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還覺得自己挺幽默，笑個不停。

「現在的小孩子，營養都好。」有個好心的短發太太解圍。

 

我剛準備謝她。

 

結果她轉口說道：「就是以後不太好找婆家。我兒子一米八幾，找的女朋友都是嬌嬌小小的，我倒是挺喜歡高個子女孩的，隻是怎麼說他都不聽，唉。」

 

你媽。

 

「不說這些了，L 家出新品了，我們去看看吧。」

 

「走吧。茉莉啊，阿姨剛剛說的話你別生氣，實話是難聽了點。」

 

一群太太們說說笑笑往 L 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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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心疼起來了黃書儀，這一天天地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怪不得在家那麼愛生氣。

 

張太太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回頭衝著黃書儀笑：「這麼久了，也不見你帶顧崖出來逛逛。光帶娘家人買東西了。」

 

這是在攻擊她往娘家撈錢呢。

 

黃書儀氣定神闲，繼續說，再多說點，一會兒把你們嘴都撕爛。

 

10

 

黃書儀給我買了好些衣服，都是大牌，她刷卡的時候眼都不眨一下。

 

反正顧家錢多，不買白不買。

 

等會兒再買幾個包，到時候回家老顧問今天怎麼花這麼多錢，她就說是給茉莉買東西了。

 

黃書儀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小香風太太的丈夫管錢管得嚴，她看黃書儀花錢如流水，十分眼酸：「書儀對茉莉真好，像親媽一樣。」

 

什麼？

 

黃書儀剛吃完公公的瓜，跟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不要開這種倫理的玩笑！」

 

反應這麼大？

 

戳到痛處了吧。

 

「就是就是，書儀啊，你給顧崖也買點啊，免得厚此薄彼，到時候回家兩個小姑娘吵起來了怎麼辦？」

 

短發太太知道顧家大小姐跟黃書儀一直不親，繼母不好當，總是拿話刺她。

 

張太太也拱火道：「她們這個年紀，最是愛攀比。不過顧家大小姐豈是那種愛爭風吃醋的人，人家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你說是吧，書儀。」

 

黃書儀扯起笑臉：「崖崖的衣食住行都是她爸在管，孩子不在乎這些，而且她馬上高考了，正是關鍵時候，好好學習才是正事。」

 

「那是那是，學習重要。」

 

黃書儀今天出手如此闊綽，幾個太太覺著莫不是她已經掌握了顧家的大權？

 

小香風試探地問道：「學習再好也沒用，小女孩能成什麼事，以後家裡旺不旺，還得看男孩。」

 

見黃書儀不搭腔，隻顧著給她侄女選衣服。

 

張太太就接著說：「小丫頭片子，等她長大了，一筆嫁妝打發出去就得了。顧家的家產不還是你兒子的。」

 

「我記得顧崖長得不錯，等大點可以跟我兒子見見。不知道脾氣怎麼樣，我兒子喜歡溫柔聽話的。」短發太太半句話離不開她兒子，顧家千金雖然是顧總前頭那個留下來的孩子，但在家裡很是受寵呢，結婚不虧。

 

小香風撇撇嘴：「現在的女孩子，一個個都心高氣傲的。書儀啊，可別讓你家顧崖養成那個樣子，女孩子嘛，還是賢惠溫順點好。」

 

張太太附和，一臉嫌棄：「兒媳婦還得從小看，那個謝家的老三，以前多文靜的女孩啊，出國留學回來，天天朋友圈發的都是什麼啊？穿衣服那麼少，不正經。」

 

「是的嘞，我兒子有個前女朋友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是個攪家精。顧崖以後可別變成那樣，女孩不好管啊。」

 

屁話多得嘞。

 

我算是明白黃書儀今天為什麼帶我出門了。

 

合著指望我給她報仇來了。

 

我伸出手捏住張太太的嘴唇，輕柔道：「噓，我不愛聽。」

 

她詫異推開我，完全沒料到沉默的背景板竟然敢上來阻止她。

 

隨即大怒：「果然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沒禮貌。」

 

「嘰嘰歪歪的老娘們，我忍你們很久了。」黃書儀一改平時的假笑，甩了甩頭發痛快說道。

 

短發太太眼睛瞪得老大：「黃書儀，你——」

 

「你什麼你？你也給我閉嘴，讓你說話了嗎？喲喲喲，我兒子一米八幾，封建八婆你還選上妃了。」黃書儀趾高氣揚，她今天可是帶了人的，「茉莉，給我扇她！」

 

「啊？」休想支配我，我可不是黃書儀的打手，連連搖頭，「不好吧，我不打女人的。」

 

黃書儀盯著我，開始念咒：「她們以前說崖崖是沒媽的野丫頭，沒人管教，早晚出岔子，還教唆我找幾個壞學生把崖崖帶壞，最好考不上大學早早懷孕結婚。拜託，我雖然是後媽，但是也沒有惡毒到那種地步吧！」

 

啟動密碼驗證正確。

 

我的精神病一觸即發！

 

「就算是女人我也照打！」

 

我抬手就抽了張太太一個響亮的耳光，接著揪過滿口都是好大兒的短發太太。

 

她大概是嚇呆了：「你想幹什麼？」

 

我向她展示我強壯的肌肉，抓住她的頭發：「我看上你兒子了，回家喊你兒子來見我。」

 

小香風看我如此勇猛，尖叫著逃跑：「你侄女當街打人，黃書儀你還不快點攔住她。」

 

「我拿什麼攔她？她有精神病。」

 

11

 

姜遠他哥被判刑，他被關了幾天倒是被放了出來。

 

剛回家，就聽說顧太太帶了個精神病在商場把他表姨媽扇得找不著北。

 

這熟悉的手法。

 

新仇舊恨，姜遠牙根子都在痒痒，立馬聯系了他哥的舊部要綁我。

 

我在學校門口正準備買烤腸，嘿嘿，我一根大小姐一根。

 

大小姐肯定不吃，我吃兩根。

 

臨近考試，我壓力賊大。

 

學數學哪有不瘋的，硬撐罷了！

 

我在烤腸攤子前胡思亂想，如果考不上大學就去大小姐的學校當保安，少走四十年彎路呢。

 

一個中年婦女突然握住我的手，關愛地說：「女兒啊，媽錯了，早上不該說你的，你就原諒媽吧。」

 

「我媽？」我迷茫回頭，不認識，「你認錯人了吧？」

 

她的手粗糙有力，緊緊鉗住我的胳膊：「乖女兒，別生氣了，媽馬上給你買蘋果手機，今天跟你爸爸收了一天的廢品，終於湊夠錢了。跟媽回家。」

 

說著拉著我就往路口的面包車方向走。

 

正在烤烤腸的大叔眼睛緊緊盯著烤腸機，耳朵豎得老長。

 

最喜歡聽家長裡短嘍。

 

近來得罪的人有點多，不知道是哪一撥人來報復。

 

我熱情地挽住女人的胳膊：「媽媽你怎麼不早說？為了買手機，我今天已經把腎賣了。」

 

賣身？

 

煎餅果子的阿姨站得有點遠，就聽到兩個字，手一抖，多磕了個雞蛋。

 

那女人直接拽著我的手要把我拉走：「別開玩笑了，女兒，跟媽媽回家吧。」

 

戲臺還沒搭好，我竟已戲癮大發。

 

我一把把女人推倒，跪地發瘋道：「我不回！我要吃烤腸！給我買烤腸！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吃過，吃不到烤腸我渾身就像在螞蟻在爬，求求你了，給我買吧！你不是我媽媽，我媽媽不會不給我買的。」

 

大叔有點尷尬，老天爺！怎麼還有我的事。

 

眼看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女人的同伙有些著急，兩個賊眉鼠眼的男人湊過來假裝正義路人。

 

「小妹妹，別任性了，你媽媽收廢品都要給你買手機，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體諒家人？」

 

「小娃兒不能慣太狠了，大妹子，趕緊領回家去吧，我給你幫忙。」

 

我充耳不聞，甩開那兩個人的手，眼睛都紅了：「在學校的時候，大家都在吃烤腸, 我隻能小心翼翼撿他們吃剩的籤子聞聞味兒。我向冷酷的夜發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親自感受到肉在我嘴裡綻開的滋味！讓開！誰都不要攔我，不要試圖激怒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他們三個根本拽不動我，我站在攤子面前穩如秤砣。

 

正是放學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看熱鬧，還有人爬到樹上拍。

 

真好，我也有站姐了。

 

烤腸大叔焦急地看著機器，怎麼還不熟，好想逃離這個世界。

 

「沒事啊, 女娃，你媽不給你買叔叔送你, 不收錢。」

 

我失望地說：「媽媽！你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 你永遠失去我了。」

 

然後我衝進學校保安室拿著防爆叉把那個女人叉到地上要報警跟她斷絕母女關系，她的兩個同伙見我如此孔武有力，直接轉頭走了。

 

搞笑呢, 老大進去了，他們可不想進去。

 

多新鮮啊！

 

一個高中女生在學校門口要吃烤腸, 她媽不給她買, 然後她就把她媽給打了。

 

一腸害三賢。

 

這烤腸該有多好吃。

 

「老板，一根烤腸。」

 

「我也要一根。」

 

「還有我。」

 

12

 

事情結束得很草率。

 

大小姐提著一書包的數學卷子姍姍來遲, 她鐵青著臉指揮司機把那個女人送去公安局。她認為是顧總辦事不力，沒有處理好後續, 竟然讓這些臭魚爛蝦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在顧家頭上動土。

 

車上。

 

大小姐非常生氣, 我想辦法逗她，眉飛色舞地描述我這幾天的戰績，可是她的關注點跑偏。

 

「考不上大學就當保安？你想都不要想。你以後隻做一件事, 就是學習。」

 

哎喲，頭痛了起來。

 

我哼哼唧唧：「我可是你的貼身保鏢欸，最重要的事當然是保護你。」

 

大小姐正色道：「你媽媽當時離開顧家的時候你還小著，當時你很沒有安全感，怕自己寄人籬下被趕走, 所以爺爺讓你做保鏢。變成僱佣關系後，你在家裡會自在一點。現在長大了，你不用通過這種事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趕你走的呀。」

 

「什麼？」我的世界觀崩塌了，「竟然不是看上我強壯的身體！」

 

「不行！我還是要做你保鏢, 我跟你說, 黃書儀盯上我了，她今天早上還把她的燕窩給我喝，不可思議。可能真是覺得，顧總沒有我有用吧, 想扇誰扇誰。哈哈。」

 

顧崖拉著李茉莉的手，笑了笑。

 

隻要是熟悉你的人，怎麼會真的討厭你呢？

 

我永遠的朋友、姐妹、戰友和另一半靈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