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養父放完狠話後，狠狠呼出一口惡氣後走了。

 

「你這些天晚上住哪裡？」

 

在班主任的詢問下，我支吾地說出了網吧，錢快沒了，我隻能在喧鬧的一排電腦機面前做作業，但戴上耳機放音樂就聽不見了。

 

聽了我的解釋後，在場的老師都微微的吸了一口涼氣，班主任嘆了一口氣。

 

她讓我今天跟她回家，直到高考結束，作為回報，要幫她初二的女兒補英語。

 

班主任一直都在幫助我，讓我有些愧疚，但是她說了讓我回報，讓我安心了不少。

 

「謝謝你，葉老師。」

 

葉老師帶我回了家，她的家很溫馨，家人之間相處融洽，沒有爭吵沒有烏煙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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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女兒剛上初一，英語很薄弱，我正打算教她，卻被葉老師阻止了，她讓我先去休息，明天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著我。

 

第二天在教室裡，班主任讓我上臺講質檢的數學壓軸題，我的答案會更加簡潔明了，讓班裡的同學刮目相看，拍手叫好。

 

自那天以後，先前有意疏遠我的同學，開始詢問我一些數學難題，教別人的同時自己也有很大的收獲。

 

距離高考還有十五天時，我們迎來了校考的三模，我們班的數學總分帶動綜合總分，得知了這樣的成就後。

 

班裡同學三兩個來向我道歉，感謝我的無私，我隻是淡淡地笑了，這背後都是多虧了葉老師的推波助瀾。

 

我能感覺到在和大家互幫互助的階段裡，我進步良多，通過不斷的刷題，鞏固自己所缺失的一面。

 

高考的時間隨著一張張訂正完的卷子一樣，匆匆往後翻去。

 

高考迫在眉睫，僅剩三天時間。

 

所有考生都在進行衝刺，以及調整狀態。

 

學校宣布讓我們回家進行溫書假，當天下午放學我在門口等葉老師的車。

 

卻撞見了四處尋探我的養父母！

 

8

 

在養父母衝過來抓我之前，我跑到了保安亭，保安警戒地看向他們。

 

「宋婉！你要是上了一本，就一定是你那個不要臉的老師幫你高考做了弊，一直都是考低分的人，怎麼可能突然那麼高分！」

 

他們兩個拉起一張橫幅，上面寫著四個紅色大字。

 

「宋婉退學」

 

周圍的人逐漸聚多，路人好奇的圍觀，拍攝，錄視頻。

 

也有好奇心大的直接跟養父母嘮嗑，從他們的嘴裡得知我是一個怎麼樣壞的孩子。

 

眾人都在唏噓，有的直接開口教導我，讓我跟養父母回家，敗類不該參加高考

 

校長匆匆趕來，估計是保安室也應對不了這麼多人。

 

「我是絕對不會讓我們學校清白的學生退學的，她正在為自己的前途努力，不是你們可以輕易指手畫腳的！」

 

警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人群一哄而散。

 

「你們遲早會遭到報應的，宋婉！你必定落榜！」

 

養父破音的嘶吼完，下一秒就跑了，其校長根本沒有報警，他們逃跑也完全是因為心虛。

 

這段插曲很好笑也很可悲。

 

我照常復習，高考前一天調整狀態給自己放了半天假。

 

到了晚上，我就變得有些忐忑，要是養父母的系統可以給我直接下藥，那該怎麼辦！

 

又或者這一切隻是我的夢，其實我還是那個從沒參加過高考的我。

 

門口被輕輕敲響，我的思緒暫時擱置，葉老師放了一杯牛奶，她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老師！如果我明天沒有起床，您一定要叫我。」

 

葉老師笑著回我好。

 

我捧著手裡的熱牛奶，喝完後躺到了床上，思緒逐漸模糊，正想在腦子裡復盤，卻不知不覺睡著了。

 

9

 

「宋婉，六點了。」

 

我的肩膀被人輕輕晃動，意識到今天是高考的我猛地醒了，手忙腳亂的拿手機查看日期，真的是高考當天的六點！

 

「葉老師，早安。」

 

坐到高考考場時，我用力擰了自己的大腿根，很痛，不是夢。

 

每考完一科科目，都讓我覺得酣暢淋漓，做慣了模擬卷，反而覺得高考題簡單了不少。

 

這三天最快樂的事情是高考，和向老師分享高考題。

 

每次看到校門口蹲守不知在等誰的養父母都一陣厭惡和來自心底的恐懼。

 

千算萬算，我沒料到養母會在人群中看見我，之後衝刺過來抓住我，那時我正在等林霖，林霖一看見她，就想要掰開她的手。

 

我讓林霖先回家，我自己處理，葉老師也看見了，我向她搖搖頭，之後看向養父母。

 

「婉婉，考得怎麼樣啊？難嗎？你弟弟說今天特別難。」

 

我垂下眼不回答，這足以表達我的難過了，養父母相對視一眼一笑，忙安慰我，說等會去飯店吃飯。

 

明明前幾天還是老S不相往來的嘴臉，今天為了自己的利益變臉變得這麼快。

 

猜出我徹底廢了，他們也就不再把我看得那麼緊了，我借著上廁所溜走了。

 

看到在門外等待我的葉老師和焦急的林霖時時，我勾起了嘴角，發自內心的笑了。

 

在等高考出分的期間，我早上給葉老師初一的女兒補習英語和其他科，下午則去便利店兼職。

 

高考出分的當天我請了假，店長笑著批了假說要聽到我的喜訊。

 

在按下鼠標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我的總分已經超出志願的二十分了，我的第一志願也不差，是隔壁省的一本。

 

「你的分數離清華北大就差幾分，也算是半隻腳踏進清華北大了，數學狀元。」

 

我不是數學狀元，但我的單科成績是省三名，按照數學葉老師的話說四舍五入就是狀元了。

 

我看著電腦上的總分久久不能釋懷，心髒的跳動加快，眼淚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我接過葉老師的女兒遞的紙巾。

 

擦拭自己的眼淚，像是把所經歷的痛苦，屈辱，委屈全部都抹消。

 

開啟我的新人生。

 

參加畢業典禮的那天，我得知弟弟滑檔了，最後隻有民辦大專兜住了他的底。

 

精心籌劃讓我落榜的養父母，應該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才是真正的賺錢工具吧。

 

我被校長請去做了特別演講，我首先感謝了老師，在人群中瞥到了眉飛色舞的宋志豪後頓了一下，他們應該拿到錢了吧。

 

不會再來騷擾我就好了，我略過演講稿裡的感謝父母，分享了自己的備考經驗。

 

畢業典禮結束後，林霖讓我先別出校門，門口有一堆記者，怕養父母惹是生非，我擺擺手說沒關系。

 

現在的我已經不用再忍耐了。

 

10

 

「這個學校明目張膽包庇本來應該落榜的學生作弊，你們記者可要負起責任為社會掃除惡勢力啊！」

 

我一走出校門，養父母就衝了過來，此時校長已經帶著保安攔在了我的面前，記者爭先恐後地採訪校長。

 

一群人十分焦灼，養父母臉上帶著笑意。

 

我將擴音器打開，播放手機錄音，錄音裡的正是家長會當晚的全過程，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聽宋志豪震耳欲聾的嘶吼聲。

 

局勢瞬間逆轉，有幾個看不下去的家長開始斥責養父母重男輕女，記者也紛紛將輿論壓力壓向養父母。

 

我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驚慌和不甘，他們一口咬定我被校方包庇作弊。

 

「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有什麼資本讓校方不顧風險地去偷機密的高考答案呢？」

 

校長表明會請示教育局調查，並發公告聲明我的成績沒有半點虛假，讓宣布虛假言論的人都停止散播謠言。

 

養父母又開始用苦肉計，試圖喚起我們之間的親情，我不明白這虛偽到不能再虛偽的偽裝能騙得了誰？

 

「我之前沒有對你們這樣人身攻擊而報警，是因為我不想為警察徒增事務，也為了讓你們在人面前能活得有尊嚴。」

 

「你們從一開始收養我，就是為了錢，我從來感覺到的都是虛假的愛，我們就這麼了結吧。」

 

我冷漠地開口徹底滅了他們眼裡的光，他們被道德正義給吞噬，我不想去聽後續的進展，我累了，我要斬斷過去開始新生活了。

 

我沒有刻意去了解後續，都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一對夫妻為了錢而收養一個女孩，但女孩掙開了桎梏，那對夫妻也被拘留了一周。

 

11

 

可怕的原生家庭是斬不斷的怨線，被火燎了一次就縮回一截，過一段時間又慢慢拉長纏上我。

 

大學期間的我非常充實，拼盡全力獲取獎學金，以及考取各種證書，為自己準備後路。

 

大三期間養父母不斷給我發短信讓我匯錢，說他們要支撐不下去了，我沒有理會，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n次。

 

跟往常一樣，我周末都會留出一天的時間去葉老師家裡吃飯。

 

角落裡有一對像乞丐一樣的男女，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尾隨我，我打算重新回到學校裡面，卻被一隻枯槁的手抓住。

 

「婉婉，你能不能去貸款啊，幫志豪還錢，他已經入魔了！」

 

養父哽咽著向我求助，他的鬢角已經愁得發白了，養母的眼睛紅腫，顯然是哭了一宿了。

 

「你們為什麼不去貸款？我憑什麼要給一個賭徒貸款？」

 

宋志豪的賭性，我前世隻是發現了端倪，但他沒有賭很大，隻是玩一玩而已。

 

這一世看來是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了。

 

「我們把房子抵了！你還要我們怎麼樣，那個混賬東西在銀行貸了那麼多錢，利息又那麼高，還偷了我們的房本。」

 

他們跪下來向我求情，養父直接開始用頭磕地，向我懺悔，趴在了地上，久久不起，嘴裡說著以前的他們最看不起的求人的話，讓我幫他們一把，隻要五十萬。

 

我的獎學金加上積蓄的總和才堪堪二十萬，那最後不就成了我貸款了嗎？

 

到那時，還有人會理會我嗎？想也不可能，我轉身就走回了學校，打算走另一頭的門回去。

 

「宋婉！你一定會遭雷劈的！」

 

養母扶起氣得渾身顫抖的養父，她帶著哭腔大罵我沒良心，對待他們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不需要良心這種什麼人都能踩一腳的東西。

 

事後我還是詢問了以前的鄰居，鄰居小聲的給我發語音說那一家人三天兩頭就摔東西吵架，都要被他們也整成精神病了。

 

尤其是宋志豪，直接瘋了，不顧一切地想要出家門，嘴裡說著今天能賺一百萬，一定能夠暴富。

 

我沉默了，錯的不是落榜暴富系統，錯的從來都是人的貪欲，是貪欲讓他們變得利欲燻心，人心成了貪婪洞窟，是空洞的，失去了該有的鮮活。

 

宋志豪也來找過我一次，那天是我大學的畢業典禮，他怒目圓睜的透過圍欄看向草坪上跑動的學子們。

 

最後定格在了我身上，他仇視的眼神看著我，像是我把他的學位搶了一樣，我走向圍欄冷漠地看著他。

 

「我不會幫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我就是S，也不會求你。」

 

幾個月後，他真的去世了，自S。

 

養父母四處湊錢舉辦他的葬禮，我將一萬塊錢交給鄰居讓她給養父母，讓她不要提起我。

 

自那場葬禮之後，養父母就離開了城市，帶著重病回了老家。

 

我收拾了自己的情緒，整裝待發地迎接未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