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了。」

簡語苒在我這裡已經成了不想提及的禁忌。

 

我言簡意赅，還隨口跟他們抱怨起謝無明那個禿頭報復我的事情。

 

我媽一聽，就給副校長打了一個電話。

 

十分鍾後，謝無明出現在實驗室的門口，他氣喘籲籲地推了推眼鏡，臉上滿是討好的意味。

 

「林澈，你怎麼也沒說你爸爸是我們學校的榮譽校友呀？」

 

我裝傻繼續洗器皿，謝無明幫我把手套摘下來，推著我出門。

 

晚上吃飯，謝無明、副校長、我導師跟我爸媽都在。

 

謝無明先提一杯：「林董，小澈這孩子很出色，還是您教導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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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這個人最不喜歡別人奉承，他這算撞槍口上了。

 

「謝老師謬贊，我平時忙得很，小澈都是自學成才的，沒讓我操過心。」我爸扭頭敬我導師酒，「周老師，久仰大名。」

 

謝無明像個局外人，在飯局上格格不入。

 

副校長聽說我年年都是專業第一，突然提起保研的事情，謝無明的背都僵直了。

 

「我被取消資格了，因為幫別人代課。」

 

我老實回答，我媽拍了我一下，嫌棄我不爭氣。

 

這頓飯謝無明吃得如坐針毡，他生怕我抖落出陸定宇是他學生的事情，在副校長面前告狀。

 

看著他汗流浃背的模樣，我忍不住苦笑，仗勢欺人的人有一天也會被權勢壓迫。

 

送走老師們，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我爸媽。

 

我爸媽都覺得我跟簡語苒分手特別正確。

 

提起她，我的心裡還是不能做到毫無波瀾，三年的感情不是虛無的，我們在月下漫步操場、給彼此過生日、一起出去旅遊……這些記憶歷歷在目。

 

「這個女孩子心術不正，我兒子這麼優秀，想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

 

我媽拿出手機點開朋友圈，彈出一張照片，上面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我趕忙關掉：「媽，我現在就想準備考研，向他們證明我的實力。」

 

更何況我還沒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怎麼可能這麼快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我爸說為了給我換心情，非要領著我去商場買東西，逛了一圈我都快拿不下了，他還在刷卡。

 

我煩悶的心情，因為他們的到來漸漸變好。

 

誰知道就看到了討厭的人。

 

簡語苒跟陸定宇提著兩大袋東西肩並肩迎面走來。

 

「林澈，你怎麼……我們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她的解釋聽起來像是欲蓋彌彰，可是這跟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媽認出簡語苒，她挽上我的手，親昵地喊著我：「澈澈，她是誰啊？」

 

我媽保養得不錯，他們肯定是誤會了。

 

「同學。」

 

簡語苒咬緊牙關，她並不滿意我的回答。

 

陸定宇還在旁邊添油加醋：「林澈，真沒想到你口味這麼重喜歡年紀大的。小苒，我們別理他。」

 

「她真的是你的……」

 

她徑直走過來盯著我跟我媽，希望從我這裡得到否定的答案，簡語苒流露出委屈的表情，她這樣我會以為她還愛我。

 

我不否認，也不承認。

 

「祝你幸福！」簡語苒扭頭跑了。

 

我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兒子，你還喜歡那姑娘嗎？」

 

我爸從洗手間回來，發現我媽神秘兮兮地笑著，有些不明所以。

 

「兒子隨你，嘴硬。」

 

6

 

我爸媽給了我最大的空間，讓我思考我跟簡語苒之間的關系。

 

但我已然清醒，她不值得我對她那麼好，而我也應該向前看了。

 

「這就對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媽等著你過年帶個新女友回家。」

 

我抱了抱我媽，讓他們擔心，我過意不去。

 

就是這個舉動，居然被人拍下來傳到學院的大群裡。

 

等我回到宿舍，舍友們都調侃起我來。

 

我一看「99+」的群消息，全是在說我當小白臉的，這個人還把我爸給截掉了。

 

是個匿名賬號，敢作不敢當，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我曬出全家那天跟老師的合照，配文：「歡迎爸爸媽媽來學校。」

 

謝無明第一個給我點贊，謠言瞬間不攻自破。

 

那個匿名的人自以為天衣無縫，卻恰巧被保安亭的監控拍到了正臉。

 

原來是陸定宇！

 

7

 

我闖進學生會的活動室，把陸定宇當著所有人的面揪出來。

 

簡語苒率先過來攔我：「林澈，有什麼話好好說！」

 

「讓開，我就找他。」

 

「林澈，你不能因為我遷怒班長啊！」

 

簡語苒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怎麼會幫這種人？

 

我把保安亭的監控亮出來：「他造謠汙蔑我跟我媽，我難道不應該找他嗎？」

 

簡語苒愣怔，她明顯不知道陸定宇這麼做。

 

陸定宇還在狡辯：「你有什麼證據！我不過碰巧在門口。」

 

不到黃河心不S啊。

 

我拜託我爸技術部門扒出匿名賬號的網絡地址：「你要不要看一下上面的實名認證，還是等警察來，跟他們解釋？」

 

陸定宇看事情敗露，隻能把責任推給簡語苒。

 

「是她疑神疑鬼的，那天回去一路上都在說你們是那種關系……」

 

簡語苒大聲反駁：「我沒有！林澈，我從來都沒有那樣說過！」

 

陸定宇一口咬S，自己沒有惡意。

 

不過有沒有惡意，不影響我叫律師把他告了，再請他去派出所喝茶。

 

簡語苒還想為他求情。

 

我不禁問她：「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歡他？不然你對他的事情這麼上心？」

 

「當然不是，我隻是同情他，覺得我們同病相憐罷了。」

 

她露出悲傷的眼神，帶著自怨自艾的口吻。

 

「林澈，你不會懂，像我們這種小鎮做題家要很努力才能走到今天。」

 

簡語苒把陸定宇的命運代入了自己。

 

她認為我的成功來得毫不費力，那隻是她的錯覺。

 

來自她對富人匱乏的想象力，跟對自己的不自信。

 

如果沒有熬通宵去做實驗，我怎麼有成果評獎？

 

沒有熬夜苦讀保持成績，我又怎麼可能有資格保研？

 

我終於明白，簡語苒從一開始跟我就不是一路人。

 

「簡語苒，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

 

8

 

大周末我的電話響個沒完。

 

我媽發來消息，說她老朋友的女兒來我們學校玩，要見我一面。

 

我剛想開口拒絕，她說人已經到了。

 

等我急匆匆來到校門口，隻有一個背著書包的女孩站在那裡。

 

她率先轉身跟我打招呼：「你好，我是蕭暮清，是葉教授讓你來接我的吧。」

 

我愣住，她不是我媽老朋友的女兒？

 

我媽又發來信息說那女孩說有人負責她逛學校，說不跟我見面了。

 

真是個任性大小姐。

 

蕭暮清是友校工大的高才生，今年已經順利保研我們學校。工大跟我們學校還有一個項目聯合培養，她是提前過來熟悉環境的。

 

「林澈，我聽說過你。」蕭暮清眼裡帶笑，「你的成果很有建樹。」

 

這樣直白的誇獎弄得我怪不好意思，兩個人說話間，已經快到學院樓。

 

沒想到會撞見簡語苒，她眼眶微紅，像是哭過。

 

她擋住我們的前路，蕭暮清很有禮貌地請她讓開。

 

簡語苒憋了半天：「林澈，才這麼幾天，你就找到下家了嗎？你個渣男！」

 

顯然她誤會了我跟蕭暮清的關系，但她又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三道四。

 

蕭暮清突然挽上我的手臂，笑盈盈地回應她：「三觀不合的人談多久都白搭，心意相通的人見一眼就會結婚。」

 

簡語苒被她一句話堵住嘴，羞憤地跑開。

 

我還在恍惚，蕭暮清就像沒事人一樣松開了我的手。

 

上樓梯的時候，我小聲地跟她說謝謝，問她為什麼幫我。

 

「不客氣，幫我跟言阿姨問好。」

 

蕭暮清意味深長地望著我。

 

「你認識我媽？」

 

9

 

蕭暮清原來就是我媽那個老朋友的女兒，也是我導師的研究生。

 

無巧不成書，她要我請客吃飯。

 

無論是看在導師的面子上還是我媽的，我都應該給她接風。

 

兩個人坐下來聊天，我問起她白天幫忙的事情。

 

蕭暮清調侃道：「我聽阿姨說你為了女朋友把保研名額弄丟了，她氣得夠嗆。」

 

我被她的直率驚到咳嗽，忍不住糾正她。

 

「是前女友，不過也是我蠢。識人不清。」

 

前因後果都告訴她以後，蕭暮清反倒安慰起我。

 

「有人存心算計，你防不勝防。」

 

蕭暮清鼓勵我繼續參加考研，她相信我一定可以考上。

 

有了她的鼓勵，我好像有了可以重新開始的勇氣。

 

跟蕭暮清回實驗室的時候，我被一個男生抓住手臂。

 

「林澈，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10

 

這位被代課的陳子由同學聲稱自己被我害慘了。

 

我不明所以，陳子由解釋：「我就差那一個學分就可以畢業，誰知道這門課平時分被打了零分，老師讓我準備延畢，我的所有計劃都被打亂了！」

 

他哭訴著自己的不容易，可惜我也無能為力，我的保研名額也因為這件事取消了。

 

這件事性質惡劣，絕不會輕拿輕放。

 

陳子由依舊不依不饒：「不行！你必須跟我去和老師解釋清楚。」

 

蕭暮清替我呵斥他別胡攪蠻纏，陳子由狠推了她一把，還好沒有摔倒。

 

對女生動手，我可不允許。

 

我把陳子由按在牆角，這小子才安生，卻又突然痛哭起來。

 

「我就是想畢業，我招誰惹誰了！」

 

他一哭，倒讓我跟蕭暮清沒了主意。

 

延畢確實挺嚴重的，但這都是他自己選的路，怨不得別人。

 

就像我，輕信了程語苒才讓她有可乘之機。

 

「可我是無辜的啊，我明明去上課了！」

 

陳子由的話讓我看到了事情的轉機。

 

原來他雖然找了代課，但是膽子太小，所以還是乖乖去上課了，不過是在打鈴後五分鍾，那個時候已經籤到結束。

 

看到對方給他發了已籤到的信息，加上那天沒點名，他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

 

陳子由把聊天記錄發給我，並且說自己還花了錢找代課，怎麼會這麼倒霉，一次就被抓住了。

 

等等！這個跟陳子由聯系的賬號根本不是程語苒的！

 

我讓他把賬號發給我，然後明天我再跟他去解釋清楚。

 

陳子由聽到我這麼說，止住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