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會讓你久等。

17

 

我給宛宛下的結界大概一兩天就能破開，因此我直接回了宮殿。

 

陰森恐怖的城堡寂靜一片，一個血族也沒見到。

 

強烈的不安感襲上心頭。

 

沿著大殿中央已經幹涸的血跡，我找到了一處已經廢棄許久的偏殿。

 

推開陳舊大門的一剎那，我驚詫不已。

 

術言、慕澤、宛宛，還有風輕、玄月都被綁在了偏殿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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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身上傷痕累累，隻是見了我時，眼中還發出強烈的光亮。

 

「女王殿下，能再次見到您真是太好了……」

 

「若若，你是回來找我的嗎？」

 

宛宛、玄月實力並不差，怎麼也被綁在了這裡？

 

雖然他們之前做了許多讓我不能理解也無法接受的事，但我也不忍眼睜睜看著他們被關在這裡。

 

正在我給他們解開身上繩索時，風中傳來了一抹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一抹純黑色身影從暗處緩緩走了出來。

 

來自初代血族之王的純正血統氣息讓我忍不住戰慄。

 

……想要向他臣服。

 

我愣愣地看向他，「蘭辭……」

 

他頓了一瞬，迎著朦朧的月色，精致高貴的容顏出現在我們眼前。

 

見我怔愣的模樣，他輕輕一笑。

 

「你果然猜到了，白若。」

 

我不理解，「你為什麼要將他們關在這裡？」

 

他笑意漸漸消失，臉上呈現出冷漠矜貴的姿態。

 

「他們竟敢對你產生不軌之心，這是對他們的懲罰。」

 

我心裡亂作一團，本來想調整好心態，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再回去找蘭辭的。

 

沒想到他直接將他的身份暴露出來了。

 

見我一直不說話，他慢慢向我走來，卻又停在了不遠處。

 

「你……在害怕我嗎？」

 

此時，空中飄來一串串沸騰的文字：

 

【哇！好刺激的場面！】

 

【男主隻是不想他們再接近女主，才把他們關起來的呀！而且那些傷痕也是他們自己想掙脫繩索弄傷的。】

 

【除了一開始將他們打傷，他因為害怕女主討厭他都沒有再傷害他們呀！】

 

【樓上說得對，男主還因為嫌棄他們，根本不想碰到他們好吧！】

 

【城堡裡的血族也臣服於男主，聽他命令去外面候著了。】

 

【這是什麼痴情美強慘人設！強大如我，卻因為你的害怕，而躊躇不前，不敢靠近！】

 

18

 

蘭辭……以為我害怕他嗎？

 

明明他矜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卻莫名看出了他的脆弱不安。

 

我緩緩走向他，牽起他冰冷的手，撫上我的臉。

 

「我永遠不會害怕你，蘭辭，我愛你。」

 

他漆黑S寂的雙眸泛起光亮，撫摸著我的臉的手竟然微微顫抖。

 

「我也愛你，白若。」

 

在你不知道的漫長歲月裡，愛了你很久，很久。

 

身後突然響起不敢置信的聲音：

 

「你……愛他？」

 

我沒有回頭看他們，隻是輕聲對著蘭辭說：

 

「把他們放了吧，有你在，誰也沒有機會接近我的。」

 

被我的話取悅，他彈了個響指，術言他們身上的繩索便掉落在地。

 

不知道是誰先開的口：

 

「白若，和我走吧。」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心道不妙。

 

果然，蘭辭那比夜色還漆黑的眸變成了純正血瞳。

 

他倏然張開強大美麗的黑色羽翼，將我錮在其中。

 

天色瞬間漆黑一片，外面雷電轟鳴。

 

他語氣很輕柔，高貴中透著壓抑的瘋狂：

 

「當著我的面讓她跟你們走，你們……是活夠了？」

 

話音未落，他們幾人突然隔空被舉在了空中，像是被扼住了脖子般痛苦不已。

 

蘭辭的血瞳劃過嗜血的衝動，「把你們都撕碎吧。」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從堅硬的羽翼中走出來，輕柔抱住他。

 

「不可以，蘭辭。讓我解決好嗎？相信我。」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的氣息才逐漸平和下來，「咚」的一聲，他們重重掉在地上。

 

我抱著蘭辭，不打算回頭看他們。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會對我產生那種想法，可在我眼裡，你們隻是我的朋友。」

 

甚至，有些連朋友都算不上……

 

「我和蘭辭在一起是從未有過的開心自在，我的心無時無刻不在告訴我，我愛蘭辭。」

 

蘭辭身體突然僵住，緩緩伸出手回抱住我。

 

我將他抱得更緊。

 

「你們走吧，我不想傷害你們。」

 

一片S寂，很久很久以後。

 

宛宛走到我身後，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平和溫柔：

 

「若若，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我們女巫一族強悍神秘，向來是令人驚懼的存在。

 

「可我遇到了你，你不害怕我，甚至真心想與我做朋友。

 

「久而久之，我便生出了些獨佔的齷齪想法，可我今天才明白，想獨佔你的想法還是比不過愛你的心。

 

「我希望你幸福，若若。」

 

她走到宮殿門口，手中畫出古老神秘的符號。

 

「我以木寂大陸最強大的女巫之名，向血族女王白若許下最真誠的祝福。」

 

淚水不知什麼時候掉落下來，我轉身看去，卻隻看到了她單薄的背影。

 

我大聲對著她喊道：「宛宛，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她頓了頓，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慕澤和風輕也走了過來。

 

慕澤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幅度，像是自嘲又像是苦澀。

 

「我雖然是精靈族王子，卻被族群送給你以此希望你庇佑精靈族，我本來以為你會看不起我，羞辱折磨我。

 

「沒想到你卻對我和其他人一樣，甚至對我很是縱容。

 

「你太好了，白若，好到讓我忍不住想讓你一直對我好……隻對我好。」

 

他眨了眨眼睛，故作輕松道。

 

「沒想到風輕居然是個男人，還對你下藥，我已經狠狠教訓了他一頓，我們……也要離開了。」

 

風輕那張絕美的臉露出一抹澄澈不舍的笑。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對你純粹就是從一開始的好奇到一見鍾情，見色起意。既然你有愛人了，那我和慕澤也隻能灰溜溜地回精靈族了。」

 

他們離開時輕聲說了句：「對不起，女王殿下，希望你幸福。」

 

玄月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見他這樣，我直接對他說：

 

「你也想對我說什麼對吧，說吧。」

 

他像是沒料到我會這麼說，身體僵了一瞬，而後，他緩緩搖頭。

 

什麼也沒說，隻是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宮殿外走去。

 

正當我有些納悶時，又看到了那些文字。

 

【男三其實也挺可憐的，當初他被女王殿下撿到，不知道被誰發現了泄密出去，他當時多小呀，被攔著不讓他去找女主，他為了掙脫，掉了幾層皮都沒掙脫開。】

 

【後來，知道女主受了重傷，他一直隱忍蟄伏，不要命地鍛煉成長，就是為了早點成為狼人族長，好保護女主。】

 

【因為身份立場不能與女主相見，也害怕女主的憎惡，不敢告訴她真相，太慘了。】

 

原來，當初那個狼人幼崽就是玄月……

 

「我原諒你了，小崽子。」

 

小崽子是我當初給那隻狼人幼崽取的名字。

 

他身體猛地一顫，腳步頓住。

 

哽咽著，一字一句道：「你一定要好好的，白若。」

 

19

 

一群人隻剩下術言了。

 

我看向黑暗中那抹一動不動的身影。

 

察覺到我的視線，他終於動了動。

 

聲音有些沙啞：「一直叫你女王殿下，我今天也想逾矩一次，叫你一聲……白若。

 

「作為人族皇室王子，我從小就得學會小心所有的明爭暗鬥，不能像普通小孩一樣。

 

「有一天，我偷摸出去隻是想嘗一下街上的奶酪卷，卻被敵國士兵捉住，一個女人從天而降救了我。

 

「她把我抱在懷裡，見我眼巴巴地看著奶酪卷，她猶豫了一下給我買了一個。」

 

他沒有再開口，剩下的話，他隻能埋藏在心裡。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吃奶酪卷，也是唯一一次。

 

很甜。

 

後來，他漸漸長大，成為一名合格的皇室王子。

 

卻總是期待那抹身影再次出現。

 

再次見到她，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

 

她救下了一名被欺負的女子，見她要走，他忍不住叫住了她。

 

她走了過來，可她不記得他了……

 

他緊張不安，正在想怎麼和她打招呼時，她突然湊近了他的脖頸處。

 

「你的血……好甜。」

 

嫵媚誘人的香味湧入鼻間，他的心髒突然跳得飛快。

 

他看著眼前豔麗又高貴的容顏，像是被蠱惑一般，喃喃出聲：

 

「你可以咬的……」

 

她回過神來，突然笑出了聲。

 

「可愛的人族，別告訴別人我的身份哦。」

 

說完，她突然消失不見，隻有風中殘留的香味和他劇烈跳動的心髒證明著她曾出現。

 

她總是來無影去無蹤，默默保護著他國家的子民。

 

而他能做的，隻是在那座高臺之上，遙遙地望著那抹自由肆意的身影。

 

明明是冰冷無情的血族，卻溫暖得像是太陽。

 

他卑微地不停追逐永遠不會停歇的太陽，希望有一天陽光能照在他身上。

 

可是現在，太陽停下了她的腳步，他也該離開了。

 

他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

 

「白若，我可以……抱抱你嗎？就一次，一次就好……」

 

作為一名男人，擁抱一次……心愛的女人。

 

話音剛落，他突然從空中狠狠地倒在地上。

 

蘭辭墨瞳中隱隱發出血色的光，「你……在說什麼？」

 

感受到蘭辭爆發的怒意，我連忙安撫他：

 

「他應該是感謝我在他幼時救了他，我想起來了，他也挺可憐的，連奶酪卷都不能吃。」

 

見蘭辭還是一臉怒意，又看到不遠處術言從地上狼狽爬起來的模樣。

 

我咬咬牙，一口親上了蘭辭的臉頰。

 

「別生氣了，我和他保持距離，好嗎？」

 

他爆發的怒氣突然消散，精致高貴的臉上慢慢彌漫淡淡粉色。

 

「就一下。」

 

……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我走過去站在術言面前。

 

多年前那個小男孩和眼前俊美男子的身影漸漸重疊。

 

他可能……把我當媽了吧。

 

見我走過來，他有些躊躇，神情緊張又期待。

 

他擦去嘴角血跡，拍去衣袍上的塵土。

 

緩緩地，顫抖著，將我擁入懷中。

 

是很緊卻又有距離的擁抱。

 

他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在抱我，卻克制地沒有貼近我分毫。

 

不到一秒，我就被蘭辭拉走，落入他懷中。

 

「真是忍不了一點呀。」

 

術言眼神黯淡下來，慢慢往宮殿外走去。

 

看著那相擁著的身影，他隻覺得心髒痛得像要將他整個人撕裂。

 

真不甘心呀，白若, 可是……他隻能離開了。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按緊胸口從未用過的抑制劑, 終於鼓足勇氣一步步離開了他的太陽。

 

20

 

空氣終於寂靜了下來。

 

我在蘭辭懷中後知後覺有了些羞意。

 

見我微紅的臉頰，他伸出手輕輕撫上我的臉。

 

語氣有些喑啞：「隻親臉頰好像不太夠, 白若。」

 

美色當前，我順從自己的心, 吻上了他的唇。

 

許久以後, 我雙頰通紅, 兩眼發暈，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過了我。

 

那些文字在之前術言他們離開的時候一直發一種哭泣的表情，此時又沸騰了, 冒起了愛心。

 

【哇哇哇哇哇！好甜甜！愛看！多親會兒！】

 

【但是女主現在還是不知道男主為什麼要欺騙她呀！好想告訴女主呀！】

 

【上一任女巫喜歡男主，被他拒絕以後因愛生恨對他下了詛咒, 要他千年孤寂，還不能親口說出他受了詛咒這件事呀！】

 

【所以男主才隻能等到千年以後才敢接近女主, 女主甚至不知道她能這麼輕松當上血族女王都是男主默默在她身後替她掃清障礙啊！】

 

【但我覺得男主不想女主誤會他，寧願化為灰燼也要解釋啊，我那痴情的血族之王！】

 

【男主好可憐！我心疼男主嗚嗚嗚！】

 

他緩緩抬起我的臉，溫柔的眸帶著無窮的不舍與繾綣。

 

「我……」

 

我輕輕撫上他的唇, 「噓，別解釋, 我不在乎別的, 隻想要你在我身邊。」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眼中柔情像是要將我溺斃。

 

「好。」

 

蘭辭帶著我回到了那個純白色莊園。

 

他說這個莊園確實是他的產業, 活了這麼久, 他富有得可怕。

 

夜晚, 躺在他懷裡看著天上的月亮時，我好奇地問他：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輕聲道：

 

「一千年前, 我因為詛咒不得不離開血族, 可我放心不下族群。

 

「幸好，族群裡出現了一名很出色的血族，她實力強大，對血族盡心盡力。

 

「我一開始隻是想多幫幫這個後輩, 可是漸漸地, 我的視線越來越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身上。

 

「我見過她幫助人以後溫暖熱情的笑，也見過她獨自一人坐在高高的屋頂上看著月亮的孤寂身影。

 

「某一天, 我突然想陪在她身邊，讓她再也不會孤寂。」

 

我的臉越來越紅，沒想到蘭辭早就喜歡上我了, 還一直……默默關注我。

 

又想到他這千年來都是孤身一人, 無邊的心疼湧上心頭。

 

放開術言後，我不禁發出滿足的一聲喟嘆。

 

「我心」他溫柔一笑，卻帶著無邊的佔有欲。

 

「白若，你永遠無法離開我了, 在這漫長的歲月裡, 隻有我的懷抱是你唯一的歸宿。」

 

真是……霸道，但我喜歡。

 

我和他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滿滿的對方。

 

【大結局了！好舍不得呀！女王殿下和男主一定要幸福呀！】

 

我看向漸漸消失的文字, 露出了一抹由衷的笑。

 

雖然現在也不清楚這些文字是什麼，但很感謝它們的陪伴。

 

心愛的矜貴男子牽起我的手，我輕輕一笑。

 

我和蘭辭的故事才剛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