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型音綜《我是歌者》，陷入了「五旬老太守國門」的尷尬境地。

粉絲全網搖人，拯救華語歌壇顏面。

可是被點到名的歌手，卻紛紛@一個名字：

【葉闌秋，國有難，速回！】

網友不解：葉闌秋是誰啊？

呃，葉闌秋，是我。

01

《我是歌者》的熱度愈演愈烈的時候，我正在青藏高原練肺活量。

呼哧帶喘，像一條傻狗。

騎著 125 的經紀人跟在我屁股後面罵：

「葉闌秋，跑快點！

「你瞅你這張小臉，比救護車還白！

「你是什麼品種的小弱雞嗎？」

我一邊跑，一邊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暗地裡咬牙：

要不是沒人願意給我當經紀人，我他媽早把你開了！

十公裡的訓練量結束，我直接在路邊的大石板上躺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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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衛青遞給我一瓶水：「行啊葉闌秋！今天又提速 3 分鍾。」

我懶得理他。

剛才還罵我小弱雞。

他自顧自地說：「《歌者》最近又衝上熱搜了，看到沒？」

「我手機都關機一個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說，那些三腳貓功夫的，都在上綜藝撈錢。你卻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練長跑。葉闌秋，我跟著你，還有沒有出頭之日了？」

我冷哼：「我長跑是為了練唱歌的氣！你懂啥？」

蘇衛青兩手交叉，背在腦後：「我是不懂……葉大藝術家，上個月的工資，有空結一下。」

我心虛地站起來，狗腿地給蘇衛青捶肩：

「青哥，最近手頭有點緊。你等我演唱會開完，我一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蘇衛青恨鐵不成鋼：

「葉闌秋，你演唱會的票錢，夠不夠場地費？

「懷揣實力，竟然混到這種田地。

「你再看沈若煙，明明跟你同期出道，人家現在大紅大紫，通告接到手軟，收入都上了福布斯排行榜，你就不眼紅？」

我落寞地垂下眼：

「也不是所有人唱歌，都是為了錢。

「我跟她，道不同，不相與謀。」

02

五年前，我跟沈若煙參加了同一檔音樂選秀節目。

那次比賽，我是冠軍，沈若煙是亞軍。

但因為我不擅長維系娛樂圈的關系，不懂包裝、營銷，事業發展平平。

不過不算多的收入，能夠維持我繼續玩音樂，我倒是樂在其中。

相比我的不爭氣，沈若煙的事業像坐了火箭，如日中天。

她嘴甜，會審時度勢。

比賽結束，趁著熱度，認了娛樂圈一位投資人做幹爸。

那幹爸有錢有權，將沈若煙跟很多大咖明星捆綁銷售。

沈若煙因此不斷在各大綜藝露臉，一時聲名鵲起。

《我是歌者》第一季舉辦的時候，沈若煙向導演組推薦了我。

雖然我很感激她的知遇之恩。

但是，看了節目的合約，我接受不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遂委婉拒絕。

沒想到，節目開拍在即，沈若煙跟節目組一起找到我。

他們說，昔日的冠亞軍，再次同臺競技，才能制造話題，博人眼球。

而且，目前沒找到合適的參賽嘉賓，時間、經費又比較緊張。

節目組求我幫幫忙。

還因此讓步，將合同中的一些條款進行了修改。

但是節目組對比賽視頻剪輯，擁有絕對掌握權。

我想給自己的新曲拍攝 MV，但是經費不足。

所以，我低頭了。

我籤了保密協議。

如果擅自暴露節目內幕，就要賠償巨額違約金。

03

比賽採用錄播形式。

節目組之前跟我說，經費緊張。

但是用在沈若煙身上的經費，可一點不緊張。

因為她細節問題比較多，光錄音棚就佔用了兩天。

更別說舞臺上的視頻錄制。

好幾位知名導師，一遍一遍陪著她演繹「驚豔」的表情。

輪到我演唱的時候。

我一張嘴，導師們就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總導演卻直接發火：「葉闌秋開了原唱嗎？把原唱關掉！」

其實，沒有什麼原唱。

是我的音質、唱功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

蘇衛青說：「甚至比原唱還完美。」

工作人員不得不把伴奏關掉。

留我一個人站在舞臺上清唱。

結果，整個會場回蕩起我空靈婉轉的歌聲。

好幾位導師直接站起來，李金明老師熱淚盈眶：

「葉闌秋，華語樂壇，後繼有人了！」

我為得到李老師的稱贊，欣喜不已。

可是，節目播出後，我的口碑卻直接崩了。

昔日的亞軍沈若煙，站在臺上，宛若仙女下凡，精修過的聲音宛若天籟。

她飆了一個高音，李金秋老師立馬站起身道：「華語樂壇，後繼有人了！」

剪輯師，把我的名字剪掉，將這一段用在了沈若煙身上。

而在我的演出視頻裡，因為惡意剪輯，很多地方，我連口型都對不上。

自以為「眼尖」的觀眾立馬發現了問題。

利用技術手段，逐帧對比，坐實了我假唱的傳聞。

我一下被釘在了「假唱」的恥辱柱上。

這是對一個歌手的極大侮辱。

是我不能接受的。

我要求節目組出面澄清，還我清白。

那晚，我一直守在電話旁邊，等節目組的電話。

那是我這一生中，等的時間最長的一個電話。

等不到就哭，哭完了，繼續等。

直到第二天上午八點，副導演才給我回電話。

他輕描淡寫地說：「你是真唱。」

我迫切地問：「那可以官方幫我澄清一下嗎？」

他直接回絕：「那不能。這是節目要求。」

「你們不幫我澄清，我自己說！」

副導演悠悠道：「葉闌秋，看看違約金數目，你能賠得起嗎？」

我賠不起。

這些錢，對於沈若煙來說，可能就是皺一下眉頭的事情。

但是對我來說，把我賣了我也湊不夠。

從此，我再也沒有參加過綜藝節目。

一是，不想去。

二是，再也沒人邀請我。

通過這次節目，我的名聲徹底臭了。

所有人都說，沈若煙比我厲害那麼多，出道時的比賽卻隻拿了亞軍。

她一定遭遇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葉闌秋。

04

沈若煙因為這次紛爭，一躍而升，成為一線頂流。

《我是歌者》1-5 季，她全都參與。

有時是參賽選手，輕而易舉拿冠軍。

有時是導師，因為犀利的點評，被人稱作娛樂圈一股清流。

我給她打電話，想叫她幫我澄清。

她冷笑道：

「葉闌秋，娛樂圈嘛，總要有人做出犧牲的。

「你的犧牲，能成就一個國內頂流，是你的榮幸。」

然後，她把我拉黑了。

我終於明白，這次的比賽不過是個計劃缜密的陰謀。

我是沈若煙躋身頂流的墊腳石。

並且，她為了防止我翻身，在圈子裡放話：

「誰敢用葉闌秋，就是與我沈若煙作對。」

人人畏懼她身後的資本，不敢幫我。

從此，我成了史上最窩囊的歌手。

蘇衛青成了最窩囊的經紀人。

我的通告，不斷降級。

從小型商演，降至婚喪嫁娶。

甚至，小學代課，有時我也接一接。

為了吃飯，我用蘇衛青的身份證開了個直播賬號。

因為葉闌秋上街，人人喊打。

所以，我戴著頭套搞直播。

偶爾也將創作的新歌發上去。

但是在各種特效加持的自媒體領域，我的真人原唱，很少有人買賬。

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聲音是真唱。

【你告訴我這麼完美的聲音是真唱？當我傻啊？】

【不露臉就罷了，還不露胸，這種賬號要是能火，我吃翔！】

我不能讓人吃翔。

所以，我一直沒火。

偶爾有些打賞，我給蘇衛青加個雞腿，他都要感激涕零。

05

下個月，我要舉辦演唱會了。

能舉辦一場演唱會，是我從小的夢想。

我渴望站在舞臺上，讓大家聽到我的歌聲，得到大家的認可。

我想，這是每一個音樂人共同的夢想。

但是，所有大型場館都不接受我的預定。

網上正規的演唱會門票售賣平臺，也拒絕與我合作。

有個工作人員用很客氣的語氣對我說：

「葉老師，我們平臺對接的都是國內有名的歌星，您的咖位，實在不夠。

「我真心建議您還是別開演唱會了，到時候沒有人買您的票，豈不是叫人嘲笑？」

最後沒辦法。

蘇衛青幫我聯系了他一個在文化局工作的朋友。

說是有個幾近廢棄的場館，可以低價租給我。

但是，他們不負責幫我賣票，也不負責前期宣傳，以及現場秩序維護。

蘇衛青為難地問我：「行嗎？」

「行啊！葉闌秋跟廢棄體育館，絕配！」

蘇衛青轉過頭，不讓我看他湿了的眼角。

他知道，這是我第一場，也是最後一場演唱會。

唱完這場，我就不玩音樂了。

考個教資，在老家當個小學老師，找個老實人嫁了。

將音樂的夢想埋葬。

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06

我在簡陋的練歌房，將最近創作的新歌進行重新編排、演繹。

出來時，天色已晚。

蘇衛青買了兩根澱粉腸。

一邊吃，一邊看手機。

我偷偷順了一根。

「什麼噪聲？這麼難聽。」我不自覺蹙眉。

蘇衛青什麼時候品位這麼低了，竟然聽這種噪聲。

蘇衛青抬起頭，一言難盡地看向我。

把手機舉過來。

屏幕上，沈若煙聲嘶力竭地飆高音，表情痛苦誇張。

但是，高音沒上去。

直接破了音。

彈幕裡噓聲一片。

沈若煙眼含淚水，楚楚可憐：「我最近有些感冒，狀態不太好，這不是我的真實水平。下一場，我一定會恢復狀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