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聽見我的聲音，他腳步放慢。

「借宿那天晚上。」

 

他帶著幾分恐慌的回過頭。

 

可我還是說出了他最不願意聽見的那句話。

 

「我根本沒睡。」

 

陽光透過他，照在了我的臉上。

 

明明很暖，可身體竟然不由自主的打著顫。

 

我話鋒一轉，嗓音帶著幾分顫抖。

 

「不過小叔可以放心，我爸，絕對不會知道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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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風聲他都聽不到。」

 

「而且，此次聯姻，沒有任何緩和。小叔，你就還是齊家人人愛戴的三爺。」

 

8

 

我隱約好像聽他說了話。

 

可我聽不清。

 

耳邊風聲呼嘯。

 

我一步步走向爸媽。

 

孟季塵大步走向我，輕輕一拖，我就被他抱在了懷裡。

 

孟季塵跟沈律的身材差不多。

 

氣質卻完全相反。

 

身上的味道輕柔了不少。

 

不知道是累了，還是輕松下來。

 

我靠在他肩膀上睡下了。

 

「瑤瑤還沒醒麼？叫醒吧，馬上到時間了。」

 

「讓她睡吧，不著急。」

 

「可是……」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了媽媽的聲音。

 

我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床邊站著兩個化妝師。

 

「齊小姐醒了！」

 

「齊小姐，我們給您梳妝吧？吉時快到了。」

 

我迷迷糊糊點了頭。

 

孟家的婚禮，是在下午的。

 

太陽落山為吉時。

 

我這一覺睡了一小天。

 

我媽差點以為，我要逃婚了。

 

我笑著打趣，「我連男朋友都沒有，去哪逃婚去？」

 

本以為我媽會被我逗笑。

 

沒想到神情黯然，想說什麼，張張嘴，又算了。

 

我沒再追問。

 

畢竟吉時要到了。

 

換上婚紗的時候，手再次止不住的顫抖。

 

不知道是內心的抗拒，還是生理性的緊張。

 

我吐了三次才出門。

 

上車前，我四下看了看，「爸爸呢？」

 

一直朝著要送我。

 

怎麼結婚的時候，他不在了。

 

我媽吞吞吐吐，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你爸爸在那邊等你。」

 

「好。」

 

9

 

可到了會場，我也還是沒看見我爸的影子。

 

孟季塵俯身低頭接我下車。

 

突然靠過來，面前的光都被擋住。

 

他眼角都帶著笑意。

 

「來。」

 

我伸出手，我媽在旁邊笑的合不攏嘴。

 

媒體的閃光燈很晃眼。

 

孟季塵擋在了我身邊，側著身子，擋住了所有閃光燈。

 

理性告訴我，他是一個有教養，情緒穩定，切認真的男人。

 

他非常適合我，也非常適合現在的齊家。

 

可生理上，我卻排斥著他的靠近。

 

「雖然我們剛剛接觸，但是你可以放心，我會對婚姻，百分百忠誠。」

 

我們兩個轉了個身，已經上了臺。

 

他的誓言對我來說不是那麼的重要。

 

畢竟，我也曾相信過愛情。

 

可還是笑的開心，「我相信。」

 

在孟季塵拿出戒指的時候。

 

我看見了沈律的助理。

 

他一身是血的在臺下。

 

看起來狼狽極了。

 

好像是來找我的，但是已經被保鏢攔住。

 

「齊小姐，你去看看三爺吧？你再不去三爺就要被……」

 

他被保鏢按住了嘴。

 

強行的拖了下去。

 

一雙眼睛，渴望求助的看我。

 

現場吵鬧。

 

可關於沈律的東西，我總是聽的那樣清楚。

 

再看沈律其他的兄弟，雖然都坐在臺下，可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司儀笑著開場，「那麼接下來，典禮正式開場，請新……」

 

我不合時宜的打斷，「我爸爸來了麼？」

 

司儀笑著，「還沒有，但是……」

 

「我爸爸沒來，典禮就開始了麼？」

 

大家全都面露凝重，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我，我爸去了哪。

 

孟季塵看向下面的助理，「再去請一次齊總。」

 

「好的！」

 

那人剛要往外跑，門外傳來一道莊嚴的聲音。

 

「不用了，我來了。」

 

10

 

在場的人，唰一下，全都站起來了。

 

我爸抬抬手，他們才再次落座。

 

我爸笑呵呵的摸著我的腦袋，「瑤瑤，爸爸來晚了。」

 

音樂聲再次響起。

 

我爸要下臺，我卻抓住了他的手。

 

「爸。」

 

他回過頭。

 

「怎麼了瑤瑤？」

 

「沈律呢？」

 

我爸眼角微動，還是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

 

「不重要。」

 

「司儀。」

 

司儀立馬規規矩矩的過來。

 

「開始吧。」

 

「好勒！」

 

我沒有那麼不識趣，非要在自己的婚禮上鬧事。

 

所有的流程，都幾近完美。

 

孟季塵扶我下去換衣服的時候，貼在我耳邊輕聲說話。

 

「三爺對齊家的貢獻不小，你爸不會卸磨S驢，頂多就是教訓一番。不會真的拿他怎麼樣，放心吧。」

 

我回頭意外的看向他。

 

他朝我挑著眉，「真的，放心吧。」

 

「你……」

 

身後有人來找孟季塵，他拍拍我的肩膀。

 

「先去換衣服，一會兒我來接你敬酒。」

 

我跟著化妝師進了換衣間。

 

我意外的不是沈律怎麼樣。

 

而是孟季塵都知道。

 

並且還能在這和聲細語的告訴我。

 

我換下敬酒服，看著手機。

 

猶豫後，還是把電話打給了沈律。

 

可幾個電話過去，都沒人接。

 

門外傳來敲門聲。

 

「瑤瑤，好了麼？」

 

「來了。」

 

我放下手機，推門出去。

 

孟季塵帶我去敬酒。

 

「瑤瑤。」

 

聽到聲音，我微微愣住。

 

所有保鏢紛紛躁動。

 

孟季塵抬了抬手，他們才全都退了下去。

 

卻也在原地待命，全都虎視眈眈的盯著我身後。

 

我轉過身。

 

還是被他的樣子嚇到。

 

白色的襯衫上，全都是血漬。

 

嘴角幹涸的血跡被擦過，但是還有淺紅色的印記。

 

「你來了。」

 

11

 

他咳嗽兩聲，臉色慘白。

 

額前的頭發上還落著血。

 

「你結婚，我怎麼能不來。」

 

他撐著旁邊的凳子，四下找著酒杯。

 

跟他玩的好的兄弟全都站了起來，擁護在他身邊。

 

給他遞了個酒杯。

 

他朝我舉起酒杯的時候，手抖的厲害。

 

杯中的酒散落下來。

 

他著急的慌了神。

 

身後的兄弟又立馬倒上。

 

他笑笑，一口喝下。

 

孟季塵陪了一杯，我在原地沒有動。

 

「這人誰啊？人家結婚，他一身血的進來，不嫌晦氣？」

 

「也不知道這些保鏢幹什麼吃的。」

 

「噓……小點聲吧，好像是齊家的三爺。」

 

「這，這是怎麼了？」

 

「齊家的事也敢打聽，吃你的吧。」

 

沈律看著酒杯苦笑，「這，這樣就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怕來晚了……就敢不上了。」

 

「我還是……想看看穿婚紗的你。」

 

他手中的酒杯沒拿穩，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沈律看著我的敬酒服，聲音也越來越沙啞。

 

「可是……還是沒趕上。」

 

他抬起頭，眼睛又紅又冷。

 

眼淚順著鼻梁落了下來。

 

察覺到自己失了態，又急忙擦掉，笑了出來。

 

「新婚快樂啊，瑤瑤。」

 

「謝謝小叔。」

 

我爸給二叔一個眼色。

 

二叔穿過人群，扶著小叔。

 

「老三，回去吧。」

 

12

 

我知道我爸什麼脾氣。

 

隻要沈律出了這個門，以後再也別想回北城。

 

我轉過身。

 

「二叔！」

 

二叔扶著沈律朝外走，聽見我的聲音，回過頭。

 

沈律的這些兄弟，全都紅著眼回頭看我。

 

我爸也站了起來。

 

「瑤瑤。」

 

「小叔來都來了，不坐下來喝幾杯酒麼？」

 

二叔笑著看我，「瑤瑤，你小叔八點的飛機，要來不及了。」

 

我朝前走了兩步，「讓他自己說。」

 

我媽急忙站了起來，小聲拉著我。

 

「季塵還在這，你別鬧。」

 

孟季塵正巧也說了話。

 

「兩位叔叔來都來了，一起吃個飯吧？」

 

二叔下意識的看向了我爸。

 

我也轉過了身。

 

直視著我爸。

 

氛圍被我們架了起來。

 

「爸，我該給你敬酒了。」

 

我爸脾氣不好。

 

我脾氣也不太好。

 

我爸抬抬下巴，「都站著幹什麼？坐！」

 

然後拿起酒杯，一杯白酒，一口下肚。

 

沈律也坐了下來。

 

「我給小叔訂了七天後的飛機。」

 

話落，所有人都抬頭看我。

 

又立馬看向我爸。

 

二叔憨笑，「瑤瑤，你不知道你小叔的身份證號，還是二叔來安排吧？」

 

「我有他身份證。」

 

他們還要說什麼，我拍了筷子。

 

「他都這樣了，你們是想讓他S在飛機上麼？婚禮也結束了，我逃不了婚。」

 

一時間沒人說了話。

 

隻有我爸低頭吃著牛肉。

 

他擦了下嘴，看向身邊的我。

 

13

 

「別給孟家難堪，孟家也都在呢。」

 

孟季塵拿起酒，「我去那邊看看。」

 

然後就完美退場了。

 

「爸，你比我更加清楚，我們兩家是聯姻。涉及的隻有利益，你覺得這些事，孟家在乎麼？孟家得到的消息，可比你快多了。他們在乎的，是我們齊家的權勢。」

 

「這場聯姻，我答應了，就不會反悔。」

 

我爸沉默了。

 

「吃飯。」

 

我SS的盯著對面的沈律。

 

「你不愛他，對吧？」

 

我爸的臉色落了下來，手按著桌邊。

 

我立馬按住了他的手。

 

再晚一秒，我爸就要掀桌了。

 

「既然今天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不如說了。沈律，你看見了，我爸他舍不得。他要想弄你，你現在不可能站在這。齊家隻有我一個女兒，我若真願意，我一定會認了你這個姑爺。」

 

「我不愛孟季塵，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傷養好之前，我不會去看你，傷養好之後，就不要來北城了，以後你是我小叔，也隻能是我小叔。」

 

「你敗給的不是孟季塵，是懦弱。」

 

我拍拍我爸的肩膀。

 

「爸，你也不用擔心，孟家跟齊家的合作不會斷。我跟孟季塵的婚姻，演也能演的出來。」

 

沈律一字一顫，「你能演一輩子麼？」

 

我笑了出來。

 

「小叔，我的演技可比你好多了。」

 

我舉起酒杯，站了起來，「在座的都是我嫡系長輩，瑤瑤謝過各位叔叔嬸嬸的捧場，希望以後叔叔嬸嬸可以多多幫襯我家季塵。」

 

說完，我仰頭，一飲而下。

 

同時孟季塵也看了過來。

 

在孟家爸媽的催促下, 急忙過來。

 

跟著我一起幹了一杯。

 

「哎呀, 瑤瑤, 好說好說, 都是自家人。」

 

「女孩子, 少喝點酒。」

 

孟季塵低頭看我, 「沒事吧？」

 

我搖搖頭。

 

「今天讓你看笑話了，以後你有需求, 可以盡管提。我辦不到, 我爸應該也能辦了。」

 

我拍了拍我爸的肩膀, 「是吧？」

 

我爸被我一番話說的感性。

 

眼眶微微發紅。

 

「對。」

 

我跟孟季塵跟兩家打著關系。

 

這一天下來，確實忙的很。

 

一回去，就沉沉的睡下了。

 

在我們七天後回門那天。

 

整個齊家在為小叔送行。

 

他在看見我的時候, 明顯一愣。

 

我略過他的視線, 進去找了我爸媽。

 

「哎呦，祖宗回來了。」

 

「來女婿，快坐。」

 

我跟孟季塵挨個敬茶。

 

在到沈律的時候, 我微微的笑著。

 

「小叔今晚的飛機吧？晚上我回門宴，就不去送小叔了。」

 

他微頓, 「……好。」

 

我的表現, 任誰看了，都挑不出什麼。

 

可晚上，心髒還是一抽一抽的疼。

 

沈律是我從小就喜歡的人。

 

說不難過是假的。

 

每天夜裡，都會疼到渾身發抖。

 

又不敢發出聲。

 

所有人都以為, 我跟孟季塵的感情培養的很好。

 

隻有我自己清楚。

 

夜裡的輾轉是多麼的不堪。

 

一年的折磨下去, 我背著所有人去了醫院。

 

「你抑鬱的情況很嚴重，得服藥了。」

 

「白天很樂觀，看見人總是陽光向上, 可到了沒人的時候或者夜裡，會控制不住自己負面的情緒, 是這樣吧？」

 

我慌亂的收回看診單。

 

「醫生, 你說錯了。」

 

「我現在很好。」

 

醫生看我的時候, 略帶心疼。

 

「那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呢？」

 

我沉默的看著她，然後視線慢慢的挪到了窗外。

 

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醫生, 今天是我結婚紀念日，我很高興。」

 

再看醫生的時候，她眼角泛紅。

 

「祝你快樂。」

 

我想, 她是個感性的女孩。

 

「你也快樂。」

 

我拿著包往外走。

 

剛出了醫院，孟季塵就著急的跑下了車。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麼？」

 

我媽也從車上下來。

 

「你們怎麼來了？」

 

「哎呀，季塵知道你來了醫院, 會都不開了，拉著我就來找你, 可是嚇壞他了。」

 

我笑笑, 捏著他的臉。

 

「你不要胡鬧。」

 

「【似」我從包裡掏出診斷。

 

「我懷孕了。」

 

「真的？！」

 

孟季塵高興的抱起我, 連著轉了好幾圈。

 

「我要當爸爸了！」

 

「哈哈哈哈！媽, 你聽見了麼！哈哈哈！」

 

我跟著他們一起笑。

 

手裡緊緊的握著心理科的診斷書。

 

看著兩個人高興的打電話, 各種報喜。

 

「喂，老齊啊！閨女她懷孕了！」

 

「喂，老二……」

 

「喂, 老李……」

 

我趁著他們不注意，把診斷書扔進了垃圾桶。

 

似乎扔掉的，還有我自己。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