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為什麼一個兩個都攔著我？都見不得我比你們高貴優雅是吧？」

「草他媽的，滾，給我滾！」

周盼兒叫罵著，居然從河底撿了石頭，一下砸向保安大叔。

保安大叔被嚇得連連後退。

周盼兒居然趁著保安大叔退後這會，繼續往河裡淌。

還一個猛子扎進了深水區，遊了起來。

保安大叔急了，慌張搖人......

周盼兒是自己從河裡爬上來的。

不知道確實是毒性太大還是周盼兒本身的身體弱。

才遊出去沒兩分鍾，周盼兒連滾帶爬地遊了回來。

跪在岸邊，她變異了一樣一直嘔，嘔得虛脫之後，整個人栽倒在岸邊。

救護車呼嘯而來，將周盼兒接走。

校外巡邏的保安大叔上了年紀，有些膽小和絮叨。

周盼兒被接走後，他連連澄清不關自己的事。

逢人就復述事情的經過和展示沒躲過去，被周盼兒砸出來的淤青。

但校外保安大叔明顯多慮了。

Advertisement

隻要一提起周盼兒，所有人都無條件選擇相信他。

10

學生遊野泳，喝了有毒的化工廠汙水。

這不是校內的小打小鬧，輔導員最終通知了家長。

遊泳事件發生的第二天，輔導員正冷著臉給我們開安全會議。

突然，一個健碩的女人扯著臉色慘白的周盼兒走了進來。

冷冷地瞪著輔導員，那健碩女人命令。

「哪三個賤人是我女兒的舍友，給我揪出來！」

輔導員被健碩女人喝得一顫，抬手就指向我，李曉萌，陳瑤。

「那......那三個是！」

健碩女人順著輔導員的手指，目光落在我們三人身上。

「就是你們這三個賤蹄子故意孤立我女兒，害她想不開去散心，失足掉進河裡的是吧？」

說著，健碩女人從兜裡掏出一個本子，砸向我們。

「我女兒喝了髒水，現在身體出了問題，你們得要賠償！」

「治療費，住院費，誤學習費，我和我男人的心疼費......一共二十萬！你們現在給我！」

陳瑤一下明白我們預想的家教沒成功，反倒被周盼兒顛倒黑白了。

但她的腦子轉得快，立刻反駁。

「我們確實是你女兒的舍友，但我們並沒有孤立她，相反，她還處處欺負我們！」

「開學第一天，她將我們的衣服被子全都毀了，還趾高氣揚地罵我們！」

「到底誰才是被欺負的，你怕是被騙了，搞錯了吧！」

說著，陳瑤的目光落在臉色慘白的周盼兒身上。

注意到陳瑤的目光，虛弱的周盼兒朝著她媽擺手。

「不......不是的，媽，不是她說的那樣的，就是她們三個欺負我！」

「因為被她們欺負，我在宿舍待不下去了，所以我才出去散步......」

健碩女人眼神狐疑。

猶豫了一會後，還是選擇相信周盼兒。

「放屁，你們三個就是不想賠錢，汙蔑我女兒！」

「我女兒品學兼優，從來都是好學生，錯的肯定是你們！」

陳瑤冷笑著坐下，給已經反應過來的我讓出位置。

我拿著搜出來的視頻，起身，播放。

自媒體時代，隻要有手機，每個人都是記錄者。

平時可能不記錄不拍視頻。

但遇到在校道中間靜音跳舞的奇葩；

飯堂有位置不坐偏要坐路邊垃圾桶旁用叉子叉米粒的奇葩；

跑道上旁若無人做瑜伽的奇葩，這誰能忍住不拍？

周盼兒高貴優雅的行徑，全都被鏡頭給記錄下來了。

而我剛剛在音符上，將這些美好瞬間都搜了出來！

隨著視頻的播放，周盼兒她媽臉上閃過疑惑。

不解地，她看看視頻，又看看身旁的女兒。

但她的不解很快消失。

一個個視頻連著下來，周盼兒解釋了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周盼兒她媽懵懵懂懂地聽懂了，也想明白了喝髒水是怎麼回事。

回身，周盼兒她媽突然一個巴掌砸在周盼兒臉上。

「護著那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你怎麼跟我保證的？」

「你說你上了大學，一定好好學習，拿幾十萬的獎學金孝敬我們，等進了好公司，工資全給我們！」

「這就是你說的好好學習拿獎學金，這就是你說的畢業後一定能進好公司？」

「你這蹲路邊學乞丐的樣子，你怎麼拿，怎麼進？啊？」

11

罵著，周盼兒她媽揪著周盼兒的頭發將她扯到身前，抬起一腳就踹在她肚子上。

喝了汙水，周盼兒虛弱至極，她媽又分外健碩。

這一腳，周盼兒被踹得倒出兩米，撞在最前排的桌子上。

輔導員見周盼兒她媽下手這麼狠，慌了。

連連上前，她抬手攔著要繼續的周盼兒她媽。

但沒來得及開口勸，周盼兒她媽同樣勢大力沉的一巴掌砸在了輔導員臉上。

「我女兒在學校不好好學習，淨幹些糊塗事，你不跟我說！」

「就你這樣還當老師，你跟我去工地收潲水我都嫌你不會來事！」

罵著，周盼兒她媽又是一巴掌，將輔導員眼鏡都打爆了。

打退了要攔著的輔導員，周盼兒她媽上來，還要動手。

虛脫的跪在地上的周盼兒慌張至極，手腳並用地爬，爬到了我跟陳瑤腳邊。

哆哆嗦嗦，她開口求我。

「你......你們快點解釋，就是你們孤立我，我一時想不開......快點！」

「快說，不說她會打死我的，會打死我的......」

冷笑著，我抬腳，將她的手掙開。

「你是不是忘了趾高氣昂地罵我們的時候了？」

「是不是忘了將我們的東西毀了還奚落我們的時候了？」

「莫說根本就幫不了，就是能幫你，我們也不可能幫！」

李曉萌探過頭，居高臨下地瞪著周盼兒。

「對，能幫也不幫，你活該！」

陳瑤冷著臉。

「你瞞著你這樣的爸媽做那些荒唐事的時候，你就該想到後果的！」

「自作孽，不可活！」

周盼兒咬著牙，那樣子，居然是還想罵人。

但沒機會了。

她媽一把攥住了她的頭發，將她拎站起來。

巴掌一下又一下地砸上去。

「出來幾天膽子肥了，我打你你還敢跑！」

「讓你跑，讓你跑！」

「這次帶你回去，你看你爸不打死你！」

罵完打完，周盼兒她媽攥著周盼兒的頭發拖著她，又給了輔導員一巴掌。

「退學怎麼辦理，現在立刻帶我去！」

腫脹著臉的周盼兒聞言眼睛猛地睜大，突然要掙扎。

她媽二話不說，又砸了她一巴掌。

看著三人離開教室的背影，陳瑤搖頭喃喃。

「果然，這兩種賤人隻有巴掌才能讓她們閉嘴。」

李曉萌搶答。

「第二種人是輔導員！」

......

拎著周盼兒，帶著輔導員，周盼兒她媽要給周盼兒辦理退學，要學費全退。

正好，校長在學校。

一個腫臉，一個爆眼鏡，一個健碩女人。

這種組合過於地惹眼，校長出來了。

細細地，校長問清了事情的經過。

然後校長沒勸，也根本勸不住，揮手讓人全退了學費。

周盼兒她媽帶著周盼兒從校長室出來後，聽聞校長在的我們，進了校長辦公室。

一個輔導員，能說出「要是再出什麼問題，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這種話。

我們可不會跟她就這麼算了！

進了校長辦公室，我們堵住校長，將輔導員包庇周盼兒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

校長辦事很有效率，當天的下午就出了通知，我們原來的輔導員被撤了。

而且聽聞不止是被撤，還被炒了，夠嗆有其他學校會要她......

12

再見到周盼兒，已經是一周後，在校道上。

她沒了一周前的虛弱，但臉上多了幾分癲狂，衣服上還有點點血跡。

看向遠遠繞開她的人們，她尖著嗓子吼。

「你們這些垃圾，大字不識的廢物，見到我為什麼不誇我？」

「我......我四年級的時候就自學了六年級的課程，我是我們村最聰明的！」

「我......我還是我們那條村子第一個大學生，現在為止唯一一個大學生！」

「你們這些農民，低等人，要捧著我，我比你們都高貴！」

「對，我高貴，我是大學生，我......我才不嫁給有錢的文盲！」

「我已經出來了，我不會再回去的，我是最厲害的，我永遠高人一等！」

斷斷續續，重重復復喊了五分鍾，三個警察悄然出現。

趁周盼兒不備, 他們撲了上去，將周盼兒給制服了。

還在她身上，翻出了一把帶血的水果刀。

後面的事情, 我們是聽說的。

周盼兒被她媽帶回建築工地後, 她媽計劃著等她爸過來, 帶周盼兒一起回去。

周盼兒已經十九, 在他們那個村子裡，已經該結婚了。

既然她不好好讀書，那些獎學金、工資都是大餅, 那就不要了，直接要彩禮。

周盼兒不肯。

等她爸忙完，過來的這一周, 周盼兒一直在求她媽。

但她媽根本不為所動, 一求就打，就罵。

隨著她爸到的時間越來越近，周盼兒怕了。

她不想回去把自己賣成彩禮，不想一輩子待在村子裡。

摸了一把水果刀，她趁她媽不注意, 捅傷了她媽，跑了出來。

恍恍惚惚, 她回了學校，跟我們這些陌生人發泄了原本想跟她爸媽說的話。

她是驕傲的, 是村子裡的第一。

可惜，她沒擺正心態。

打工時的低人一等，讓她不忿。

她要重回第一。

但她找錯了第一，用錯了方式。

最終不出意外的話，她這個村子裡曾經的第一，跟村子裡其他的女人, 將沒有區別。

不對，應該是更可憐才對。

她走過寬敞的大道，原本能一直走下去, 但她偏偏繞小道, 繞回了末路！

李曉萌聽完，還有些不忍。

我身前五米的地方，稀稀拉拉圍著一圈人。

「(舍」喃喃著, 李曉萌又搖頭。

「不對，大家都拍抖音，他爸媽也在同城，不會永遠不知道的。」

「可......」

李曉萌沒可完, 陳瑤開口。

「你可憐誰，就要背負誰的命運。」

李曉萌閉嘴了，扭頭跟我和陳瑤說了聲對不起。

周盼兒走後，我們的四人間一直隻有三個人, 我們三人相處的也越發和睦。

舍友是學校隨意分配的，但這次的隨意分配，我們三個都很滿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