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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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汐就伸手拉開椅子,絲毫不掩飾椅子重重拖地的尖銳聲響,她動靜一鬧,倒是打斷了容伽禮的話似的,見他掀起眼皮望來,也不露膽怯地回視過去。
容伽禮看了她幾秒,語調平靜跟電話裡的小姐約了明天中午。
具體的地點,會讓秘書告知。
陳斯儂欣喜若狂,沒想到纏著父親要到了容伽禮的號碼後,居然真的能把他約出來一起吃飯!
誰說女孩子不能一廂情願主動的?
她霎時間竟有點感同身受到了宿氏集團的千金對聯姻對象的執著,不主動,怎知曉能不能結下因果呢?
沒等她含羞多說幾句,電話就被掛斷了。
容伽禮應下後,便把關掉的手機放在餐桌上。
而路汐眼眸情緒淡淡的,一直淡淡的盯著他那部手機,但臉上又沒有爭風吃醋的表情,隻是開口說:“原來拍下你母親的作品,就能獲得一張跟你二人世界的入場券?”
容伽禮語調放松,像是尋常的闲聊:“路小姐也要效仿嗎?”
“我哪有大筆闲置的資金這樣揮霍無度?”路汐眉心微蹙著,想繼續說什麼又欲言又止了回去,最終停頓好久,聲音有些悶地問一句:“她叫什麼?”
容伽禮沒那闲情關注隆策資本董事長的愛女名字,不過見路汐問,他沉思片刻,漫不經心似的說道:“姓陳,陳絲絲。”
好古怪的名字。路汐愣了下,轉念又想可能是頂級豪門講究風水這一套,按照生辰八字取的,思及此,沒繼續困惑下去,端起旁邊的水喝了口。
入喉透著酸意,比酒館那杯命名為明天的招牌烈酒還酸一萬倍。
她沒忍住,放下杯子隨口問:“你明天真要去見陳絲絲?”
“能有假?”容伽禮姿態變得慵懶地靠在椅背,視線落在她經得起細細端詳的臉蛋上,沒錯過任何表情變化:“我不像是某人,想去見誰都要偷偷摸摸去。”
這話暗示性太強,硬是讓路汐心頭一顫,抿唇不敢接這話。
容伽禮看著了她片刻:“兩句都說不得,路小姐這脾氣越來越難伺候了。”
路汐漆黑眼眸被燈光晃著,跟有淚在晃一樣。
她本人卻不自知,忍不住又去微蹙著眉心道:“我不是去探病江望岑,是有點私事跟他談,沒談妥而已,不想跟你提前說,怕你會誤會。”
有點私事——這四個字精準戳在容伽禮的敏感神經上,他神色過度溫和,卻笑了笑:“你整日形影不離守著我,不就是擔驚受怕我親自去找他麻煩,我還用誤會?”
容伽禮被她日日夜夜盯緊一向讓外界難以捉摸的神秘行蹤,但是他又何須親自動手,派個周境川遠赴紐約,將江望岑逼到荒島,切身體驗一場那些為路汐量身定制的電影劇本經歷……
不弄死江望岑,死了是便宜了他這條命。
兩人都沒繼續說話,彼此面對面坐著的身影被餐廳雪白燈光攏著,顯得有些過分清冷。
路汐這下表情就沒有先前溫柔了,先起身,不肯服軟似的,手指握著椅子松了又緊,最後把臉轉向落地窗的方向,也不看他:“想必你今晚為那位陳絲絲小姐守身如玉也不是問題的,畢竟晚上跟我同床共枕,明天又去見另一個女人,這等左擁右抱渣男行為配不上你堂堂容總的身份。”
容伽禮還坐在椅子上,隔著冰冷的餐桌,緊盯著路汐的背影直直往臥室走。
當著他面。
把房門一甩,發出很重的聲響。
過兩三秒,她又開了門,隨之將那張雙人床上屬於他的枕頭扔了出來。
這次關上。
就再也沒打開。
第44章
這個夜晚,路汐有些失眠了。
骨子裡習慣被容伽禮抱著睡,無論是突然間做噩夢醒來,睜眼就能看到他,還是覺得口渴了,迷迷糊糊地想喝水,他都會先一步清醒過來,放輕動作下床給她去拿。
如今獨自面對空蕩蕩厲害的臥室,路汐賭氣完,隻能睜著雙眼盯著白色天花板發呆。
到了後半夜,見還是醞釀不出睡意,她索性拿過手機,點了幾下,隨便找出一部枯燥無味的小眾文藝電影觀看,恰好導演是赧淵。
等從頭到尾沒有快進地看完,路汐也活像受到了精神創傷,將被子往腦袋蒙住,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她第一時間是去浴室洗漱換衣,冷水一潑,白淨的臉蛋困意盡褪,清醒的理智也回歸了。
人在吵完架後就很容易變扭,路汐等伸手擰開反鎖的門,什麼表情都沒有,細看才能品出眉眼間藏著情緒,直視前方,走了出去。
被落地玻璃窗環繞大半的客廳很亮,陽光盡是灑滿大理石地上,昨晚被扔出的一隻枕頭滾落在沙發椅腳旁沒被撿起,路汐隻用餘光掃到,繼而她來到餐廳桌前。
容伽禮比她起得早一些,早就坐在這裡了,那張輪廓完美的面容神情冷淡,挺直的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比昨晚針鋒相對時要斯文很多。
路汐腦海裡聯想到他中午要去赴約,就覺得可能是想給那位陳絲絲小姐留下紳士風度的一面。
她抿唇什麼也沒說,挑了個位置最遠的椅子拉開,安靜地坐了下來。
倒是容伽禮微抬頭,從鏡片後投來一眼,沿著她落在了半米遠的黎書身上:“你問問她,想再遠點,可以幫她在房間外擺一張桌子。”
忽然在安靜到有些詭異的氣氛中冷不丁來這麼一句指令,黎書神情遲疑了下,隨即走到餐桌邊,和路汐對上視線。
他此刻恨自己為何生來就不是個啞巴,路汐直接說:“你跟他說,我就願意坐在這吃早餐,讓他少多管闲事。”
黎書露出職業微笑,隔著桌子,側過身看向另一位。
容伽禮慢條斯理地端起咖啡喝了口,說:“看來她中午也不用我安排了。”
黎書再次轉向路汐。
路汐垂眼咬了口洋菇,說話也溫溫柔柔:“你讓他管好自己的約會,紐約我又不是人生地不熟,總能給自己安排一個去處。”
黎書表面淡定,心裡算是聽明白了怎麼回事,繼續當啞了的傳聲筒。
不過這次容伽禮沒叫他傳話,而是動作不輕不重地擱下咖啡杯,起身時,隻是外在表現雲淡風輕似的,掃了一下路汐那張臉。
她繼續吃洋菇,用很漂亮且虛偽的笑容面對他。
…
…
容伽禮去哪兒,她也沒像之前一樣如影隨形跟著
吃完早餐後,路汐就捧著自己的筆記本,裹著柔軟蓬松的羊毛毯子窩在了沙發上。
黎書還沒走,默默地撿起地上那隻可憐的枕頭。
過會兒,路汐垂著睫毛盯著凝著墨水的鋼筆尖,忽而側過臉,瞥了一眼經過的黎書:“容伽禮這麼早就去見那位陳絲絲小姐了?”
黎書露出古怪表情,微妙了下:“今日是周境川跟著容總。”
他回答得很嚴謹。
換句話就是不太清楚,可以問另一位行事不近人情的周秘書。
路汐沒有繼續旁敲側擊地試探,被羊毛毯子捂暖的膝蓋,又莫名其妙覺得逐漸變冷,僵硬坐在了這裡一上午,她想了很久,想到是問下去也隻會徒添尷尬。
畢竟實事求是地論起,容伽禮去看已逝的母親被人拍賣走的作品是無可厚非的。況且他隻是對和譚名祺的聯姻沒興趣,又不是從此身上就貼有她路汐名字的標籤了,黎書等人對她禮貌客氣,不代表她這位前女友就有合適的立場去管制容伽禮。
不一樣了。
路汐暗自告誡自己,要將心態放平和。
彼此間七年的空白,在江望岑安全地躺在了醫院裡後,就該一切結束回到正軌了。
*
此時此刻,在這家酒店裡的精致高檔茶餐廳內,容伽禮確實從日理萬機的行程裡脫身而出見一個人,但不是陳斯儂,而是將紅寶石親自送到他面前的容聖心。
容聖心追問了他行程很久,就差沒直言威脅秘書部,說要去公開登報花一千萬購買容伽禮的私人行蹤,畢竟重金之下必有膽大包天的,才終於如願以償要到了紐約之行。
等飛機落地,便氣焰囂張地跑到這裡來拍桌子:“容伽禮。”
容伽禮從她月牙眼看出明顯的敵意,卻很很平易近人地問:“怎麼見到我這麼氣?”
“我要跟你斷絕兄妹關系——”容聖心咬字清晰說:“你仗勢欺人!你知不知道汐汐對舊情難忘?你這樣強行做第三者是沒有好下場的,我不跟你同流合汙。”
從昨晚宴會局上開始,容伽禮看似氣定神闲,卻沒少被旁人口無遮攔地擊中要害,先前聽著路汐和江望岑情路坎坷的秘聞,如今容聖心又來補刀,見他不語,還說:“汐汐是演藝圈出了名最敬業的女星了,她還在事業上升期,是不會被這種世俗的愛情困住的。”
不被世俗困住?
倘若他偏要困呢?容伽禮笑意略收,“我會結婚。”
在容家,自從容伽禮拒絕了長輩安排的聯姻,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久而久之就無人再敢試探,所以容聖心腦回路一時跟不上,訝然幾秒:“你你你要讓汐汐當情人?”
容伽禮尚且保持著風度,沒有陰陽怪氣她智商:“她不能當容太太?”
容聖心倏地愣了下,比上回得知容伽禮對路汐強取豪奪還感到震驚。
“還想跟我斷絕關系嗎?”
“如果我未來堂嫂是汐汐。”她看著容伽禮面容的輪廓好似柔和,但逆著落地窗外的璀璨日光,又叫人有點兒看得恍惚,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卻很識時務地往下說:“這份親情還是可以勉為其難維持一下的。”
既已經解除容聖心單方面的敵意,接下來兄妹兩人氣氛就融洽了不少。
雖然容聖心百思不得其解為何眼高於頂的容伽禮是什麼時候傾慕於路汐的,但是轉念一想,這是路汐,她值得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包括最好的容伽禮。
過會兒,她慢吞吞地奶酪莓果沙拉,又提起:“汐汐是不是被你扣在身邊了,我能見她嗎?”
“不能。”容伽禮同樣慢條斯理地回復郵件,眼皮都沒有抬,顯然是熟知路汐是什麼性子,讓容聖心去見,保不齊她就能找八百個理由搭容聖心的私人飛機順道回國。
被拒絕的好徹底,容聖心拿起叉子,把吃剩最後一顆的莓果塞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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