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年紀，都能當蓬雨的祖宗了！

 

我是想否認的。

 

可下一瞬，我看到了沈思冉恨恨的神色。

 

又想到了她剛剛口口聲聲的「賤婢」「野種」「孽畜」，氣不打一處來。

 

再看她如今憤憤的模樣。

 

我饒有興致地走到了她們的面前。

 

宋栩栩早已重傷，不足為懼。沈思冉則是個弱雞，不成氣候。

 

我的腳踩住沈思冉的背，抓住沈思冉的下巴，讓她扭過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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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隻手「啪」地甩了上去。

 

這具身體還小，我又沒有用靈力，能有多大的力氣？純屬情緒宣泄，沈思冉也不會受多大的罪。

 

我罵她：「好啊！敢罵你媽賤婢！」

 

沈思冉大怒：「她不是我媽！」

 

我：「就是就是！阿姊阿姊！」

 

為了氣沈思冉，我勉強認了蓬雨做一回娘親。

 

「你！你！」

 

看她抗拒，我喊得更加興起。

 

高興了，再往她的臉上拍兩記：「我還沒喊你白眼狼呢！你哪來的臉喊她賤婢？」

 

雨水衝刷得沈思冉睜不開眼睛。

 

恰在此時，劍光來襲！

 

我舉傘去擋！

 

那劍光何止萬鈞之力！

 

油傘雖是四級防御道具，換算到這個世界，也能算得上是合體期法寶了。卻不過堪堪擋住劍光。

 

勁風吹散雙髻，傘骨碎裂，劍氣消弭。

 

我正待松口氣，卻忽見，後面又有綿延不斷的劍光來襲！

 

接下來的劍氣威力不及最初那道，卻綿延不絕。

 

我不得已提起喚雪，舞得密不透風，才將將抵擋一二。

 

劍光密如織網，一層層向我壓來。

 

我且戰且退，不過片息，便已離宋栩栩二人幾十丈遠！

 

「嗡——」的一聲。

 

劍光忽斷，入鞘聲起。

 

我站穩當場，才發現宋栩栩與沈思冉面前擋了個白衣劍仙。

 

「阿爹！」沈思冉欣喜，「阿爹幫我報仇！她想S了女兒！」

 

是沈青淵。

 

11

 

算起來，我和沈青淵，勉勉強強也算得上故人了。

 

但這故人，我識得他，他卻不識得我。

 

我跟在蓬雨的身邊時，他連我的存在也不知。

 

但我想，自己走的時候，蓬雨哭得那麼慘。

 

他應該也猜到了一點端倪。

 

不耽誤我現在跟他的交流。

 

我想直接同他說我是蓬雨的系統，我好不容易放假了，想來看蓬雨，也想見見他。

 

我想問問他們夫妻到底是怎麼把這丫頭慣成了這個鬼樣子。

 

又是為什麼，宋栩栩會出現在此地？

 

放著自己曾經暗戀的人在清徽派裡，莫不是欺負蓬雨沒有娘家人為她出頭撒氣？

 

我怒氣衝衝，有一大堆的話想要質問。

 

卻不想，當對方劍光收回，聽了沈思冉的狀告，悠悠看向我時，卻是一愣：

 

「小姑娘……可是故人……」

 

聽得我想笑。更加懷疑他和這宋栩栩有點奸情。想來，他也以為我和蓬雨有血緣關系。

 

連說的話都和宋栩栩一樣。

 

沈青淵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思冉搶白：

 

「阿爹！S了她！她是蓬雨在外面生的孽畜！」

 

我見他臉色驟然黑沉。

 

面色不善地看著我，眯了眸子。

 

他重復沈思冉的最後一個詞：「孽畜？」

 

我：嗯？

 

孽畜什麼意思？

 

什麼叫蓬雨在外生的孽畜？

 

蓬雨被趕到外面去了？小三登堂入室？

 

這種揣測，我在看到宋栩栩出現的時候就有。

 

但是，我終究是成熟的系統，想著不見到這兩個當事人，不好妄下結論，但等看到沈青淵，我才深深後悔——我應該下結論下得更早一些的。

 

果然，小三登堂入室。

 

蓬雨不知所蹤。

 

最關鍵的是，這倆白眼狼還以為蓬雨在外面生了個孩子。

 

12

 

說小三小三上前。

 

剛剛還嘔血不止一臉柔弱的宋栩栩，此時不知怎麼強撐著站了起來。

 

她臉上帶了幾分苦笑，好似站在我這邊說話。

 

卻已經默默定下了我的身份：

 

「阿淵莫要生氣，不定是蓬雨姐姐想你了，又怕你仍厭她，所以才讓這孩子來看看你。

 

「蓬雨姐姐大概也不知你自她走後是如何魂不守舍，又是如何心心念念，到處尋她。

 

「不然，她也不會和別人生下這個孩子，不會將孩子教成這般模樣，一來就傷了我和冉冉……」

 

我：……

 

好一頓茶言茶語。

 

原著裡，女主本不是個好東西，但也沒惡心人到這種程度。怎麼我離開短短百年，就發生了變異？

 

我不擅長對付茶言茶語的人。

 

擅長對付這種人的是蓬雨。

 

我們曾一起走過真假千金的世界，走過後宅宮廷世界，每一次，蓬雨都能做得很好。

 

可在這裡，她卻明顯落敗了。

 

要不然，也不會不知所蹤，自己的丈夫和女兒被其他女人陪著，還要被汙蔑在外面生了其他孩子。

 

為什麼呢？

 

是因為這個宋栩栩段位特別高嗎？

 

可我看對方也就這個樣啊。

 

「放屁！我不是蓬雨的女兒！

 

「你是不是變心了狗東西！

 

「快告訴我蓬雨在哪裡！」

 

我想直接掐S沈青淵算了。

 

可一旁，宋栩栩還在不疾不徐：「你不承認自己是蓬雨的女兒，那我問你。小乖，你名字叫什麼啊？」

 

她的一聲「小乖」讓我渾身上下抖了兩抖。

 

半晌：「小冉。」

 

我叫小冉。

 

然後，我就發現沈青淵的臉仿佛能滴下墨來，他的眼裡有著紛亂的恨意：

 

「思冉，小冉……

 

「孽種，她倒是疼你，給你取大女兒一樣的字。」

 

我：？

 

狗！東！西！竟然真的叫我孽種！

 

我徹底沒有了跟他解釋的心思。

 

13

 

「白眼狼滾你爹的！蓬雨當初瞎了眼，為你留在這裡！」

 

我知道，宋栩栩在給我挖坑。而沈青淵根本沒有深究的意思。

 

他下意識地聽宋栩栩，不聽我的解釋，是不相信我。

 

但究其根本，是不相信蓬雨。

 

既然如此，多說無益。

 

幹仗算球！

 

我身上的成就點不多了，就算兌換完，修為也堆不過面前的男人。

 

但還好——我的身體是從商城兌換的，不像他一樣愛惜。我用著不要命的打法，大概也能短暫壓制住他。

 

然後，扇醒他。

 

或者再找其他法子。

 

可沒有想到，當我拼盡全力去傷他之時，卻見沈青淵直接將劍收了回去。

 

朝著我丟來一個又一個法寶。

 

丟出來的東西還有兩三分眼熟。

 

「艹！」我忍不住飚髒話，「白眼狼！你還敢用蓬雨的東西！」

 

那是蓬雨的好多身家！

 

是我離開前留給蓬雨的！

 

怎麼會都在他的手裡？

 

我最後還是被對方打倒了。

 

那些一次性的法寶上面沒有神識，我就算更改數據，也沒有辦法傷他半分。

 

躺在地上，看著對方一步步走過來時，我想的是趕緊找總部。

 

我要預支成就點！

 

我要把自己的修為堆到地仙！我要秒S這狗東西！

 

可我聽到宋栩栩說：「等等。」

 

她輕輕推了一推沈思冉：

 

「好歹是蓬雨的女兒。

 

「冉冉，快去把你妹妹扶起來。」

 

沈思冉詫異地看她。

 

但沈青淵奇怪地收了手。

 

沈思冉反應一會兒，又匆忙道：「哦。哦。」

 

她一步步走來。

 

我本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

 

在沈思冉靠近的一瞬間，我想的是挾持她和對方兩個人對峙。

 

天賜良機。

 

可瓢潑大雨下，少女垂眼看我。

 

即使知道她可憐兮兮的表情下是森森陷阱，即使知道懵懂或任性的神色下是陰狠暴戾。

 

我仍猶豫了一瞬。

 

僅僅一瞬而已。

 

肋下傳來一陣疼痛。

 

我茫然低頭，就見一把鑲金淬玉的匕首插在那裡。

 

竟也是蓬雨的匕首。

 

原來，系統在無語的時候，也是會笑出聲的。

 

不長記性。

 

我一把將匕首拔出來，手輕輕一握。

 

「噗——」

 

洋洋得意的沈思冉也開始口吐鮮血。

 

不長記性。

 

忘了宋栩栩是怎麼受的傷了？

 

成就點貸款已經到了最後一步，我準備點同意，直接上傳。

 

卻忽然覺得眼前一黑——

 

「匕首上抹了斷網草的汁液。」一個遠在天邊一樣的聲音響起，「果然，這草對你也有用。

 

「現在，你如何說你不是蓬雨的孽種？」

 

14

 

斷網草，說起來，還是我起的名字。

 

彼時，尚是築基期小修士的沈青淵糟了同門算計，跌入了地仙都難以出來的峽谷裡。

 

蓬雨不聽我勸阻，執意救他。

 

花費了所有的成就點，才將將將他馱到了峽谷口。

 

卻沒有想到，千難萬險都過來了，小陰溝裡翻了船。

 

谷口的一蓬雜草劃傷了她的手腕。

 

我尚來不及關心，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好像被關了機。

 

連不上主系統，也連不上蓬雨。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恢復了意識，就見到仍傻傻坐在峽谷口的蓬雨，還有一臉擔憂地照顧著蓬雨的沈青淵。

 

蓬雨又笑又哭，說以為我被系統召回去，和她解綁了，留她一個人在這裡。

 

她說，在那蓬草碰到她的時候，我所有的痕跡都忽然消失了。那一瞬間，系統商城不能使用，她身上的修為也全部消失。

 

直到我醒過來。

 

於是，本該我一醒來，就直接離開這裡的我們，因著這蓬雜草多留了幾日。

 

幾日實驗，發現那些雜草竟有隔絕系統信號的功效。

 

蓬雨碰了那草，便和凡人一般。

 

我碰了那草，便和癱瘓無異。

 

於是，我倆給它起名為「斷網草」。

 

蓬雨戴著商城新上架的絕緣手套，將樣本上傳至主腦。

 

於是，本來已經花光所有成就點的我和蓬雨，又因這蓬草獲得了不少獎勵。

 

爬出峽谷那日，正是大於初晴。

 

淵谷兩岸搭了一座虹橋。

 

我於蓬雨的識海中又崩又跳。

 

沈青淵紅著臉說：「蓬師姐，我未想過，你會來救我。

 

「我以後……定不負你。」

 

蠢貨。

 

那時我在心中罵。

 

罵他不知蓬雨的秉性——蓬雨和我一起穿越過那麼多世界，萬人迷當過，第一美人當過，傾慕她的人如過江之鯽。

 

可她從未對誰心動過。

 

她是天選打工人，是我的最佳搭檔。我們這種視工作為首位，隻想著早點賺完成就點，早點退休的宿主和系統，從不知心悅為何物。

 

果然，蓬雨沒有回答他。

 

她久久沒有說話。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我在欣賞一個少年的放心破碎。

 

卻未留意那日雨過天晴，霞光正好。

 

紅雲在向來無情的少女臉上流露出了點點羞意。

 

那時候的我也是個傻子。

 

以為沈青淵天真懵懂，心思都在對蓬雨表白上。

 

實際上，他早已在暗中偷偷記下了蓬雨碰到「斷網草」之後的反應。

 

並且，在多年後用到了蓬雨身上。

 

用到了我身上。

 

15

 

沈青淵將我請回了清徽派做客。

 

說是做客，實際上和軟禁無異。

 

不能打開商城，沒有修為，聯系不上總部。

 

我就不過是個柔弱無助的小女孩罷了。

 

誰能想到呢？不過是來度個假，也能度到險象環出。

 

宋栩栩母女不顧養傷也要來落井下石。

 

但好在，他們大概得了沈青淵的叮囑，不敢對我進行物理攻擊。

 

於是隻好言語上難為我。

 

「真可憐。你的阿娘鬥不過我。你鬥不過冉冉。」

 

我：……

 

「我其實很好奇，蓬雨在我面前有什麼好清高的？什麼對阿淵有恩有情，什麼曾發誓生生世世，可不還是我的手下敗將？

 

「她可真是個蒼蠅，怎麼也打不S。還不知道用什麼法子，生下你這個修為深厚的怪物來報復我。

 

「可她沒想到，阿淵也不可同日而語。你非但沒有成功報復我們，還被拘在了這裡。

 

「你說……你母親丟了你這個趁手的工具，會不會來找你？」

 

我：……

 

相對於宋栩栩的竹筒倒豆子，沈思冉則安靜了很多。

 

她大部分時間是跟著宋栩栩來的，偶爾是自己過來，卻也隻是看著我，不說話。

 

有次我懷疑是不是自己下手太狠，把她打啞巴了。

 

卻聽她問道：「她待你怎麼樣？」

 

我反應了一會兒。

 

這才意識到，沈思冉說的是蓬雨。

 

「emmm 很好啊。」

 

蓬雨對我很好。

 

會很聽我的話，我讓她做什麼任務她就做什麼任務，還會用成就點給我買數據奶茶喝。

 

「哦。」她說，然後問我：「你猜，她知道了你的處境，會不會來救你？」

 

同樣關心蓬雨會不會來救我的，還有一個沈青淵。

 

我剛被帶回清徽派的時候，他一連消失了好幾日。

 

直到最近，宋栩栩被我罵到破防，忍不住打我的時候，才憑空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讓宋栩栩離開。

 

轉頭看向我時，再沒有了那天的怒意。

 

反而略帶了幾分平靜和無奈。

 

「小冉。」他喊我的名字。

 

16

 

他說他隻是不能接受蓬雨背叛他。

 

但他現在想好了，如果蓬雨回來，乖乖認錯，他可以接受我的存在。

 

我：……

 

聽得我差點笑出聲。

 

真幽默。

 

沒見過沒有綠帽子現織一頂，還搶著戴的。

 

再說了——

 

「你是什麼意思？

 

「替蓬雨養孩子？

 

「且不說我是不是蓬雨的孩子，就算是，你替蓬雨養，蓬雨樂不樂意。

 

「隻說，你算什麼東西，還想和蓬雨產生交集？

 

「你莫忘了，五十年前，蓬雨和你決裂。

 

「她是如何撐著重傷給了你一劍。

 

「說，『若非你S我活之時，永無再見之日』。」

 

我見著對方驟然瞪大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