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查出懷孕那天。

 

沈舟正在陪小青梅挑選貓貓。

 

孩子意外流產那天。

 

沈舟小青梅的貓貓生了病，他陪著小青梅一起陪著貓貓去看獸醫。

 

小青梅在朋友圈裡高調秀恩愛。

 

【十五年，始終如一，幸好有你。】

 

配的圖是沈舟抱著小貓，在獸醫院裡，笑看著她。

 

而躺在冰冷醫院的我，冷笑一聲，在底下評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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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們鎖S，千萬不要流入市場。】

 

1

 

失去孩子那一刻，我和沈舟的婚姻算是徹底結束了。

 

和沈舟結婚三年。

 

我們之間永遠橫著一個沈舟的小青梅周玥玥，隻要有關周玥玥的事，沈舟就變得沒有判斷力。

 

隻要她一個電話，不管什麼原因，沈舟一定會拋下我不管。

 

我曾以為隻要我們之間有了孩子，一切都會變好。

 

但沒想到，哪怕是孩子，依舊綁不住沈舟奔向周玥玥的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他。

 

刷到周玥玥這條朋友圈時，配圖裡的沈舟抱著小貓，溫柔看向鏡頭，嘴角掛著笑。

 

文案是：【十五年，始終如一，幸好有你。】

 

同一時間，躺在冰冷醫院的我，在打不通沈舟電話的第十次，冷笑了一聲，在周玥玥朋友圈下面評論一句。

 

【祝你們鎖S，千萬不要流入市場。】

 

一直打不通的電話下一秒就打了過來。

 

我剛按下接聽，沈舟責備的語氣就傳來：「顧佳，你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有病，在玥玥朋友圈下面評論那個，你要別人怎麼想。」

 

周玥玥抽泣的聲音就在一旁：「阿舟，你別怪佳佳，都是我不好，佳佳開始給你打電話，你在弄貓貓沒接到……她估計誤會了，你好好說。」

 

沈舟氣不打一處來。

 

「顧佳，我命令你馬上刪掉！和玥玥道歉！」

 

我聽著對面的聲音，已經沒有想和沈舟溝通的欲望，翻了個白眼，直接掛了電話。

 

從病床上起來，辦了出院手續。

 

回到我和沈舟婚房的第一時間，我聯系了律師準備好離婚協議，然後走到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準備走的時候，撞上了風塵僕僕趕回來的沈舟。

 

沈舟看見我行李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後嘲諷：

 

「搞離家出走這一套，有意思嗎。」

 

是挺沒意思的。

 

所以，我抬起頭，看向沈舟：「不是離家出走。」

 

「我要跟你離婚了。」

 

我推著行李往外走，沈舟聲音從後傳來：「顧佳，你又準備鬧到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幼稚，害玥玥被人罵小三。」

 

「你是算準了我要來找你理論，你就先發制人是不是？」

 

「準備以退為進，讓我沒法挑出你的錯？」

 

「顧佳，你知道我沒什麼耐心！」

 

沈舟字字堅定，像是吃準了我一定會回頭。

 

我是回頭了，我放下行李，走到沈舟面前，在沈舟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下，驀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

 

「是你欠我的。」

 

「沈舟，你簡直讓人下頭，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下一秒，我就聽見了門口傳來的驚呼聲。

 

周玥玥雙手捂嘴，滿臉不敢相信：「顧佳，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喊沈舟去陪我貓貓看病，不是沈舟的錯。」

 

她的眼淚說來就來：

 

「你怎麼可以打沈舟，你知不知道男人最重自尊。」

 

周玥玥跑過來，心疼地摸了摸沈舟被我打紅的臉，怒瞪著我，「顧佳，你要給沈舟道歉！」

 

「不然，我和你沒完。」

 

周玥玥像是護崽的母雞一樣。

 

我看著沈舟眼神變得柔軟，然後輕聲安慰她：「我沒事，別擔心。」

 

然後，沈舟對上我，又冷淡至極。

 

「顧佳，你能不能不要胡鬧了，你在朋友圈造謠玥玥是小三，有沒有想過她一個還沒嫁人的小姑娘以後怎麼自處。」

 

「你趕緊發朋友圈澄清。」

 

「不然，」沈舟居高臨下看著我，「你今天走出這個門，就別想我求著你回來。」

 

2

 

是啊。

 

在沈舟眼裡，誰也比不過周玥玥。

 

哪怕我失去了孩子，哪怕我剛做完流產手術，從醫院裡出來，他還是會為了護著周玥玥，和我針鋒相對。

 

我和孩子加起來，也不如一個周玥玥。

 

既然這樣，為什麼要和我結婚。

 

為什麼要拖我入深淵，把我拽進泥濘裡。

 

鋪天蓋地的委屈吞噬著我，我鼻頭一酸，眼淚也跟著湧上來。

 

看見我哭，沈舟慌了一下，下意識要抓我，被周玥玥攔下來。

 

周玥玥挽著沈舟的手，故意說：「顧佳，你不要總覺得哭一哭，做錯的事情就能一筆勾銷。」

 

「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幼稚。」

 

「你傷害我，毀我名譽都沒關系，你怎麼可以讓人背地裡說沈舟是個渣男，」周玥玥義正詞嚴，「沈舟和你結婚之後，就沒碰過別的女人，口口聲聲都說隻愛你一個人，你有什麼好不知足。」

 

「我和沈舟一起長大，沈舟顧念我父母早年車禍去世，才多多照顧我一點，你能不能不要整天爭風吃醋呀，我要和沈舟真有關系，哪裡還輪得上你。」

 

一字一句，都在說我是心胸狹窄，整天爭風吃醋不講理的女人。

 

我看著周玥玥，想起我那還沒成形的孩子，心口一窒，怒氣戰勝了理智，我揚起手一巴掌扇在了周玥玥臉上。

 

用盡了全部力氣，打的周玥玥臉都歪了。

 

我還沒回過神，就被沈舟用力往前一推：「你瘋了嗎。」

 

我抬頭，對上了他冰冷的視線，冷笑一聲，「沈舟，你永遠不會知道今天我們失去了什麼。」

 

沈舟愣了一下，想問我什麼意思，就被周玥玥打斷。

 

她捂著臉，「顧佳，我一而再再而三忍讓你，不過因為你是沈舟的老婆，但不代表我好欺負，你今天敢打我和沈舟，造我們黃謠，明天是不是就要害S我們。」

 

「難怪你這幾年一直懷不上孩子。」

 

「肯定是因為你作惡多端，心術不正，不是好人。」

 

周玥玥每一個字都精準踩在我的雷區。

 

我腦海裡閃過b超單上小小的形狀，想起醫生說孩子很健康。

 

想起沈舟約我一起去吃西餐。

 

想起我滿懷欣喜，準備在晚餐時間告訴沈舟，他要做爸爸了，我們要有孩子了。

 

然後，周玥玥打來了電話，她哭著問沈舟能不能去一趟。

 

她說她的貓貓突然生病了，她很害怕失去貓貓。

 

外面雨還在下。

 

周玥玥哭著說，她已經失去了爸媽，不想再失去貓貓。

 

所以，沈舟把我一個人扔下了，他和我說：「佳佳，玥玥和你不一樣，玥玥從小失去父母，她把貓貓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晚飯什麼時候都能吃，但是我不能不管玥玥。」

 

他把我一個人留在街上。

 

結果，我剛下車，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電瓶車。

 

我被撞倒在地上，而沈舟頭也不回，開著車離開現場，留下我一人被人送去醫院，被推入手術室，被宣告失去孩子後，我看見了周玥玥的朋友圈。

 

一樁樁一件件，全部閃入腦海。

 

我瘋了一樣要去打周玥玥。

 

她急忙躲在了沈舟身後，假裝害怕，「阿舟，救我！」

 

3

 

周玥玥總是這樣。

 

在沈舟面前裝柔弱，然後看著沈舟為了維護她來對付我，躲在沈舟看不見的地方，衝著我挑釁笑著。

 

我早就習慣了。

 

周玥玥手段不算高明，隻要沈舟願意去看，一定看的出破綻，可是他不願意。

 

周玥玥的明目張膽，都來自沈舟給她的底氣，這份底氣，我沒有。

 

我輸的徹底。

 

看向沈舟的眼神充滿了失望。

 

我的失望刺激到沈舟，他暴跳如雷：「你這是什麼眼神！」

 

我懶得再和這對渣男賤女多說一字，提起我的行李就往外走。

 

我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周玥玥說：「顧佳，任性次數多了，再好脾氣的男人也會厭倦的。」

 

她故意說給沈舟聽的，就是為了讓沈舟認為我在任性。

 

果然，他的語氣裡多了幾分冷意，「你要真走了，就是你不離，我也會和你離婚，整天和你這樣的潑婦在一起，我真的受夠了。」

 

沈舟以為我會求饒，以為我會哭著要他原諒我。

 

但他想多了，我頭也不回就走了，不隻是走了，還在走之後送了他一份大禮。

 

我剛到酒店，就收到了律師發來的離婚協議書。

 

我籤好字後，就委託律師幫我交接，買了張機票，準備飛往c市。

 

我的親人全在c市，這裡不屬於我。

 

隻屬於沈舟和周玥玥。

 

我飛機剛落地，我哥就派車來接我，我一到家門口，就看見了熟悉的親人都等了院外。

 

我媽一見我就哭了，上前抱住我，「瘦了，回來就好。」

 

我爸跟在媽媽身邊，眼眶泛紅，手足無措得像個孩子，最後，才從懷裡拿出一張黑卡。

 

「看看還要什麼。」

 

「拿去買。」

 

「爸爸養的起你。」

 

哥哥笑著拍了下我腦袋：「又不是沒家的孩子，整這S出。」

 

然後，哥哥就被我爸媽混合雙打了。

 

真好啊。

 

這就是家人，不管我做錯了什麼，隻要我回來，他們就會無條件接納我。

 

4

 

離開沈舟第三天。

 

我給他寄去了一份大禮。

 

彼時我正陪著媽媽在花園裡澆花，耳朵上戴著耳機，聽著對面給我報信的閨蜜幸災樂禍地笑。

 

「你都不知道沈舟臉都變了。」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麼損的招式也能想出來，牛逼！」

 

我看著我媽疑惑目光，笑了下，往旁邊走：「不是我損，隻是有些東西，應該他知道的總要知道。」

 

我把孩子裝在玻璃罐子裡，用一張親子鑑定包著，一起讓人送到了沈舟面前。

 

沈舟開始還以為是我求饒的小把戲，原本沒當真，連盒子都沒肯打開，還是一旁的周玥玥按捺不住，問他：「是不是顧佳又耍什麼小手段。」

 

「她該不會以為買點什麼東西就能討你歡喜，讓你低頭吧？」

 

沈舟在我面前從來都是上位者姿態，哪裡肯接受低頭，一聽見這話，就拿起盒子，滿眼不屑，「我怎麼可能低頭。」

 

「她能嫁給我，是她的福氣，」沈舟打開盒子，一層薄紗罩住的東西，他輕蔑一笑，「幼稚的把戲。」

 

結果，薄紗打開。

 

血淋淋的肉團子，和一張輕飄飄的親子鑑定直挺挺出現在眼前。

 

沈舟話全部被堵在喉嚨，盯著那個玻璃罐子好久，才撿起一旁的親子鑑定，看清上面寫的東西之後，他瘋了一樣站起來大喊。

 

「不可能。」

 

「怎麼可能，顧佳懷孕了？！」

 

「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對面的人還在描述著當時場景，她不停地幸災樂禍，「周玥玥臉都嚇白了，還不忘茶裡茶氣對著沈舟說，你肯定是故意不讓他知道你懷孕，就是為了報復他們。」

 

午後陽光正好，落在我身上，不比a市帶來的刺骨，多了幾分溫暖。

 

我便是故意要在沈舟心上種下一根刺，那些日夜長在我身上的痛楚，我要一點一點拔幹淨，全部反噬到沈舟身上，看著他一點一點永墜黑暗。

 

我聽著閨蜜笑的前仰後合，也跟著笑了下。

 

閨蜜又問我：「你該不會還放不下沈舟吧？」

 

「那個渣男就是騙你感情的，你不要太當回事，天下男人千千萬，就是天王老子，隻要你肯，我就給你綁來。」

 

我當然信，怕她不放心，又強調了幾遍。

 

「我放下了。」

 

「隻是，你知道我性格，吃不得虧。」

 

我愛沈舟，願意為愛低頭不是我的錯，願意為愛犧牲不是我的錯，是沈舟不珍惜，那就休怪我狠心。

 

自胎兒事情過後，我給沈舟送了第二份大禮。

 

5

 

胎兒被沈舟下葬，聽說沈舟很重視這個孩子，請人算了日子和時間，還請了道士和法師給孩子超度，最後才入土。

 

周玥玥不願，還是隻能裝作大度跟著走了個全程。

 

人人都贊頌沈舟真性情，但隻有我知道，沈舟隻是為了維持在外的好人人設，他一直君子紳士，從不讓人詬病，唯一的弱處，就是周玥玥。

 

沈舟想拿下a市政府合同的一塊地皮，市值上百億。

 

原先，我想拜託家人幫忙，如今，我還是拜託家人幫忙，一定要讓沈舟拿不下。

 

不僅如此，我還在沈舟去競拍當天，送上了我的離婚協議書，並且在當天，給沈氏高管送上了一份沈舟常去泰國請佛牌的視頻。

 

視頻裡，沈舟虔誠跪在蒲團之上。

 

然後寫上每個股東八字，用股東氣運來為自己開拓商路，讓自己更上一層樓。

 

凡是上位者，誰不迷信，不在意自己氣運之說，所以，視頻一旦在公司內部瘋傳，不用多少時日，沈氏當年如何起來，也會如何崩塌。

 

不少股東已經私下開始聯合搞S沈舟。

 

沈舟毫不知情，挽著周玥玥去往競拍現場，在競拍現場，沈舟和我自那天之後，再次相見。

 

周玥玥護食一樣：

 

「你來幹什麼。」

 

「還要來害阿舟？」

 

「你真的好歹毒，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拿掉不要，還有什麼做不出。」

 

沈舟看向我的目光裡，全是冷漠。

 

「孩子我已經超度了。」

 

「離婚協議我會籤字。」

 

「至於財產，我一分不會讓。」

 

沈舟和周玥玥，都認定我是來爭財產的，可惜，並不是，跟在我身後姍姍來遲的哥哥一手搭在我肩上。

 

「哪來的狗，敢在我的人面前亂叫。」

 

我哥哥是c市聞名太子爺，我更是被嬌養在顧家的小公主，隻是，我和沈舟相識那年，沈舟幾乎仇富的神態，讓我下意識藏住了自己身份。

 

我隻當沈舟自尊心太強，害怕他知道自己身份之後會擔心外人瞎傳，和我分手。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低了姿態。

 

反而成了沈舟拿捏我的籌碼。

 

如今，籌碼抽回，沈舟除了輸的一敗塗地，還是輸。

 

周玥玥不認識我哥，見我哥和我舉止親密，冷笑一聲，「難怪急不可耐打掉孩子，和阿舟離婚，原來是攀上了高枝啊。」

 

「也就是不知道你的新姘頭，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個別人不要的破鞋？」

 

周玥玥以為她這樣說，就算我靠美色傍上了有錢人。

 

有錢人也一定會拋下我不管。

 

但周玥玥想多了，我哥聽見她的話，居然當著各界名人的面，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周玥玥臉上。

 

周玥玥被打蒙了，捂著臉，眼淚就落下來。

 

「你憑什麼打我？」

 

「她就是個別人不要的破鞋，」周玥玥哭起來，「還是個連自己親生孩子都能不要的賤人。」

 

周玥玥還要說。

 

我哥抬了抬手，經理忙不迭過來。

 

我哥抬了抬眉，「你們這，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放進來？」

 

經理嚇壞了。

 

要知道，我家不止從商也從政，真要讓我家裡插手就沒那麼簡單。

 

經理額頭全是汗，對著我哥點頭哈腰。

 

「我這就是請不相幹的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