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整天夜不歸宿，也不知道是在網吧打遊戲，還是去找……」

 

上課鈴聲響了，他給了聽眾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越是欲蓋彌彰的話，就越是惹人遐想。

 

上課鈴一響，學生們都飛速回了教室，高三很累很困，但不妨礙謠言傳播的速度。

 

都是快成年的人，表面上不說，暗地裡也早早和我撇清了幹系，我被淪為笑柄。

 

「哎，先別寫卷子了，聽我講宋婉那件事，他們說宋婉早就被男人B養了，難怪我高一追她不回我，原來是喜歡老的。」

 

「你卷子寫完了嗎？再不寫今晚都寫不完。」

 

男生見同桌沒有和自己交談的意願，隻好撇撇嘴，埋頭苦幹。

 

這些謠言越來越離譜，我雖然不能完全免疫，偶爾還會碰到自以為正義的同學對我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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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三總是緊張的，所以沒有太多人關注我，大家都在緊張地準備著家長會前的小考。

 

家長會來臨的那一天，養母來參加了我的家長會，養父則參加了宋志豪的家長會。

 

家長會上學生可以留下旁聽，我邊寫作業邊聽班主任的講話，她對大部分同學都做了評價，刻意避過了我。

 

家長會結束後，家長一窩蜂的擠向班主任，養母正想走時，一位男家長突然站起來大聲質問班主任。

 

「葉老師！我聽我們家子龍說班上有個不好學的女生，品行也不端正，她留在這個重點班可是會影響好學生的啊。」

 

養母突然頓住腳步，被我威脅了這麼久，她當然想要好好看我出糗。

 

班主任義正言辭地批評了那位家長，小孩子的心智不成熟容易被外界影響，隻是聽說的就是謠言。

 

男家長被懟了之後，臉色漲紅，他惱怒地詢問其他留在這的學生這是不是事實，有人點頭了，指向了我。

 

是宋志豪！他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夠了！馮子龍家長，你就沒有想過馮子龍成績倒退是他自己的原因嗎？他太貪玩了！這樣下去就是自毀前程。」

 

班主任吼住了要衝向我的男人。

 

第一次有非親非故的人替我說話。

 

男人衝出了後門，大家齊刷刷地看見了罪魁禍首宋志豪和看熱鬧的養父母。

 

「宋婉家長，孩子被造謠受了委屈，你們就在一旁看熱鬧嗎？應該幫忙揪出源頭吧。」

 

班主任身旁的家長開始交頭接耳，臉上的表情滿是猜忌。

 

宋志豪可受不了被別人議論，他開始大放厥詞說是自己幹的，因為這就是事實。

 

宋志豪敗就敗在，他的那張不經過大腦思考的大嘴，肆無忌憚，不計後果。

 

5

 

「我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事實，你怎麼敢傳謠？」

 

隻要把宋志豪逼到絕境，他就會把全部抖擻出來以自保。

 

宋志豪將養父飯桌上說的話重申了一遍。

 

我又回懟說，你怎麼知道我有這些事的，誰不知道是你自己瞎編亂造的呢？

 

宋志豪將養父供了出來，養父白了宋志豪一眼，開始罵他說自己可沒有說過這句話，一個男生心眼子這麼多。

 

「你罵我？我可是你親生的，她算什麼東西？而且你們一直在縱容她放松自己，讓她去打工她居然還不肯，要不是因為……」

 

「宋婉！我們回家。」

 

宋志豪被養母打斷了話，養母不好意思地對家長們賠笑，她走向我打算帶我回家，好一位溫柔體貼愛女兒的母親。

 

「你不是說我被B養了嗎，家裡人怎麼又可能讓我打工呢？抱歉各位，我弟弟最近學習壓力大，精神有點那個了。」

 

說出來吧，把他們的計劃都打亂。

 

「我看你才是最蠢的那個！被當成了賺……」

 

養父甩了宋志豪一巴掌，這次比前一次還要重，宋志豪被這股勁直接往後踉跄。

 

「你是不是活膩了！她可是你的姐姐，你知道這有什麼後果嗎？」

 

養父滿懷歉意地對家長們道歉，扯著宋志豪就打算走。

 

「宋志豪！其實你才是爸媽領養來的吧，地位都不如我一個養女！」

 

要逃？這可不行，宋志豪還沒完成他的任務呢。

 

我的每一聲笑都戳到了他的心坎上，宋志豪的勝負心可是相當重的，隨他父母最愛面子。

 

「你他媽就是個孤兒，不僅被我們全家人看不起！還跟個智障一樣被當成賺錢工具，你這一生一定會廢掉的！」

 

不知他何時掙脫了養父，衝回來後不顧一切地喊了出來，他臉上猙獰的笑容仿佛在宣告他的勝利。

 

小醜的面具。

 

氣喘籲籲跑回教室的養父，面臨著道德最高點的制裁。

 

班主任第一個打抱不平，她斥責了養父母早早就想著把女兒嫁給別人，不配做父母。

 

經過了馮子龍家長的事情後，家長們都不敢觸怒班主任，也應和著班主任斥責他們一家人。

 

養父為了撇清自己，將錯誤悉數推給宋志豪，意思是小孩子說胡話，高三壓力大。

 

養母走近我，拉起我的手，示意我否認，開始催眠我在這個家過得很幸福，讓我澄清。

 

我過得很幸福嗎？前世的我為了在家裡學習用盡了各自辦法。

 

養母直接把我房間的電閘關了，說是為了省電。

 

每次隻要一出成績，就拿去跟宋志豪的比，宋志豪比不過我時，就拿班裡的尖子生跟我比。

 

我的排名但凡下滑就開始罵我賠錢貨，學習學不好還不如別學了。

 

我曾經跪下向養父母保證隻要讓我在家裡好好學習，我以後就一定會養他們。

 

他們就開始貶低我，一個孤兒還想出人頭地，還不如直接消失，讓這個世界減少一個垃圾。

 

我每天都在絕望中度過，最後接受不了沒參加高考就落榜的結局跳樓了。

 

嫌惡的觸感將我從回憶中剝出。

 

「這是實話，我為什麼要澄清？你這麼有本事的話，有種讓一切重來啊。」

 

我終於把這口惡氣出了，求我也沒用，我不會為一個可恨之人心軟的。

 

「你們走開！我絕不會順你們的意！」

 

班主任讓所有人都走了，依然有不願意走想了解自家孩子的事的家長，班主任讓他們電話或者微信聯系我。

 

隻剩下林霖的母親還沒走，她走向我委婉地表達她們家有事，讓我別再去了。

 

我垂下頭應好。

 

我向班主任表達了謝意，並表示自己晚上有地方住，帶著書包走了。

 

6

 

距離高考還有30天，我和家裡斷了聯系，幸好網吧對通宵的客人都十分友好，一切配備具全，我也就沒了顧慮。

 

一大早我就去了教室，開始背書。

 

林霖也早早到了教室，誠摯地向我道歉，她是因我而進步的，如今我卻被趕走了，家人不願意和她吵架，隻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這樣才是合格的家人啊，不願意讓她受到影響，也不願因為自己而影響孩子。

 

我安慰她說這次質檢我的成績一定會向她靠近的，況且一個人學習更有效率。

 

可能是因為宋志豪一家人在學校丟盡了臉，認為我注定落榜，直至考試前，他們都沒有來找我的麻煩了。

 

這次的質檢出成績後，他們絕對會竄出來找麻煩，但我不能再隱藏了，我一一定會和他們拼搏到底的。

 

「宋婉！你這次質檢居然考到了83名！我這次隻進步了五名，算是艱難上分。」

 

前世我的質檢排名在養父母的打壓下隻排到了前兩百名，這次在一番規劃後，我有了顯著的進步。

 

和林霖共勉後，我去找了班主任，她得知了我的排名後，十分欣慰。

 

但不知情的學生卻不這麼覺得，辛辛苦苦備考卻被一個排名跌底的差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給擠兌下去了。

 

年段裡的同學自從家長會後，都對我態度緩和了不少，現在的態度卻變得異常尖銳。

 

高三壓力大，每時每刻都有壞情緒在發泄，一些人自我緩解不了後，就會對人有攻擊性。

 

而我就成了站在道德制高點的他們的唾棄對象，辱罵，推搡成了理所當然。

 

受了那麼久的欺負，我不會讓任何人阻擋我，絕不會再委屈自己。

 

我鎖定了三個主要惹事的學生，寫了一封舉報信，標明了監控時間，一早投到了校長投訴信箱中。

 

當天下午放學後，我被教導主任攔住了，他讓我去一趟辦公室，告訴我明天會給予那三個學生一級處分，讓他們安分。

 

隨後拿出一張月考卷，質問我月考的成績那麼差，為什麼這張有著我字跡的月考卷卻拿了高分。

 

「你解釋一下這張卷子，有人舉報你作弊，說是班主任給你透露了答案。」

 

我解釋自己是被汙蔑的，目前有難言之隱，班主任可以擔保我質檢不摻半點水，這張卷子一直都被班主任鎖在抽屜裡了。

 

辦公室裡的老師不會去碰她桌上的鑰匙，因為要核對月考答案，所以她的抽屜裡向來都是暫存月考答案的地方。

 

我暗示他查監控看看是誰偷了卷子，說不定能抓到真正的作弊者。

 

教導主任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他說暫且相信我一次。

 

處分公布出來了，惹事的三人各自被請了家長，家長們皺著眉讓他們向我道歉，距離高考沒多久了，大家都不想功虧一簣。

 

但還是有人會幹出傷不了敵，反而自損一千的事，看到宋志豪的二級處分被發布的時候，我都要為他父母捏把汗了。

 

一家人都愛自損前路，幸好我及時止損離開了。

 

7

 

經過校方的監控調查，查出了宋志豪偷拍了當月的月考卷以及周測卷的答案，面對確鑿的證據。

 

宋志豪甚至都沒有替自己辯解的機會，養父母直接被請到了校長室批評。

 

「你們這群蠢人都被這個賤人給迷惑了！她有金手指！一抬手就能進步，肯定是這樣。」

 

要是真能這樣，那學習的意義何在呢？

 

「她的每一次成績都是腳踏實地的，她之前每個月的月考我都私下給她再考了一次，不存在什麼作弊。」

 

班主任將手中若幹張卷子攤在桌子上，她說自己現在才意識到為什麼我遲遲不讓其他人知道我的成績，原來是因為這樣畸形的家庭！

 

我內心被深深觸動。

 

前世我的成績在後期十分吃力，是班主任在背後默默支持我，關心我。

 

即使知道我因為沒能及時去考試，也鼓勵我把其他科繼續考完。

 

可是，那時的我早已千瘡百孔，家裡的譴責更是讓我抬不起頭，就那樣膽小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忘記了還有人在遠處等待自己，自己卻是那麼的自私，既然上天給了一次包容自己的機會，那就必定不能重蹈覆轍。

 

突然，一股冰冷的觸感抓住我的手腕，左手手腕的皮肉被滿是繭的指腹用力抓住，我被疼痛被拉回了現實。

 

「宋婉不適合讀書，她就是有媽生沒媽養，我們也疏於對她的管教才成了這樣，抱歉我先帶孩子回去了。」

 

憤怒的火焰自心底燃燒，我攥緊右手拳頭，朝養父常年中風的手腕處打去，登時，他手軟了，我猛地往後退。

 

在我的印象裡，生母是聖潔的，即使她隻有一張模糊的臉。

 

「我警告你，你要是不回家的話，立刻會變成賠錢貨，識相的話，說不定還能分你一點錢。」

 

宋志豪的嘴又不經腦子，在場的人都臉色大變，校長第一時間讓他們出去，養父母懊惱地看著宋志豪。

 

但卻不再說教他，他們狠狠剜了我一眼，我用倔強的眼神看著他們，表達自己的立場。

 

「這幾天夜不歸宿，你就一直住在那個男人家吧，你們這就是個爛學校，什麼爛人都讓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