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打遊戲被嘲諷，我用小號軟磨硬泡把對方泡到手。

網戀奔現這天，我故意斷聯。

他終於慌了：【怎麼不回我呀寶寶？】

我冷笑打字：【還記得 2023 年 11 月 12 號上午你打吃雞四排，殺完我鞭屍還嘲諷我嗎？

【樂子人，真以為有人喜歡你這沒素質的人？】

復仇成功後我拉黑刪除。

後來，我看遊戲直播，傳聞中戰無不勝的 V 神戴個墨鏡。

一改往日虐殺戰術，滿場追敵人邊殺邊道歉。

賽後，被問及為什麼改變戰術。

他墨鏡下流下兩行清淚。

哽咽道：「她說我沒素質。」

1

跟網戀對象打遊戲開麥。

遇到技術不好的敵人時。

手機裡傳來男人溫柔的嗓音：

「寶寶，有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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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兩下解決敵人。

又用黏糊糊的聲音說：「寶寶，好想趕緊見到你呀。」

我一邊操作一邊不耽誤跟他調情。

「我也很想見你呀寶寶。

「我還擔心你會不喜歡我的模樣。」

我操縱的遊戲角色血量清空的前一秒。

他從天而降，遊刃有餘地解決了敵人。

然後操縱角色過來，摸摸我的腦袋。

「怎麼會呢寶寶？

「你就是換了個物種，我也喜歡你。」

我們甜蜜雙排了一個小時。

眼看時間不早了，我催促他下線。

他依依不舍地撒嬌讓我打語音。

我敷衍點頭。

網戀了快一年，他越發黏人。

我已經疲於應對。

他聲音好聽技術好。

但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2

一年前。

那段時間我正在衝段位，馬上就能升到更高段位。

結果匹配到一個傻叉。

我們之間實力懸殊我認了。

但他偏偏跟溜猴一樣溜我。

在我彈盡糧絕時，把我打倒。

我聽到耳機裡傳來對方的輕笑聲，聲音好聽。

但是每一個音仿佛都在嘲笑我。

我氣得咬牙切齒，又無能為力。

隻能看著他故意摸我，故意等我死。

然後跳著用槍鞭屍我的盒子。

隊友甚至笑稱，在大量子彈裡發現了少量盒子。

遊戲結束後，我用小號加上了對方。

對方的微信名叫邢，我就天天邢寶邢寶地叫他。

他一開始糾正我，告訴我他叫沈邢。

我不管不顧喊他邢寶。

久而久之，他也擺爛了。

我天天對他獻殷勤，拉他打遊戲。

一開始他對我愛搭不理，高冷難以接近。

但是實力穩得可怕。

直到那次，他生病還打遊戲。

我貼心讓他下遊戲。

給他點外賣送藥，給他連語音唱歌安撫他直至深夜。

那次，他沉默了很久。

忽而又笑了一聲。

發燒讓他的嗓音沙啞性感。

「好難聽。」

那笑聲，跟當初嘲諷我菜的笑聲一模一樣！

我忍辱負重，網戀嘗膽。

時時打開他嘲諷我的那段錄屏反復觀看。

就為了提醒自己不忘初心。

3

奔現頭天晚上。

半夜到凌晨三點，沈邢還在陸續給我發消息。

十二點。

【寶寶，我開心得睡不著。你睡著了嗎？】

一點。

【寶寶，我愛你。】

兩點。

【寶寶，我已經迫不及待和你見面了。】

三點。

【想見你。】

當然，我也激動得睡不著。

他發的消息，我瞥了一眼都沒回。

直接設置消息免打擾。

白天，我自然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

跟他約定的時間是九點。

打開手機，他發了一堆消息。

【寶寶，我快到了，你起了嗎？

【你在哪呀寶寶？

【寶寶，是不是我長得不好看，你不喜歡？】

他還抽空發了個位置共享。

一連串的語音條，我都沒點開。

【怎麼不回我呀寶寶？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剛好，我看消息時他再次打來語音電話。

我想也不想給掛了。

手機一關。

慢吞吞去洗漱。

弄好後，已經是十二點，對面都快等瘋了。

最後一條消息是語音。

我點開。

傳來他有些哽咽的聲音：

「寶寶，我真的很醜嗎？」

我這才慢悠悠地冷笑打字：

【還記得 2023 年 11 月 12 號上午你打吃雞四排，殺完我鞭屍還嘲諷我嗎？

【我菜我認了，好不容易最後一把就要上王牌，遇到了你這個傻叉！

【為了報仇，我用小號加你好友，天天一口一個哥哥追你。

【終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滾吧你個傻叉！

【樂子人，真以為有人喜歡你這沒素質的人？】

罵完後我終於揚眉吐氣。

他隻來得及發了個問號。

我就把他拉黑，再也收不到他的消息。

順便關閉所有加好友途徑，退了小號。

斷絕跟他所有的關聯。

爽！

4

當晚，我關注的遊戲主播斷更了。

一連斷更好幾天。

眾多忠粉一起在評論區評論關心他。

我也連著評論了幾天。

說想他、等他回來，夾雜著七七八八關心他的話語。

這個主播叫行不行，脾氣很怪。

開播以來從不露臉，也不愛說話。

一開播就是幹，滿地圖找敵人追殺。

一個又一個操作都能封神。

偶爾殺個人，才會用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說：「好菜。」

網友質疑他開掛。

於是他的直播畫面多了個小窗口。

露出手和手機還有背景。

畫面右上角掛著【菜，就多練】的字樣。

沒說一句話，把質疑者氣個半死。

我很多招式都是在他這學的。

我跟室友聊主播失聯的事。

室友突然神神秘秘道：「其實，我感覺主播就是那個 V 神。」

我驚愕，「你怎麼知道？」

室友解釋：「雖然他就是滿地圖瘋打瘋殺，但他的招式還是跟 V 神很像。

「而且過幾天有場比賽在杭州，聽說他們全隊都已經去浙江了，你看主播的 IP 也已經變成浙江了。」

我趕緊拿出手機來回看。

還真是。

室友繼續說：「而且啊，整個圈子裡，我就沒看見一個比 V 神的手還好看的！」

不過這些也隻是猜測。

我突然想到沈邢。

他的手也好看。

跟室友聊完，我點開圖庫。

當初我存了很多他發的照片。

腹肌照，手照，還有喉結照。

每一個都性感曖昧，勾得我心痒痒。

當初為了勾引他。

我可是下了血本。

夾著嗓子叫他哥哥，晚上連麥給他唱歌講故事。

到後來聽不到我說話他就睡不著。

也主動發照片勾引我。

我正想刪掉這些照片。

轉念一想，這都是我靠勞動得來的報酬。

勞動人民最光榮，憑什麼刪？

室友突然尖叫一聲。

「主播回你的評論了！」

我忙不迭打開手機。

發現評論區早炸開鍋了。

主播回我的是：【你真的想我？】

我當時聊得正歡，沒注意有消息。

他又回了一句。

【又騙人。】

5

粉絲群裡都炸開鍋了。

我慢吞吞回了個【？】。

本以為會淹沒在萬千消息中。

很快，對方回：【我在玩抽象，不好笑嗎？】

我松了口氣。

室友也松了口氣，「嚇死我了，差點以為你要成嫂子了！」

當晚七點，主播恢復直播。

我守在直播前。

主播罕見地沒有開播就進遊戲滿地圖亂殺人。

低潤的嗓音傳來，「今晚抽粉絲一起玩。」

我看得聚精會神。

卻聽他說：「今天回復的那個粉絲在嗎？」

我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直到耳麥裡又喊了兩次。

我才慌忙發彈幕回應。

有人問怎麼選我。

主播：「嗯，她發的那幾個字今天旺我。」

私聊裡，主播讓我上號。

自從復仇成功，我就沒再登過遊戲。

這次我換回大號。

加上主播的好友，成功跟他組隊。

他一言不發，我也識趣不說話。

整局遊戲下來，他的發言像個人機：

「來拿物資。

「來拿人機。

「來拿人頭。」

除此之外就沒了話。

直播間評論刷得飛快。

【不是，主播換人了？】

【可能是發粉絲福利吧？】

【誰見過他對粉絲手軟過？】

【說到這個我就生氣，當初在遊戲裡被主播追殺，我想求個情讓主播放我一條生路！結果主播聽都不聽就把我殺了！我趕緊自爆粉絲身份，你們猜怎麼著？他回我：哦，下次說完再殺！！！】

我也覺得奇怪。

更怪的是，我總感覺他渾身上下透著股詭異的熟悉。

直播結束時，我們還沒下遊戲。

我突然下意識喊了句：「沈邢？」

最怕空氣開始寂靜。

主播沉默兩秒，「你跟我玩的時候在想誰？」

我忙解釋剛剛腦抽喊錯了。

主播淡淡「嗯」了一聲。

片刻又問：「你男朋友？」

我篤言：「不，是個傻叉。」

他陷入死寂。

然後似是委屈地「哦」了聲。

就在我準備下線時，他突然說：

「下次還來嗎？懶得重新選人。」

我連忙點頭。

果然，離開傻叉後，我的運氣都變好了！

主播這次對外聲稱是玩膩了之前的直播模式。

把戰火拉到自己身上後。

再也沒了其他回應。

託他的福，我的遊戲分上得很快。

他還多次用之前我沒學會的招式。

難得好心邊操作邊給直播間的粉絲講解。

我才發現原來之前我一直學錯了。

怪不得當時輸給沈邢。

沒多久我不僅學會了，還成功拿下一個人頭。

一高興，我就下意識哼起歌來。

然後，聲音戛然而止。

這是我之前經常唱給沈邢的那首歌。

轉頭看見，主播定在原地好久沒動。

半晌。

他毫無徵兆開口問：「很開心？」

我故意忽視那首歌。

把之前被人用這招虐成狗，現在終於學會的事跟他說了。

似乎聽見他說了句「好記仇」。

可他那邊太安靜，以至於我以為是幻聽。

想到明天的娛樂賽，我又說：

「抱歉啊，明天我可能來不了。」

「怎麼？」

談到偶像，我的語氣忍不住激動了點。

「明天我偶像打比賽，雖然是娛樂賽，但我得全程觀摩！」

對面沉默許久。

又問：「他比我重要？」

我愣了，「啊？」

他的語氣平靜：「我在玩抽象。」

……

下遊戲後我才發現。

原來直播，早在一個小時前就結束了。

6

次日晚上。

我才知道主播請假了。

心裡有個猜測，但又被我按下去。

畢竟，他倆的聲音並不像。

今天沒課。

我跟室友早早候在直播間，等著看這場娛樂賽。

V 神之所以是神，就因為他猖狂得無以復加。

他採用的戰術是虐殺戰術，不給別人救隊友的機會。

之前其他隊圍攻他一個隊友，害得隊友開局就死。

他二話不說反擊回去，帶走一人。

不給對方報方位的機會。

快速換地方，又帶走對方一個人。

在他們逃跑後，他一個人滿地圖追殺兩人。

我跟室友都是遊戲迷，膜拜他到不行。

然而 V 神入場時，戴個墨鏡一言不發。

他的冷酷，零下八度。

比賽開始。

他一改往日虐殺戰術。

打爆對方載具，道歉。

把人打掉血，道歉。

殺死個人，道歉。

不接受道歉的，殺死。

整場都能聽到 V 神沙啞地說對不起的聲音。

其中一個對手氣得開麥大罵：

「你踏馬能不能別一邊對不起一邊殺我隊友了？

「踏馬對不起的事情少做，對不起的話少說好嗎？好的！」

V 神難得回復：「好沒素質。」

下一秒，對方被擊殺。

伴隨而來的是，他的又一聲「對不起」。

彈幕都亂成一鍋粥了。

【不是，V 神被人奪舍了？】

【這技術，奪舍了也模仿不來吧！】

【可能是因為娛樂賽？】

【放屁！之前 V 神打娛樂賽，把對手當猴溜，也沒說一句道歉。】

【我覺得，這可能是新戰術，看似道歉，實則陰陽對方菜，嘲諷值拉滿！】

我也認同這一點。

不然，實在難以解釋 V 神的操作。

比賽結束，V 神那一隊毫無意外拿到冠軍。

賽後，V 神被問及為什麼改變戰術。

那張冷酷的臉一動不動，唇線緊繃。

墨鏡下流下兩行清淚。

他哽咽道：「她說我沒素質。

「還說我是樂子人。

「我現在已經有素質了，也學著搞抽象。」

這話……

好耳熟。

7

V 神的隊友之前還以為他裝逼出了新高度，才戴個破墨鏡。

現在終於察覺不對勁。

一把摘下 V 神的墨鏡。

墨鏡下，是一雙通紅的眼睛。

眼尾泛紅，楚楚又可憐。

偏偏表情又格外平靜。

反差感拉滿。

他平靜冷漠，還默默落淚。

隊友沉默了。

默默拿回墨鏡，又給戴上。

「方便問一下，V 神說的她……是誰？」

V 神明顯沉默了兩秒，似乎看了一眼攝像頭。

說：「我媽。」

全場寂靜兩秒，隨即爆笑。

我松了口氣。

也是，那個傻叉怎麼可能是 V 神！

我真是餓了，才會懷疑主播完懷疑 V 神！

V 神的內容差不多過了。

室友拿著爆米花嚼嚼嚼。

眼睛不離開屏幕，突然問我：

「欸對了，你跟那個網戀對象已經分了嗎？」

「分了分了！」

「怎麼分的啊？詳細說說！」

下一瞬，我拉開抽屜拿出瓜子。

摘掉耳機省得影響我發揮。

滔滔不絕講起那段經歷。

與此同時，V 神也被問到他媽怎麼說的。

室友原先津津有味聽著。

半晌，看了看我，又掃了一眼屏幕。

有些遲疑地關掉藍牙耳機。

直播中 V 神略帶哽咽的聲音傳出來。

剛好跟我說話的聲音重疊。

我：「我上去就是一頓批鬥，說他樂子人，真以為我會喜歡這種沒素質的人？」

V 神：「她說我是樂子人，真以為她會喜歡我這種沒素質的人？」

我沉默。

室友也沉默。

我們的沉默震耳欲聾。

室友突然尖叫一聲。

「不 er？那個傻叉是 V 神？」

我的大腦空白。

越發覺得 V 神的聲音熟悉。

沈邢跟我說話時，聲音更溫柔更低一些。

V 神的聲音卻是那種冷冷淡淡，幾乎沒情緒波瀾。

他說完，蒼白無力解釋了一句，「抱歉影響大家，還有我不是媽寶男。」

室友捧著我的手。

「嫂子！沒想到，你還是成了我嫂子！」

我跟室友解釋，我跟沈邢並不會有結果。

畢竟我復仇是爽了。

他肯定氣死了。

如果知道是我，他肯定想弄死我。

室友一臉揶揄：「哪種弄死？

「哇靠，好帶感！」

我：……

8

晚上，我看到 V 神隊友發的視頻。

標題是：隊長好像瘋了。

V 神的死忠粉出了名的多。

一群人湧入評論區，看都不看就開始反擊。

【誰瘋 V 神也不可能瘋好嗎！】

【當初世錦賽國家隊就剩 V 神一人，被其他三國的對手包圍，他都冷靜得一批！】

【等會兒，你們仔細看看，V 神好像真的瘋了。】

那場世錦賽我也看了。

也是那天起，我開始學習 V 神的操作，開始衝擊遊戲最高段位。

後來發現學不會。

退而求其次，學主播的操作。

……也學不太會。

我點開視頻，內容都是偷拍的。

早上，V 神破天荒八點起床。

隊友聽到聲音，看到 V 神的操作，連忙拿出手機記錄。

V 神在練習講笑話！

瘋了！

上午訓練，有個隊員垃圾沒扔進垃圾桶。

他一個眼神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