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舅媽剛看完哪吒就生了一個帶殼的兒子。

 

她到處說自己是殷夫人轉世，生的是哪吒三太子。

 

還說我們都是凡夫俗子，任由表弟到處點火闖禍。

 

我家受害最深，廚房被燒，我媽也被他下毒進了醫院。

 

我媽被舅媽捏住了七寸不敢反抗，要是惹到別人了，她都用那套詞護著：

 

「哪吒就是這樣調皮，而且他將來可是要封神的，你們這些凡人現在能和他見一面都是榮幸！

 

「再說，你們都是大人了，怎麼總是和一個孩子計較呢？」

 

在她的庇護下，表弟成了人人厭惡的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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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天，他說要去海裡找龍三太子剝皮抽筋，舅媽才終於慌了。

 

1

 

電影哪吒爆火，孕晚期的高齡舅媽痴迷到三刷。

 

這天跟我們四刷完，剛走出電影院她的肚子突然不對勁了，我們趕緊把她送往醫院。

 

結果去了又沒生，肚子痛了三天三夜才發動送進產房。

 

在產房裡生了三個多小時也沒生出來，說是胎兒有異樣不能順產，隻能緊急順轉刨。

 

三個多小時後剖宮產手術結束，最終母子平安被推了出來。

 

舅舅問醫生為什麼要這麼久，護士給我們看了一張照片。

 

原來剖出來的嬰兒是帶著一層殼的！

 

本來隻要一個多小時的手術，因為剝殼才做了這麼久。

 

我拿過照片，隻見手術臺上有個圓圓的球，根本不是胎兒形狀。

 

醫生解釋說這是胎膜，隻要剝開嬰兒就出來了。

 

沒想到正是這張照片，讓舅媽有了幻想的依仗。

 

當她緩過神後，得知兒子是這麼來的，竟興奮到尖叫！

 

「我說我的兒子怎麼這麼難生，原來他是哪吒啊！」

 

在場的人：「？？？」

 

可是舅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你們看，我在醫院痛了三天三夜沒生，順產三小時沒生，剖宮產手術做了三小時，我剛剛看了他出生時辰也是三點，而殷夫人生哪吒花了三年！

 

「一切都和三對上了！

 

「難怪我時常覺得自己前世就是一個帶兵打仗的女將軍，鎮守著陳塘關，所以……

 

「我就是殷夫人轉世，現在生的是哪吒！」

 

舅舅終於忍不住制止她：

 

「夠了，你隻是生了一個孩子，不是出車禍變成精神病了。

 

「不要亂做夢！」

 

舅媽不依了，抱著表弟就開始哭：

 

「你怎麼這樣兇我？我們結婚幾十年才終於生了這個兒子，你不感激我就算了，還兇我？

 

「你知不知道你弱精，每代都是單傳，你這輩子就隻有他一個孩子了！

 

「你以後要是不保護他，我就跟你拼命，離婚帶他走，讓你們家永遠也見不到他！」

 

她這麼一威脅，外公外婆嚇得趕緊安撫她：

 

「好好好，你是我們家的大功臣，以後他就是我們家的皇帝，行了吧！」

 

「隻要你好好帶他，我們都聽你的啊。」

 

舅舅也妥協了。

 

「隻要你好好的，你說他是天帝我都信好吧！」

 

舅媽這才破涕而笑：

 

「那兒子就叫羅吒吧。」

 

2

 

我以為病房這一幕隻是舅媽產後的暫時性玩笑。

 

卻沒想到，自己是殷夫人，兒子是哪吒的觀念已經深深扎根在她的心裡。

 

並且在生活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家裡的大小事務全都要聽她的，我舅舅要工資上交家務全包。

 

這時候，她又不覺得自己老公是李靖了。

 

她解釋說因為隻有殷夫人和哪吒轉世了，而李靖沒有。

 

外公外婆洗衣做飯帶羅吒，還得事事順心，否則舅媽便會大發雷霆，用軍法懲罰。

 

拿棍子敲他們，讓他們背上有刺的藤條負荊請罪。

 

他們苦不堪言，又不反抗。

 

我媽看不下去要跟舅媽理論的時候，他們還攔住不讓去。

 

「女兒啊，雖然她這樣不好，但羅吒是我們羅家唯一的男丁，她要是帶走了怎麼辦？

 

「我們還能忍，沒事的。

 

「你要是去說了，等下她和你哥鬧起來，讓你賠他兒子又怎麼辦？

 

「這畢竟是你娘家，到時候鬧翻了你都回不來。」

 

我媽無語了，但又沒辦法，隻能放棄。

 

可沒想到還是傳到了舅媽耳朵裡，當夜就跑到我家，指著我媽大罵：

 

「你一個外嫁女還敢插手我家的事，小心我讓你回不了娘家！

 

「再說你一個家庭主婦能有什麼出息？天天隻知道仰仗著老公過日子，可不像我是個女將軍，帶兵打仗我都可以！」

 

我媽趕緊解釋：

 

「嫂子，我沒那個意思，就是覺得你要活在現實中，那些畢竟是虛的……」

 

「閉嘴！要是虛的，你能生個帶殼的兒子？

 

「我請問你，你見過現在還有誰生娃帶殼嗎？沒有吧？

 

「我查遍了網絡都沒有查到，就我一個生了這樣的，他不是哪吒是什麼！」

 

我嘟囔了一句：

 

「這有什麼奇怪的，不就是帶著胎膜嘛……」

 

可是我還沒說完就被我媽捂住了嘴！

 

我不解地看著我媽，隻見她眼睛裡都是焦急，正在拼命給我使眼色。

 

我懂了。

 

她這是怕我得罪舅媽，她就真的回不去了。

 

畢竟外公外婆是她一生中最愛的人。

 

舅媽見她這樣，臉上的怒氣稍微散了一點，但還是高傲地抬起頭睨著我們，語氣帶著威脅。

 

「以後對我家的吒兒好一點，我就對你爸媽好一點，否則我就拼命折磨他們，讓他們生不如S。」

 

3

 

我正想上前理論去，又被我媽拉住了。

 

等舅媽走後，她才耐心地跟我解釋：

 

「嬌嬌，我知道你肯定怪我為什麼不跟她撕破臉，可是你也知道我不想回不去娘家。

 

「你外公外婆很愛我，你舅舅對我也不錯，他們並沒有對不起我。

 

「我當姑姑的疼愛自己侄子也是天經地義的。

 

「最重要的是你舅舅這輩子隻有這一個兒子，我不想因為我要失去這個兒子，到時候你外公外婆和舅舅怪我怎麼辦？？」

 

我很想說，既然會怪你，那就不是愛你。

 

可是看她如此依戀自己娘家，我這個話就吞下去了。

 

畢竟我媽在婆家過得不算好，我爺爺奶奶對她不好，讓她更加向著自己娘家了。

 

舅媽拿住了我外公外婆就是拿住了她七寸，而我的七寸是我媽。

 

想到這，我隻好扯出一個笑容：

 

「好了，媽，我答應你不和舅媽起衝突好嗎？」

 

我媽這才笑了。

 

我本以為隻要不和舅媽起衝突就沒事，卻沒想到羅吒才是過不去的那座大山！

 

其實他還是嬰兒的時候，我還挺喜歡的。

 

因為對我來說，隻有他折騰舅媽的時候是最可愛的。

 

吃奶不好好吃，舅媽被咬得半S，她還要笑嘻嘻地說：

 

「我的吒兒就是有力氣！」

 

睡覺不好好睡，又不要別人抱，隻要舅媽整夜整夜抱著遊來遊去。

 

她還得盯著兩個大黑眼圈，有氣無力地誇：

 

「我的吒兒精力就是好，為娘都要佩服S你了。」

 

等羅吒三歲的時候把電視砸了，她不僅不罵，反而雙眼發亮地看著電視裂縫，對他豎起大拇指！

 

「我的吒兒就是有創意，連砸東西都能砸出一件藝術品！」

 

羅吒笑得渾身一直抖，小臉上的眼睛都要笑沒了。

 

最後還是舅舅花了幾千塊又買了一個電視。

 

沒過兩天又被砸了。

 

舅舅終於忍無可忍打了他！

 

「你知不知道這個電視很貴的？都快趕上我一個月工資了！」

 

羅吒被打得嗷嗷直哭，奶聲奶氣地哭訴：

 

「我娘說了，我什麼東西都，都可以砸的，嗚嗚嗚……

 

「你居然打我，你不是我爹，不是我爹！」

 

4

 

對了。

 

舅媽從小就不讓羅吒叫他們爸媽，要叫爹娘。

 

爺爺奶奶叫祖父祖母，我們是姑母和表姐。

 

此時舅舅聽到這句話，氣得更狠了，又重重地打了他幾下屁股！

 

他的哭聲把剛回家的舅媽嚇得鞋子都踢掉了！

 

衝進去一把撈過羅吒，雙眼瞪著舅舅怒吼：

 

「羅浩，你幹什麼打我兒子！把他打壞了你賠我？」

 

舅舅見她如此，又氣又心虛，結結巴巴地解釋：

 

「他又把電視砸了，我才教育，教育他的。

 

「現在不教育，以、以後怎麼辦？」

 

舅媽心疼地把羅吒摟在懷裡，噴出一口唾沫星子。

 

「他還這麼小，教育個屁！

 

「你要是再教育他，我就跟你離婚，帶他走！」

 

舅舅隻好趕緊道歉：

 

「好好好，我不教育了，你別生氣。

 

「來，兒子，讓我看看，打壞了沒有？」

 

羅吒冷眼看著他，冷哼一聲：

 

「哼，我不要你看，壞爹爹！」

 

我看著這一幕，搖了搖頭默默地轉身回了隔壁自己家。

 

最近我們換房子了，我媽為了離娘家近一點，在舅舅這個小區買了一套房子。

 

就因為這樣，羅吒來我家就像是自己家一樣，根本沒有一點分寸感！

 

不是弄壞我的鍵盤，就是亂玩我電腦，害我系統都重裝了好多次。

 

家裡的衛生剛搞完，他走了以後，又跟打過仗一樣，滿地狼藉。

 

最後都是我和我媽兩人擦半S。

 

這天他來我家吃飯，趁大家不注意自己偷偷跑到廚房，用打火機點燃了液化灶！

 

一時間廚房裡火光四起，抽風機都被炸了。

 

還好發現得早，火勢及時控制住，才沒有把整個房子燒著。

 

我怒氣暴起，抓住他就想打。

 

結果卻被舅媽推開，羅吒被她拉走護在懷裡。

 

「你幹什麼？你都是大人了，怎麼還打小孩呢！」

 

忍了這麼多年，我再也不想忍了。

 

「他已經五歲了，都會點火了，再不好好教育以後就完了！

 

「之前弄壞我東西，把我化妝品都倒出來摔碎，我都沒跟他計較，可今天差點把我們都燒S了，你還護著他？」

 

舅媽被我說得一噎，但是轉眼間臉色又變了：

 

「這點火算什麼？又沒有人員傷亡，我賠你點錢就是了。」

 

說完轉頭看向我媽：

 

「羅薇，你別裝S，說個話！這樣行不行？不行的話我隻能以後不跟你們來往了。」

 

5

 

我媽臉色十分尷尬，看著焦黑的廚房，又看著他們母子，最後還是支支吾吾地對我說：

 

「嬌嬌，就算了吧，反正也沒有什麼大的損失，吒兒也不是故意的。

 

「你舅媽能賠點錢都算好的了，換成別人還不一定會賠呢。」

 

我愣住了。

 

但轉而就想通了。

 

我知道她這是又被舅媽掐住了七寸啊。

 

沒辦法，最後以舅媽賠了一千塊了事。

 

可是我們重裝廚房卻花了幾萬塊，我爸氣得要S，跟我媽大吵了一架。

 

我媽沒有說話，隻是哭。

 

看她這樣，我爸又罵不出了，隻能唉聲嘆氣。

 

我們都祈禱羅吒能快點長大，懂事了應該就不會這樣了吧。

 

可是他還沒長大，才過了半年不到，我媽就被他毒進醫院了！

 

他把蟑螂藥放進我媽的奶粉裡，我媽喝下去後當場就口吐白沫了。

 

要不是搶救及時，人都沒了。

 

可是搶救回來後，她腸胃也被腐蝕得不太好了，整個人躺在病床上憔悴不已。

 

我和我爸氣得要去找羅吒，我媽又攔住了我們！

 

「如果你們一定要去找羅吒的話，那我就不治了，S了算了。」

 

我氣得發瘋！

 

「媽，他這是投毒啊！我都可以報警了，你知不知道？

 

「要不是量少，你早就S了。

 

「你們這樣一直放縱他，才是害了他！」

 

我媽嘆了一口氣，弱弱地說：

 

「他就算出事，也不能在我手裡出事，不然你舅舅會怪我的。

 

「再說……」

 

我媽突然就止住了話頭，咳嗽了起來。

 

我和我爸相視一眼，無語。

 

其實即使她不說，我們也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直到三天後，舅舅才領著舅媽他們來看我媽。

 

舅舅態度還可以，見我們滿臉怒氣看著他們，舅媽和羅吒卻一副不關我事、高高掛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