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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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抱著,我雙腳懸空,隻能摟住他脖子:
「放我下來。」
江佑低下頭,黑如點墨的眼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我。
我眉頭皺起,腳尖踢了踢他的腿:
「愣著幹什麼呀!放我下來。」
江佑喉嚨滾動了兩下,驟然回神似地,將我穩穩放到地上。
他背過身,掩飾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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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小姐找我有何事?」
一枝桃花垂在我面前,開的正好。
我抬手折下,在手裡把玩: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江佑垂下眼眸,石桌上縱橫交錯的棋盤裡,正擺放著一盤殘局,棋子是玉石所制,顆顆光滑純白,在月光下散發著瑩潤的光。
他撰緊手指,指尖的硬繭抵在掌心,他第一次察覺,自己的手是如此粗糙,粗糙到摸一下那些棋子,都怕在上面留下劃痕。
江佑嘴角動了動,扯起一抹笑容:
「司小姐,您是太尉千金,我是個賤籍,自幼粗鄙,你們高雅人士說的話,我聽不懂,我——我不自在。」
【男二這話,聽著好可憐哦!】
【我知我粗鄙,配不上你皎皎明月,我知我無法擁有,所以不如不見,是這個意思吧!】
【嗚嗚嗚江佑你配的上,你當然配得上,你可是男二呀,在亂世中為民起義打下半壁江山的男二呀!】
【可他連配不上這三個字都不敢說,因為他知道,他離她太遠,所以他隻能說,不自在!】
【因愛而生怖,江佑這樣何嘗不是一種清醒呢!】
【江佑,你沒發現我們輕月寶寶在撩你嗎?你別自卑啦!】
【女配姐姐快哄哄他吧,他都要碎了。】
「哦。」
我點點頭,走到他面前招了招手:「你蹲下來點。」
江佑深吸了口氣:「司小姐,我——」
見他不配合,我直接踮起腳尖,將桃花別在他耳畔。
他倏然睜大了眼。
「不準動哦!」我警告他。
我退後兩步仔細端詳,滿意道:
「桃花配美人,我眼光真好。」
桃花香夾雜著眼前人清幽的香氣一齊縈繞在鼻尖,組合成獨一無二的味道,是蜂蜜的清甜,是花朵的幽香,是刻進人靈魂裡雋永的詩歌。
江佑眸中再也容不下其它東西,隻有眼前的身影,他深深望著,仿佛要將這道身影刻印在眼底。
良久,我小小打了個哈欠,小聲嘀咕:「好困哦!」
江佑眼睫顫了顫,驀地回神,聲音低啞:
「司小姐,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急匆匆走開。
我注視著他,在他即將跨出院門時叫住他:
「江佑。」
他停住,再也邁不開腳步。
我走上前,攀住他肩膀。
在他震顫的瞳孔中,吻了上去。
不知過了幾時,我緩緩退開,帶出一絲銀絲。
他雙眼暗沉,動了動唇艱難開口:
「為什麼?」
我眨眨眼,狡黠一笑:
「因為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想吻我。」
【啊啊啊!因為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想吻我,所以我吻你了,太甜了寶寶,這不得把男二撩暈厥了。】
【江佑你還在等什麼?親上去啊,我真是急S了,天生反骨桀骜不馴的男二哪去了,書裡也沒說他愛上一個人是這樣的呀!】
【男二你行不行啊!不行讓我上。】
彈幕在上蹿下跳。
我絲毫沒受影響。
倒退著走了兩步,我衝還佇立在那回不過神的男人揮揮手:
「江佑,改天見。」
我轉過身,臉上的笑意瞬間落下。
江佑,我下了這麼大的餌,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江佑立了許久,突然感到鼻尖有什麼滴落。
他抬起手擦過。
月光下,一抹血紅染在指尖。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耳根浮現可疑的暗紅。
16
翌日,朱雀門大開。
一行人拿著聖旨從朱雀門出發,途經朱雀大街,又轉道玄武、青龍、白虎,京城內走了個遍,最後停在了太尉府門前宣讀聖旨。
這一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當今聖上找回了失蹤十六年的皇女,正是太尉府千金司輕月。
「公主,請。」
張全抱著拂塵,迎我回宮。
我站在鸞輿鳳駕前,最後回首凝望了一眼這座高門府邸。
從這一刻起,這裡不再是我的家了,而我也不再是司輕月。
我叫李輕月,李周王朝的李,皓月當空的月。
正踏上階梯,身後傳來母親不舍的喊聲:
「月兒。」
母親欲言又止,她淚水漣漣地望著我,眼中有萬般情緒。
我鼻尖微酸,忍不住紅了眼眶,母親的叮嚀言猶在耳。
「月兒,你長大了,娘知道娘勸不住你。」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你選了就好好走,大膽往前走,但爹娘會一直站在你身後,幫你看著背後的路,直到你走到爹娘看不到的地方。」
父親渾厚如千年古鍾般的嗓音響起,他帶頭跪下高喊:
「臣恭送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月兒,你走在了一條布滿荊棘的道路上,你準備好了嗎?】
【我想她一定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前路艱難險阻,無論是高山還是驚濤。】
【撒花撒花!我宣布司輕月,從今往後,你將不再困於荒野,你將去遠方,去天空,去海底,去任何你願意去的地方。】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彈幕變得一片和樂。
他們不再提起男主女主,而是為我喜為我憂。
他們似乎變成了真正的老朋友,隻屬於我的朋友。
我頓了頓,不再猶豫,直接進了鸞駕。
再見了,司輕月。
還有你好,李輕月。
鸞駕緩緩行進,快至朱雀門時,街道兩側的人群越來越多。
忽然一陣風襲來,掀起窗簾的一角。
我突然察覺到一個刺骨的目光,視線掠過街道一側,最後落在了一座民房屋檐下。
那是一個月白色身影,纖瘦怡和,弱柳扶風。
她頭上戴著一頂帷帽,臉上還包裹著絲巾,遮得嚴嚴實實。
不是女主,又是誰。
既然畢螢在這,那江佑也在不遠處吧。
我眼底露出了一絲笑意,幹脆掀開窗簾,衝著她的方向,扯起一個笑容。
江佑,我等你。
17
皇帝對於我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報以千萬分的熱情。
他命令年逾古稀的宗親王親自為我主持大典,既拜天地,也告祖宗。
奉天殿外,我身披吉服冠冕,被皇帝牽著一步一步登上高臺。
直到最頂端,我回身接受百官朝拜。
那一刻,我渾身戰慄。
血液在我血管中奔騰洶湧,叫囂著無盡的欲望,對權勢的欲望。
我想我天生就該俯視別人。
所有人!
回到宮內,一群下人整齊站在殿內迎接我。
打頭的是一個身著灰衣的嬤嬤,她頭發灰白,梳得一絲不苟,連一絲發絲都沒有落下來,
她的臉布滿了時光的印記,卻仍能從中看出她年輕時的美貌。
彈幕發出驚呼。
【是入畫,當年王美人身邊的宮女。】
【聽說自王美人S後,她拒絕了皇帝要放她出宮嫁人的提議,自梳成嬤嬤。】
【是呀,她十年如一日地守著王美人住過的錦繡閣,等著當年那個孩子歸來,可惜——】
可惜,她等來的卻是一個冒牌貨。
我在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
可那又怎樣。
青山處處埋忠骨,地獄處處是忠魂。
父親為官數十年,從一個小小進士做到天子近臣,又何嘗不忠心。
他又等來了什麼好下場?
抄家,S頭,棄屍亂葬崗。
所以,她的忠誠不是對我,我又何必惋惜。
我勾起唇,等待著一眾奴僕結結實實地拜了下去,才溫柔叫起。
入畫淚眼朦朧地望著我,幾近哽咽:
「公主,奴婢終於把您盼回來了,哪怕現在讓奴婢去S,奴婢也心甘情願了。」
我遲疑:「你是入畫姑姑?」
入畫連忙擦掉眼淚,激動地點頭。
她柔了目光:
「要是娘娘看到公主長成了現在這般模樣,不知道有多欣慰。」
我拉住她的手,滿臉親昵:
「正好,姑姑給我講講母妃的事情吧。」
憑借著王美人這個話題,我與入畫很快就熟絡了起來,仿佛這十六年,她從未缺席過我的人生一樣。
夜色靜謐,月明如水。
我坐在銅鏡前,任由入畫給我解著頭發。
她眼裡是淡淡的懷念:
「當年我就是伺候娘娘梳妝的。」
我親昵道:「那明早,我也要姑姑給我梳妝。」
入畫笑了:「好,隻是不知我手藝有沒有生疏,我。」
她講著講著,突然停住了。
銅鏡裡,她的目光似乎凝在了某一處。
我眼神一定,淡淡問:「姑姑怎麼了?」
入畫掩飾似低下頭:「沒什麼,奴婢就是在想明早給公主梳什麼妝容。」
「是嗎?」我定定看了她一眼,在她越來越心虛的表情中驀然笑了:
「姑姑梳得一定很好看。」
這時,一個宮女進來了。
「公主,水準備好了。」
「好。」我笑著道:
「很晚了,姑姑休息吧,我先去沐浴了。」
入畫連忙點頭:「那奴婢先去休息了。」
說著,她急匆匆地走了。
我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下,看了眼彈幕。
【這個姑姑很奇怪啊,她不會發現什麼了吧?】
【不可能吧,女配做得很缜密了,連皇帝都相信了,她能知道什麼。】
【我重新去翻了遍書,沒有發現,這個入畫在劇情裡就是女主認親的工具人,她後面都沒什麼出場了。】
【你們看她,剛剛眼神都變了,絕對有問題。】
【哎呀好著急呀,這種龍套角色,我們也看不到她的情況。】
【哈哈真要被發現了也是惡毒女配活該,也是為我們女寶出一口惡氣,還有男主現在還在宗人府關著呢。】
【上面的喜歡男女主請去男女主那好嗎,別來這裡影響和諧。】
【惡毒還不讓人說了,我就說,惡毒女配惡毒女配惡毒女配!你們這群三觀不正的人,女配搶了女主的身份,你們居然還喜歡她?】
【你有病吧,女主男主又好到哪去,女配就活該家破人亡?】
18
彈幕又吵起來了,見看不出有用的信息我淡淡收回視線,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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