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間出生率下降，投胎名額大大縮減。

 

一大群鬼魂滯留地府。

 

我一看，這都是商機啊。

 

果斷打通關系開了個小賣部。

 

“蘇老板，來副撲克。”

 

“蘇老板，我拿三包辣條啊！”

 

“蘇老板，上次的小說連載出了嗎？”

 

我天天抖著腿，數冥幣數到手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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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天，我的S對頭，他也下來了。

 

“蘇老板，狼心狗肺怎麼賣？”

 

1

 

地府。

 

“蘇老板，《霸道總裁的惹火嬌妻》最新連載有了嗎？”

 

我一邊打遊戲，一邊隨口答道：

 

“還沒呢，作者鴿了，看看那本呢？《冷少，夫人又跑了》是完結本。”

 

那鬼嘟囔了幾句，還是拿著書付錢走了。

 

沒多會兒，又進來了個客人。

 

“蘇老板。”

 

我聽著聲音挺耳熟，但正打boss沒空抬頭。

 

“要什麼自己看，上面都有標價哈。”

 

那鬼沒再說話。

 

打完boss後，我放下遊戲機，伸了個懶腰。

 

卻沒想到，一抬頭，對上一雙褐色的眸子。

 

那人一臉冷笑，陰陽怪氣地開了口：

 

“蘇老板，狼心狗肺怎麼賣？”

 

看見魏洵的那一刻，我簡直懷疑自己見了鬼。

 

但隨即反應過來，在地府，見到的可不就是鬼麼。

 

“臥槽，魏洵，你怎麼下來了！”

 

魏洵和我可不一樣。

 

他自小就被稱為玄門的天降紫薇星。

 

而我，他的青梅竹馬，是天降廢柴。

 

英年早逝的那種。

 

2

 

我叫蘇紜紜，是玄門世家蘇家的長女。

 

很不巧，我對玄學一竅不通。

 

所以當惡鬼從我工位的電腦中爬出來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

 

本來上班就煩。

 

第二反應是，完了，魏洵給我的護身符沒帶。

 

第三反應是，我要S了。

 

果然，我S了。

 

連掙扎都沒來得及。

 

到了下面之後，鬼差們對我倒是熱情的很。

 

“這是大侄女吧？怎麼這麼早就下來啦？”

 

“還記得叔不？你出生的時候我還去你家吃過酒呢！”

 

“別怕哈！就當在家一樣，啊！”

 

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我蘇家在玄學屆還是有點東西的。

 

待了幾天後，我發現地府烏泱泱全是鬼。

 

鬼差張叔擺擺手：“嗐，別提了，現在陽間生育率太低了，投胎名額這不就收緊了嗎？就咱這片兒，號都拿到五萬開外了。”

 

我一聽，感覺天都塌了。

 

“叔，我這得排到什麼時候啊？”

 

張叔黑洞洞的眼睛看著我，裂開一個瘆人的笑。

 

“大侄女，想投鼠胎不？那個能插隊。”

 

我：“謝邀，不必了。”

 

張叔拍我肩膀安慰道：

 

“沒事啊，你馬上寫封信，我辦差的時候捎給你爸，讓他多給你打點打點，爭取在老大那走走關系，走個綠色通道啥的。”

 

也隻能這樣了。

 

3

 

鬼多就算了，這兒的物質生活還極其匱乏。

 

沒電視沒手機，甚至連撲克麻將都沒有。

 

那沒事兒的鬼們幹啥呢？

 

打架鬥毆唄。

 

鬼打架鬥毆還特別有創意。

 

什麼把頭掰下來當球踢啦、右腿抓手裡當狼牙棒啦。

 

反正是又暴力又辣眼睛。

 

於是鬼差們天天都忙瘋了。

 

張叔再一次和我抱怨時，我突發奇想道：

 

“叔，你說我開個小賣部怎麼樣？”

 

張叔有點懵：“在這兒啊？”

 

我越想越覺得可行。

 

“叔你看啊，我家不是有門折紙造物的本事嗎？平時都是拿來折法器猛獸啥的，那如果折成遊戲機零食什麼的，再燒給我，不就可以拿來賣了嗎？”

 

張叔聽得一愣一愣的。

 

我攬著張叔的肩膀：

 

“叔，大家成天打架，還不是因為無聊嘛。還是牌打起來了，小說看起來了，誰還打架啊？你說對不？”

 

張叔越聽眼睛越亮。

 

“那老大那邊……”

 

我胸有成竹道：

 

“叔，你幫我走程序，其他的我讓我爹去搞定！盈利了，我分你一成。”

 

張叔腼腆搓手道：

 

“叔也不是貪財的人，主要還是為了幫大侄女你的忙。”

 

我微笑頷首：“嗯嗯，我懂的。”

 

4

 

我老爸父愛泛濫，張叔把這事兒告訴我爸後的第三天，我就收到了地府批下的經營許可證。

 

要知道，地府至今還未實現無紙化辦公，這效率已經堪稱奇跡了。

 

我爸還按照清單，給我燒來了第一批貨物。

 

零食、麻將、撲克、雜志、小說……應有盡有。

 

我甚至還翻出了幾張愛豆海報。

 

……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

 

選好地址，稍加布置，我的“小蘇小賣部”就這麼開起來啦。

 

開業那天，閻王爺還特地派了黑白無常來給我撐場子。

 

黑白無常這一來，明星效應槓槓的。

 

礙於他倆的身份，眾鬼沒敢動，隻是遠遠看著。

 

但等他們一走，眾鬼立刻圍了上來。

 

大家都不是什麼清朝老鬼，一見我店裡的東西，眼睛全亮了。

 

“蘇老板，我要麻將！”

 

“好嘞，2000冥幣，收銀臺交錢哈！”

 

“蘇老板，來兩副撲克！”

 

“蘇老板！辣條！我要辣條！全包了！”

 

“啊啊啊啊！哥哥！我哥哥的海報！！”

 

短短一個上午，我的店被搬空了。

 

好在大家知道我上頭有人，都老老實實給錢，不然我還真忙不過來。

 

坐在藤椅裡，我快樂地數冥幣數到手抽筋。

 

有了我的小賣部，地府又恢復了短暫的和平。

 

第一天是客流量巔峰，雖說後面生意也很好，但不至於讓我忙到腳不沾地了。

 

於是我終於有空摸出我爹燒給我的遊戲機開始通關。

 

可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魏洵。

 

5

 

魏洵，天縱奇才啊！

 

我畫符S活畫不出來的時候，魏洵已經一劍一個鬼朋友了。

 

能把魏洵弄S，這鬼得多強啊！

 

“魏洵，你怎麼S的啊？”

 

魏洵額角一跳。

 

“託您吉言，健在。”

 

啊，沒S啊。

 

我松了口氣，好奇地看著他。

 

“那你來幹什麼？”

 

說起來，這家伙是真牛逼，二十五歲就已經能生魂離體行走地府了。

 

同樣的年紀，我卻隻會S。

 

嘖，這莫非就是人比人該S？

 

魏洵聽到我的問題，臉更黑了。

 

他盯著我，頗有些咬牙切齒。

 

“蘇紜紜，你是不是缺心眼？”

 

我一聽，拍桌而起。

 

“罵我幹嘛！”

 

魏洵伸手戳我腦門。

 

我非常熟練地躲了過去。

 

魏洵更氣了。

 

“我問你，明明能聯系上面，到現在你給我帶過一封信嗎？”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我為什麼要給你帶信啊？”

 

魏洵胸膛開始劇烈起伏。

 

我後退了兩步，怕魏洵下一秒就要吐火噴我。

 

好在魏洵最後還是冷靜了下來。

 

他看著我，緩緩豎起一個大拇指。

 

“你牛逼。”

 

我眨眨眼。

 

“……多謝誇獎？”

 

6

 

直到魏洵氣衝衝走了，我都沒鬧明白他是來幹嘛的。

 

聽起來像是來興師問罪我為什麼不給他寫信的。

 

我寫個屁信啊，喜歡看信讓他的恬恬妹妹寫啊。

 

他還給我脖子上套了個奇形怪狀的玉墜。

 

也不知道是幹什麼，但他兇得要S說不許我摘。

 

不摘就不摘！看把他拽的！

 

好心情都被他攪沒了，我索性關了店。

 

撿了一堆石子兒，我跑到忘川邊上開始打水漂。

 

每打一個，都要罵一句魏洵。

 

我和魏洵是正兒八經的娃娃親，被指腹為婚的那種。

 

可長大後，一個是天降紫薇星，一個是天降廢柴。

 

我爸很識趣地沒再提。

 

魏洵這人的存在，就是為了反復提醒你，上帝有多麼不公平。

 

天賦高、悟性好、勤奮刻苦、長得還帥。

 

我們那一圈裡，就沒不暗戀他的。

 

我……咳，不能免俗。

 

青春期，我還跟個傻子一樣，學著其他懷春少女給他寫情書。

 

本來也沒打算送，卻被從小跟我不對付的表妹蘇恬恬發現了。

 

她咋咋唬唬地拿去給魏洵。

 

我在後面追，又生氣，又帶著些莫名的期待。

 

沒想到魏洵拿到手後，連拆都沒拆，直接就給扔了。

 

不但扔了，還撂下一句話——

 

“我不和不會畫符的笨蛋談戀愛。”

 

直到今日，想起魏洵這句話，我還是氣得七竅生煙。

 

他真該S啊！！

 

我抓起一塊大石頭，朝著忘川就扔了下去。

 

石頭濺起巨大的水花。

 

我被水花灑了一臉，這才氣順了點。

 

石子兒扔完了，我正準備走，身後突然傳來詭異的低沉男聲。

 

“小鬼，吵醒了爺爺我就想走？”

 

7

 

我感受到危險的氣息，拔腿就想跑。

 

結果下一刻就跟小雞仔似的被拎了回去。

 

“唔！”

 

冰冷陰寒的忘川河水灌進我的口鼻。

 

我靠，不是吧，我都成鬼了，不會還要再S一回吧？

 

可我生前是廢柴，S了也沒什麼長進，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我費力地轉過頭，想灰飛煙滅前看一眼罪魁禍首。

 

但剛剛魏洵給我的玉墜卻飄在水中，映入我的眼簾。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把它握進掌中。

 

下一刻，忘川這黑洞洞的水中突然金光大盛。

 

一道劍光破水而來，劈斷了拎著我後頸的惡鬼的手。

 

我睜眼看去，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蘇紜紜，別怕，我來了。”

 

8

 

不得不說，這一刻的魏洵帥到爆炸。

 

鬼差們匆匆趕來，個個臉上都驚慌非常。

 

“巖禾那惡鬼竟然一直躲在忘川底下！”

 

張叔在岸邊大喊：

 

“大侄女！你沒事吧！”

 

我在心裡翻個白眼。

 

要是魏洵不來，我就真有事了。

 

名叫巖禾的惡鬼被魏洵斬斷一臂，黢黑的身形頓時又暴漲幾分。

 

“豎子安敢傷我！”

 

我攥緊魏洵的衣角。

 

這惡鬼看起來很厲害，魏洵他能搞定嗎？

 

魏洵瞥了眼我攥著他衣角的手，嘴角莫名勾起一個笑容。

 

“我去去就來。”

 

他給我撂下一句話，足尖一點，人就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衝了出去。

 

衣角從我掌中滑落。

 

轉瞬間，魏洵已經出現在巖禾面前。

 

巖禾獰笑著伸出手，就要把魏洵拍落。

 

隻見魏洵眉目一凜，便從掌中抽出一柄金光閃閃的劍。

 

我認得，這是魏洵的本命法器。

 

子午斬邪劍。

 

魏洵手起劍落，根本沒讓巖禾有說廢話的機會。

 

巖禾黑氣四溢的臉上，定格在了一個驚惶的表情。

 

隨後，他龐大的軀體還是出現裂紋。

 

很快，土崩瓦解。

 

魏洵執劍飄在忘川之中，回頭，意氣風發地對我一笑。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開始狂跳。

 

真……帥啊！

 

退一萬步來講，真的不能把魏洵弄到手嗎！

 

9

 

後續處理是鬼差們的事，我倆回了小賣部。

 

剛剛的魏洵太帥，我到現在心跳還沒緩過來，不太敢看他。

 

魏洵看我躲躲閃閃的眼神，笑道：

 

“沒事，我不嫌你菜，習慣了。”

 

我沒本事就算了，還是個招邪體質。

 

從小到大，魏洵不是在救我，就是在救我的路上。

 

唯一一次他沒能趕上，我就S了。

 

一聽魏洵這話，我頓時有點失落。

 

躁動的心瞬間不跳了。

 

哎，我人都沒了，還肖想人家活帥哥幹嘛。

 

氣氛頓時冷下來。

 

魏洵輕咳兩聲，撇過頭去。

 

“那個，對不起啊。”

 

我詫異地抬頭看他。

 

“你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魏洵眼睛盯著塵土飛揚的黃泉路，嘴角向下。

 

“我那時候沒來得及救你，對不起。”

 

我內心一顫，笑容也變得苦澀。

 

“魏洵，我又不是你的責任，是我自己沒能力保護自己，你別……”

 

我還沒安慰完，魏洵突然不知從哪掏出厚厚一本書拍在我的桌子上。

 

“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們從今天就從第一章學起！”

 

我看著封面上碩大的《鬼修：三十天從入門到精通》，不知道事情是怎麼拐到這上面來的。

 

魏洵鬥志昂揚。

 

“我就不信，人的術法學不來，你鬼的術法還學不來！”

 

我把書翻到最後一頁，隻見上面赫然寫著——

 

“再鑄肉身，重返陽間”。

 

“我……可以嗎？”

 

我實在沒什麼自信。

 

魏洵卻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

 

“一定可以！”

 

我扛不住魏洵這樣的眼神，連忙把目光轉到書上。

 

真要命，人都S了，怎麼突然就萌動上了？

 

10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

 

我坐在櫃臺前，沒多久就已經昏昏欲睡。

 

打小就這樣，隻要是和修行有關的，看幾眼就犯困。

 

族中長輩能想的辦法都想了，最後結論就是，沒救。

 

哪怕是魏洵這樣的頂級學霸一對一輔導，都塞不進去一點。

 

本以為變成鬼了能好點，結果還是老樣子。

 

“唉。”

 

我長嘆口氣，趴桌上不動了。

 

這時有顧客上門。

 

“喲，這兒怎麼開了家店？”

 

我抬頭，見是一個精神矍鑠的白胡子老頭。

 

“您是？”

 

老頭捏著胡子樂呵呵的。

 

“我啊，天地間一散人爾！小友是這家店的老板？”

 

我點點頭。

 

他目光卻被我正在看的書給吸引。

 

“小友是想以鬼身修行？”

 

我見他話裡有話，連忙問：

 

“老先生，有何不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