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依依臉色發白，搖搖欲墜，李耀祖扶著她對我媽就是一頓吼。

「怎麼做個飯都不會做？難怪依依這兩天總是說肚子疼，快把銀行卡給我，我帶她去看看！」

李耀祖著急忙慌領著沈依依出了門，我媽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你說養兒子有什麼用啊！有了媳婦就忘了娘，我這一天天伺候這兩個人，連飯都是端到手邊，還說我不好啊！」

隨後便開始抱怨沈依依花錢大手大腳，一些醫院騙人的檢查非要做，白花錢，又懶又饞……

她跟我哭訴著自己多不容易，卻忘了以前這些事情都是我在做的。

她完全可以不這麼做，可她還有個皇帝兒子要伺候。

她心甘情願成為兒子的養料還不夠，還要拉著自己的女兒一起為這個唯一的男丁奉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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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願意背著兒子負重前行，女兒心疼媽媽便會被迫懂事地接過重擔，為母親分憂，出錢出力，卻最終還是在供養弟弟。

可笑的是這樣的關系在多數家庭裡都被認為是正常的，是應該的。

我媽見我不理她，聲音漸漸小了。

「託弟啊，你一定不會就這麼看著你媽被那小賤蹄子欺負的吧？」

我冷冷看她：「請保姆吧，我出錢。」

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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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縣裡的家政中心，果然看到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女人正被人推搡著。

「今天我就是要賠錢都要辭了你！我請你來是照顧我爺爺的，不是讓你惦記他的養老金的，想讓我爺爺給你買金項鏈，你做夢！」

年輕女孩氣得眼淚都出來了，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那中年女人風韻猶存，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看起來很斯文的樣子，可我卻知道她可不是第一天被人抓到的。

女人叫劉珊，丈夫S後就帶著兒子生活，做了多年的家政，靠著戶主違約金過得很是滋潤。

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等那年輕女孩走後，我就走過去，跟她介紹了我家的情況後，在薄薄的眼鏡片後，我看到了劉珊的野心。

我將劉珊帶回家後，我媽一開始開心地解放雙手，整天跳廣場舞，後來漸漸笑不出來了。

我爸開始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支出，而劉珊身上則會多出一些衣服首飾。

劉珊懷孕了，要 40 萬的營養費就去打胎，不然就要讓我們全家在縣裡出名。

我爸也慌了神，他沒想到這把年紀還這麼寶刀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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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拿著菜刀追著我爸，追著追著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來，她抱著我的腿喊。

「託弟啊！你不能不管這個家啊，你弟弟還要考編的，不能就這麼毀了啊！你那個同學不是很有錢嗎？你找他借 50 萬也是借，借 100 萬也是借啊！最多你陪他兩年……」

她聲音越來越弱，我越發冷笑起來。

到了今天這地步，她都還想著保住那套房子留給李耀祖，40 萬對於他們來說其實並不是個天文數字。

我媽可以找她弟弟借，也可以把房子賣了或者抵押，最不濟把送人情的十多萬拿回來再湊湊。

又或者離開這個泥潭般的家，跟我爸離婚。

可是他們真的一點都不想損失，習慣性地遇到事情就爬到我身上來吸血。

「媽，不要再裝瞎了，你不是看不到解決的辦法，隻是你還是習慣性犧牲自己的女兒去供養兒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李耀祖和我爸變成今天這樣，都是你慣出來的。」

「小時候你總說要讓我多幹活，女孩子不能慣著，不然以後走上社會有我苦頭吃的，可我走上社會才發現社會可真是太慣著我了，不僅沒有苦頭吃，還有錢掙。」

「走出去了才知道，我的苦都在家裡吃完了，發現外面大家都不會因為我是女孩而看不起我，隻有你們。」

我慘笑：「還真是生孩子人人皆可稱帝。」

我媽一聽就炸了：「我要不慣著你，你現在敢這麼跟你親媽說話？」

「你爸出了這事，你以為你能逃得過？你爸要被人告強奸罪了，你臉上就有光了？」

我攤攤手：「這有什麼的，強奸劉阿姨的又不是我。」

「你兒子快要考公了，有個強奸犯父親，你說人家敢不敢要他？」

我出了門去住酒店，沈依依在微信上偷偷給我發信息，想讓我帶她去做人流，李耀祖常年缺乏鍛煉，孩子生長得並不好，可能會有缺陷，一開始也是被他連哄帶騙地做了他女朋友，現在她想去深圳打工，可李耀祖不讓。

我讓她靜待其變，可我沒想到李耀祖還真的挺狠的。

他SS護著房產證，不讓爸媽拿房子去抵押，他很清楚，憑他自己以後根本就買不起市裡的房子。

劉珊的兒子是混社會的，帶了兩個人天天上我家鬧，已經開始有左鄰右舍上我家打探八卦，我媽終於急了。

「耀祖！你就一點都不為媽媽著想嗎？難道媽媽年紀一大把了，還要離婚，你想讓你爸進監獄嗎？」

「這房子本來就是我們的積蓄和你姐打回來的錢買的，跟你一毛錢關系沒有，你就聽話吧，以後爸媽讓你姐再給你買一套房子就行了！」

我媽苦口婆心在李耀祖房間門口勸了兩日，飯也沒吃，一邊是出軌要擦屁股的老公，一邊是一點都不心疼自己的兒子，她心力交瘁，瘦了一大圈。

李耀祖終於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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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房子哪有那麼好賣？劉珊的兒子開始住進我們家，抽煙喝酒打牌，把文明要賬那一套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爸偷偷住在了單位，李耀祖被吵得根本沒法學習，沈依依也回了自己家裡。

半個月時間，我媽終於扛不住，病倒了。

原來這段時間以來，李耀祖和她冷戰，怪她管不好自己老公，惹出了這檔子事情，害得他房子沒了，老婆也在鬧分手，根本沒心思考公了。

我媽三天兩頭給我打電話訴苦，以為我這個貼心小棉袄還能像以前一樣無私奉獻自己，照亮全家。

而我卻每天泡在咖啡館裡準備雅思考試，日子過得充實而忙碌。

眼看著火候差不多了，是時候該收網了，便帶了一個房產中介去看了我媽。

「想這兩天就拿到錢，隻有他手裡有這樣的客戶，你要是想繼續掛在網上賣，這事我就不管了。」

「賣賣賣！」我媽忙不迭答應了。

中介的速度很快，找到了買家將房子迅速過戶，隻是價格壓得很低，將銀行貸款還掉之後，到手隻有五十多萬。

我和劉珊偷偷在咖啡廳見了面，她將 25 萬轉給了我，我也當著她的面將攝像頭拍到她給我爸下藥的視頻刪了。

「李小姐，你真是個狠人，合作愉快，以後有這種事再找我啊！」

我笑著目送她離開，回了家裡。

家裡愁雲慘淡，我媽還奢望於我找同學借到錢回來，我假裝沒借到錢垂頭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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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要回滬市借錢，實際是去參加了雅思考試，隨後馬不停蹄地出了國。

沈依依和李耀祖鬧翻了，我媽在阻攔兩人打架時推了她一把，孩子沒保住，沈依依拿了我媽最後剩下的三金去了深圳打工。

而我爸跟我媽的感情早已破裂，貌合神離，跟著人去工地幹活，聽說和一個跳廣場的阿姨走得很近。

我媽知道我出國後連續打了好幾天電話過來罵我，最後罵累了，也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國繼續供她吸血，終於軟了語氣。

「託弟啊，你是不是恨媽媽？你不能不理媽媽啊！我知道你一直怪我偏心，可是男孩子生下來就是要頂天立地的啊，現在社會對男人要求高了，你弟弟身體又不好，我隻能多看著他點。」

「你回來吧，媽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炒糖糕吃，國外畢竟人生地不熟的，你一個女孩子家別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不想回來的話，就寄點錢回來，媽媽知道你一直是全家最能幹的，最懂事的孩子，以前是媽媽錯了，對你太嚴格，以後不會了。」

我坐在沙灘上喝著椰子汁，心中毫無波瀾。

這種軟話她在過去已經說過無數次, 每次都會在李耀祖需要的時候將自己說過的話當放屁。

「對不起啊，媽, 我在國外還挺好的，不想回去了，赡養費我會按照國家規定給你打回去的, 隻要你不給李耀祖揮霍的話，養活自己是沒問題的，其他的，你就別想了。」

「至於李耀祖, 他自己能養活自己, 別指望我會伸手, 他打S我那兩隻狗的時候，我們的姐弟情分已經盡了。」

「哦，對了媽，我改名了, 不叫李託弟了，我現在叫子蕪。」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我花了 25 年才發現父母其實不愛自己, 又花了半年時間明白了其實自己不需要父母愛我。

15

後來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帖子說，農村家裡要重新蓋樓, 讓女孩出 10 萬塊錢, 可以給她留一個房間。

女孩徵詢網友意見, 自己有五萬多，要不要再去借點, 討論高達幾千人，都是在勸她不要給這個錢。

【你弟弟什麼都不用做就得到一套房, 而你要出 10 萬才能有一個房間，自己琢磨琢磨吧！】

我的心重重一跳！

原來隻要是多子女家庭，女孩都會從小被馴化，姐姐要為了弟弟付出, 家裡的一切都是弟弟哥哥的，女孩子遲早是要嫁出去的。

我關注了那女孩沒幾天，就看到了後續，她還是給了 10 萬。

【我總不能看我媽年紀一大把了還出去給人打零工吧，男孩子沒有房子就娶不到老婆，以後我嫁出去了還可以經常回家住的, 謝謝各位網友的關心，這個賬號不會再更新了。】

我靠在沙發上長長嘆了口氣。

多麼耳熟能詳的話, 似乎天下的母親們都是這麼認為的, 還要把這個思想強行灌輸給自己的女兒。

見縫插針地用著拙劣的看似贊美的話來 PUA 女兒，從小就拿捏得SS的, 利用女兒求關注求愛的心理，一遍遍索取養分供給自己兒子。

長大後，女孩們有的發現了這種畸形的關系，也往往因為心軟而一次次妥協裝傻, 討好型人格已經形成。

窮養長大的女孩總會很缺愛, 總是不自覺地討好親近的人獲得短暫的關注和認可，為自己花的每一塊錢都有罪惡感，何其悲哀。

原生家庭是一生的潮湿，有的人能從深淵裡爬到平地已經很了不起了, 爬不上來的才是大多數，她們活著就已經很厲害了。

恭喜那些早早就覺醒的姑娘，你們終將會有光明燦爛的人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