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可置信嗎？

 

系統最強的，就是信息整合和推理能力。

 

先前長街之上信息不夠，可這幾天下來，經過宋栩栩的竹筒倒豆子，我早已將這百年來發生的事情推理了個七七八八——

 

我以為，我離開後，蓬雨得償所願，會永遠幸福的。

 

直到我重回雲洲大陸。

 

才知道，原來我自以為聰明的蓬雨，在感情面前也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白痴。

 

她沒有像我所料想的過上幸福的生活。

 

我才剛離開二十年，蓬雨和沈青淵你儂我儂之時，宋栩栩和原男主解契，來清徽派投靠沈青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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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蓬雨剛剛懷孕。

 

她是讀過原著的人，知道女主對反派的影響有多大。就算再信任自己的夫君，也不可能讓他們倆在清徽派相處下去。

 

即使沈青淵口口聲聲說，他對宋栩栩隻有兄妹之情。

 

兩人婚後，沈青淵對蓬雨撒的第一個謊，大概是他告訴蓬雨，他將宋栩栩送到了其他門派。

 

實際上將宋栩栩偷偷藏到了外門弟子處。

 

沈青淵對蓬雨心懷愧疚，蓬雨也寵著沈青淵。

 

那是他們後來為數不多的，琴瑟和鳴的日子。

 

是什麼時候開始急轉直下的呢？

 

大概是宋栩栩哭著找到快要臨盆的蓬雨，求她不要趕走她留她在內門的時候吧？

 

宋栩栩說，她在外門的時候受別人的嘲笑和欺負。

 

笑話，宋栩栩當時元嬰期。

 

外門弟子，怎麼敢嘲笑欺負元嬰期的宋栩栩？

 

但沈青淵信了。

 

他說：「阿雨，栩栩來這麼久，我都和她沒有什麼聯絡，你還不相信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嗎？

 

「你讓她住到你這裡，正好，你即將臨盆，她也能照應你。」

 

蓬雨經歷過大風大浪，其實知道怎麼茶，怎麼反茶，怎麼阻止丈夫出軌，怎麼挽回另一半的心思。

 

這些手段，是我們系統內部的宿主集體學習過的。

 

可用到自己真正愛的人身上，就渾然不起作用了。

 

怎麼可能虛與委蛇呢？

 

於是，爭吵，崩潰，歇斯底裡……

 

沈青淵說：「阿雨，你變了，我好累。

 

「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以前我但凡有些許不開心你都會察覺，會哄我。

 

「現在呢？你有察覺到我的修為停滯了嗎？」

 

他說：「阿雨，你是不是不信任我了？以前，我每一次遇到難題，你總會幫我的。」

 

他說的幫他，是蓬雨會拿出法寶來，拿出丹藥來……

 

所以，別人進升一階難如登天。

 

他想要進階，比原著男主還容易。

 

可他不知道蓬雨的丹藥和法寶都是有限的。當初為了留下來，已經花光了她所有的成就點，那些給他用的法寶和丹藥，也不過是我臨走的時候給蓬雨的，保命的東西。

 

也是蓬雨可笑。

 

動了一次真情，就巴巴地送上自己所有的資源。

 

後來，兩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

 

蓬雨撞見宋栩栩和沈青淵抱在一起，激動之下早產。

 

更令人難過的是，生下來的孩子沒有靈魂，隻是一具軀體。

 

沈思冉被放在了千年寒冰之中，沈青淵承諾，他和蓬雨之間再也不會有孩子。

 

因為歉疚，他甚至將宋栩栩送走。

 

這次是真的送走。

 

蓬雨以為，沈青淵有改好。

 

直到十個月後，宋栩栩抱著一個襁褓回來。

 

襁褓中是個生來畸形的女娃娃。

 

那是……她和沈青淵的孩子。

 

所以。

 

我抬起頭，SS地盯著沈青淵：

 

「是誰先負了誰？」

 

「你怎麼有臉說是蓬雨負了你？」

 

17

 

我常常在想，蓬雨那個時候有沒有後悔過。

 

可一切都太遲了。

 

她解綁了系統，連聯系都聯系不上我。

 

當沈青淵說，想要寒冰中的那具軀體拿出來用，承載宋栩栩懷中嬰兒的靈魂時，蓬雨差點崩潰。

 

她用盡全力阻止，幾乎拼上了性命。

 

可沈青淵說：並非是他偏心，並非是他變心。

 

那天是出了意外。

 

是他對不起宋栩栩。

 

物盡其用。

 

寒冰中的那具身體借給宋栩栩後，他便和宋栩栩一刀兩斷，和蓬雨重新開始。

 

「還怎麼一刀兩斷？」蓬雨質問，「那是我的孩子！就算沒有靈魂，她也是我的孩子！還怎麼重新開始？」

 

她是真的下了S手想要S他的。

 

她的喚雪也是真的，在他的心口捅了一個大窟窿。

 

可是，喚雪捅到他身上的同時。

 

也有把鑲金淬玉的，塗了斷網草的匕首刺到了蓬雨身上。

 

「乖。」那時候的沈青淵安慰她，「你聽話。

 

「等我辦好這一切再來同你解釋。」

 

沈青淵去了後山寒潭，從千年寒冰中取出了那具小小的身體。

 

那具沒有靈魂，可小小的眉眼和蓬雨九成九相似的身體。

 

他準備不顧蓬雨的意願，「物盡其用」，讓這具肉身承載他和別人的女兒的意識。

 

可他沒有想到，蓬雨還留了最後一樣東西。

 

那是我留給蓬雨的。

 

我們將斷網草上傳到主腦，主腦研究分析後回傳回來的解藥。

 

所以，沈青淵趕到宋栩栩處時，蓬雨已經在了。

 

宋栩栩的心脈被傷。

 

宋栩栩女兒的魂力受損，十不存一。

 

蓬雨拼著筋脈全斷，S到了清徽派山處。

 

在那裡，她和沈青淵決裂。

 

沈青淵當時滿心滿眼都是危在旦夕的宋栩栩和沈思冉，甚至沒有聽清楚蓬雨和他決裂時說的話。

 

她說：「若非你S我活之時，永無再見之日！」

 

所以，為何沈思冉不認蓬雨啊？

 

那個小小的魂靈養了六十餘年，才將魂力養好。

 

佔了蓬雨女兒的身體和名字。

 

可她卻知道，她真正的來歷。

 

18

 

沈青淵破防了。

 

他說不是的。

 

當年不隻是他遊移，蓬雨也沒有全心全意待他。

 

要不然，我身上怎麼會有其他的法寶？可見蓬雨沒有全給他。

 

要不然，蓬雨離開這麼久，怎麼會有我？

 

如今，他一次，蓬雨一次，兩個人就算扯平了。

 

他忽然變得癲狂：

 

「我和阿雨之間隻是有了誤會！

 

「以前，我上天入海找不到她，我還想著，或許我永遠也挽回不了阿雨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

 

「你出現了。

 

「阿雨縱然不念我倆的舊情，多少也會看顧你。

 

「她不會舍得你受苦。」

 

我不知道笑對方自大好，還是笑對方瘋傻好。

 

因為每笑他一次。

 

都是隔著他，笑曾經瞎了眼睛看上他的蓬雨。

 

可他真的很好笑啊。

 

當初自信滿滿地對著蓬雨使用「斷網草」，然後發現，斷網草短暫制住蓬雨後，便被蓬雨逃脫了。

 

當初他就沒想過「斷網草」是不是沒有用了。

 

蓬雨是不是有了克制斷腸草的法子。

 

如今也是。

 

自信滿滿，以為斷腸草真的能制住我。

 

將解藥飲下時，聲音外放了一瞬。

 

【滴——歡迎連接快穿程序，尊貴的系統，您下線 108 個系統時，是否需要同步數據？】

 

沈青淵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而我，則在考慮現在預支成就點，把自己的修為堆到地仙，滅了沈青淵的可能。

 

可惜。

 

這次還是沒有按上提交按鈕。

 

因為就在此時，我，沈青淵，宋栩栩母子——乃至整個清徽派的弟子，都聽到了個聲音。

 

我無比熟悉的聲音：

 

「沈青淵，別躲在護山大陣裡不出聲！

 

「放什麼煙霧彈？什麼東西在你手裡？

 

「姑奶奶來找你不S不休了！」

 

聲音好熟悉。

 

語調也好熟悉。

 

蓬雨。

 

19

 

我在黃金七天假期的第五天見到了蓬雨。

 

清徽派山門外，她架著滾滾的黑雲，身後跟著數以千計的小弟。

 

眼線畫得快要翹到天上去。

 

身上也有了五顏六色的圖案，不知道是畫的，還是紋上去的。

 

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魔氣。

 

我挺習慣的。

 

畢竟，以前做任務的時候，蓬雨也不是沒有扮演過魔族少女。

 

但沈青淵不習慣。

 

「蓬雨！你竟淪落魔族？你為何要入魔？你……你現在回頭……」

 

他的話沒有說完。

 

就僵在了蓬雨冷淡的表情裡。

 

對方的視線遠遠地落在我身上，倏然笑開：「這就是所謂的我的女兒？

 

「你便是用她誘我來此？

 

「手段越來越低級。

 

「說吧，她是你和誰生的小兔崽子？」

 

我：……

 

真是夠了啊！

 

我抱臂，想要看看蓬雨還準備怎麼裝。

 

就見她繼續說道：「我為什麼入魔？當然是為了……入了魔，然後S你。」

 

我：……

 

以前在蓬雨的腦子裡時不覺得。

 

現在總有一種看到熟人裝逼的無力感。

 

尤其是想到這倆人是為情反目成仇，我就覺得自己是在看精神少年少女。

 

沈青淵還想說什麼。

 

可蓬雨哪裡給他機會？眼色一厲，就S了上來。

 

交手那一刻，我不由得贊嘆出聲。

 

果然是系統給我選的宿主啊！

 

我想要和沈青淵交手，還得兌換修為。

 

蓬雨可真牛，這修魔才多久，就和沈青淵不相上下了！

 

可惜，蓬雨之前還是把沈青淵喂得太肥了。

 

現在才久久拿之不下。

 

我看戲看得津津有味時, 感覺到身邊有點異動。

 

但沒在意。

 

直到一把匕首抵住了我的喉嚨。

 

還是那把, 還是沈思冉。

 

她說：「乖乖束手就擒！不然，不然我S了你的女兒！」

 

蓬雨不為所動。

 

我：「我說了幾次了，我不是她的女兒。」

 

蓬雨動作滯了一下, 但仍舊不為所動。

 

倆人天上打得飛起。

 

蓬雨顧忌她身後的小弟，沈青淵顧忌他身後的清徽派，所以兩人打得又都沒有什麼S傷力。

 

我看了一會兒就看得不耐煩了。

 

在察覺到宋栩栩靠近的時候，忍不住問沈思冉：

 

「喂，你看過煙花嗎？」

 

沈思冉：？

 

哦對，修真界有煙花的。

 

但我這個煙花不一樣。

 

「砰——」

 

20

 

意識再回來時, 我已經鑽進了蓬雨的腦子裡。

 

這次, 她是真的怔住了。

 

雪白的鋒刃差點將她的胳膊割下來。

 

「躲啊躲啊！」我在她的腦海裡上蹿下跳, 「大傻子！」

 

蓬雨攻擊的間隙裡吸了吸鼻子。

 

「我把修為經驗傳給你啊。

 

「我個魂體也沒有用。

 

「別浪費我的成就點。」

 

蓬雨的修為在節節攀升。

 

沈青淵的招架漸漸吃力。

 

在這間隙裡，我扭頭，看山門處三具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屍體。

 

金丹自爆的煙花挺好看的。

 

我本來想著，跟主腦預支成就點兌換修為的。想了想，還不如把現有的修為提取出來傳給蓬雨。

 

至於那具身體。

 

就真的「物盡其用」了。

 

收回視線的時候，正見蓬雨的寶劍架在沈青淵的脖子上。

 

他深情地看著她，眼裡都流出了淚。

 

仿佛之前招招狠戾的不是他一樣。

 

我：……

 

沈青淵：「阿雨, 我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吧。」

 

蓬雨：……

 

蓬雨面色古怪：「你的妻子女兒都S了，你還能跟我重新開始？」

 

「她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隻有你！」

 

「正好, 思冉S了，小冉也S了。我們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我們當做他們都沒有存在過……」

 

蓬雨的劍落了下去。

 

「存在就是存在了。

 

「不是你不承認, 她們就不是你的妻女。

 

「她們S了，未免孤單。

 

「你不如陪她們一起去。」

 

21

 

這假期，過得腥風血雨的。

 

假期結束的這天, 蓬雨又送我。

 

「哈，玩得不錯。」我說，「成就點花得不虧。」

 

蓬雨卻支支吾吾，不說再見, 也不問我是否還有再見之日。

 

「有話快說！」我催她。

 

就見她臉頰通紅，很久之後，才開口：

 

「你還缺不缺宿主？

 

「你跟現在的宿主不會比跟我處得還好吧？

 

「你宿主介不介意……介不介意你有兩個宿主？」

 

我沒有回答。

 

她的神情裡帶了惱怒：「愛缺不缺！

 

「我也沒有特別想回去打工。

 

「我也不是必須當你的宿主！」

 

直到我「噗嗤——」笑出聲。

 

「你是我的上任宿主。

 

「可你之後，我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搭檔。

 

「所以，知道我為什麼成就點這麼少, 為什麼要過將近百年，才湊夠過假期的成就點了吧？」

 

系統沒有搭檔，單獨做任務, 攢成就點真的很不容易。

 

好不容易攢夠了成就點，來上任宿主滯留的世界過假期, 卻發現上任宿主被人欺負。

 

還因為之前早早解綁, 連找都找不到上任宿主。

 

於是隻好吭哧吭哧潛伏敵人窩點。

 

伺機等待宿主出現。

 

我曾想，要是宿主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不出現怎麼辦？

 

那我要交給主腦的滯留金怕是個天文數字。

 

可宿主出現了, 又得考慮把對方帶出這個世界, 重新綁定，要花多少成就點。

 

也是一大筆天文數字。

 

此時，看著變了又沒變, 還別別扭扭驕裡驕氣的宿主。

 

老媽子系統隻好遞上電子合同：

 

「籤約吧。

 

「籤了約，咱們就還是牛馬搭子。

 

「你好啊，宿主蓬雨。

 

「系統 2024 為您服務。」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