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綁匪大哥轉頭看向我。

我轉頭看向秦風。

秦風咬著牙：「嫂子，以前是我錯了，以後我一定好好聽嫂子你的話……」

孺子可教也。

我對兩位綁匪大哥說：「我這個弟弟不太懂事，之前有得罪兩位大哥的地方，還請兩位大哥別跟他一般見識。」

兩名綁匪僅露出的下半張臉似笑非笑。

「一個也是贖，兩個也是贖，如果他老婆不管他，還有我這個嫂子，他是我老公唯一的親弟弟，我不可能不管他的。」

知道秦風還「值錢」，兩位綁匪終於露出真誠的微笑。

他們把我帶到二樓一間獨立的倉庫。

沉重的鐵門打開。

裏面沒有一點光亮。

換秦風早就被這無盡的黑暗嚇瘋了。

但秦玉隻是靜靜坐在角落裏，手中拿著一把刻刀和一塊泥，不緊不慢地刻著。

可能是因為他眼部的殘疾，兩個綁匪篤定他跑不出去，秦玉身上的東西都還留在他身上。

至於通信工具，因為眼睛看不見無法操作，他本來就是沒有的。

我應該早點給他買一部手機，教他如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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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或許在綁匪接近他的第一時間，他可以撥出電話求救。

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

見秦玉還完好地出現在面前，我提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門口的響動引起他的注意。

兩個綁匪看我一眼，見我已經看見人，馬上就要把門關掉。

我一個疾步，直接沖了進去！

「你要幹什麼！」綁匪小弟怒喝著追了進來。

他速度很快，對環境熟悉，一把就扣住了我的肩膀。

我大喊著：「秦玉！我來了，你別害怕！」

手中雕刻的泥巴滾落下來，秦玉騰地站了起來。

黑暗會限制正常人的行動，但他卻完全沒有感覺。

我還在跟綁匪小弟糾纏時，秦玉突然出現在我們身後，一拳頭砸到了綁匪小弟腦袋上。

我感覺到腰上有一隻溫暖的大手扣住了我，把我往後帶去。

我倒進了熟悉的懷抱中。

但沒來得及懷念，就被他扶起推到身後。

「別碰她！」他站在我面前，冷冷警告，用自己的身軀把我護住。

綁匪老大也沖了進來，先扶起吃痛滿地亂爬的小弟，緊接著怒氣沖沖朝秦玉和我走了過來。

這個倉庫完全荒廢，裏面的電路早就壞掉，隻有兩個綁匪手裏拿著手電筒才能照亮。

我拉著秦玉往旁邊黑暗的地方躲避，想帶著秦玉逃出去。

門近在眼前，我一喜。

突然，一股冷風從頭頂吹來，刺目的手電光射得我眼泛淚光，下意識抬手去擋。

綁匪大哥一棍子砸了下來，我預料中的劇痛卻沒有傳來。

秦玉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包裹著我，我被他抱在胸前，感覺到身後的男人一陣劇烈顫抖，發出了吃痛的悶哼聲。

「嘭！」的一聲，鐵門被重重關上。

綁匪小弟氣沖沖地在門外警告：「他媽的，這麼不聽話，一起去死吧！」

「去找那個夏淺淺，這下好了，三個人，贖金又多一筆。」

「大哥還是你精明。」

「……」

兩人說著話，腳步聲漸漸遠去。

18

我感覺脖頸上有一滴灼熱的液體滴落，抬手想去模，卻被秦玉擁得更緊，根本不能動。

隻能焦急問：「秦玉你沒事吧？」

「沒事。」他聲音聽起來有點喘，似乎是在強忍著什麼。

我更不敢動了，試探問：「你是不是受傷了？」

他沒回應。

眼前黑得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見，隻能聽見耳邊有他微弱的呼吸，還有自己咚咚緊張的心跳。

原來看不見是這樣的感覺嗎。

那麼的空曠，那麼的寂寥，那麼的沒有安全感，仿佛被世界所拋棄。

「我以為你不會來……」他聲音低低的，臉貼在我的脖頸上，黏膩的灼熱液體似乎又多了些。

我心裏慌得不行，根本不想糾結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語帶哀求，「秦玉，你讓我碰碰你，好不好？」

他向來無法拒絕我的要求，「嗯」一聲答應了。

禁錮住我的手臂緩緩松開，我慢慢轉身，伸出手摸索著，看起來應該非常蠢笨吧。

幸好，這裏黑，他看不見。

一雙大手握住了我在黑暗中胡亂撲騰的手，把我的手帶到他臉上。

我終於知道那黏膩的液體是什麼。

是血。

秦玉的血！

「你怎麼了？」

「他們是不是打傷了你？」

我用手去擦拭他嘴角和下巴上沾染的血跡，幸好，並沒有一直流出來。

我又去觸碰他的臉和身體。

臉上沒有任何傷痕。

摸到他後背時，我隻輕輕碰一下，手下的身軀就劇烈顫動了一瞬。

秦玉輕笑著說：「沒事。」

「這還沒事？你都吐血了，肯定是內傷！」我心疼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秦玉一陣慌亂，「你別哭，你哭我更疼。」

雖然他說得一本正經，但這話聽起來怎麼都覺得曖昧。

我笑了出來，眼裏還泛著要落未落的淚珠，輕輕擁著他，依偎在他懷裏，「老公，能和你待在一塊兒，死我也不怕了。」

秦玉緊緊回擁著我，「你不要說傻話，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能來找我，我已經很滿足了……」

「他們隻是要錢，一會兒我出去跟他們商量，讓他們把你送出去，就說是去拿錢，但你出去後就不要回來了，去找員警，知道嗎？」

「那你呢？」我忙問。

他輕輕撫摸著我的發，「你不用管我，錢不夠的話，先把小風救出去。」

我一把推開了秦玉！

秦玉一怔。

我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猜也知道他又做出了那副忍耐克制的表情。

「秦玉，你真的不懂我在說什麼嗎？」

我委屈地朝他吼：「我喜歡的人是你，愛的也隻是你，是你！秦玉！」

「我要是以後再聽見你說這種不管自己死活的話，把我推給別人的話，咱們立刻馬上離婚，老死不相往來！」

「你一輩子都別想再看到我！」

紮心的話誰不會說啊！

我這惡毒女配也不是白乾的。

秦玉明顯被我突然的爆發嚇到。

我等了足足二十八秒鐘，他才伸出一隻手來握我的手，無措地說：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歡的是我，我一直以為你隻是可憐我才會跟我在一起，所以我才說那些讓你不喜歡的話……」

我試圖傲嬌甩開他的手，「你少裝可憐。」

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心軟的！

秦玉往前靠近，因我站著，他跪坐著，隻能抱住我的腰。

頭靠在我肚子上，寵物撒嬌一樣蹭了蹭，一絲麻癢直直鉆進我心底，差點給他整破防。

我用手去推他腦袋，他又靠過來，羞赧地說：「老婆……你不要生氣了。」

我草我草！

秦玉他叫我老婆！

對秦玉這個稱呼，我毫無抵抗力。

因為，平常他根本不這麼叫我，怎麼逗都不叫。

隻有在床上的時候，被我逼急了才飛快叫一聲，就把我的嘴堵住，不讓我繼續開口。

「老婆，我愛你，知道你這麼喜歡我，我很開心、很開心……」

「我們不離婚，你也不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好嗎？」

秦玉的聲音其實很好聽，特別是他跪在面前，仰著頭，紅著眼尾祈求我的時候。

他那低沉的嗓音，讓我隻想沉溺。

統子都看不過去：「差不多得了啊，我不想吃狗糧！」

我不理會統子的尖叫，捧起秦玉的臉，彎下腰，在他仰起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秦玉，如果世上真有神明，我要它現在就修復好你的眼睛，讓你能夠看見我愛你的模樣。」

我在心裏告訴統子：「我要秦玉眼睛看得見。」

統子：「收到！」

「修復中……倒計時……5、4、3……」

倒計時數到 1 的時候，鐵門忽然被暴力踹開。

明亮的光線一下子照了進來。

一臉焦急的夏淺淺，還有身穿警服的員警們沖了進來。

伏在我身前的秦玉神情忽然一變。

在光亮中，那雙黯淡的雙眸正在一點點退去灰霧，變得透亮。

「麗麗。」秦玉不敢相信地說，「我好像看見了你的樣子，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更美麗，更溫柔。」

眼中的人物越來越多，他還看見一個陌生女人焦急地跟旁邊穿著制服類服裝的男人們說著什麼。

隨後，一直在他想像中的美麗女人，扶起了他的手。

「所以，這世上真的會有神明，對嗎？」

我這個美麗女人，看著秦玉逐漸濕潤的眼眶，笑著問。

他還沒反應過來，隻呆呆地點了點頭。

我們獲救了。

夏淺淺找到員警，通過我的手機定位，確定了碼頭倉庫的位置。

隨後，員警迅速出動，在兩個綁匪還沾沾自喜的時刻，直接沖了進來。

秦風也被救了出來。

看秦玉拋掉盲杖，穩穩當當，一步步精準地走到他面前時，人呆掉了。

夏淺淺說：「這或許就是醫學奇跡吧。」

就連醫院的醫生也說：「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發生，天生的眼盲一般是基因缺陷導致的，基因病目前我們還沒能攻克。」

我說：「咱們要相信奇跡。」

19

秦玉被綁匪一棍子打吐血，我們都擔心他受了內傷。

結果檢查出來，發現他身上一點受傷的痕跡都沒有。

我這才想起來呼喚統子。

「統子統子你出來，我老公的傷是不是你修復好的？」

「……」

然而，那道總在不合時宜的時候會出現的電子音，突然就消失了。

「統子？」我又在心裏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

它已經離開。

一直籠罩在我身上的一道無形枷鎖，不知什麼時候，也消失不見。

現在的我不再是書中的惡毒女配。

我隻是林美麗。

有錢有顏，和丈夫秦玉婚姻幸福的林美麗。

哦，忘記了。

現在還多了一個會積極諂媚叫我嫂子的乖弟弟秦風。

還有一個說要賺錢包養我的富婆閨蜜夏淺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