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對我多嘴多舌，下次就不止一巴掌了！」

說完，周盼兒扭身重新在馬路牙子上坐下，又插起了米粒。

李曉萌氣得渾身顫抖，但又沒法反駁，哭著甩開我們跑了。

看著李曉萌的背影，我嘆氣。

姑娘是個好姑娘，但善意用錯了地方。

學生時代，看班上哪個同學形單影隻，沒有朋友。

看不過去，於是在所有人都不跟那同學交朋友的時候，自己主動上去。

但這種情況下上去，收獲的往往都不會是友誼，而是被傷害。

那些誰都不跟他交朋友的同學，大部分都是本身有問題。

李曉萌很明顯沒經歷過這種背刺。

所以她不信，不聽，主動地向另類的周盼兒釋放了善意。

不過吃一塹長一智，不是壞事。

5

跟陳瑤吃完飯，我們另外給李曉萌打包帶了一份。

可回到宿舍門口，見是我們，李曉萌一下把門反鎖了。

隔著門，她聲音裡帶著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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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讓我們先去散散步，晚點再回來。

我狐疑，問走廊上正吹風的隔壁宿舍的同學怎麼了。

「半個小時前，你們宿舍那戴耳機跳舞的女生回來了。」

「拆遷一樣，她將你們的東西全砸了。」

「現在裡頭那女生十分鍾前剛回來，哭著正給你們收拾......」

我的呼吸一下急促，渾身不可遏制地微微顫抖。

為周盼兒的喪心病狂，也為李曉萌的天真單純。

壓抑住情緒，我敲了敲門，開口。

「東西都砸了，收拾不出來的，別弄了。」

隔著門，裡頭的哭聲一下放大，抽抽噎噎。

「對......對不起，我應該聽你們的話，跟她保持距離的......」

「我......我沒見過那樣的人......她怎麼能是那樣的反應啊？」

哭泣聲中，宿舍門終於打開。

雖然早有預料，雖然李曉萌已經收拾了十多分鍾。

但宿舍裡的混亂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們的衣服枕頭被子，全部被扔在了地上。

除了都被撕毀了之外，上面還全是滲著水的髒腳印。

化妝品，其他個人物品，通通被砸碎，混在衣服被子中間。

我們三人的桌子上，有紅彤彤，模糊可辨的八婆，嘴賤的字樣......

收拾了十分鍾的李曉萌，上衣被髒水沾透了，手臂上有大大小小的血痕。

陳瑤登時就沉了臉，掏出手機在宿舍走了一圈，錄下了視頻。

低頭點點按按之後，陳瑤拉著我跟李曉萌，快步走出宿舍。

「這種人就不能慣著她，你越慣她，她蹦跶的越歡！」

「我已經將視頻發給輔導員了，這會周盼兒在操場，我們過去找她！」

6

傍晚的操場正是人多的時候，大家都在或散步或跑步。

抬眼掃了一圈，我們很快看到了周盼兒。

還是跟我第一次見她時一樣，她身邊圍著一圈人。

我們趕了過去，看到一個精壯的男生正跟她理論。

「同學，這是我們訓練劃出來的場地，勞煩你換個地方好嗎？」

周盼兒自顧自鋪開瑜伽墊，看都不看那男生。

「讓？我憑什麼要讓？」

「你們能劃出來訓練，我就不能劃出來練瑜伽嗎？」

「我可告訴你，我每天這個點都要練瑜伽，耽誤了我的健康，你賠不起！」

說完，周盼兒再不理那個男生，戴上耳機，躺在了瑜伽墊上。

男生似乎難以置信周盼兒真的要在人來人往的跑道上練瑜伽。

上前，他繼續勸。

「同學，你別鬧了，跑道上真的不合適練這東西。」

「你看中間這草地行不行？人工草，可平整了......」

周盼兒戴著耳機放著歌，男生沒有動她。

但為了她能聽得見，靠的有些近。

男生的平整沒說完，我們三人才察覺異樣，沒來得及喊男生。

啪的一個巴掌，落在了男生臉上。

緊接著周盼兒背上跟有彈簧一樣，一下彈了起來，揪住男生的頭發。

「色狼，禽獸！」

「我說我好端端的練個瑜伽你為什麼一直攔著我，原來是想佔我的便宜！」

「狗東西，還彎腰湊近了看，我讓你看，我挖了你的眼！」

罵著揪著，周盼兒居然真的去扣那男生的眼珠子。

挨了一巴掌，被揪著頭發的時候，男生還在試圖解釋。

但這會周盼兒的手指戳到了眼睛，男生終於幡然醒悟。

他反擒住周盼兒的一隻手，一扭腰一甩，帶起周盼兒直接就是一個過肩摔。

周盼兒被帶著在空中劃出一個圓滿的弧度，啪的一下砸在了草地上。

結結實實砸的這一下，一點都不輕。

周盼兒躺在草地上，立刻就哭嚎了起來。

「你個變態色狼，猥褻我不單止，還動手打我！」

「你們都看到了吧，都要給我作證，送這禽獸進去坐牢！」

看熱鬧的人群沉默了一瞬，突然有人開口。

「作證個屁，明明就是你這白痴惹的事，你還甩鍋，你要臉嗎？」

「跑道上強佔別人的地方練瑜伽，這輩子沒想過會遇到這種事，你這奇葩真是讓我開眼了！」

「小哥這過肩摔的準頭真差啊，你應該將她砸到跑道上，好好治治這種人的嘴硬！」

「我知道這煞筆，校道上跳舞，垃圾桶邊吃飯，這會跑道上練瑜伽，媽的，一次比一次蠢！」

7

沒人站在自己身邊不單止，還全是對自己的聲討，周盼兒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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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你們這幫通通都是賤人！」

「一群一輩子注定生活在底層的玩意，見不得我比你們優雅高貴，詆毀我！」

「你們通通都不得好死，你們生孩子沒屁眼！」

又是第一次見面時的群體辱罵，但這次要髒的多。

圍觀的人沒再忍，一下齊齊迫了上去，一人就是一巴掌。

起先周盼兒還在叫囂。

但真真切切落在身上的拳腳多了，她終於慫了。

在輔導員到場的第一時間，她擠開人群，躲到了輔導員身後......

砸了我們的東西，打了同學，罵了一群人，挨了一頓打。

裡外裡一合計，輔導員居然讓我們放棄追究周盼兒，這事就這麼算了。

「你們說她打了那男同學，那男同學不是還還手了嗎？」

「男生打女生，那既是不應該，也是嚴重的多的！」

「再有，雖然罵人了，但大家都還手出氣了，算下來周盼兒還是弱勢的。」

「對男生一個是弱勢，對一群人又是弱勢。」

「你們身為她的舍友，再追究她砸了你們的東西，那不是要逼死她嗎？」

我聽著輔導員的講述，一時有些愣住了。

「所以她到處惹事遭報應了，我們就該關懷她，吃下啞巴虧嗎？」

輔導員推了推眼鏡，嘖了一聲。

「這位同學，你怎麼能這麼想呢？」

「大家都是同學，是要一起生活四年的，就是要互相包容的呀！」

我沒來得及反駁，圓圓臉的李曉萌先繼續反對了。

「老師，你這麼算是不對的，對謝言昕和陳瑤一點都不公平！」

旁邊，陳瑤冷著聲音開口。

「老師，你是怕她接連被欺負，想不開做傻事，你要擔責是吧？」

「害怕出事不想擔責，就讓我們三個吃啞巴虧，這合適嗎？」

被接連反對，被陳瑤一針見血地扎破心裡所想。

輔導員臉色有些難看，看向我們。

「那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就要胡攪蠻纏是吧？」

「她是個貧困生，又剛挨了教訓，我絕對不可能處罰她！」

陳瑤看向我，無言搖了搖頭。

我了然，開口。

「既然你不讓她賠償，不處罰她，那她毀壞的東西，你賠給我們！」

「我們的東西全都是新的，沒有折舊，你通通按原價賠償！」

假的，當然有用了很久的好物，當然有折舊。

但不能便宜了這和稀泥的女人！

「好！我賠！」

「但我警告你們，我賠完之後，你們最好給我好好跟她相處！」

「要是再出什麼問題，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8

當晚，周盼兒渾身跌打藥酒味，一點處分沒背地回了宿舍。

被輔導員保下，她很是洋洋得意。

「三個賤人，三個笑話！」

「我就是砸了你們的東西了，你們能怎麼樣！」

「還追著我到操場想看我的笑話，呵呵呵，痴心妄想！」

「別想著再對我指手畫腳，把你們那些窮酸氣沾染給我！」

「以後都給我老實點！」

對周盼兒釋放過善意的李曉萌，一下難以自制。

蹭地站起來，她就要回懟周盼兒。

抬手，我跟陳瑤一起攔下了她。

李曉萌的動作自然逃不過周盼兒的眼睛。

嗤笑一聲，她戲謔地看著李曉萌。

「你個軟骨頭，讓你讓床位，滾一邊去的時候你不吱聲，這會倒是硬氣了！」

「我警告你，你再硬氣，你的東西就不是在宿舍，你的那些吃的喝的，就不一定是沒毒的！」

視線一掃，又落在我跟陳瑤身上。

「你們兩個八婆倒是識趣，希望你們能一直識趣下去！」

說完，周盼兒扶著腰爬回了自己的床，拉上了床簾。

看著周盼兒這囂張的模樣，李曉萌看向我跟陳瑤，對我們的反應一時不解。

我亮了亮手機屏幕，給李曉萌看了我剛搜出來的東西後，編輯信息給她看。

「這街頭松弛感，是一個系列，周盼兒肯定會做全套。」

「瑜伽之後，就是城市河邊的野餐和野泳。」

「我們學校附近有條河，那河的上遊是化工廠，未經處理的汙水直接排河。」

「遊泳喝了那些水，肯定是要送醫院的。」

「你說過她爸媽差點撕了她的錄取通知書，那她家肯定不是什麼正常家庭。」

「住院，通知家長，讓她的家長知道她的荒唐行徑，給她點家教吧！」

李曉萌一下明白了過來。

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這傻姑娘，還存著跟周盼兒講道理講到她服氣，幡然醒悟的想法呢！

不過好在，我跟陳瑤沒看錯人，李曉萌隻是天真單純，但沒到一根筋的程度。

她臉上的猶豫很快消失，看著我們，重重地點了點頭。

9

不出所料，第二天，周盼兒扶著腰，真的去了河邊。

她才坐下，校外巡邏的保安大叔立刻喊她，說這河臭，水也髒，不要坐這。

周盼兒翻了個白眼，沒領情不單止，還罵走了保安大叔。

然後，她將飯堂買的早餐擺了出來，美美地吃了起來。

邊吃邊拍了快半個小時照後，她起身活動了下手腳，走進了河裡。

保安大叔被罵，退得遠了些，但並沒有走掉。

他怕周盼兒一個人在這會出事。

這會周盼兒下水，保安大叔立馬騎著小電驢重新回到河邊，急急就要拉周盼兒上來。

但周盼兒變臉了。

「草他媽的，這學校裡的人都他媽有病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