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嫁給雲易天十年，我一直沒有孩子，

 

如果不是和親回來的長公主，我依舊不知道他居然給我下了藥。

 

我陪他從太子府到這皇宮裡，舉目皆知的盛寵下是虧損破敗的身子，

 

還有被掏空的家底。

 

他想要的隻有我家作為皇商首富的錢，卻並不希望有帶著我血脈的皇子。

 

“愛妃，我聽說你身子不舒服，是不是之前補身子的方子不好，我讓太醫重新開了方子。”

 

看著那碗黑乎乎的湯藥，再想起長公主的拉攏，

 

雲易天，你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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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和親十年的長公主雲雁落歸國，皇宮內一片喜色，雲易天也是肉眼可見的開心，畢竟這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

 

他還特意過來，讓我準備準備禮物過去看看。

 

“這是我最親的姐姐，當初你嫁進來的時候，她也去和親了。這些年，她受不少苦，你就當替我替父皇安撫安撫他，有些事情對我她可能不好說出口。”

 

我點著頭答應，打趣著她，“我又不是皇後，這應該是皇後的職責，我去又要被指責說我目中無人，囂張跋扈了。”

 

他揮了揮手，貼身太監立即舉著一個盒子過來。

 

“知道愛妃辛苦受累，還要擔著罵名，但是你知道的，那是父皇給我找的太子妃，我今生隻喜歡你。”

 

看著碗口大的夜明珠，我笑笑，“你就能拿這些東西哄我，罷了，誰讓我甘之如飴呢。”

 

他在我這有溫存了一會，等他離開，我就開始準備。

 

我知道雲雁落之前的處境不好，也知道她看上不去不會太好，但是真看見人後，我還是大吃一驚。

 

算起來，她回來也有七八天，剛回來的時候，雲易天禁止所有人探視，隻有他自己每天都會過去呆一會。

 

看著雲雁落皮包骨一樣的枯槁，我的笑意收斂起來，心頭也一沉。

 

雖然穿著名貴料子制成的衣服，但她的身上沒有一點生機，麻木的臉看見我也沒什麼表情，還是她身後的嬤嬤請我坐下。

 

我來時準備的話也說不出口，她這個樣子，單看都不如宮女康健，反而像是逃難的災民。

 

“皇姐，第一次見面，我是凌若遙，我娘家是個商人，東走西奔的，手裡有點難得的藥材，幫皇姐補補身子。”

 

她看我一眼，“我聽說你是這後宮裡最得寵的，連皇後都越不過去你。”

 

受寵是一件事，但是人盡皆知就不好了，尤其是對一個過得不好的人來說。

 

我趕忙擺手，“哪裡，我哪能和皇後比，不過是宮人們亂嚼舌根罷了。”

 

她冷哼一聲，之後不說話也不看我，她身後的嬤嬤倒是一臉著急，還悄悄戳了戳她，讓她開口。

 

坐了一盞茶的功夫，她也沒再說話，更是直接無視我，從小到大，我都沒受過這種委屈。

 

從小我爹給我捧在手心，嫁人後雖然沒有太子妃皇後之名，但什麼也少不了我的，何況雲易天對我的偏愛絲毫不掩飾。

 

做得我也有些氣來，“既然長公主身子不太爽利，我也不多打擾，我會告訴皇上在多給公主好好補補的。”

 

說完，我轉身就走了，不過是一個長公主，也沒什麼資格管我，再不濟，還有雲易天擋在前頭。

 

晚上，雲易天過來的時候，我也沒有給他好臉色，都怪他，讓我那麼尷尬。

 

等我身邊的宮女說過今天的事，他過來攬著我開始哄我。

 

“愛妃受委屈了，都怪朕，皇姐他受了不少苦，從前她不這樣的，以前和你一樣，可愛笑了，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再去了，省得我心疼。”

 

2

 

他不過三言兩語就能哄好我，我在乎的也不過是他的態度，何況也不是他惹我生氣的。

 

不過一個晚上，這股氣也消散了，寢殿我也呆不住，幹脆出去溜達，轉著轉著又到雲雁落的門口。

 

想想昨天的事，心裡又不舒服，直接路過，就要轉彎的時候，我聽見聲音，看見皇後出來。

 

我倆對視一眼，相背而馳。

 

說起來，我和皇後按理是水火不相容的，但是我們相處的這六年，居然神奇的相安無事。

 

從她進門的時候，雲易天就打過招呼，我不用請安，之後入宮也是。

 

說起來，少了請安，我們最多在宴席上見面，即使我坐在上首不符規矩，她也從來不多嘴。

 

她也從來沒有為難過我，我自然也不會主動找事。

 

除了正妻之位，我什麼都有，在我喜歡上雲易天那天我就知道，我不會成為太子妃乃至未來的皇後，畢竟我家商代經商，雖然佔個皇字，終究還被看不起。

 

後宮的日子就是這麼無聊，我多年來盛寵不衰，嫉妒看不上我的自然有，我也懶得搭理那些巴結我，試圖得到什麼的。

 

我唯一苦惱的就是十年了，我依舊沒有子嗣，雖然雲易天從來不催，反而安慰我，我心裡依舊有個結。

 

閉著眼睛捏著鼻子喝光湯藥，心裡都是苦的，這些個補身體的湯藥，我都喝了多少年，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雲易天進來看見的就是我緊皺的眉毛，刮了刮我鼻子，“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我抬起頭，他手裡正拿著一盤蜜餞。

 

“這是御膳房新研究出來的，嘗嘗？”

 

我眼睛一亮，挑了一顆，“確實挺好吃，這個味道不錯。”

 

他笑笑，拉起我的手，嘆一口氣。

 

“遙遙，皇姐這幾天情況不是很好，不僅身體不好，心情也不好，不愛說話，我都懷疑她不想活了。”

 

雖然我們相處並不融洽，我還是有些心驚，“啊？好不容易逃離火海，好日子就要來了，怎麼能尋思呢？”

 

看著他擔心又惆悵的臉，我拍拍胸脯，“你放心，我們家什麼好藥材沒有，不行，我在讓我爹找找神醫，我不信養不好身體。”

 

我看著他，指著他的胸膛，“我可是為了你啊，就犧牲下我自己，沒事找她聊聊天吧。”

 

他抱著我，下巴搭我肩膀上，“你可真是我的寶貝，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雖然挺多了甜言蜜語，但是依舊神清氣爽，隔天，我又帶著藥材過去了。

 

雲雁落比我上次見的看著憔悴不少，我一看就知道她一定沒有動我上次給她的那根百年人參。

 

再見我，她依舊對我愛答不理，我倒是能淡若自處，還有心情欣賞她寢殿的布局和擺放。

 

“你怎麼還不走，我又沒有留你，你的教養就是在別人家走來走去？”

 

我還沒見過她這麼不識好歹的人。

 

“我來給你送救命的東西，你就這個態度？”

 

她冷笑一聲，“你和他不過一丘之貉，巴不得我趕緊養好身體，再讓我去籠絡臣子！”

 

3

 

我楞了一下，惱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雲易天想法掉個幫你恢復身體，天天為你愁眉苦臉的，你就這麼想他？”

 

聽到這話，我是很生氣的，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雲易天自從她回來後，處處關心，為她各種奔波，在她嘴裡竟變成了有所圖謀。

 

她一臉嘲諷，“裝得倒是挺像，我不信你不知道，主意就是你出的，看著人模狗樣的，實際心肝比墨都黑。”

 

說完，她拿起我拿來的東西直接扔了出去。

 

“帶著你的東西滾，我不用你這個小人管！”

 

連帶著我都被推出宮去。

 

我看向她走路都不甚利索的雙腳，真是難為她了。

 

至於她說的話，絕不會是空穴來風，要不就是她聽說了什麼，要不就是有人要陷害我，離間我和雲易天。

 

我直接去御書房告狀，“聽說我給你出主意，讓皇姐嫁人？”

 

雲易天揉揉額頭，“她這麼和你說的？我不過是提了一句，她這個年紀，等身體養好了，還可以在找個夫君，到時候讓你幫忙挑挑。”

 

我噘噘嘴，“你這皇姐真是個不好相與的，好賴話都聽不懂了，虧你還那麼上心。”

 

他捏捏我，“誰讓她是我姐姐呢，你也很好，無論什麼你都直接來問我，不要自己瞎想，嗯？”

 

我點點頭，坐了一會離開，回去後，直接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出宮。

 

對於他說的話，我表示懷疑，而雲雁落的話，我也不全相信，對於她這個人，我總要弄清楚才好。

 

管雲雁落信不信，我專門過去解釋了一通，每天按時按點過去，給她送補品，也不多坐，就當安雲易天的心。

 

過了半月，午睡起來的時候，我突然暈倒，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雲易天緊張的臉。

 

“遙遙，你醒啦，還好你沒事。可能是你最近太過優思，導致氣血不足，才會暈倒，皇姐那不用你去了，你就安心休息吧。”

 

我點點頭，心裡卻有些懷疑，我自己的身體我更知道。這些年，除了沒有孩子，健康得很，而且我還天天吃補藥。

 

不過面上一點沒顯，笑著答應下來。

 

過了幾日，雲雁落倒是主動上門來，我抬眼看了一下，繼續喝湯藥，這回，又多了一碗。

 

她自顧自坐下，“聽說你最近不太好？”

 

我呵呵一聲，“怎麼，來看熱鬧。”

 

不知道她是不是不想看到我，這幾天我沒過去，她就長了一點肉。

 

她翻了個白眼，看著我眼前的兩個藥碗，咦了一聲。

 

“你嫁過來十年了，還不想生孩子嗎？”

 

這個話題對我一向敏感，我抬起頭，看向她，已經冷了臉。

 

“你什麼意思，我自問對你不錯，你就這麼回報我？”

 

她看看我，眼裡閃過沉思，“你不知道嗎？這裡頭有苦參，長期吃會導致不孕？”

 

我當然不知道，這是雲易天給我拿過來說補身體的，而我已經喝了好幾年。

 

“你確定，這個可玩笑不得？”

 

她一臉哀傷，“我之前每次都會喝的，你覺得我能弄錯，那味道我進來就聞到了。”

 

4

 

我看向雲雁落，她不閃不避，反而有一絲嘲弄。

 

“看來你也沒有傳說中那麼受寵嗎？”

 

這似乎讓她很愉悅，站起來，到處走了走，把玩著不菲的古物，欣賞著這屋子沒一個便宜的物件。

 

而我沒有心情管她，看著眼前的兩個藥碗，身體一陣陣發冷。

 

從我嫁給雲易天後，他找來太醫給我診脈，就說我身體底子不錯，不愛生病，但是子嗣艱難。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喝湯藥，而是女醫隔幾天過來給我針灸。後來說是成效不大，才換成湯藥，每碗都那麼苦，我不知道究竟喝了多久。

 

一想到他一邊安慰我越發著急，一邊給我下藥，看著我掙扎，祈求，我就發自內心的恨。

 

我和雲易天的相識就是在宮裡，我家世代皇商，把握著一大半的經濟，每年都會進宮面聖一次，這得益於我們家每年捐給國庫的白花花銀子。

 

幾代的情誼，我爹和先帝還頗為投緣，他也開始帶著我入宮，混個臉熟，就算得不到什麼，也沒什麼壞處。

 

因此我和雲易天算是一半的青梅竹馬，我自幼喪母，有時候甚至直接在皇宮呆著，等著我爹經商回來再把我接走。

 

我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對他動心，皇帝伯伯也總是開我們的玩笑，等我及笄後，他和我表明心意，那時候，我多慶幸，和喜歡的人心意相通。

 

唯一不同意的就是我爹，他務必後悔把我帶入宮裡，覺得我不會適應，終究也沒拗過我，隻不過捐得更多了，有好東西更是流水一樣送進來。

 

如今，我家已經不是天下第一富商了，原因無他，我爹更多的心思都放在給皇家打白工上。

 

而我唯一能想到他這樣做的原因，就是為了我家那龐大的家財。

 

他想要錢，但是不想要一個商戶之女的孩子，甚至他對我的愛我都懷疑起來。

 

我看了一眼雲雁落，又環視了一圈屋裡的宮女。

 

“今天的事，你們若是膽敢透漏半句出去，我有萬種方法讓你們求生不得。”

 

一聲聲撲通跪下去的聲音，“娘娘，奴婢不敢。”

 

諒他們也不敢，先不說我平時對她們不錯，賞的都是金葉子，若是她們真的嚷出去，第一個S的也是她們。

 

雲雁落頓了頓，勾了勾嘴角，笑了出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笑。

 

她指了指藥碗，“也許這個你不相信，覺得有誤會。但是這屋子裡的，那柄綠如意，那個花瓶，甚至你帶的手串，還有衣服，都有讓女子不孕的東西。”

 

她又指了指我，“凌若遙，這些足以讓你這輩子都別想再有孩子。”

 

聽她說完，即使我告訴自己這一切還需認證，依舊覺得身上痒痒的，摘下那個玉镯。

 

這是成親後他送我的第一個禮物，我一直戴著。

 

“你有什麼目的？”

 

她搖搖頭，“我可是好心，你真以為我那弟弟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是不忍心看你被騙罷了，當然如果你恨他，我不介意聯手，這就是我的誠意。”

 

5

 

我不知道她所說的誠意是揭發了雲易天，還是她對我毫無保留的坦誠，也許都有。

 

她離開的時候，還非常貼心給我留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