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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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汐小臉兒微白:“我沒有脫光衣服。”
藝術老師隻是讓她當個漂亮安靜的小花瓶,站在潔白的圓形臺上三個小時。
這樣她就可以賺到一筆小小的報酬。
而這事被保姆同校的女兒給撞見了,於是就有了她背著書包剛回來,迎面被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是沒媽教又沒爸管的壞孩子,在外做了傷風敗俗的事,然後還將她藏在書包裡的裙子強行翻了出來剪掉那幕。
父親欠著江家天大的債務,路汐隻能忍,端著一貫以來的倔強漠視著江微親生母親聲嘶力竭的羞辱。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隻是想穿漂亮的裙子,等周六回到宜林島了去見你喜歡的男生。”江微吃過路汐如今身上遭遇的這種苦頭,知道去反抗是無效的,隻會換來更猛烈的欺凌。
她們都還太小了。
媽媽隨便一句強制指令,就能讓她們不得自由。
江微表情很空,靜靜地抱著路汐:“汐汐,為什麼我們還不長大?我想去紐約找哥哥,我不想當這個媽媽的小孩……”
“哥哥的媽媽才是我想要的媽媽,可是她恨我,她知道我是爸爸的私生女後,就恨上了我。”
路汐輕柔地為她擦拭了眼淚:“你是江微,可以不是誰的私人物品。”
“可這個媽媽把我當成了手上的一張籌碼。”江微聲音透著許些困惑:“她為了嫁進江家生下了我,卻嫌我不如哥哥天資聰穎,恨我將來繼承不了爸爸的財產,可她身體又懷不上新的小孩了,隻能將滿腔不甘的怒火都發泄在我身上,我要是死掉了,她好像又很怕。”
路汐眼眸視線落在江微纏繞著白繃帶的細脖上,感到有些難過:“微微,答應我,你要懂得愛護好自己的身體,我們要一起努力的活著,活下去。”
江微對她露出了不明顯的笑,添了絲生氣:“我很久都沒有弄傷自己啦,跟你說小秘密,昨晚保姆又像電影裡的魔鬼一樣,從門鎖孔洞裡偷窺著我洗澡,我聽你的話,隻是去冰箱裡偷了點兒番茄醬抹在脖子上嚇她。”
路汐也被這個保姆偷窺過,甚至帶著江微去找江樹明揭發過。
而江樹明在百忙之中,還要抽一兩分鍾聽到這些,身形站在樓梯上太過高大,面孔嚴肅說:“保姆早就跟我盡責匯報過,你們一個文文弱弱愛到處磕傷自己,一個……”
他冷漠的話頓住,卻掃向路汐這張漂亮的臉蛋,話沒說完,卻明明白白地透露了出來。
保姆說從海島接到家中借住的這小姑娘不一般,瞧著學習好又會跳芭蕾,私下卻什麼都來,她書包裡藏著煙和拆過的避孕套,每到周五晚上廚房就會丟失點食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小姑娘要回島上了,想從江家拿點東西救濟自己債臺高築的父親。
後來後來的某一天。
保姆又跑到江樹明面前說,路汐昨晚從島上回來,悄悄避開監控的死角找了個閣樓裡的櫃子,將書包裡一張信封藏了進去。
她給翻出來拆開看到,裡面是錢。
路汐孤身一人被送到江家寄宿念書,路瀟已經沒有能力給她提供生活費了,她身上怎麼可能有錢?肯定是在家中偷了值錢的東西,拿出去賣掉換錢了!
*
回憶戛然而止。
路汐眼眸望著窗口自己的臉,這張臉好似也在看她。
時隔了七八年,她當初離開宜林島之後,就沒在踏足這座島和白城的地界,都快忘記在江家寄宿時被保姆無處不在監視著的噩夢陰影。
保姆已經是慣犯了。
她在江家效力多年,是江微母親的心腹,說話也會被輕信三分。
路汐比逆來順受的江微有反骨,她不能忍受站在浴室裡洗澡時,被一個穿著樸素的保姆趴在門上偷窺。在廚房裡拿了瓶快過期的牛奶喝,就被暗暗諷刺偷東西。
以及藏在櫃子裡信封的錢,是容伽禮發現她口袋裡永遠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紙幣後,為了維護她過高的自尊心,變著法子哄她收下的零花錢。
而意料中的壞結果還是發生了。
保姆發現了她新的秘密基地,還言之鑿鑿說她偷東西,卻拿不出證據。
江樹明看似大度不往下追查,實則是默認了她的罪名。
路汐知道,她不是平白無故能寄宿在像城堡一樣的江家別墅,每一件事的背後都有代價。
可她承受的代價。
不該是被保姆這樣肆意踐踏著尊嚴。
當晚路汐懷裡端著容伽禮給的零花錢,到沿路邊的商鋪裡購買了一捅油漆,在保姆洗過澡,剛從浴室出來時,全部一滴不剩地潑到了她身上。
路汐站在樓梯上,冷眼看著肌膚都浸透著刺激氣味的保姆說:油漆為粘稠油性的顏料,在未幹的情況下是可以燃燒的。
再有下次。
她會多購買一個打火機。
路汐放下搖晃著冰塊的酒杯,從長桌上抽了張紙巾將指尖的透明水痕一點點擦拭去,就像是擦拭去七年之前,遺留在指尖的乳白色油漆。
十分鍾後。
她起身結賬,安靜地離開了這家小酒館。
…
…
面對晚宴上的衣香鬢影。
容伽禮興致不是很高。而斜對面坐著隆策資本董事長的愛女,一身深藍色的晚禮服精心打扮過,對滿室的英年才俊都不感興趣,目光倒是幾分流連忘返在容伽禮這邊。
他沒像一些上位者身邊圍繞著鶯鶯燕燕,隻帶男秘書,還生了張拒絕開葷的性冷淡臉。
偏偏這臉,教人近距離看了就惦記著。
酒後三巡,趁著大家聊到熱絡,有人將話題扯到了聯姻上。
雖然無人敢打趣容伽禮,卻可以打趣隆策資本董事長的愛女:“你爸爸有沒有透露,想把你往哪家嫁?”
陳斯儂笑得稚氣又天真:“還沒有呢,要不各位伯伯幫我做媒,挑個長得最好的,我喜歡看臉去。”
要長得好的。
大家都將目光往容伽禮身上去。
見他神色冷淡。
有人打圓場:“這種事很看緣分,還得看雙方意願,不能讓小姑娘一廂情願主動……”說著,就搬出了個紐約這邊的豪門秘聞出來打比方,據說是啟林資本那位新任話事人,聽說在心底藏著個白月光,可惜兩人情路坎坷,身份地位懸殊甚大,又叫宿氏集團的千金窮追不舍地惦記著,最終就算迫於現實聯了姻,也跟怨偶似的處著。
陳斯儂好奇問:“那白月光是誰啊?”
那人說:“隻知是個女明星,不知姓名。”
容伽禮幾乎沒動筷,眼神漠視著這一切。
直到晚宴結束,他離場,陳斯儂都在小聲地跟父親埋怨:“我這身高定裙不好看嗎?為什麼容伽禮今晚的目光都不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
隆策資本董事長半拖著不甘心的愛女也離開宴會,半哄著:“好看,藍得漂亮。”
容伽禮在凌晨之前回到了酒店,房間還是免服務狀態,卻清清冷冷的,沒有一絲人氣。
秘書在門外說:“路小姐單獨出去了,保鏢沒跟的太近,但是看到她去了趟醫院。”
容伽禮始終沒說什麼話,轉而走進浴室,將袖扣摘下,兩指不輕不重地放在了大理石質地的洗手臺上。
剛洗完,路汐就從外頭回來了。
她借著玻璃窗投進的淺淡月色,看到落在客廳沙發的西裝外套就知道容伽禮從晚宴歸來了。
恰好他也推門出來,隨隨便便披著浴袍,沒吹過的頭發半湿,襯得眉目漆黑。
路汐眼眸彎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將手指拎了一路的夜宵袋子遞給他,仿佛手腕酸了一般,輕柔的說著:“我猜你在晚宴上沒什麼胃口,特意買了點吃的回來。”
容伽禮接過袋子,同時握住她的手。
被觸及的肌膚發著燙,路汐下意識朝他胸膛前靠近許些,近在咫尺的這個姿勢,似乎很適合接吻。
逐漸安靜的空氣中,他低頭,突然聞到了一絲橘子和酒精的味道,很微弱:“喝酒了?”
真是要命!
路汐連帶胸口的心髒猛地跳了下,繼而對他露出很幹淨的笑:“喝了一杯,路過一家小酒館看著很有意思,就進去坐了會,不消費也不好是不是?”
容伽禮冰冷的長指握緊她腕間沒放,就這麼靜靜地注視著。
過了片刻,路汐自動切換了個語氣,透著撒嬌的意味:“是我這隻手點的酒,它是好手,你要是生氣啦,就輕輕打它一下?”
容伽禮聲線很淡:“我好言好語伺候著你,你都要借酒消愁,哪裡敢打你一下。”
路汐覺得他情緒不對勁,恐怕此刻說什麼都會被挑刺,想了想,決定不接這話,打算過個一個小時左右等容伽禮恢復正常情緒,再來說話也不遲。
於是她也沒撒嬌了,一本正經地講道理說:“我一回來就拿笑臉對你,哪裡像是需要借酒消愁的樣子?好了,外面逛了一圈好熱,先讓我去洗個澡吧,你吃點東西。”
尾音落地,又等了兩秒,路汐慢慢地將細手腕收了回來。
是容伽禮先松了力度。
她怕路邊攤會吃壞金尊玉貴的容伽禮,還尋了個高檔餐廳打包夜宵,除了涼掉口感尚佳外,其餘的賣相還行。路汐看他走到餐桌前落座,才去洗澡。
隨即路汐又算著時間,先將指尖殘留的氣味都來來回回洗幹淨,可她終究沒聞到,也不知容伽禮嗅覺竟然這麼敏感,跟他性格似的。
洗完出來,路汐甚至帶著一點笑容,主動慢吞吞地走到餐桌那邊。
期間容伽禮接一通電話,並沒有避諱她的存在,離得近,聽著貌似是晚宴上一位嬌嬌小姐打來的,說是上個月在拍賣會上有幸拍到了他著名藝術家母親的作品,不知能不能跟他約個時間探討下。
容伽禮還未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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