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想而知，之前的打賞也都是她給的。

視頻賬號的名字叫【小葉今天放棄了嗎？】。

很多粉絲看完都淚目了。

【小葉今天放棄了嗎？好心酸啊！在如此汙穢的時代做音樂，葉闌秋老師到底經歷了多少不公平待遇？】

【這個賬號的介紹裡寫著真人真唱，可是沒有人相信。葉老師該有多失望？】

【葉老師的音質、唱功，真的太贊了！怪不得被李金明老師點名。】

【葉老師還是創作型選手，你看她自己創作的歌曲，每一首都好聽到爆哭。】

【葉老師身份證號發過來唄，我幫您報名。】

隨之，很多歌手、音樂制作人在微博@我的名字：

【葉闌秋，國有難，速回！】

蘇衛青說，《我是歌者》節目組也在微博@了我，現在全網都在等我的答復。

我坐在高高的山丘上。

俯視這遼闊的天地山河。

當年被汙蔑時，徹夜流淚的委屈，似乎還在眼前。

沈若煙計謀得逞後的嘴臉，還在我面前晃。

我真的是怕了這龍潭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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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進去後，會再次沾染一身淤泥。

可是，這也許是我唯一一次的翻身機會。

我要抓住嗎？

我的音樂夢想，真的能繼續走下去嗎？

當年的迷茫，今日重現。

我簡單的腦袋，想不明白。

李金明老師親自給我打來電話。

「小葉，回來參賽吧。」

我不知作何回復。

她好像知道我的顧慮：

「經歷這次風波，導演組全換了。這次比賽絕對是公平公正的。

「如今，這場賽事已經上升到國家榮辱的層面，小葉，你確定要置身事外嗎？」

「可是李老師，這本身是一場娛樂賽事，結果如今上升到家國情懷，是不應該的。」我說。

李金明老師無奈地笑笑：「我知道，是有媒體不負責任地帶節奏。但是現在，我們歌手已經被推到風口浪尖，小葉，出來迎戰吧！隻有贏了，別人才能聽到你講的話。」

是啊，這世界隻能聽到成功者的聲音。

就像之前沈若煙做評委的時候，有的見解明明是錯誤的，卻被盲目的粉絲奉為行業準則。

我想被大家聽到自己的意見，就要站在足夠高的位置。

我點點頭：「好，李老師，我答應參賽。」

然後，我重新注冊一個微博賬號，取名：【小葉一直沒放棄】。

我發了一條微博：

【我是歌手葉闌秋，我請戰！@《我是歌者》節目組】

11

《我是歌者》第五季第二期在大家的矚目下拉開序幕。

這次華語歌手名單發生重大調整。

除了李金明老師還在名單上，沈若煙等其他選手全部除名。

我向節目組推薦的兩個沒有名氣的歌手，經過初步篩選，全在名單上。

這次，兩位外國歌手，依舊保持了他們強勁的實力。

低音柔和動人，高音絲滑婉轉。唱著唱著，還能突然飆一段海豚音。

上來就將比賽難度拉至新高。

蘇衛青在我耳邊說：「不管風吹浪打，拿出葉闌秋的闲庭信步。」

我點點頭，與李金明老師商討：「外國選手在高音方面佔據優勢，嗓音也比華語選手嘹亮許多。所以，我們要在高音區趕超他們，也要在低音區碾壓他們。」

李金明老師這次選的歌曲，避開了自己爆發力不足的劣勢，在低音區深加工，效果明顯勝於首場。

但是距離首場第一名，還是有些差距。

所以，大家將所有的期待放在了我身上。

我頂著壓力站上舞臺。

這樣華麗的舞臺，我已經好多年沒有機會登上了。

一時，滿心激動的同時，不免有些悵然。

我選了一首具有民族特色的抒情歌曲，並進行改編。

歌曲講述的是一個中國女人一生的愛恨情仇，堅強、隱忍，不屈不撓。她的一生跌宕起伏，敢愛敢恨。

她旺盛的生命力，如同一部交響曲，宏偉壯麗！

我甫一開口，現場就安靜得落針可聞。

低音婉轉，絲絲入扣，如一幅畫卷，徐徐展開。

高音透徹，穿透力強悍，仿若有直穿蒼穹的力量，大氣磅礴。

現場導師忘記了表情管理，表情痴痴地望向我。

網友彈幕忘記發送，屏幕一時間格外幹淨。

我最後 18 秒的高音唱完，沒有人給我反應。

我以為，是自己的表現沒有達到大家預期。

一時有些局促，怯怯地望向蘇衛青。

蘇衛青吸了吸鼻子，緊抿嘴唇，笑著向我豎起一個大拇指。

而後，如雷般的掌聲響起。

現場所有導師、觀眾全都站起來給我鼓掌。

好多人都流淚了。

彈幕重新刷起：

【上善若水，水潤心田，利萬物而不爭。以樂溯心，心生萬象，萬象皆有力量。】

【樓上說的我看不懂，反正，剛才葉老師一開口，我直接定住了。】

【我也是，渾身起雞皮疙瘩，是靈魂被擊中的感覺。】

【葉老師的天籟，讓我仿佛看到了我們國家的每一重山、每一條河，是熱血沸騰的民族自豪感！】

【葉老師絕對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

【可是竟有人想要砸了葉老師的飯碗。】

【內娛這攤渾水，的確要整治一下了。否則像葉老師這樣的人才蒙塵，將是我們民族的巨大損失！】

12

第二期的比賽，我拿了第一名。

我推薦的幾位年輕歌手也都有不俗表現，獲得了第二名與第四名。

可是我不準備繼續參加了。

「這個舞臺很大，要給更多的人展示機會。這幾年，我在各地遊歷，見識到很多身懷絕技的歌手，他們完全配得上這舞臺！

「我來參賽，是想告訴大家，我們國家，不是沒人可用，我們有的是人才！

「但是我更想對大家說的是，《我是歌者》就是一場娛樂性質的比賽，我們不應該將一場商業運作搞成一場愛國營銷。泛娛樂化是有底線的，我們不應該拿崇高的民族精神開玩笑。」

喧囂的輿論，終於有了片刻冷靜。

有人問：「葉老師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笑笑：「接下來，要籌備我的演唱會了。」

「哇塞！葉老師的演唱會門票會不會很貴？會不會在悉尼歌劇院那樣級別的地方舉辦？」

我赧顏，沒好意思回答。

很快，有熱心網友發了一條微博：

【這不會就是葉闌秋老師說的，正在籌備的演唱會吧？就在我們家屬院前邊的廢舊禮堂。】

配圖裡，一座破舊蕭索、年久失修的禮堂外，豎了一個易拉寶展示架。

為了防止被風吹走，蘇衛青搬了塊石頭壓在下面。

上面幾個大字，極為震撼！

【葉闌秋世界巡回演唱會。】

網友紛紛破防，差點自戳雙眼。

不過，門口幫我們賣票的大爺說，之前賣不出去的 200 張門票頃刻售空。

現在，每天都有人在破禮堂前晃悠，想要購買黃牛票。

一時間，葉闌秋演唱會的門票，千金難求。

13

我正在沒日沒夜地準備演唱會，沈若煙忽然找上我。

沒有了往日的光鮮，她看起來神情憔悴、焦慮不已。

蘇衛青說，她前幾年賺的快錢，都賠了違約金，還欠一屁股債。

她緊緊抓住我的胳膊：「葉闌秋，你幫幫我跟觀眾澄清，我沒有假唱，一切都是誤會。」

我十分無語：「沈若煙，當年我被人汙蔑假唱，你非但不幫我澄清，還讓你的幹爸警告圈內人，誰都不能用我，將我逼入絕境。如今，你切切實實地假唱，我怎麼幫你澄清？」

「我們不是同期出道的姐妹嗎？你為什麼見死不救？」她嘶吼出聲。

「現在沒人願意幫我，沒有節目敢請我，葉闌秋，你是不是在報復我？所以用你現在的熱度，讓全網封殺我，你怎麼這麼惡毒？」

沈若煙狀若癲狂，簡直無法理喻。

「沈若煙，我不是你！」我拼力擺脫她的糾纏，與她隔開距離，「我回到《歌者》舞臺，是為了不讓華語樂壇陷入尷尬境地，也是為了有能力繼續做我的音樂。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把音樂當做向上爬的跳板，為了紅而不擇手段？」

「少在這裡道貌岸然！」沈若煙不屑地笑，「音樂算什麼?單純做音樂，能賺到花不完的錢嗎？能坐豪車、住別墅嗎？

「葉闌秋，你都多大年紀了？怎麼還像五年前一樣天真？簡直愚蠢到可笑！」

突然，她的嘴角勾起陰森的笑容：

「葉闌秋，既然你見不到我好，我們就同歸於盡！我下地獄，你也得陪著我！」

說罷，沈若煙竟然瘋狂地向我衝來。

她手裡握著一把尖刀，直直刺向我的咽喉。

我被這突然的狀況嚇到，愣在原地。

忘了做出反應。

一直守在門外的蘇衛青推門而入。

他將我擁在懷裡，一個轉身。

刀刃刺在了他的胳膊上，劃出一道血痕。

蘇衛青抬起長腿，將沈若煙一腳踢在地上，沈若煙當場被踢得吐了血。

她試了幾次，都沒爬起來。

蘇衛青冷冷開口：「沈若煙，別掙扎了, 現在全網都看到了你的醜惡嘴臉。」

沈若煙驚恐地看向一旁的攝像頭。

剛才我們的對話被全網直播出去, 現在全網都在聲討沈若煙。

【五年了，我粉的是個什麼妖怪啊？】

【保護葉老師的人是誰啊？好高, 好帥，像蓋世英雄！】

憤怒、不甘、憎恨在沈若煙的眼裡交替變換，最後化作一聲痛苦的嗚咽。

她伏在地上, 再不肯起來。

警察很快趕來, 將她架上警車。

蘇衛青疼得直咧嘴。

我問他：「你什麼時候開的直播？」

「她一來, 我就開了。你是君子，她是小人, 她如果想害你，你根本無力招架。我隻能提前防範。」

14

演唱會那天，我的自媒體賬號, 進行了現場直播。

千百萬的粉絲觀看了線上演出。

狹窄的禮堂過道上，擠滿了媒體記者。

蘇衛青最近為了幫我排通告，睡眠時間都不夠了。

眼底布滿紅色血絲。

演唱會前，我在化妝間候場。

他帶來一個長相幹練的中年女人。

是國內有名的經紀人。

蘇衛青的左胳膊掛在胸前，鄭重交接：「內娛的問題不是一兩天能解決的。在這之前，讓專業的江姐輔助你吧, 我回家了。葉闌秋，別忘了把之前的工資結一下。」

他嬉皮笑臉地笑，借以掩飾眼眶裡的潮湿。

他又恢復成公事公辦的模樣，再不跟我談感情。

我站在舞臺上面，與蘇衛青遙遙相望。

蘇衛青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 向我豎起大拇指。

就像每次比賽, 他都會站在我看得見的位置，朝我豎起大拇指。

他說：「葉闌秋在我心裡，比全世界加起來都棒！」

我知道, 這些年全世界都跟我對著幹，如果沒有蘇衛青的陪伴，我早已經放棄了。

我問他：「那你還回來嗎？」

蘇衛青兩手交叉，背在腦後：「我是不懂……葉大藝術家，上個月的工資，有空結一下。」

「我「」燈光璀璨，萬眾矚目。

最後一曲唱完, 現場的、還有網上的觀眾, 瘋狂為我打 call。

【我感覺自己飄在雲端，腳尖著不了地。】

【沒想到，39 塊錢一張票, 竟然能聽到葉老師的新歌首發！】

【我全程不敢動，生怕錯過葉老師每一個華麗的音節。】

【我想知道，葉老師每天的早餐是什麼牌子的 CD？】

【葉老師的每一首歌, 我都要單曲循環到手機關機。】

現場 200 個觀眾瘋狂起來, 竟有 20000 人的氣勢。

演唱會的夢想終於實現，我的淚水不自覺滑落。

蘇衛青也哭了。

他抹了把臉, 悄悄站起身。

在沸騰的喧囂中, 向我擺擺手。

用口型對我說：「走了。」

我情急之下大喊：「蘇衛青, 不準走！」

喧囂的人群，頓時安靜。

我的聲音穿透力十足，整個會場像被突然按了暫停鍵。

所有人不解地望向聚光燈下的我。

我哽咽開口：

「蘇衛青, 不準走。

「你要陪我被犬欺，也要陪我步青雲。

我還等你，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