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因為辦公室的事情太尷尬了，我躲了炎亦安幾天。

 

他不知道是在忙什麼還是也有些尷尬，連著幾天沒來店裡買咖啡。

 

周勤這幾天也有點沉寂，不過他向來安靜，大家沒覺得怎麼怪異。

 

我想讓他自己平復幾天，總會好的。

 

但這天下播之後，他拿著手機放在我面前。

 

「姐姐，你對炎先生了解多少？」

 

我們這最大的龍頭企業炎氏官宣了他們的新總裁，赫然就是炎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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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是說炎亦安從高中開始就在國外求學，成績優異，一直奮鬥在科研領域，現在回國正式接手家業。

 

報道裡還有張照片，他穿著銀灰色正式的三件式定制西裝。露出寬闊的額頭，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厚嘴唇。矜貴地雙手交握，坐在那接受訪問，眼神深邃銳利。

 

熟悉也陌生，臉還是那張臉，但氣質全然找不到我習慣的溫暖開朗。

 

這是什麼大少爺的遊戲嗎？

 

啊，對，是我拉著人家領證結婚的！

 

我這種現在算起來是豪門聯姻的絆腳石，好一點的是被甩張支票；差一點的是被歧視排擠，最終自己退出；更悲慘的是可能被綁架、撕票，變成消失的她。

 

我去，越想越嚇人。

 

7

 

晚上，出差的閨蜜沈琪琪從大山裡回來了，她的手機也終於通網了。

 

作為社交恐怖分子，她有個大本營，就是個名叫【熱烈】的酒吧。

 

由於我幹了人生中最瘋狂的一件事情，她竟然沒在現場，所以被勒令一定要第一時間找她報到。

 

「徐鈞，這種傻叉，耽誤了你 4 年，還敢整這一出！夏夏，不然老娘去把他揍到五肢不能自理吧！」

 

琪琪向來脾氣很暴，從小就是大姐大的個性。我們從初中到大學都是同學，她一向以姐姐自居。

 

「算了算了，沒必要哈！我這兩天想了想，這 4 年跟他相處更像一起吃吃喝喝看電影的朋友。」我趕緊拉住她。

 

「也是，我早就說過，你們就像扮家家酒，偏偏你覺得就這樣也挺好。」

 

說實話，那天沒和徐鈞領證，過後我的反應竟然是松了口氣。我們是那種朋友久了成了戀人的，然後按部就班地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泡圖書館，難得去看場電影。

 

我們兩個的相處也就是牽手，擁抱，親吻。

 

他和他小青梅在領證那天一起出現，我更多的是憤怒。

 

為什麼不早點說，非要到領證前，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高調宣布你們才是真愛。

 

傷心、不甘是一點也沒有，更別說嫉妒了。

 

琪琪見我不說話，突然把臉湊到我面前。

 

「怎麼了？有心事？」

 

今天看完那個報道，我就一直覺得悶悶的。

 

我有種被他騙了的感覺，我在他面前幾乎是透明的，但他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層的秘密。

 

「就那天我拉著去領證的那個人。我今天發現，他對我隱瞞了他的身份。」

 

「夏夏，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你怎麼打算的。你這個人從小就這樣，看著最乖了，但不能激，容易上頭。我是沒想到你這次這麼上頭，拉著不認識的人領證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我們本來說好維持婚姻關系一年，我住他那裡，搭伙一起過，他還給我家用，是不是也有點像扮家家酒？」

 

琪琪翻了個白眼，無語地看著我，然後拿過手邊一杯酒遞給我。

 

「夏夏，今天什麼也別想了，陪我喝酒。」

 

琪琪是這周憋狠了，我是煩透了，然後兩個人就喝大了。

 

琪琪搶過我的手機，先打給徐鈞，一頓亂罵，叫囂著要廢他五肢。我還在旁邊附和她，說要找家伙現在就去！嚇得他把我刪除拉黑了。

 

然後我當她面，又撥通了炎亦安的電話。

 

「炎亦安，我們明天就去離婚，老娘不要你了！」

 

琪琪也在旁邊發瘋：

 

「對！男人多的是，不行咱就換！姐姐給你點，5 個夠不夠，不夠就 10 個！」

 

炎亦安好不容易在我們發瘋的空隙問我在哪？

 

琪琪搶過電話，直接吼道：

 

「『熱烈』知道嗎？姐的地盤，有種你來啊！」

 

然後一把扔了電話，我們兩個在包間裡又笑又叫，拿酒當水灌！

 

相約明天先拉炎亦安去離婚，然後套徐鈞麻袋，廢他五肢！

 

去他爹的男人！

 

喝了太多酒，憋得不行，我就搖搖晃晃摸索著去了趟衛生間。

 

回來的時候，看到有個男人正扶著琪琪。

 

我認識他，【熱烈】的老板，琪琪的哥哥沈淵，也不對，他們沒血緣關系。

 

他看到我回來，讓我拿上包，他送我們兩個回去。

 

「不回去，你別管我！我們喝我們的，老娘有錢喝酒！」琪琪推著他往包間外走。

 

「沈琪琪，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不然你以後別來了。」沈淵的聲音沉沉的，不容置喙地一把扛起琪琪。

 

「夏夏，救我，我不要跟這個混蛋走。我們換場子，點 5 個，不，10 個男人！」他們經過我身邊時，琪琪大力地拽著我的手臂，把我也帶著往前踉跄了幾步，眼看就要往前栽。

 

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扶住了我，熟悉的松木氣息，我眯著眼睛看，有疊影。

 

「這是喝了多少？這麼厲害，還要點 10 個男人？嗯？」

 

啊，是炎亦安！

 

沈淵不改扛著琪琪的姿態，向炎亦安伸出手。

 

「沈淵。」

 

「炎亦安。」

 

兩個男人短暫有力地握了下手，然後像完成什麼交接一樣。

 

沈淵扛著徹底醉了的琪琪走了，炎亦安拿過我的包也攬著我往外走。

 

酒氣漸漸上頭，我身體發軟，地板像裝了彈簧一樣，我走不直也走不穩。

 

然後，我就被抱了起來，炎亦安顛了顛雙手，讓我更往他身上靠。

 

我迷迷糊糊地看著他，真的長得好帥，厚嘴唇也超級性感。

 

忍不住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親在了他的嘴角。他身形一頓，朝我看來時，因為用盡最後的力氣一親，我已經睡過去了。

 

8

 

第二天我是被吵醒的，頭痛欲裂，還有點惡心，真的再也不要陪琪琪喝酒了。

 

我往旁邊轉身，然後就看見了個光滑的胸膛，有胸肌，隱隱能看到腹肌。

 

嗯，我出息了，一睜眼就看到這麼有料的一副身體。

 

「啊……」

 

後知後覺地我叫了一聲，然後房門就被打開了。

 

「炎亦安，你家裡怎麼有女人聲音……」

 

一個打扮時髦的阿姨，保養得很好，非常精致美麗，但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我已經完全愣住了，旁邊的，已經發出了聲音。

 

「媽，你先出去，我們馬上出來。」

 

阿姨也明顯愣住了，傻傻地看著我，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哦，好，不急，你們慢慢來。」

 

等阿姨出門，我還看著那個方向，總覺得這個阿姨很眼熟。

 

「寧寧，頭痛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一股熱源靠了過來，我還在想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這個阿姨。隨手揮了揮，想把他推遠點，結果手就貼在了他的胸上。

 

熱熱的，硬硬的。

 

下意識地抓了兩下，嗯……手感真好！

 

一回頭，就看到我自己耍流氓的這一幕。

 

我迅速地收回手，想跳下床躲去洗手間。

 

被他一把撈進懷裡。

 

背靠著他熱氣騰騰的胸膛，耳邊曖昧的氣息引得我雞皮疙瘩起立。

 

他低沉的聲音，緩緩地貼著我的耳朵蹿了進來。

 

「寧寧，你這一天天地撩完就跑，是想廢了我嗎？」

 

我不隻臉發燙，渾身都燒了起來，心裡生出絲絲縷縷的線，仿佛把我捆在了他懷裡，推不開，躲不了，掙扎不出。

 

他還不罷休，貼著我的耳朵問：

 

「記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

 

能發生什麼？我醒來的時候除了頭痛，其他地方都好好的。

 

見我不說話，他就繼續：

 

「你親了我，還扒了我衣服，抱著我不讓我走，非要我跟你一起睡！寧寧，怎麼辦？你會負責的吧？」

 

太無恥了，我還是有基本常識的好嗎？

 

「你，你別詐我！」

 

我自己的聲音一出來，我都受不了，有些啞有些軟，語氣更像是在撒嬌。

 

炎亦安像是受了什麼刺激，雙臂箍緊了我的腰，嘴唇親上我的脖子，緩緩移動舔舐。

 

我的身子發軟，癱在了他身上，被逼著微微仰頭，承受著他的親昵。陌生的感官刺激著我，腦子逐漸變成一團糨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敲響，傳來叫聲。

 

「臭小子，我讓你慢慢來，你把老娘就擱那兒了是吧？」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媽媽還在外面呢。

 

炎亦安抬起頭，不爽地嘖了一聲。

 

「嘖。真是我親媽！」

 

他攏了攏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散開的上衣，眼神灼灼地看著我。

 

「我先出去，你慢慢洗漱，不急。」

 

我直接悶進被子裡，真的沒臉見人了。

 

他輕笑出聲，不一會兒，大概是穿好了衣服，拍了拍被子。

 

「別悶壞了，我這就出去，你好了也出來吧。」

 

聽到關門聲，我才推開被子，這讓我怎麼出去？

 

9

 

躲是躲不過的，越晚出去越說不清楚。

 

趕緊把自己弄清爽了，換好衣服，眼一閉狠下心推門走出了房間。

 

客廳裡沒人，廚房裡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我走近廚房，聞到一股很香的海鮮粥的味道。

 

有花生油的香氣，好熟悉！

 

炎亦安的媽媽，正在廚房裡忙著。

 

爐子上的砂鍋裡，海鮮粥在裡面咕嘟咕嘟地翻騰。

 

她在那裡擇菜，嘴裡哼著很好聽的小調。

 

神情優雅，氣質悠然，歲月不敗美人。

 

突然，她和記憶裡的身影重疊起來。

 

徐阿姨，或者說是小徐媽媽，我媽媽的閨蜜。

 

爸爸生病的那一年，我就住在他們家裡，那時我 12 歲。

 

天突然就塌了，爸爸生了重病，媽媽為了給他治病，把家搬來這座城市。

 

我轉校過來，但媽媽除了照顧爸爸已經無力管我。而且她為了嫁給爸爸這個窮小子，早就和外公外婆斷絕了關系，所以隻能把我寄養在小徐媽媽家。

 

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當時就覺得這個阿姨可真漂亮。

 

不同於一門心思都在爸爸身上的媽媽，小徐媽媽是我夢想中媽媽的樣子。

 

小姑娘都愛漂亮，她會給我搭配好看的衣服，親手梳辮子；

 

我從小挑食，她每天變著花樣地給我做好吃的，一日三餐加上下午點心；

 

晚上我在新環境睡不著，她會給我講睡前故事哄我睡覺。

 

那一年對我來說，真的是一腳天堂，一腳地獄。

 

在小徐媽媽家，我受到了妥帖的照顧；

 

但每次到醫院，看到病床上的爸爸和日益憔悴的媽媽，我又傷心擔憂得不行。

 

不到一年的時間，我爸爸還是走了。

 

沒過幾天，媽媽也因為神情恍惚，過馬路時遭遇車禍，也走了。

 

後來，因為車禍的關系，警察通知了外公外婆，他們來辦理了爸爸媽媽的身後事，也把我接走回了老家。

 

和小徐媽媽的聯系也慢慢斷了。

 

我忍住眼淚，抬頭想再看看她是不是我的小徐媽媽。

 

就看到她也眼眶含淚地看著我，見我抬頭，往前走了幾步。

 

「寧夏，你是寧夏對不對？」

 

我連忙點頭，叫道：

 

「小徐媽媽，我是寧夏！」

 

她激動地走上前，抱住了我。

 

她一遍遍地撫著我的頭發，嘴裡念叨著長這麼大了，長得那麼漂亮。

 

在她的安撫之下，我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然後也意識到了，她是炎亦安的媽媽。

 

他不是說他媽媽在醫院嗎？紅著眼睛讓我滿足他媽媽的願望什麼的。

 

10

 

「寧夏，你外公外婆還好嗎？你怎麼和亦安重逢的？這臭小子也不告訴我找到你了，還有，你和亦安是在一起了嗎？」

 

小徐媽媽拉著我的手，興奮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副要聽故事的樣子。

 

我跟她交代了下外婆外公已經過世，我因為在這上的大學，畢業後索性留下開了咖啡館。

 

她說她在我走後，就陪炎亦安出國待了 2 年，再回來就跟我們斷了聯系。

 

我和小徐媽媽才剛相見，但我覺得親切得不得了，我們兩個在沙發上聊得不亦樂乎。

 

直到炎亦安受不了地跑過來：

 

「兩位，有沒有聞到什麼燒焦的味道？我雖然很餓，但燒焦的東西我也是吃不下去的。」

 

「哎呀！我的粥！」

 

小徐媽媽立馬站了起來，快步走去了廚房。

 

炎亦安迅速補位，坐在了我邊上。

 

「你個小沒良心的，一見到我媽就想起來她是你的小徐媽媽？我呢？我明示暗示了半天，你就記得我來買過咖啡和蛋糕。小時候你被欺負，誰護著你的？你想要的那套限量版玩具，誰吃了一個月麥當勞給你換的？」

 

我連忙捂住他的嘴巴，不想再聽下去了，太丟臉了，他竟然就是小時候的那個哥哥。

 

他不要臉地貼著我的手掌親了親，眼睛裡像有小鉤子。

 

我隻能收回手，就被他攥在了手心。

 

「寧寧，你別不要我！也別再提什麼離婚，我不想隻維持夫妻關系了，我要當你真正的老公。再這樣下去，真要廢了！好不好？好不好？」

 

話說昨天我好像是想著離婚來著，怎麼就成了要做真夫妻了？

 

「你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

 

「第一次去你咖啡店買咖啡，我就覺得你眼熟，找人查了查，就確定是你了。」

 

「那你既然認出我了，為什麼不跟我說？」

 

「說什麼？你那個時候身邊可是有人的，還準備結婚了，我能說什麼？」這語氣頗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那後來我都拉著你領證了，你也沒跟我相認。還騙我你媽媽住院生病，要滿足她的願望什麼的。」

 

他兩隻手攬上我的腰，無辜地眨了眨眼，說道：

 

「我媽是生病住院了，做了個小手術。她急著想讓我結婚好抱孫子也是真的，所以你說，我哪裡騙你了？」

 

我想了半天，他的確是沒說他媽媽得了什麼重病，但那語氣那泛紅的眼眶，不就是在誤導我嗎？

 

「那還有你隱瞞你是炎氏集團總裁這件事呢？」想想昨天本來打定主意要離婚就是因為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