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要發現我跟李長生在一起，又得是一頓好打。

 

我姐脫下披風覆在我身上:「青青姑娘，夜裡涼。」

 

我假裝受驚:「仙長！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姐，「行。」

 

這個字她嘆的相當無奈。

 

夜裡我姐沒有帶我回客棧。

 

反而重新帶我進入陳府。

 

這條街上在夜晚顯得格外蕭條，倒像鬧鬼的鬼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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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府被屠S過後的血腥期還沒有消散，也可能是我姐身上散發出來的血味兒。

 

她牽著我的手往深處走。

 

我本來還想繼續逗我姐玩，但是隨著越往深處走，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裡的氣息不對。

 

帶著非人類的腐爛惡臭的味道以及的窸窸窣窣的爬行聲。

 

非人，非妖，非魔。

 

下一瞬間，覆著面具的臉出現在我面前。

 

她咯咯笑:「來人了，來人了。」

 

在她身後出現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人。

 

雙生子。

 

這個人手上搖著鈴鐺，赤著腳走到我面前:「古塵仙子來興師問罪嗎？」

 

我姐:「非也。」

 

女子歪頭作不解狀:「都說古塵仙子嫉惡如仇，現在竟還有闲心與我們這等S人兇手談判。」

 

我姐:「此話差矣，姑娘們怎會是S人兇手。」

 

我轉頭看我姐:「？」

 

聞言，兩個姐妹照鏡子似的咯咯直笑。

 

其中一個笑:「仙子真幽默。」

 

另一個問:「前來何事？」

 

我姐:「帶我見你們主子。」

 

她們答應了，帶領的路上，無人說話。

 

突然我姐開口:「南疆蠱王的小女兒，還沒學會蠱術便跑出來，很天真對嗎？」

 

我:「嗯。」

 

我姐意味深長看著我:「但是她還有個姐姐。」

 

我總感覺我的馬甲要掉了。

 

「小公主被外族的男子哄騙出來並交付了本族的秘密，讓自己的生命被這個男人牽著走。南疆大公主震怒，但又動不得這個男子，因為母蠱在他的身上，而子蠱被妹妹種在了自己的身上。」

 

「現在姐姐在找破解的方法，可是這個妹妹傻的一味護這個男人。」

 

「於是她決定血洗陳家復仇。」

 

「南疆大公主的左右護法是一對雙生子。」

 

「隻三人，便屠了陳家滿門。」

 

12、

 

目的地，一個披頭發的女人斜靠在椅子上，手持長煙吞吐，她整個人如同淬了毒，渾身散發危險的氣息。

 

看起來她心情差到極點。

 

她勾唇挑釁:「見過古塵仙子。」

 

我姐不在乎:「我有辦法保你妹妹無恙，同時S了陳大公子。」

 

南疆大公主歪頭，起身，走進:「你有法子？」

 

語氣多了幾分急切。

 

她頓住:「你們修仙人總是忌諱介入旁人因果，你為什麼這麼主動？」

 

我姐道:「我這邊也懇請公主幫個忙，幫忙S個人。」

 

南疆大公主:「你為何不自己S？」

 

我姐嘆息:「當初曾有機會趁其體弱將他一擊斃命，可惜被我那不爭氣的妹妹攪了渾水。」

 

南疆大公主深以為然，抖了抖煙灰:「妹妹總是不叫人省心。」

 

我:「……」

 

兩個姐姐同病相憐，這個交易很快便達成。

 

更深露重，我姐伴著月光同我一起回客棧。她點燃了最後一根燭火，幽幽火光，我姐坐在桌子旁飲茶。

 

悠悠茶香在屋子裡彌漫，月光灑在我姐的衣衫，看的人倦意正濃。

 

我莫名覺得不宜久留:「仙子，我有事出去一趟。」

 

轉身便往門口走。

 

「我們不應該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嗎？妹妹。」

 

這句話如同閻王索命帖將我定在了原地。

 

我僵住身體轉身，隻見不知什麼時候我姐放下了茶杯，目光沉沉看著我。

 

要完了。

 

我姐起身走來，我都可以聞到她身上的松香氣。

 

我閉眼縮脖，可她沒打我。

 

哎？

 

我睜眼。

 

我姐揉了揉我的狗腦袋，然後說了句讓我魂飛魄散的話。

 

「玥兒，子午年，仲三月，晴冬日，曾有一本書砸到我頭上。」

 

13、

 

在我拜師第一年冬天，我姐被一本書砸到了。

 

她本對旁人私物沒有興趣。

 

但那天鬼使神差，她翻開了這本書。

 

書上寫，在她S後的第一年，一群男人將目光轉到她素來疼愛的妹妹身上，把她作為替代品，百般折辱。

 

我姐頭腦發蒙，回過神，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手中靈力湧動瘋狂撕碎了書。

 

從此她戰戰兢兢，山中三百年，無一日好眠。

 

每次看到我故意單獨接近大師兄時，她都會刻意拿我兒時最愛吃的蒸糕做借口，把我引開。

 

那日她勾結魔族，引魔君師尊相鬥兩敗俱傷，以去藥宗求藥為借口，準備折返刺S。

 

卻聽見我說要她離佛子遠點。

 

她誤以為我陷入書中劇情，愛上了佛子，氣得她險些靈力倒灌。

 

她按計劃返回，隻見無數同門屍體橫在往日嬉笑臺階上，血流成河。她回想起當年掌門對她的長嘆——

 

「清染，執念過深，易惹火燒身啊。」

 

她注定入不了無情道。

 

深恩負盡，S生師友。

 

此生，孽障滔天。

 

……

 

兩人對視，燭火搖晃，我姐平靜道:「可是玥兒，我不後悔。」

 

「從始至終，我從沒有後悔。」

 

14、

 

隔天清晨的餐桌上，隻有我和李長生。

 

他目光環視一圈:「其他人呢？」

 

說完他悠闲的靠在椅子上，看著我。

 

我:「他們嫌咱倆工作效率太慢，讓咱們在客棧待著。」

 

假的。

 

李長生卻信了，託著腮玩桌上的筷子，我在一旁休養生息，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順著目光與他對視。

 

我湊近，兩人距離拉近，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息:「看什麼？」

 

李長生這回沒躲，眸光微動，眼神卻沒錯開。

 

他:「在這等著也是幹坐著，咱倆出去玩吧，哥帶你去外頭逛逛。」

 

我看了眼外頭天色，點頭允許了。

 

隻是不知道我姐那邊的進度怎麼樣。

 

昨天我問我姐，她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我。

 

她說，一開始便曉得。

 

外形的改變卻逃不開一個人本身的細微動作和氣質。

 

我緊張的時候會不自覺聲音放大，歪頭。

 

那天我一把門打開，我姐便認出來了我。

 

「精湛秘術騙的了旁人，但騙不了姐姐。」

 

兩個小姑娘頭對著頭趴在桌子上，商討明天的計劃，中間的燭光照亮兩人的臉，就像很小很小的時候，兩人偷偷在被窩裡點油燈看闲書，怕爹娘曉得。

 

我數著人頭:「你去收拾陳大公子和那個小公主，把蠱逼出來。我支開李長生，再S大師兄。」

 

「他S了。」

 

誰？

 

我懵懵抬頭，卻差點被燭火燎了頭發。

 

「小心。」我姐右手持茶盞，垂眸飲茶，左手好像長了眼睛似的，飛速拿起燭臺，放到離我遠的地方。

 

她飲足了茶，放下盞，雲淡風輕道:「大師兄S了，我先S了他，再S的那和尚。」

 

不愧是古塵仙子。

 

實力驚人恐怖。

 

在斬S了當今天字榜第九的大師兄後，還能不歇氣，接著S排名第五的禪宗佛子。

 

我:「姐你那天打我真的留手了。」

 

我姐:「沒留手，隻不過沒用靈力。」

 

昏暗的房間內，微黃的燈光映著我姐蒼白的臉色，她的皮膚一直都是這種透著光的白，我姐吐露心聲:「玥兒，別怪我。我當初那麼生氣打你，是因為那個書裡李長生對你……非常的過分，所以在莫餘山，長安道我撿到受傷的他時，把恨意全部發泄，沒想到低估了你當初的叛逆心。」

 

我小心試探:「那姐姐，你知道現在我身邊的書生是李長生的時候想打我嗎？」

 

「……說實話。」

 

我姐深呼吸看我:「剛才你不說，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就是李長生。今晚你出去住吧，避避，我現在挺想揍你的。」

 

14、

 

「冷了？」李長生回頭，「你一直打噴嚏。」

 

我揉揉鼻子:「不冷。」

 

話音剛落，肩頭卻被披上了件衣服，帶著燻好的沉香木味。

 

李長生把寬松外套披在了我身上，此刻身著束袖白裳，衣帶勾勒出他輕薄勁瘦的腰身。

 

他攬住我脖子:「老妹兒，哥帶你逛市集去，喜歡什麼買什麼。」

 

他還挺入戲，真當我哥了。

 

我也不客氣，整條街看上什麼就要什麼。

 

不一會兒他身上掛滿大包小包的物件。

 

他氣喘籲籲靠在牆邊:「你倒不客氣。」

 

我抱臂:「哥，不是說給我買嗎？」

 

他還想插诨打科。

 

我抬手解了我們二人的幻形術。

 

李長生看了看身上紅衣:「不裝兄妹了？」

 

我摩挲香囊:「不裝了。」

 

他哄騙:「你姐平時對你也不好，不如你跟我走，我當你哥，怎麼樣？」

 

我挑眉含笑看他:「其實我很好奇這一點，尋常人都有報復心理，何況是你受了那麼大的傷差點折她手裡，卻不想報復。你在等什麼呢？」

 

李長生把物品放到靠牆邊，吊兒郎當過來了:「我當然想報復，我恨不得劈了她，但哥看你這麼在乎她，哥舍不得動手了，怕你難過。」

 

我:「當了幾天兄妹，你就這麼在乎我了？」

 

「不。」李長生否定，「是你救了我的命，而我一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虛假S了。

 

我:「我要是你知道救了自己的人就是仇人的妹妹。那恨不得百般利用，裝扮賣乖，在最後抽血扒皮扔到仇人面前，讓她痛徹心扉。」

 

我:「你們鳳凰一族都這麼喜歡騙人嗎？」

 

李長生瞳孔一縮。

 

我嘆息:「我是該叫你李長生，還是妖皇鳳睢？」

 

書上寫妖皇鳳睢喜好變換化名，而他用的最多的名字是李長生。

 

他用這個名字與我姐姐結識並對她欺騙隱瞞，裝成普通修士，導致在一次歷險中讓我姐姐修為大退，也成為了她無力反抗，結局悲慘的導火索。

 

而在我姐姐說的版本裡，他在我姐的S後悲痛，於是拿我做替代品，鎖在宮宇百般折磨。

 

跟我有關的書一共一百四十章，光他佔了七十章。

 

我氣笑了:「鳳睢你他媽的還真惡心。」

 

說完，一直隱藏為香囊的本命劍隨意而動，觀雨出現在我手中。

 

鳳睢側身一避，血紅衣擺飄揚，嘆息:「你這人怎麼張口就罵？」

 

觀雨劍出，聽雪劍知。

 

我姐姐知道我行動了。

 

不知她那邊進展如何，單我一人對付鳳睢還確實吃不消。

 

鳳睢面對我的攻擊不斷閃避。

 

可遲遲不出手。

 

他背著手往後退，笑眯眯的打量我。

 

好像那貓捉耗子，臨S前還要玩弄一番。

 

我凌厲的劍招都被他化解，鳳睢修長食指與中指之間夾住觀雨劍，他好心勸:「你這個人脾氣真倔，我不明白這些日子怎麼得罪你了，好聲好氣的順著你，最後還要被你這一朝打。」

 

鳳睢真心發問:「我是對你做過什麼嗎？」

 

目前他們這些人確實什麼都沒做。

 

我抽劍運氣，S招狠辣，鳳睢風輕雲淡的表情逐漸維持不住。

 

但若等刀子架著我的脖頸才隻反抗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

 

鳳睢故意避讓了我將近一刻鍾，貓捉耗子的遊戲他也厭倦了，鳳睢喚劍迎上，面色溫和手下卻使了十成力:「你這姑娘倒也是不聽人勸。」

 

這一劍我接不住。

 

下意識用渾身靈力運氣格擋，觀雨緊繃著低鳴，做好了殉主準備。

 

可預想中的疼痛沒有隨之而來。

 

從天而降的一把劍如泰山之勢壓下，將所有攻擊格擋，醇厚強大的威壓降臨。

 

觀雪劍。

 

它降在我們面前，護著我和它的妹妹。

 

熟悉到令人安心的聲音道——

 

「玥兒，別怕，姐姐在。」

 

15、

 

我姐握劍的手很穩，她劍指鳳睢。

 

「當年你就該S了，可憐家妹心軟，多給你殘喘時日。」

 

鳳睢凝眸在觀雪劍上，這把劍曾將他削得不成人形，這時候再完美的偽裝也皲裂。

 

他似笑非笑，手中劍意卻在灼燒，熊熊三昧火騰起恐怖熱度。

 

我見狀，立馬手指捏決，布陣。

 

以我為中心，陣法波動逐漸擴大，很快天際染上無色波紋。

 

水助冰勢，相輔相成。

 

我姐與鳳睢在同時行動，兩人快如雷霆，肉眼難以分辨清楚，隻見天際電光閃爍，冰火兩重，相克之物對上降下了滾燙沸水。

 

我一手撐陣，一手抬起，烏發飛揚，控制掉落的水湧向鳳睢。

 

他兩面夾擊，反應不及，還是被打了個正著。

 

他吐了血:「水靈根！」

 

我姐窮追不舍，兇猛窒息的沸水遇她卻似被人抽了脾氣，化作繞指柔，隨她意願滴水成冰。

 

兩人打的有來有回，鳳睢逐漸落了下風。

 

我不明白，要那群巫蠱之人何用。

 

我姐何必費心思幫她們。

 

重物落地聲伴隨地面灰塵重重揚起，鳳睢被我姐打了下來，他口吐鮮血，不斷向後退縮，他忽得嘲弄的笑:「那又如何？古塵，待十年我們又可相見。」

 

我姐擦去嘴角鮮血，面色平靜看著他。

 

鳳睢用劍支起身子，他已經神魂支離破碎，他抬手呼喚著什麼，可一會後他的眼神終於有了懼意。

 

我姐靠在我身上，沒力氣說話，她隻是還維持著握劍的姿勢罷了。

 

我又聽到了熟悉鈴音。

 

雙生子其中一個來了。

 

「事情辦妥了，鳳凰棲梧……呀，仙子怎麼這般狼狽？」

 

她捂嘴笑，見我提防她，她又道:「別擔心，我們交易完成，現在我不過是來通知下罷了，即刻便走。」

 

鳳睢不斷退縮。

 

我姐咳出鮮血，嗓音嘶啞:「玥兒，去，替我S了他。」

 

鳳凰棲梧，南疆巫蠱用蠱術破壞了鳳凰重生的梧桐樹，如今鳳睢沒有退路了。

 

我提劍上前。

 

鳳睢退無可退，手撐地，苦笑道:「我真的沒騙你。」

 

一瞬間，難辨鳳睢與李長生。

 

我垂眸，劍光一閃，長劍封喉。

 

我回頭與姐姐對視。

 

「他說的謊話很多，臨S遺言算上一個。」

 

16、

 

仙家小報——「古塵仙子與其族妹S師S兄，S禪宗佛子，S魔域尊者，S妖界妖尊，惹了十八路兵馬，至今仍被追捕……」

 

「人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們為何平等的惹了所有領域。」

 

此刻我們戴著帷帽，站在城池口，那城門口正貼著對青面獠牙的姐妹像。

 

湊近一瞧，隻見上面寫著——

 

「……此二人天誅地滅，若有發現，賞金萬萬兩。」

 

我擦了下獠牙處未幹的漆墨。

 

轉頭對我姐說:「畫成這德行，待這城牆腐朽成灰，也抓不到咱們。」

 

我姐撩起帷帽紗帳，嗔笑:「快走吧。」

 

我笑應聲跟上我姐。

 

是了。

 

我們接下來的路還有很長很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