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發現老公在外面有人了。

 

非但沒給她花錢，還掙錢了。

 

他日薪八千八。

 

我含淚把錢花。

 

轉頭在朋友圈發小廣告，希望這種人多來幾個。

 

閨蜜秒回：

 

「多少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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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聲，富姐又轉賬 6666。

 

我瞥了一眼還在洗澡的老公，飛快操作他的手機。

 

接收轉賬、轉給自己、刪除記錄，一氣呵成。

 

動動手指，輕松拉動 GDP。

 

嘻嘻。

 

富姐又發來消息：

 

「寶貝，什麼時候離婚？」

 

2

 

不嘻嘻。

 

本來還指望老公的副業，能做大做強呢。

 

誰能想到，富姐要拆散夫妻店，自己入股。

 

我垮起批臉，沒有回復她。

 

手機嗡嗡嗡嗡震動著。

 

富姐的消息一條接一條：

 

「？」

 

「怎麼不回我？」

 

「你什麼意思，隻拿錢不辦事？」

 

「王鵬，你個慫蛋男人！」

 

浴室的門把手轉動了。

 

我趕忙撇下手機，隨手抓起老公的內褲，假裝擦皮鞋。

 

王鵬推開浴室門，趿拉著拖鞋走出來，踩得到處都是水漬。

 

他用毛巾胡亂擦著頭發，水從浸湿的發梢滴下，落到小麥色的胸肌上，一路蜿蜒而下，流過隱約的腹肌和緊實的大腿。

 

算得上半老徐爹，風韻猶存。

 

王鵬聽見手機的嗡嗡聲，眉毛一緊。

 

飛快走過來，抄起手機，眼睛緊張地瞟向我。

 

我埋頭擦著鞋，一副很忙的樣子。

 

他松了口氣，解釋說：

 

「老板喊我加班。」

 

然後匆忙抹幹淨身子，套上西裝，踩進皮鞋，風風火火出了門。

 

我低眉順眼跟在後面，撿起他亂丟的毛巾。

 

用它擦幹淨了浴室淌水的地板，馬桶邊發黃的尿漬。

 

然後掛在老公的毛巾架上。

 

私密馬賽，富姐醬。

 

吃外賣就是不太衛生呢。

 

3

 

富姐是真餓了。

 

區區二手男人，她吃了又吃，滿意得不得了。

 

甚至還想吃獨食。

 

深更半夜，我偷偷拿走王鵬的手機，批閱他的聊天記錄。

 

富姐：「什麼時候離婚？」

 

王鵬：「她又沒做錯什麼。」

 

富姐：「你做錯了啊。」

 

富姐你……

 

有點道德，但不多。

 

富姐：「你就不怕我加她微信，把咱倆的事捅出去？」

 

王鵬：「你找不到她。」

 

這你就失算了吧。

 

富姐早就加過我了。

 

還時不時對我噓寒問暖，逢年過節發點紅包，問候一下。

 

因為我微信名叫「平安是福」。

 

她以為我是王鵬他媽。

 

沒想到吧，被我收了雙份錢。

 

這就叫雙贏啊。

 

贏兩次。

 

4

 

王鵬一直不答應離婚，富姐沉不住氣了，暗戳戳搞起了小動作。

 

她要主動出擊，去告訴我，她已經橫空入室了。

 

於是，她偷偷在我家車裡，留下一支口紅。

 

這個劇情好眼熟，像極了閨蜜經常分享給我的大綠書。

 

一大堆人被綠的書。

 

經常有心細如發的姐妹，慧眼如炬地發現一些髒東西，急得發到網上到處問。

 

彷徨、吶喊，最後要麼阿 Q 正傳，要麼 Run。

 

我就不一樣了。

 

心細和慧眼，我是一樣也不沾啊。

 

她的精心準備，她的耀武揚威，我根本就沒瞧見。

 

富姐咽不下這口氣，指使王鵬說：

 

「你家車裡有點髒了，讓你老婆擦一下。」

 

王鵬轉達給了我。

 

我轉達給了鍾點工。

 

鍾點工的工資，是富姐出的嫖資。

 

層層外包之下，富姐精心挑選的、價格昂貴的口紅，終於重見天日。

 

被我隨手扔給女兒，當蠟筆玩。

 

幼兒園老師都震驚了。

 

放學時候拉著我，賊兮兮問：

 

「最近文文爸爸賣得挺好？」

 

王鵬是房地產銷售。

 

老師打聽房價來了。

 

我說：

 

「最近大環境不好，開闢了新賽道。」

 

來接孩子的家長們全都豎起耳朵。

 

經濟下行，大家都關注賺錢的行情。

 

我瞅了他們一眼，略帶遺憾道：

 

「這行也不是誰都行的。

 

「要長得好看，賣力能幹，還得脫下孔乙己的長衫。」

 

家長們呼啦一下子圍住我，明裡暗裡打探，聊得是熱火朝天。

 

以前嫌我是家庭主婦，現在吹我是家庭支柱。

 

眼裡全是對財富的羨慕。

 

把我爽到了。

 

5

 

把富姐氣得快咽氣了。

 

富姐一狠心，加大了尺度。

 

在車裡扔了條蕾絲內褲。

 

這次我早有準備。

 

從容掏出了在網上精心選購的體育生原味白襪子。

 

行車記錄儀裡。

 

富姐從車座底下捏起白襪子，嬌嗔著捶王鵬的胸口，怪他亂丟衣服。

 

她看向王鵬時，忽然一愣。

 

王鵬穿西裝，向來隻穿深色襪子。

 

那麼這雙襪子……

 

她突然臉色一綠，小捶變大捶，哐哐砸向他，尖聲著質問三連：

 

你在外面有男的？

 

勾引還是脅迫？

 

插頭還是插座？

 

王鵬根正菊緊地活了三十年，第一次遭到這種屈辱，當即氣得臉色漲紅。

 

爭吵一觸即發！

 

小三在哭嚎，老公在咆哮。

 

而我在領取 HPV 檢測報告。

 

談戀愛嘛，身體健康最重要。

 

6

 

這時候我才領悟——

 

富姐不是單純的撒幣，她甚至染上了戀愛腦。

 

我還以為她逼王鵬離婚，是為了白嫖。

 

我的危機意識，撓兒一下就上來了。

 

我當了家庭主婦好多年。

 

離了婚就沒有經濟來源。

 

養孩子吃喝拉撒都花錢。

 

手頭上隻有老公能變現。

 

不如趁離婚前，把他最後一滴都榨幹。

 

算盤敲打完，我立即把廣告發在朋友圈：

 

「王鵬，男。勾子銷售人員。在人機互聯行業深耕多年。用豐富的工作經驗，給你完美的服務體驗。」

 

剛發完，閨蜜立馬評論了個：

 

「？」

 

我繼續發：

 

「老公創業做鴨，老婆全力支持他。」

 

「不到長城非好漢，不吃鴨子真遺憾。」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免費觀賞。」

 

評論區一片寂靜，但是點贊數量在沉默中極速飆升。

 

閨蜜私我：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大鳥哥出軌了？」

 

我的心情很復雜。

 

我和王鵬一路從校服到婚紗，都在閨蜜的見證之下。

 

婚變來得太突然，我還沒想好怎麼告訴她。

 

沒想到，她又來了句：

 

「多少錢？熟人打折嗎？」

 

7

 

她說：「姐有點小錢。」

 

我說：「兩千。」

 

她說：「留著自己花。」

 

對方離開了。

 

我連忙挽留：「誠心要嗎，你說個價吧。」

 

她說：「五百。」

 

那財產分割完不就二百五了嗎，也太寒碜了。

 

閨蜜侃侃而談：

 

「十八歲金剛鑽也就兩千，你老公三十了，就值五百。」

 

我不信。

 

怎麼我入手的時候，告訴我男人越老越吃香。

 

要出手，就不中用了啊？

 

龐氏騙局砸我手裡了？

 

閨蜜看我急於拋售的樣子，熱心地給我引薦了一個富婆群——

 

「白馬會所交流群」。

 

一進群，撲面而來一堆男模照片，體型各一，風格迥異，看得我眼花繚亂。

 

早就知道閨蜜喜歡及時行樂。

 

沒想到這麼快樂！

 

日子真是好起來了，我也能體驗到皇帝翻牌子的快樂了。

 

我興致勃勃翻閱了所有照片，充分進行了市場調研，深入分析了客戶的痛點：

 

不夠新鮮！

 

人機互聯行業的主要矛盾，是富婆日益變態的精神需要，與男模模板化套路化的表演之間的矛盾。

 

時代變了。

 

好賭的爸、生病的媽、上學的妹、破碎的他那套，富婆玩膩了。

 

是時候注入新鮮的血液了！

 

我摩拳擦掌，甩出幾張老公的照片，大膽發言：

 

「老公大家玩，混個好人緣。」

 

很快引起了富婆的注意：

 

「上新了人夫款？」

 

我立即回復：

 

「是的，想感受偷情的刺激嗎，想品味背德的快感嗎，多場景真實體驗，最豐富的感官盛宴！」

 

我焦急等待客戶的回復。

 

說實話，對自家產品沒啥信心。

 

見慣了他臭腳不洗就上床，床單枕頭睡得焦黃，拉屎不衝尿灑在馬桶圈上……

 

性縮力拉滿了。

 

但是老破小房子都能賣出高價，老破小男人憑啥不行？

 

於是，我又精修了幾張王鵬的生活照，預設了若幹種劇情：

 

「他們從校服到婚紗十四年，是外人眼裡幸福的模範夫妻，隻有你知道，在隱秘的角落裡，你們一次次墜入深淵……」

 

「你失戀了，還在暴雨天被困在公司沒法回家。同事的老公卻驅車跨越半個城市來接她。看著他們甜蜜的樣子，你心底萌生出一個陰暗的想法……」

 

「結婚十年，你們彼此都有點厭倦了。閨蜜總喜歡和你交換衣服穿，這一次，她帶著老公上門了……」

 

一堆情景各異的小作文噼裡啪啦發了出去。

 

一分鍾後。

 

富婆輕描淡寫回復：

 

「加點字母劇情。」

 

8

 

我大受震撼。

 

人的癖好果然多種多樣。

 

我還沒消化完，富婆利索地轉賬了。

 

三千塊錢，絲滑進入我的賬戶。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閨蜜看呆了，私我：

 

「你不幹銷售屈才了。

 

「五百的貨你能賣三千。」

 

我的心情比外賣神券還要膨脹。

 

太爽了。

 

既有靠自己的雙手勤勞致富的成就感。

 

又有靠男人吃飯不勞而獲的快感。

 

當初王鵬求婚時含情脈脈說「我養你啊」。

 

他真的做到了。

 

我哭S。

 

我認為不能拘泥於群聊這一個渠道。

 

於是火速注冊了大綠書。

 

我有預感，一位新的網紅即將冉冉升起！

 

多年以後，我面對媒體的聚光燈時，一定會想起 2021 年注冊大綠書賬號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我的創業之路，就從那裡開始！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活色生香的小作文，從指尖傾瀉而出。

 

我鄭重地按下發布！

 

一分鍾後，一條消息彈出：

 

「該內容違規，已刪除。」

 

9

 

創業未半而違規刪除。

 

放棄了。

 

專心維護手頭的客戶。

 

富婆來和我預約了時間地點劇情道具。

 

我表面上十分專業，內心慌得一批。

 

對話結束後，我立馬找了個學習網站，無視風險點擊觀看。

 

就在劇情漸入佳境時。

 

突然響起了門鎖轉動的聲音！

 

我一個激靈。

 

關掉網站、刪掉記錄、合上電腦，一氣呵成。

 

然後抓起一塊抹布，假裝擦桌子。

 

王鵬一進門，就大聲嚷嚷：

 

「飯呢？還沒做好？你在家呆著有什麼用？」

 

壞了！

 

光顧著賣鴨，忘了喂鴨了。

 

我糊弄道：

 

「鍋裡煮著呢，待會就好。」

 

王鵬把衣服一扔，躺床上刷短視頻去了。

 

三十分鍾後。

 

我做好了玉米蝦仁、涼拌牛肉和蕎麥面，端到了我和女兒的房間。

 

然後拆開國潮包裝，把賭上廚師生涯的燒烤倒進盤子，叫王鵬：

 

「出來吃飯！」

 

蒜蓉生蚝，烤韭菜，烤羊腰。

 

極具針對性的食療。

 

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王鵬的硬件有些軟，而軟件的升級很好地彌補了這一部分。

 

王鵬撒歡地吃著。

 

我欣慰地看著。

 

忽然看見他脖子上有一道抓痕。

 

靠。

 

富姐怎麼破壞公物啊。

 

這還怎麼賣？？？

 

王鵬注意到我的視線，低頭一看。筷子停滯了。

 

我一言不發，找出碘伏和祛疤膏：

 

「自己塗。」

 

王鵬默默接了過去，默默地塗藥，半天憋出一句解釋：

 

「今天有個業主來鬧事。」

 

真有你的。

 

富姐確實是業主。

 

也確實是鬧事。

 

每個詞都是真的，連起來是一句假話。

 

銷售員最頂級的忽悠能力，竟然被他輕而易舉地掌握了。

 

出軌，男人進步的階梯。

 

王鵬塗完藥，把藥膏遞給我時，忽然捏住我的手，含混不清說道：

 

「文文也該自己睡了吧，要不今晚……」

 

臥槽。

 

這生蚝，這麼快就起效？？？

 

補藥啊。

 

我不要和髒黃瓜睡覺啊。

 

我的腦瓜子嗡嗡的，恰在此時，手機鈴聲水靈靈地響起。

 

王鵬他媽來電。

 

他媽……哦，他媽在我們的生活中沒什麼戲份。

 

上一次登場，還是他媽的微信名「等愛的玫瑰」，惜敗於我的「平安是福」，遺憾錯過了來自富姐的孝敬。

 

我愉快地接起了電話。

 

他媽鏗鏘有力的聲音，從揚聲器傳來：

 

「小慧啊，你和大鵬啥時候要二胎啊？」

 

這電話我就不該接！

 

10

 

累了。

 

破爛生活。

 

有人插足，有人插手。

 

他媽滔滔不絕：

 

「小慧你抓點緊啊，現在都三十了，再不要二胎……」

 

我插嘴：

 

「媽，我們正在要呢，你一來電話給我們打斷了。」

 

他媽的聲音戛然而止。

 

匆匆掛斷了電話。

 

我看了眼王鵬：

 

「你媽掛了。我還想問她用啥姿勢懷的兒子呢。

 

「你打回去問問？」

 

王鵬難以置信，磕磕巴巴：

 

「問、問啥？」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沒臉沒皮，天下無敵。

 

我微微一笑：

 

「問問你爸你媽，用啥姿勢懷的你，教教咱倆。」

 

王鵬一臉窒息。

 

空茫的神色凝固在臉上，四肢僵硬地走開了。

 

含蓄內斂的王家人。

 

一個追問別人什麼時候天套肉謝。

 

一個出軌小三。

 

之所以談性色變，是為了藏拙嗎？

 

11

 

王鵬好幾天沒收到富姐的消息了。

 

他的心S了。

 

但是腎沒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