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電話被宋輕舟用力摁斷。

他紅了耳朵，垂著眼不敢看我。

 

「對不起。」他說道。

 

15

 

「我們，」震驚好一會兒，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以前是不是見過？」

 

宋輕舟掏出自己的錢包，從裡面抽出一張相片，遞給我。

 

我一看，瞬間無語。

 

相片上，是兩個圓嘟嘟的小胖子，女孩捏著男孩的肥臉，男孩捏著女孩圓潤的耳朵。

 

Advertisement

他們含著淚，面對著面，笑得天真又快樂。

 

沒錯，女孩是我。

 

我生下來就是個胖妞。

 

等到上幼稚園的時候，我媽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非讓我減肥，不讓吃肉，不讓吃零食，連水果都不準吃甜的。

 

這可要我的命了。

 

那時候班上有個比我還胖的男孩，家境很好，不知怎麼做到的，反正他小書包裡面裝的永遠是吃的。

 

我餓極了，就盯上了他。

 

一開始我是打算明搶的，誰知道我剛靠近，他就主動把零食分享給我。

 

我可太感動了，直接宣布以後都會罩著他。

 

在班上，我欺負他可以，其他人不行。

 

他也很感動，書包裡藏的零食越來越多，大部分都進了我的肚子。

 

三年之後，我六歲了，直接胖成了一個球。

 

知道要跟他分開了，我拉著他拼命地哭，他也哭，整個班的小朋友都跟著哭。

 

老師來勸我們，說升小學我們也還是可以在一起，我們才笑了。

 

這張照片就是那時候拍的。

 

要問我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因為後來升小學，我們又是同桌。

 

整整六年，體重永遠長得比身高快，你胖我胖大家一起胖。

 

直到小升初時，他說他會跟他媽媽出國，再也不會回來。

 

我還傷心了好久。

 

沒想到他不僅回來了，還變得比我更瘦！

 

「你以前，」我SS捏著我的黑歷史，不想再還他了，「不叫這個名字。」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離婚了，我以前跟媽媽，隨她姓。回國後戶口遷到我爸這邊，現在的名字是按字輩取的……貝貝，你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喊我『胖海』。」

 

就算他這麼說，我還是很難將他跟記憶中圓滾滾的人對上號，「你讓我緩緩。」

 

「好，」宋輕舟笑著，視線下移，看向我手裡的照片，「貝貝，這張照片我打印了好多張，你毀掉它也無用，還我好不好？」

 

「哦。」我不太甘心地把照片還回去。

 

雖然很想讓他把全部照片都銷毀，但是這麼多年沒見，身份地位也有點懸殊了，我到底是沒好意思開口。

 

16

 

我捋了捋頭緒。

 

造謠的視頻，是董事長指使劉特助拍攝剪輯，並在公司裡傳播的。

 

Ťų₇為了幫宋輕舟追我。

 

宋輕舟是我的青梅竹馬。

 

他喜歡我。

 

喜歡很多年了。

 

所以昨晚上，真的是醜媳見公婆？

 

我一陣恍惚，像被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砸中腦門，滿心滿眼的不真實。

 

手機「叮」地一聲響，有新消息進來了。

 

我垂眼一看，是紀蘭。

 

她問我是不是真的勾搭上了宋輕舟。

 

我拿起手機，很想順勢反問她是什麼時候勾搭上了陳宇？

 

可現在就撕破臉，未免太便宜她，被陳宇卷走的錢也很難再拿回來……不能打草驚蛇，我必須先忍耐著，起碼得順藤摸瓜地找到陳宇再說。

 

於是我回她下班後找個地方去吃飯，我們邊吃邊聊。

 

紀蘭答應，很快就發了一家餐廳的定位過來。

 

是一家新開的西餐廳，口碑不錯，價格更是感人。

 

紀蘭發了個笑臉，說我答應她的早餐，就用這頓飯來抵消。

 

我冷笑一聲，沒有再回她。

 

想必她當我默認了。

 

畢竟相識以來，每每外出吃飯，她總是能找到各種借口讓我付錢。

 

從前我不介意，因為我是本市人，有人脈有資源，上大學後就開始自己賺錢，雖然收入並不固定，但一直經濟獨立，還貸款買了臺車。

 

而紀蘭從外省來，家境貧寒，過的很拮據，我體諒她，並不想額外增加她的經濟負擔。

 

我不僅付我們一起吃飯的錢，還總是以想穿姐妹裝為由，在給自己買衣服買包買鞋子等等的時候，也多帶一份送她。

 

於是她理所當然地忘記了，我現在一貧如洗，身負債務，已然無法再承擔這注定昂貴的晚餐費用。

 

下班的時候，出了點變故，宋輕舟略有些羞澀地對我道，「貝貝，方便一起吃個晚飯嗎？」

 

我猶豫一下，還是搖頭拒絕了，「不太方便，我約了其他人。」

 

宋輕舟漂亮的眼睛裡一下子就失去了光彩，卻依然堅持，「那我做司機，送你過去可以嗎？」

 

「貝貝，我知道分離這麼久，我們的關系會變得生疏，給我個機會，讓我們重新熟悉起來好不好？」

 

「我是說普通朋友的那種熟悉。」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再不同意，就真的有點不知好歹了。

 

可是他現在真的不適合陪著我出現在紀蘭面前。

 

輕嘆口氣，我把我跟紀蘭，還有陳宇的事簡單地同他說了說。

 

誰料宋輕舟聽完，不僅恢復精神，還變得鬥志昂揚，「如果是這樣，你更該帶上我！」

 

「你不是說紀蘭是個嫉妒心強的人嗎？知道你在她的幫助下遇見了更優秀的我，她肯定會被刺激的失去理智，然後去找被她搶走的陳宇來發泄心中不甘……你就也能找到陳宇，讓他還錢了！」

 

他分析的很對，我無話反駁。

 

見他是認真的，就暫且先將他捎上了。

 

紀蘭已經等在我的思域旁邊，瞧見我跟宋輕舟一起出Ṱûₕ現，她的臉色倏地變黑了。

 

「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我正猶豫該怎麼回答，宋輕舟直接就牽住了我的手。

 

「你好，我是宋輕舟，剛剛升級成貝貝的男朋友。」

 

紀蘭當場紅眼。

 

她確實很喜歡宋輕舟。

 

不僅喜歡他漂亮的面容，更喜歡他優渥的家境。

 

可宋輕舟是高懸於天上的月，她以為普通人永遠都碰不到摸不著，卻頃刻間墜入了我的懷中。

 

17

 

「貝貝，你的朋友不祝福我們嗎？」被我趕去副駕後，宋輕舟邊系安全帶邊刺激紀蘭。

 

我瞥瞥後視鏡，紀蘭眼裡的嫉恨就快凝成實質溢出來了。

 

她僵硬地笑了笑，「我當然祝福你們。」

 

宋輕舟仍覺不夠，一路上噓寒問暖，又是問我累不累，要不要換他來做司機，又是問我要不要喝點奶茶咖啡，他下車去買，還在等紅燈時，拉起我的手，輕輕親了一下。

 

紀蘭是真的要哭了。

 

我也忍不住紅了臉，「別鬧了。」

 

宋輕舟「嘿嘿」地笑。

 

堂堂總裁，高興得像個傻子。

 

我有點相信他喜歡我了。

 

他不是在演，是真的覺得，跟我呆在一起很開心。

 

西餐廳裡已提前訂好位置，點菜的時候，紀蘭專挑貴的點，明明不愛吃海鮮，卻點了一堆。

 

等菜送上來的時候，她才突然「哎呀」一聲，「貝貝，我忘記陳宇前兩天已經跟你分手了，習慣性地給他點了一堆他愛吃的海鮮……。」

 

話是對我說的，眼神卻落在宋輕舟身上。

 

我笑了。

 

她這是要改行做茶藝大師呢？

 

宋輕舟也笑，話卻帶著刺，「年紀輕輕就患了健忘症，紀小姐該多吃點補腦的東西。」

 

關於陳宇，他隻字不問。

 

紀蘭演不下去了，「我去一下洗手間。」

 

留意到她拿著手機，我想了想，跟了過去。

 

沒讓我失望，紀蘭果然是去找陳宇，不是打電話給他，而是把他喊來了ţù⁺西餐廳。

 

陳宇壓著嗓音，可暴戾的語氣，跟我印象中的溫文爾雅毫不沾邊，「紀蘭你是不是瘋了？有沈貝貝在，你還把我喊來這裡？萬一被她知道我們合伙騙了她錢可怎麼辦？」

 

「沈貝貝戀愛了，跟我們公司的總裁，你剛剛也看到他了對吧？宋總很有錢，沈貝貝以後也不可能缺錢，她那麼蠢，你不想再騙點兒錢過來嗎？」

 

紀蘭的聲音，冷漠到可怕。

 

我攥緊手心，揚唇想笑，可眼眶卻先熱了。

 

紀蘭說的沒錯，我確實蠢，蠢到身邊藏著兩頭白眼狼，我卻以為他們是真心。

 

「好蘭蘭，你快教教我，要怎麼繼續騙她？我欠的網貸還沒有還清，正焦頭爛額著呢！」

 

「沈貝貝心軟，你回去求她就可以了，把你的真實情況告訴她，跟她說你還喜歡她，還想繼續跟她在一起……。」

 

我聽明白了，紀蘭壓根就不是想撺掇陳宇騙錢，她這是氣糊塗了，想叫陳宇出來拆散我跟宋輕舟。

 

我冷冷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錄屏畫面，摁下保存，正想走出去跟他們對峙，有人比我更快地衝過去，狠狠一拳砸在陳宇臉上。

 

又兇狠地盯住紀蘭。

 

是宋輕舟。

 

他揉著手，氣勢凌人地對他們道，「別想反擊，勸你們趕緊準備準備，我的律師團隊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丟下這句話，他返回來攬住我的肩，強迫我轉身，「這家西餐廳姓宋，他們兩人跑不掉，別擔心，剩下的事都交給我。」

 

我放松下來，跟著他離開了。

 

「想哭就哭出來吧！」坐到車裡，我正要系安全帶，駕駛座上的宋輕舟突然將我攬進他懷中。

 

「還記得上大班的時候，有一天早上我給你帶了兩隻雞腿，結果被別人撞了一下，雞腿都掉地上了，你當時哭得特別傷心，老師還以為是我欺負了你，把我也給說哭了。」

 

我本來已Ṱŭₘ經不記得這事了，被他一提，又有了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如那時般，眼淚一顆顆地從眼角湧出來。

 

耳畔是他溫柔的聲音，「貝貝，你以後還會有很多很多的雞腿，沒事的，有我呢，往後我都在。」

 

18

 

我以詐騙罪，將紀蘭和陳宇兩個人告上了法庭。

 

店鋪轉讓費、租金、裝修等零零散散的費用加起來差不多有十五萬，數額巨大，證據確鑿，我贏了。

 

他們兩人除了要原價賠錢給我，還喜提了三年牢獄生涯。

 

等錢一到手，我就再懶得關心他們的S活了，寫了封辭職書送到人事處，人事經理卻不敢收。

 

「夫人可別為難我們，您的去留，得問總裁跟董事長。」

 

自上次的視頻傳開後，夫人的稱謂是刻在了我腦門上，不管我怎麼解釋都沒有人改口。

 

拜此所賜，我深刻領會到了宋氏集團裡的謠言有多不靠譜。

 

董事長夫人想篡位？假的。

 

宋夫人脾氣軟，性格好，一心愛珠寶，壓根就不喜歡管理。

 

總裁爹不疼後娘不愛？假的。

 

董事長是嘴上罵心裡愛，宋夫人更是視宋輕舟如已出，甚至怕他傷心，她這麼多年都沒有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總裁被流放到宣傳部？假的。

 

是宋輕舟自己下放自己，自己給自己坐冷板凳。

 

而宣傳部部長臧軍還以為他是來搶飯碗的, 遂給了下馬威，後果是現在宋氏已經查無此人了。

 

我捫心自問, 覺得自己也不適合再繼續留下來, 於是想辭職繼續去搞甜品店, 誰想人事部居然不批。

 

悻悻拿回辭呈，我準備去找宋輕舟理論理論，於是摁下電梯前往 28 層。

 

在恢復總裁的身份後, 宋輕舟就重新回到了這裡辦公。

 

電梯門打開，宋輕舟就站在外面，含笑看著我。

 

「貝貝，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啥玩意兒？

 

宋輕舟示意我看向手裡的紙張。

 

我垂眸。

 

好家伙，人事經理把我的辭呈，換成了調任書。

 

我，沈貝貝，榮升成了總裁助理。

 

我退後一步，想跑, 馬上就被宋輕舟拽住了手，「貝貝，來都來了，就別想再走了。」

 

我再問一次, 哪裡有逃往火星的票賣？ ṭṻ⁹

 

在線等, 急！！！

 

19

 

搬到 28 層上班的第一天, 我想整頓一下宋氏集團的謠言。

 

我抓心撓肺地想要徹底刪除掉那兩個造謠我跟宋輕舟的視頻。

 

俗話說狐假虎威麼, 借著宋輕舟的勢, 我必須把這黑歷史銷毀於世。

 

可還沒有等我開始動作呢, 我就發現宋輕舟在悄悄拿著手機笑。

 

湊近一看, 好家伙, 他正在看的不就是我想要銷毀的視頻之一嗎？

 

「宋總。」我輕咳一聲，端起職業假笑。

 

宋輕舟手一抖，手機砸在桌面。

 

我頓時察覺到不對勁, 拿起他手機, 眼前就是一黑。

 

那天, 他說他很抱歉，自作主張把我手機裡視頻刪掉了……他確實是刪了，在轉發給他自己之後。

 

「貝貝，我錯了, 」宋輕舟認錯很快，卻眼疾手快地把自己手機奪了回去, 不讓我刪除, 「我就是覺得，視頻很有趣。」

 

我就很無語，「假的有什麼趣？」

 

宋輕舟眸光大亮，「那我們去拍真的！現在就去！」

 

「什麼？你們終於打算結婚了？」我還沒有開口，旁邊已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是董事長。他身後還跟著劉特助, 以及公司好些骨幹，「劉特助，快，快去把民政局搬過來！」

 

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算了算了, 結就結，我不掙扎了。

 

雖然是謠言造出來的老公，但是應該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