存，可如今看來，那時他靠近我，或許本就沒帶著憐惜和尊重。

好可笑，我竟將它當作救贖。

「賀逸，時至今日，我都以為我們的初遇，還算美好。」

我本想表現得冷靜一些，可眼淚還是沒出息地滾了出來，「你現在讓我很惡心，別讓我後悔遇到你。」

他的表情，慢慢從驚愕變成無措惶然，伸手似乎是想替我擦眼淚，被我急急避開。

或許是我臉上的嫌惡刺痛了他，他收回了手。

「對不起……」

「滾。」

09

進了門滑坐在地板上，不知過了多久，不受控制顫抖的身體才恢復正常。

拿起手機發現陸洄後來給我發了好多信息，最新一條是半個小時前。

我連忙回：【已經到家了，不好意思沒看到。】

那邊斷斷續續顯示正在輸入中，最後跳出來的是他的電話。

我猶豫了下，還是接起。

「為什麼不接電話？」

想起被我掛掉的那一通，我胡亂扯謊：「手上拿了快遞不方便。」

那頭頓了頓，沒了聲音。

我以為他是不是掛了，看了一眼還在通話中。

「睡了嗎？」

「還沒。」

「你家客廳燈壞了嗎？」

我愣了下，反應過來起身開了燈。

「你怎麼知道我家……」

陸洄的語氣很平靜：「回公司翻了緊急聯系簿。」

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我能想象他以為我出事急忙跑去公司看聯系地址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愧疚。

「我沒事，麻煩你跑了一趟。」

那頭又沉默了幾秒，然後他問：「我可以上來嗎？」

我頓時有些緊張，「不用了，已經很晚了，陸總監趕緊回去吧。」

「就看一眼，確認一下。你就當這是做領導的職責，我要確保下屬安危。」

我拗不過他。

胡亂把淚痕洗幹淨，擦幹淨臉。

打開門，他正蹙著眉看門口散落滿地的玫瑰花瓣。

視線掃過我的臉，然後定在了我的頸間。

陸洄的眸色，驟然一暗。

「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摸了摸脖子，想起了賀逸那個潮湿的吻，應該是留下了痕跡。

同樣的問題他問第二遍，我知道自己瞞不過他了。

「那時候賀逸在。」

陸洄臉色慢慢冷了下來。

「找你復合？」

「是，但我沒……」

「然後嫌我礙事了，是嗎？」

我急忙否認：「不是，隻是那時候的情況不合適把你卷進來，畢竟那是我和賀逸的事，與你無關。」

剛一說出口，我就察覺到這番話冷漠過了頭。

果然，陸洄呼吸明顯一滯，自嘲道：「是我多管闲事了。」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心裡莫名湧起巨大的不安，有什麼東西似乎不受控制地從指尖流走。

我下意識快步跟上了他，拽住了他的衣袖。

「賀逸誤會我和你……我擔心會給你帶來麻煩，僅此而已。」

陸洄看了一眼我的手，我趕緊松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