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程鶴提名影帝前，曾跟了我三年。

臨近婚期，他卻和他們系的天才學姐與京圈太子爺的三角戀鬧上了熱搜。

我提出分手，他閉口不談，反倒去問他學姐：

「她懷孕了，我該怎麼辦？」

這一刻，我徹底死心離開。

兩年後，我在網上匿名發帖提問：

【或許，我是說或許，人類能生出白狐嗎？】

一個 ID 叫【我不是程鶴】的網友瘋狂私信我：

【能！

【你這問題很大，先發個地址給我，得見面詳談。】

1

凌晨兩點，外面下著大雨。

程鶴又一次偷偷起身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地想出門。

我沒有如往常那樣忍氣吞聲地裝睡，而是直接打開了客廳的燈。

「你要去哪？」

程鶴喉頭滾動，睫毛輕顫：

Advertisement

「經紀人找我，我必須得去。」

我叫住他：

「我還在發燒，你能等我燒退了再去嗎？」

程鶴身形一晃，卻連頭都沒回。

「乖，聽話。」

可我知道，他撒謊了。

他不是去找經紀人。

而是去找他們系，那位能跟動物交流的天才學姐江荔去了。

程鶴的手機被我下載了定位 app。

半個小時後，當我看到他的定位坐標停留在江荔的公寓時，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程鶴討厭下雨天。

但他永遠會為了能見到想見的人，風雨無阻。

就像一年前，他淋著雨向我求婚一樣。

2

一年前，程鶴獲得提名影帝那天，我家破產了。

我收拾好東西，準備連夜坐火車離開。

在列車即將駛入站臺的前一分鍾。

程鶴單薄的身影，急匆匆地出現了。

他東張西望，驚慌失措。

不顧任何形象地衝過來，將我一把抱進懷裡。

兩顆心髒爭先恐後地撲通直跳。

「莊瑤，我不喜歡不告而別。

「一聲招呼都不打，你可真有本事。」

雨滴順著他的劉海滑落到鼻尖上。

我吸了吸鼻子，戀戀不舍地將皮包裡僅剩的兩張百元大鈔塞給他：

「我沒錢繼續包你了。

「姐這人要面子，給姐留點體面不行？

「行了，這是最後的……」

程鶴抬手甩開 200 塊，然後用力摁住了我的額頭。

瓢潑大雨裡。

他毫無形象地瘋狂吻我。

吻著吻著，他突然單膝下跪，掏出來一枚戒指。

鑲滿鑽石的狐頭戒指，在燈影斑駁的雨夜格外耀眼。

他一字一句地問：

「莊瑤，從今以後換我養你行嗎？

「你願意——

「嫁給我嗎？」

3

記憶回溯到現在。

我打開電視機，空洞麻木地切換節目頻道，右手煩躁不安地不停摩挲著無名指的戒指。

直至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程鶴給我來了短信：

【抱歉，臨時需要補拍劇情，大概三天後才能回來。

【知道你不愛出門，我訂好了每日準時送達的三餐外賣，記得吃。】

我沒有回復他。

反而點開了江荔的微博。

半個小時前，她更新了一條新的動態。

【抱歉，讓大家擔心啦，之前因為身體出現一些小問題住院了半個月，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哦。】

配圖是她連夜進組的照片。

我咽了咽因為一整晚滴水未進，有點發疼的嗓子。

心想著。

也許程鶴真的隻是去找江荔補拍劇情。

也許他們之間真的沒什麼。

我極力地這麼勸說自己。

可真相還是毫不留情地撕開了我所有偽裝。

程鶴在片場和江荔牽手，被京圈太子爺陸存打了一拳的事情上了熱搜。

網友都在調侃。

【臥槽，這三角戀太勁爆了！】

【影帝你糊塗啊！不專心搞事業，怎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不管你是誰，從江荔身上下來，讓我附身演兩集！看看太子爺和影帝爭風吃醋的表情，我真的爽了。】

看著一行行熱評。

我的眼眶發熱，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湧。

明明再過十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

程鶴，你為什麼偏偏要這個時候給我當頭一棒呢。

4

不知道程鶴做了什麼。

這件事情很快被太子爺出馬壓了下來。

甚至他本人還臭著一張臉，對著鏡頭陰陽怪氣地替程鶴「澄清」：

「我跟程影帝私下是好朋友，是他要求我給他一拳，幫他入戲的。」

程鶴站在江荔身旁，笑得溫柔。

「大家誤會了，江前輩以前是我的同校的學姐，僅此而已。」

可他說這話的時候。

明明眼睛都沒離開過江荔。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隻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地難受。

我抱著馬桶幹嘔。

感覺自己渾身都髒透了，五髒六腑都要吐了出來。

看著放在洗手池邊，那包放了兩個月都沒用上衛生巾。

我的心中警鈴大作，一個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匆匆去了趟藥店回家。

驗孕棒上兩道明晃晃的紅槓一點兒都不假。

我攥緊手機，給程鶴發了信息：

【我懷孕了。】

那邊沒回，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似乎是反反復復刪刪減減了很久。

那頭一直都顯示【正在輸入中】。

我猜。

他應該是在思量怎麼勸說我打掉這個孩子。

於是，我先開了口：

【我們分手吧程鶴，孩子我去打了。

【我早就不愛你了。

【你讓我覺得無聊又惡心，我膩了，連敷衍都不想再敷衍你了。】

那邊沉默了。

5

我做夢都想不到。

自己會在小區門口看到這樣一幕。

這兩個原本應該在劇組補拍拍戲的人。

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就出現在了這裡。

江荔戴著墨鏡，坐在副駕駛座裡沒露頭。

而程鶴扒著車窗，彎腰低頭跟她說話。

他們的車恰好停靠在一處路燈下。

借著光線，我能看清程鶴惆悵鬱悶的神色。

還有他一張一合的嘴唇。

他問江荔：

「學姐，她懷孕了，她說想打掉孩子，我該怎麼辦？」

我屏住呼吸，大喘息都不敢。

生怕沒繃住，就撕心裂肺地哭出來。

這一刻，我徹底死心。

摘下無名指的狐頭戒指，扔進了腳邊的下水道裡。

程鶴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忽然朝我這個方向瞥了一眼。

隻可惜，他晚了一步。

我已經拖著行李箱，徹底消失在了夜色中。

6

兩年後。

我在一間狹小逼仄的房間裡抱著手機網上衝浪，無意間刷到一個多年前的帖子又被人挖出來頂上了熱門。

博主的原回答問題是：

【或許，我是說或許，人類能生出鳥嗎？】

一群網友開始玩梗：

【當然，我這胎又生了個銀漸層，下一胎準備生個邊牧了。】

可隻有我表情嚴肅，認真地翻找著這個帖子裡任何可能對我有用的蛛絲馬跡。

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匿名發帖提問：

【或許，我是說或許，人類能生出白狐嗎？

【我很認真問的，跪求大家別玩梗！】

雖然我加了後面那句話。

可網友們還是覺得我在玩梗。

我嘆了口氣，正準備作罷。

一個 ID 叫【我不是程鶴】的網友卻在後臺瘋狂私信我：

【能！

【你這問題很大，先發個地址給我，得見面詳談，我仔細給你分析。】

「媽咪！」

我的桌子猛然被兩隻毛茸茸的小白爪重重地拍了一下。

一條通體雪白的白狐，嗖地一下跳上了桌子，用鼻尖指了指那位網友的 ID。

「程鶴？

「這素不素我那個大逆不道六親不認吃裡爬外不能人事喪心病狂不守男德的爹地？」

7

我脫口而出：

「啊？你怎麼知道的？」

隨即很快反應過來：

「小程！！誰讓你擅自讀取媽媽的心聲的！！」

小程趕緊低下了自己的狐頭，忙不迭地用毛茸茸的腦袋蹭我的手：

「斯米馬賽媽媽醬。

「哇達西……哇達西……也是被迫聽到的……因為媽媽醬平時實在罵得太多啦。」

我無奈扶額。

小程是一隻擁有讀心術的白狐。

更準確點說。

它是我和程鶴的孩子。

誰懂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無痛生了一隻白色小毛球的感覺。

誰懂生了崽才發現前男友是隻白狐的震撼！

還好當年的我心理素質強大，很快地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畢竟我的崽，也是塊暖心小棉袄。

每次想吃點什麼零食，隻用在腦子裡想想，小程就會屁顛屁顛地幫我叼來。

當然也有壞處。

比如半夜想偷吃麻辣小龍蝦的時候，隻要有這個念頭，哪怕隻有一瞬間，都會被那隻好吃批發現。

回過神來。

小程正在賣力拱我的掌心。

「所以媽咪，你要去見他嗎？」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

「當然不去！

「死渣男！我就後悔當初沒找人揍他一頓！

「啊啊啊啊每每想起來我就無比悔恨，當初分手的時候我為什麼沒有扇他一巴掌啊。」

小程哦了一聲，神色如常地回它的專屬小紙箱裡睡著了。

此時我的根本預料不到，接下來會發生多離譜的事情。

8

生活還是照舊。

我以為我們母子倆都彼此默契地忘記了這個小插曲。

直到有天早上醒來，我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找到小程的蹤跡。

我找物業調取了監控，發現小程是今天早上六點，自己叼著一個藍色小書包出門的。

出了小區後，它消失在樹林密集的綠化帶裡，無影無蹤。

物業姐姐安慰我：

「別擔心，可能它過一會兒就回家了。」

可一天一夜過去了，小程依然沒有回家。

我心急如焚，翻看著手機裡的新聞，並發布了一條尋狐啟示。

【求求大家幫忙找找我家小白狐，酬金 5000，感激不盡。】

短視頻發出後，有很多好心人幫我點贊增加熱度。

終於，有人@我。

【姐，你來看看，這是你家的狗，呸，狐狸嗎？】

我順勢點開那條視頻。

發現是一個營銷號兩個小時前發布的一條八卦新聞。

【程影帝家門口驚現兩隻一大一小打架的狐狸。】

網友辣評：【程鶴哥，別睡了，你家門口出祥瑞了。】

【死丫頭命真好，在家睡覺都能上熱搜。】

【家人們別信這是巧合，這肯定是他們這些戲子為了炒作，娛樂圈的水，深的嘞。】

我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很肯定那隻氣勢洶洶，龇牙咧嘴的小狐，就是小程。

至於那隻體形更大的狐狸。

我有預感，它就是程鶴。

無論小程對它發出多大的攻勢，它都隻是防御後退，根本沒想過還手。

網友們也看出來這點了，紛紛揶揄：

【笑鼠，這大狐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然怎麼打不還手罵不還手的。】

【看得出來小狐真的很生氣啊！這連抓帶咬的，一點都不手軟。】

【@程鶴，哥，幹嘛呢，出來看戲啊！】

我很想說。

你們的哥，在挨打呢。

刷新了下評論區。

發現博主又更新了一條新的置頂評論：

【有好心人給動協打電話啦，一會兒就有動協的工作人員來接走兩隻狐狐啦，大家不用擔心。】

這下換我急了。

前男友被抓走了可以。

我的崽不行啊！！

我趕緊拿上給小程辦理的寵物證，光速打車前往程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