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先是幾個一直合作的老客戶，態度曖昧地打來電話，終止了與我的合作。

緊接著，我的手機開始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騷擾短信和電話。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直到網絡上開始瘋傳一些關於我的“爆料”。

 

內容大同小異，把我描繪成一個不擇手段報復前妻的“下頭男”。

 

說我利用職務之便，盜取律所機密，惡意破壞之前接手的重大案件，導致客戶損失慘重。

 

更惡毒的是，還有人把我“坐牢”的經歷添油加醋。

 

說我為了錢不擇手段、毫無職業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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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林婉如所言，沒人再和我合作。

 

我的聲譽，在短短幾天內一落千丈。

 

正當我一籌莫展時，法院的傳票也送到了我手上。

 

林婉如起訴我的罪名羅列了一大堆。

 

瀆職、泄露商業機密、不正當競爭、誹謗......

 

洋洋灑灑好幾頁，但核心訴求隻有一個：

 

要求我承擔李總那個案子敗訴的全部責任，並賠償因此給律所造成的所有損失——

 

一個天文數字。

 

看著傳票上冰冷的鉛字，和林婉如作為原告籤下的名字。

 

我反而徹底冷靜了下來。

 

我找到了一年前那個頂罪案的原告，寄去了封信。

 

既然她選擇用法律來解決。

 

那就在法庭上把一切都算個清！

 

7

 

開庭那天。

 

旁聽席上坐滿了人，有以前認識的同行，還有媒體記者。

 

而林婉如坐在原告席上，眼眶微紅，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林婉如聘請的律師是個業內有名的“老油條”，口才了得。

 

他三兩句就把我描繪成一個因為婚姻失敗、事業受挫而心理扭曲、不惜犧牲客戶利益和律所聲譽來報復前妻的卑鄙小人。

 

他說的擲地有聲，證據確鑿。

 

接著，輪到林婉如作證。

 

她走上證人席，開始聲淚俱下地控訴我的罪行。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獨立自強、辛苦支撐律所。

 

卻被忘恩負義的前夫拖累的可憐女人。

 

她顛倒黑白，說我如何因為嫉妒陳旭的才能而處處使絆子。

 

又如何在離婚後懷恨在心，故意設局毀掉了李總的案子。

 

她還暗示我早就有犯罪前科，品行不端。

 

林婉如的律師慷慨陳詞完畢，一臉得意地走回原告席。

 

林婉如也適時地用紙巾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和陳旭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時間，所有的證據似乎都指向我，將我牢牢釘在了“罪魁禍首”的恥辱柱上。

 

法庭上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緩緩站起身，目光平靜地掃過原告席上的林婉如和陳旭。

 

又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旁聽席的某個角落。

 

那裡坐著一個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神情呆滯。

 

他叫張立偉，曾經擁有過美滿的家庭。

 

一年前，張立偉的女兒在一場酒後肇事逃逸案中不幸身亡。

 

而正是因為陳旭收了被告的賄賂做了偽證，才讓肇事者如今還逍遙在外。

 

他的妻子也因受不了打擊自S身亡。

 

他自己也因此精神失常，被送進了療養院。

 

他今天能到場，也許是收到了我寄給他的那封信。

 

“法官大人，原告方所有指控皆為謊言。天啟集團案件的失敗，根源在於一年前，由原告席這位陳旭先生親手制造的一樁冤案！”

 

林婉如和陳旭的身體同時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陳旭先生，一年前，張立偉先生女兒遭遇肇事逃逸一案，你作為主要經辦助理，應該記憶猶新吧？”

 

陳旭眼神躲閃，喉結滾動：“記......記得。”

 

“那麼，請你解釋一下，那份能夠清晰拍到肇事車輛車牌號的關鍵路口監控錄像，為什麼在提交給警方時，會‘恰好’在那關鍵幾秒出現信號幹擾導致的花屏？”

 

“而另一份由目擊者提供的、記錄了肇事者部分特徵的行車記錄儀視頻，為何又會‘不慎’被格式化？”

 

“這我怎麼知道！明明是技術的問題！”

 

“技術問題？”我嗤笑一聲。

 

“林婉如女士，當時是你告訴我，這些都是‘意外’，是‘技術故障’，讓我安撫當事人，接受警方的‘意外’結論，對嗎？”

 

林婉如臉色慘白的點點頭：“是......是意外......”

 

“既然是意外，那為什麼在你的個人電腦裡，會存有那段清晰無比、一帧未刪的原始監控錄像？而刪除操作的記錄，明確指向了陳旭家的地址。”

 

我指著屏幕上的證據，轉向已經面如菜色的陳旭。

 

“是你收了原告的賄賂，親手制造偽證，親手掩蓋了S害一個花季少女的兇手！”

 

“你血口噴人！”陳旭徹底失控，尖叫著反駁。

 

林婉如也跟著尖叫，試圖挽回：“顧承澤！你不能這樣汙蔑我們！那件事已經過去了！”

 

“過去？一條人命！一個破碎的家庭！你說過去了？”

 

“林婉如！當初你哭著求我替你去坐牢，用肚子裡的孩子要挾我，說證據也經過了我手要拉我下水，我被你蒙騙了這麼久。”

 

“但你以為你們的齷齪事會永無天日嗎？不可能！”

 

我將錄音筆連接到法庭的播放設備上，按下了播放鍵。

 

下一秒，男女的交談聲清晰地從音響裡傳了出來。

 

“顧承澤那個蠢貨，當初我在他面前哭了兩下，他就真信是我的失誤，屁顛屁顛跑去頂罪了。算算日子也就這兩天要回來了，真是的......”

 

錄音的內容，正是那天我出獄那天。

 

在家門口偷聽到的林婉如和陳旭的對話。

 

這幾句話一出來，整個法庭瞬間炸開了鍋。

 

林婉如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又看看那正在播放錄音的設備。

 

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陳旭更是臉色慘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錄音還在繼續播放。

 

“以後可千萬不能再出現這種事情了，當初要不是你收了錢做偽證，我也就不用賠那幾百萬進去。”

 

“況且我當時肚子裡都懷了你的孩子，萬一真出了什麼差錯，你想讓我和寶寶去監獄看你啊。”

 

“對了，這段時間可別讓你媽再帶著孩子去公司了，可千萬不能讓顧承澤撞上。”

 

婚內出軌，替奸夫頂罪。

 

整個法庭徹底沸騰了。

 

“這女人也太惡毒了，難怪顧律師要離婚，這誰受得了！”

 

“原來那個陳旭才是罪魁禍首啊，我就知道當年那案子的那種失誤，肯定不是顧律師這種金牌律師會做出來的。”

 

錄音還在播放著林婉如和陳旭計劃著如何榨幹我最後價值再一腳踹開的惡毒算計。

 

以及一年前那樁案子。

 

當錄音提到“保住陳旭”、“收了錢作偽證”時。

 

旁聽席上的張立偉，終於坐不住了。

 

“原來我的女兒和妻子是你們害S的！”

 

“畜生！我要你們償命！”

 

變故幾乎發生在一瞬間。

 

張立偉掙脫了陪同人員，幾乎是一秒就衝破了法警的攔截，直撲原告席。

 

陳旭嚇得屁滾尿流，尖叫著想要逃跑，卻被驚恐的林婉如絆倒。

 

陳旭瞬間被抹了脖，身體抽搐了幾下，便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直到張立偉又雙眼赤紅著將刀尖刺向林婉如時。

 

法警才將他制止住。

 

但林婉如還是身中一刀，暈了過去。

 

我站在被告席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看著陳旭S不瞑目的屍體，看著昏迷不醒的林婉如。

 

心中沒有憐憫，亦無波瀾。

 

這都是他們應得的。

 

判決結果來得很快。

 

林婉如的律所破產，資產被凍結。

 

我沒有再理會這些舊事，開始著手規劃自己的未來，創立自己的律所。

 

直到那天深夜，從醫院畏罪潛逃的林婉如找上門來。

 

8

 

“顧承澤！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啊！”

 

隔壁已經傳來了不滿的抱怨聲。

 

我隻好打開了家門。

 

眼前的林婉如，哪裡還有半分往日的精致？

 

她眼窩深陷，整個人瘦得脫了形，和街上的乞丐毫無差別。

 

看到我開門，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她猛地撲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腿，嚎啕大哭：

 

“承澤！承澤！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都是陳旭那個混蛋騙了我！是我瞎了眼......”

 

她哭得涕淚橫流，鼻涕眼淚蹭了我一褲腿。

 

“承澤，你看看我，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律所沒了，錢也沒了，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我不想坐牢！我真的不想坐牢啊！”

 

她抬起頭，眼神裡充滿了乞求：

 

“我們夫妻十年啊！當初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你說過會永遠保護我的......你說過的！”

 

她開始絮絮叨叨地回憶過去。

 

那些曾經被我珍視如今卻隻剩諷刺的片段。

 

我面無表情地聽著，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隻有越來越深的惡心。

 

“說完了嗎？”

 

我等她哭訴的間隙，冷冷地開口。

 

林婉如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冷漠。

 

“承澤......”

 

“放手。”

 

她抱得更緊了，像抓著最後一根浮木：

 

“不！我不放！承澤，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狠心？”

 

我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猛地用力將她從我腿上扯開，甩在地上。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神冰冷：

 

“林婉如，到底是誰狠心？”

 

“當初你和陳旭聯手算計我，讓我替他去坐牢的時候，你怎麼不覺得自己狠心？”

 

“你花著我的用著我的，卻在外面跟別的男人生下野種的時候，你怎麼不覺得自己狠心？”

 

“你在法庭上顛倒黑白，想讓我身敗名裂，甚至再次把我送進監獄的時候，你怎麼不覺得自己狠心？”

 

她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著嗫嚅道：

 

“我......我那是被逼的......是陳旭......是他逼我的......”

 

“逼你？”我嗤笑一聲。

 

“我看你是樂在其中吧，享受著我的付出，又在外面尋求刺激。”

 

“林婉如，走到今天這步不都是你自己一手規劃的嗎？你覺得現在後悔有用嗎？”

 

我的話打碎了她內心最後一絲希望。。

 

她眼中的乞求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怨毒和瘋狂。

 

“顧承澤，你別得意！你以為你贏了嗎？！”

 

“我告訴你，就算我完了，你也別想好過！”

 

她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環顧四周。

 

衝進廚房拿起櫥櫃裡的菜刀，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念頭。

 

“你毀了我的一切，我也要毀了你！我要讓你跟我一起下地獄！”

 

下一秒，大門被猛地踹開。

 

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迅速衝了進來。

 

將還處於瘋狂狀態的林婉如一把按倒在地。

 

我撫著胸口一陣後怕，還好剛才留了門，在林婉如敲門的時候就報了警。

 

直到林婉如被警察拷住，她還在反抗。

 

面目猙獰地向我尖叫。

 

“顧承澤，你這個王八蛋！你不得好S！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站在原地，冷漠地看著她被帶走。

 

聽著惡毒的咒罵聲漸漸遠去。

 

直到周圍徹底恢復了安靜。

 

我緩緩地關上了門。

 

這一刻，過去所有的恩怨、骯髒和不堪，仿佛才徹底隔絕在了門外。

 

後來，我聽說林婉如在監獄裡沒多久就自S了。

 

而我，徹底擺脫了過去的陰影。

 

我創立了自己的律師事務所，很快在業內重新站穩了腳跟。

 

天啟成為了我最堅定的合作伙伴之一，越來越多的客戶也慕名而來。

 

站在窗明幾淨的辦公室裡，俯瞰著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

 

我知道，屬於我的嶄新人生才剛剛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