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後，我還是把徐驚洲加了回來。

 

無他，徐驚洲音色惑人，「可以嗎」三個字愣是讓他說出了可憐的意味。

 

讓人聽著像是小狗在搖尾乞憐。

 

這樣一面的徐驚洲我第一次見，著實是有點新鮮。

 

9

 

徐驚洲說追人是真追。

 

自從那晚過後，他已經連著一個月跟我身後跑了。

 

我和他之間的角色就像是反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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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徐驚洲又一次來給我送早飯，周可和程意把我圍住。

 

「林橘，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和徐驚洲這是？誤會解開了？在一起了？」

 

「之前說他有喜歡的人是怎麼回事？」

 

見糊弄不過去，我隻好全盤託出。

 

程意反問：「所以之前有喜歡的人是誤會，現在是徐驚洲在追你，但你還沒答應？」

 

我點頭。

 

周可一掌拍在我肩上：「牛哇啊林橘，竟然能讓徐驚洲那塊大冰山反過來追你。」

 

「林橘，那你現在是什麼打算，還喜歡徐驚洲嗎？」

 

程意的問題讓我愣住。

 

還喜歡嗎？答案是確定的。但......

 

「喜歡歸喜歡，他之前拒絕了我這麼多回表白，我要是就這樣答應了豈不是便宜他了？」

 

高低要讓他也體會一下一直被拒絕的感覺。

 

10

 

臨近期末考。

 

這天我正在圖書館復習時，身旁的座位有人落座。

 

我偏頭，是徐驚洲，我又扭頭繼續看書了。

 

見我不搭理他，他便自顧自看起書來。

 

隻是沒多久，手機上方就彈出了微信的新消息提示。

 

點開來，是坐在身邊的某個啞巴發來的。

 

【林橘，你買回家的票了嗎？】

 

【我能不能在期末考之後請你看電影？】

 

我手指輕點，回復他：【買了，不能。】

 

其實還沒買，但不妨礙我拒絕徐驚洲。

 

他很快回復了一個表情過來：「流淚貓貓頭.jpg」

 

好好好，還學會偷我表情包了。

 

想起曾經我給他發這些表情包時得到的冷淡回應。

 

我冷哼一聲，把手機倒扣在桌面。

 

這叫什麼來著，以牙還牙。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完成今天的學習任務。

 

收拾東西打算離開時，才發現徐驚洲竟然還在。

 

我繞過他往圖書館大門走去，不一會身後就傳來腳步聲。

 

「林橘，你要去食堂嗎？我們一起吧！」

 

「嗯。」

 

內心其實很想說不，但我還得給周可帶飯。

 

11

 

期末考過後。

 

在露營地點看到徐驚洲時，我半點沒意外，隻是轉頭狠狠瞪了程意一眼。

 

當時問她都有誰時支支吾吾不說，我就知道有這出。

 

互相打過招呼後，大家開始分工幹活。

 

程意走到了我身邊，悄聲道∶「林橘，你聽我狡，啊不是……」

 

「我這不是看不懂你倆明明互相喜歡，為什麼還要擰巴，一個追完另一個反追，萬一錯過了怎麼辦？」

 

我沒忍住跟程意較起真來：「我都能追他大半年，他為什麼不能？」

 

「如果就因為追一兩個月追不到，就放棄。」

 

「那我認為我們就算互相喜歡，也沒有在一起的必要，因為遲早會分開。」

 

程意啞口，好半晌才道∶「但林橘，我始終覺得喜歡就不應該錯過。」

 

我空出手抱了抱程意，「好啦好啦，我知道的。」

 

突然有樂器聲響起，原來是男生那邊已經把桌子什麼的搭建好，在擺弄帶來的樂器。

 

我把手上清洗過的水果拿起，和程意一起走過去。

 

被圍在中間的人是徐驚洲。

 

他手裡正擺弄著一把電吉他，見我過來，他朝我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林橘，點歌嗎？」

 

我起了心思，問他∶「什麼都行？」

 

「當然。」

 

「夏日漱石可以嗎？」

 

他微愣，隨後點頭：「好。」

 

隨著他的手指撥動琴弦，是熟悉的前奏響起。

 

而當他開口的瞬間，我沒忍住翻出手機打開了微博。

 

點開關注列表裡驚蟄的主頁。

 

最新動態一個月前，更新內容是這首《夏日漱石》翻唱。

 

雖然徐驚洲否定過他不是驚蟄，但此時此刻聽著徐驚洲和驚蟄無比相像的聲音。

 

我還是忍不住懷疑，徐驚洲當初是不是騙我了。

 

直到一曲終了，換了個同學彈奏，我都還在發愣。

 

「林橘？你怎麼了？」

 

我回過神來，隻見徐驚洲半蹲在我面前，還不停伸手在我面前晃動。

 

我盯住他的眼睛：「徐驚洲，你真的沒幹什麼騙了我的事情嗎？」

 

聞言，徐驚洲輕笑：「嗯……我偷偷買了去海城旅遊的飛機票算嗎？」

 

海城，我家在的城市。

 

我擰眉∶「你暑假不回家？」

 

徐驚洲把手裡剝好的橘子瓣遞過來∶「家裡沒人，他們都忙。」

 

「林橘，我去海城的話，能請你當一天導遊嗎？」

 

「聽說你們那邊有很多藏在小巷裡的美食。」

 

我接過橘子瓣塞進嘴裡∶「那你可問對人了！我跟你說……」

 

在科普家鄉美食這件事上，我一向來勁。

 

說到最後，我又補充了句∶「有機會的話，還可以去一趟海邊，我們那邊的海真的很漂亮。」

 

「好。」

 

就這樣，我和徐驚洲約好了，等他來海城，要給他當導遊。

 

12

 

徐驚洲落地海城的第二天，我家多了個不速之客。

 

「不是，江衍你沒有家嗎？為什麼賴在我家？」

 

我瞪著大咧咧躺在沙發上的男生質問道。

 

「你以為我想？」江衍語氣幽怨，「我就晚回來兩天，那兩口子就出門旅遊去了，鑰匙都沒給我留。」

 

啊這……確實是江衍爸媽經常幹的事了。

 

自打記事起，江衍就住我家對門。

 

江衍爸媽時不時會出遠門，江衍就會被送到我家暫住。

 

時間久了，我都習以為常了。

 

「那你待著吧，我要出門了。」

 

聽見我要出門，江衍一躍而起∶「你去哪？帶上我吧！」

 

說著江衍打量了下我，懷疑道∶「林橘，你今天穿裙子了，還化妝了，該不會是要出門約會吧？」

 

我舉起手中的包作勢要打他∶「瞎說什麼呢！我有個同學來海城玩，我給他當幾天導遊。」

 

江衍伸手接住我的包，「同學？男的女的？」

 

「男的。」

 

「那你今天必須得帶上我了，不然你被拐跑了我這個當哥的怎麼跟阿姨交代？」

 

最後，我還是沒能甩掉江衍這塊狗皮膏藥，帶著他一起去了和徐驚洲約好的地方。

 

當徐驚洲和江衍兩人碰面時。

 

江衍脫口而出了一句∶「是你？」

 

徐驚洲頷首∶「挺巧。」

 

感受著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我默默出聲∶

 

「你們都認識？那就不用我互相介紹了吧？」

 

「要！」兩人異口同聲。

 

嗯？您二位這是鬧哪樣？

 

徐驚洲輕咳了聲，開口∶「前幾天在京市朋友的聚會上有過一面之緣。」

 

江衍附和∶「對，不熟。」

 

沒猜懂兩個男生的心思，我簡單給了兩人互相介紹了一下。

 

「徐驚洲，我同學。」

 

「江衍，我發小。」

 

介紹完之後，我點開手機提前做好的攻略問道∶「好了，現在咱們能出發第一個景點了嗎？」

 

徐驚洲∶「好。」

 

江衍∶「走吧走吧！」

 

13

 

一整天下來，我帶著徐驚洲去了幾個比較出名的景點。

 

繞了數不清的巷子，去吃那些藏在巷中的老店。

 

最後在地鐵站準備分道揚鑣，各回各家時。

 

小紅薯給我推了一條海城夜市的帖子。

 

我才發現，這兩天中心街道開了個新夜市。

 

衝面前兩人搖搖手機，「我剛刷到中心街道那邊有個新開的夜市，一起去逛逛嗎？」

 

江衍翻了個白眼∶「林橘你剛剛還沒吃飽？」

 

「你別管，我有兩個胃。」

 

所幸徐驚洲不像江衍一般掃興：「去吧，我也想逛。」

 

我看向江衍：「所以，江衍你去不去，不去你就先自己回家嘍？」

 

「去！誰說我不去了？」

 

「……」

 

到了夜市，我心思就被各種吃的玩的勾走了。

 

等我拿著三杯手打檸檬茶轉身時，隻見身後的兩人停在不遠處，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我拿著檸檬茶湊上前：「你倆在說什麼悄悄話呢？讓我也聽聽？」

 

原本靠近的兩人一下散開，徐驚洲伸手拿過了兩杯檸檬茶。

 

然後把另一杯遞給了江衍。

 

我眼珠子轉了轉，這倆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明明白天還互相嫌棄來著，有貓膩！

 

「你倆該不會是背後蛐蛐我了吧？」

 

徐驚洲喝了口茶，面不改色∶「沒有。」

 

江衍∶「我們在說這個夜市規模還挺大的，然後你就過來了……」

 

我半信半疑：「你們最好是哦！」

 

「我看見那邊有套圈的了，」說著我就往前走去，「你們快點跟上……」

 

14

 

等玩到盡興，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 11 點。

 

猜測爸媽可能已經睡下，我和江衍輕手輕腳上了二樓。

 

進房間前，江衍把我叫住∶「林橘，徐驚洲那小子是在追你吧？」

 

我握門把手的手停住∶「嗯，你是怎麼知道的？」

 

江衍點了點他的雙眼∶「廢話，他今天一天都那副隻要你說他就照做聽話樣，我又不是瞎看不出。」

 

「不過徐驚洲人還是挺不錯的，能談。」

 

說完，江衍就進了房間。

 

獨留我一個人在原地思考，今天的徐驚洲好像也沒什麼行為特別明顯吧？

 

15

 

給徐驚洲當導遊的第三天。

 

凌晨四點爬起來時，我無比懷疑昨天的我是怎麼答應徐驚洲今天和他去海邊看日出的。

 

洗漱完下樓，徐驚洲已經提前到了小區樓下。

 

我忍著困意跟他打招呼：「早啊徐驚洲。」

 

徐驚洲聲音裡染上了擔憂∶「林橘，你是不是還很困，要不我們不去了？」

 

我反駁：「不行，我都起來了！」

 

徐驚洲轉身打開身後汽車的副駕：「那上車吧林導遊。」

 

我一下瞪大眼睛：「哪來的車子？」

 

「擔心太早不好打車，提前租的。」

 

見我站著不動，徐驚洲又道∶「林橘，我駕照考試都是一次過，安全的。」

 

聽清他話裡的意思，我連忙坐上副駕∶「不是，我沒有質疑你駕駛技術的意思。」

 

隻是太困了，站著都想直接睡著。

 

等到達最近的海邊已經是一個小時後，正好趕上了日出。

 

原本的困意在迎面吹來的海風中消散。

 

「徐驚洲，我們到的時間剛好欸！趕上日出了。」

 

說著我往前踏出了幾步，想要找個合適的角度拍下這場日出。

 

等我拍好，才反應過來徐驚洲半天沒動靜。

 

我回過頭，想看他在幹嗎？

 

眼前視線卻被大束的花朵淹沒。

 

徐驚洲好聽的聲音隔著花傳來∶「林橘，我喜歡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我眯了眯眼：「恐怕不行……」

 

徐驚洲神色有些落寞，但依舊笑著∶「沒事，我繼續努力，爭取有一天讓你同意。」

 

「徐驚洲，我沒說拒絕，如果你能解釋接下來的幾個問題的話。」

 

「什麼問題？」

 

我深吸了口氣，把這些日子裡存在心裡的疑問全盤問出∶「為什麼拒絕我那麼多次表白？」

 

「為什麼在我表現出不喜歡你之後，反倒回頭來追我？」

 

「是所謂的佔有欲作祟還是真的喜歡？」

 

「最後一個，你到底是不是驚蟄？」

 

那次在咖啡廳我沒有問徐驚洲為什麼拒絕我那麼多次表白。

 

因為在我看來，他不像會倒追人的主。

 

問了答案可能就是不喜歡我。

 

但如今，事實告訴我，徐驚洲可能並不是我想象的那樣。

 

徐驚洲沉默良久，再次開口時，聲音裡好似多了一絲悲傷∶

 

「林橘，如果我承認我是驚蟄，我的勝算會大些嗎？」

 

我淡聲∶「也許會吧！」

 

所以，徐驚洲你是嗎？

 

「我是，拒絕你也是因為我是驚蟄。」

 

「驚蟄這個身份，是一段我不想去回首的時光。所以那天你問我是不是驚蟄時，我否認了。」

 

「後來，你跟我表白，我以為你是把我當聲音替代品。」

 

「我承認我擰巴，即便驚蟄是我，徐驚洲是我。但我還是會覺得自己當了個替身。」

 

「會忍不住去想，你當初湊近我，是因為我的聲音像驚蟄, 還是因為我是徐驚洲。」

 

「回頭追你是因為喜歡你，和認識到了我自己的錯誤，並不是什麼佔有欲作祟。」

 

得到了和想象中不同的答案，我沒再去細問徐驚洲那段不想回首的時光。

 

抬手接過徐驚洲手裡的花∶「徐驚洲, 剛剛話你再說一遍。」

 

徐驚洲不明所以：「回頭追你……」

 

我打斷他∶「不是這個, 開頭的第一句。」

 

「林橘, 我喜歡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徐驚洲，我也喜歡你。」

 

番外劇場 1

 

一直到那場籃球賽結束, 徐驚洲都沒等到林橘出現。

 

微信消息欄反反復復點開, 那個熟悉的頭像也沒有出現小紅點。

 

他安慰自己, 可能是有事吧！

 

但這種心不在焉，還是在吃飯時被姐姐看出。

 

姐姐打趣他∶「驚洲，想啥呢？」

 

再三猶豫下, 他選擇跟姐姐取經∶

 

「有一個我喜歡的女孩在追我，但我把她拒絕了。」

 

坐在他對面的姐姐面露無語∶「徐驚洲，你腦子是被門夾了嗎？既然互相喜歡，你拒絕什麼？」

 

「我覺得她喜歡的不是我，是聲音好聽的 CV 驚蟄；我不想當替身, 即便我是原身也不行。」

 

姐姐被他的話氣笑∶

 

「就因為驚蟄這個身份是你當初用來換取爸媽的注意, 但沒成功的產物, 所以就不樂意承認驚蟄也是你了？」

 

「驚洲，我當初支持你踏入配音這一行, 是希望你能做自己。而不是一直追趕在大哥陰影下, 謀求哪天更多得到爸媽的注意。你該為自己而活。」

 

見徐驚洲不搭話, 姐姐又道∶「你就繼續擰著吧徐驚洲，等哪天人家女孩追膩了，不喜歡你了，你別後悔就成。」

 

徐驚洲沒想到, 姐姐的話應驗得這麼快。

 

那天之後林橘好像就不再出現了。

 

她開始躲著有他在的地方了。

 

她好像真的不喜歡他了。

 

拆完千紙鶴的那晚，他撥通了姐姐的電話, 問她應該怎麼辦。

 

被打擾睡眠的姐姐沒好氣：「怎麼辦？道歉會嗎？反追人會嗎？還要我手把手教你嗎？」

 

劇場 2

 

夜市那晚。

 

看著林橘走向攤位，徐驚洲抬腳就要跟上。

 

卻被江衍攬住了肩膀。

 

江衍問∶「徐驚洲, 你在追林橘？」

 

那一瞬間, 徐驚洲心裡閃過江衍說這話的很多種可能。

 

唯獨沒想過，江衍是以哥哥的身份。

 

他說∶「徐驚洲，我和林橘雖然不是親的，但我打小就把她當妹妹看。」

 

「不管你最後追沒追成功, 都不許欺負她。」

 

「不然，我會讓你嘗嘗拳頭的滋味的。」

 

緊接著，他不停地從罐子裡把千紙鶴拿出，一個個拆開。

 

「（​」和徐驚洲在一起的第五個盛夏。

 

我纏著徐驚洲的手臂吐槽∶「徐驚洲, 我發現你有一項很大的缺點。」

 

「什麼缺點？」

 

「你不太會說情話, 白瞎這麼好聽的聲音了。」

 

說著, 我掰手指頭，給徐驚洲細數他說過的幾句全是「我喜歡你」和「我愛你。」

 

徐驚洲伸手把我的頭發揉亂：「那我學, 你愛聽的我都學。」

 

「……」

 

翌日, 我醒來時已經是正午。

 

​微信消息欄躺著一條來自於徐驚洲的語音。

 

​點開來，是熟悉的聲線∶

 

​「這個夏天，不僅有冰涼脆甜的西瓜，撲哧冒泡的汽水, 還有令人心動的你。」

 

​「林橘，我希望我們，熱戀在每個盛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