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當然，我從小幫著七姐跟太後打擂臺，完全不怕她。

 

壓根不理她的催促。

 

邊陲小國四處搗亂，我還打算帶兵打仗把他們趕回自己的屬地。

 

臨走之前，沈煜求我給他個名分。

 

在憋屈太後的見證下，沈煜找了個好日子，給我掀了蓋頭還跟我喝了交杯酒。

 

太後擰眉道：「跟兩個男人成親似的！」

 

交杯酒喝完了，我卸下大婚吉服，馬不停蹄上了戰場。

沈煜望眼欲穿，扶著門框叮囑我早日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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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個掉了個兒，就連太後都看不下去了。

 

「你是皇上，她是臣子……不對，她是你妻子……也不對……這都給我弄亂套了！」

 

橫豎我領兵出發前，給了他一個名分。

 

三年，這三年，他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了眼裡。

 

若不是為了我，他不會頒發那個女子繼承的條令。

 

若不是為了我，他不會頂著壓力一直不選秀。

 

他說宮裡的蒼蠅都是公的。

 

他心裡容不下別的人了。

 

他還說，隻要我不願意，我就可以一直是國公爺，而非他的皇後。

 

盡管有了他頒布的條令，可女子繼承依舊困難重重。

 

包括我自己。

 

若我一旦公開自己是女子，那麼我手裡的兵權就會被人理直氣壯地瓦解。

 

便是像四姐夫那樣的，恐怕會第一個衝出來斥責我。

 

即便我不怕他，那我身後的姐姐們呢？

 

我娘呢？

 

顧家的名聲呢？

 

我不能不考慮。

 

所以，我披掛上陣，隻為了證明即便我是女子，我也依舊可以領兵打仗。

 

有了之前在戰場的經驗，我們很快就把敵人趕跑了。

 

孫老將軍抹著眼淚，說虎父無犬子，我隨我爹。

 

「跟你爹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分明是老花眼了，我明明長得像我娘來著。

 

我沒傷在敵人手裡，反而傷在了細作手裡。

 

那細作口中嚷嚷著要給廢太子報仇，直接捅了我一刀。

 

鮮血從我腹部流出，被人捅傷的時候隻有麻木和鈍痛感，我幾乎記不清我是怎麼把他砍S的了。

 

我隻記得常青松搖著馬鞭灰頭土臉地趕過來，說帶了皇上的信件。

 

然後就看著我緩緩地倒在他面前了。

 

後來，我再醒過來，看到的是孫老將軍和常青松兩個老頭子復雜而又惆悵的眼神。

 

32

 

孫老將軍和常青松知道我是女子後，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常大人。

 

逃亡路上，我跟他還有沈煜三人同吃同睡，大家都是「男人」，他比沈煜還慘，沈煜那時候已經知道我真實的身份了，撒尿還知道避開我。

 

常青松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一想到過去，常大人臉上的褶子都變得深刻了不少。

 

「您……竟然一直是女兒身？」

 

見我醒了過來，常青松神情復雜地看著我，語氣都跟著輕了又輕，仿佛怕嚇到我似的。

 

他寧願接受我是個斷袖，都不想接受我是個女人。

 

「常大人，這件事，莫要透露出去。」

 

常青松皺著眉頭，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過了片刻，他又問：「那皇上……」

 

「他早就知道了。」

 

聽了我的解釋，常青松恍然大悟，他現在大概覺得自己比旁人擁有太多看透人世的經驗。

 

「怪不得，我就說皇上怎麼一門心思搞『斷袖』，原來您是女兒身，這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朝堂上，也曾有想走捷徑的臣子故意接近沈煜，他那個厭惡的樣子不像假的。

 

所以常青松一直很疑惑，既然是斷袖，幹嘛又不肯接受別人呢？

 

這個疑團，今天總算被解開了。

 

而孫老將軍捂著臉跑到角落裡大哭一場。

 

「你個S老顧，生了個女兒比兒子還厲害！你怎麼不跟我說實話呢？」

 

我捂著傷口在一旁咳嗽。

 

早跟你說了你就不踹我那兩腳了？

 

剛一見面，孫老將軍喜不自勝，高興地踹了我兩腳，說是試試我下盤穩不穩。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讓人徹底篩查軍營，把那些可疑的人馬都給挑了出來。

 

常大人在一旁看著我統帥三軍。

 

自從接了我爹的兵權，我在軍營裡話語權極大。

 

扯著嗓子一頓喊，喊的聲音都劈叉了。

 

常大人有心想讓我休息休息，又不好明說。

 

隻能暗戳戳地提醒我，說皇上擔心我。

 

「那你就別把我受傷的消息傳回去不就行了？」

 

常大人尷尬一笑：「已經快馬加鞭告訴皇上了！」

 

我還沒罵他罵夠本，皇上親自來了。

 

他扔下朝堂，帶著不多的隨從，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

 

一見了我，他扔了馬鞭，當著所有人的面就把我一把摟在了懷裡。

 

眾人看我們的眼神什麼樣的都有，有嫌棄的，有作嘔的，也有惡心的。

 

隻有常大人和孫老將軍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自從知道我是女人之後，皇上的一切行為都能說得通了。

 

他們才不會傻到去幹涉什麼。

 

「知道你受了傷，朕寢食難安，把國事丟給了舅舅，緊趕慢趕地來了。」

 

護國公估計又該開始罵娘了。

 

我在他懷裡，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

 

「我沒事，真的，那傷口不深，我早就養好了。」

 

我的安慰不頂用，沈煜愣是親眼看了那道傷疤才算安心。

 

「你也太大意了，若有人近身，無論是誰，就該一刀捅S拉倒！」

 

「我也不知道還有人忠誠於廢太子。」

 

當時一切發生得太快，我放松警惕才讓人有了可乘之機，以後絕對不會了。

 

沈煜還不放心，又要叫隨行太醫來，我讓他消停些吧。

 

跟了他一路，老太醫跑得都成苦瓜臉了。

 

沈煜隻能作罷。

 

「咱們兩個, 你主外，朕主內，看著和諧, 實則朕擔心得更多些。」

 

他跟我躺在同一張窄小的床榻上，心裡難安。

 

我縮在他懷裡，感受著難得的溫情，一顆飄忽不定的心, 此刻也像有了歸屬一般。

 

打退了敵人, 興奮感也隻維持了一天而已。

 

可他來看我，卻讓我覺得由裡到外的歡喜。

 

歡喜我也有人疼有人愛。

 

這歡喜維持到後半夜就變得不歡喜了。

 

他在床上擠來擠去亂動, 擠出了一腦門的汗。

 

「顧十, 朕真的要憋出毛病了！」

 

33

 

等一切塵埃落定, 沈煜提前回京，說在宮裡等我。

 

常大人搖著馬鞭跟著皇上一起回去了。

 

孫老將軍依依不舍, 自從知道我是女子後，對我多有欽佩, 拿我當家中小女兒一般維護。

 

「回去後好好跟皇上過日子, 別老想打仗的事了，人家好歹是一國之君。」

 

揮別孫老將軍，我也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回到了京城。

 

沈煜的賞賜跟流水一樣進了我的府內，惹得外頭的人眼紅不已。

 

想跟我結親的人多如牛毛一般，恨不能把我召回去做自己家的女婿。

 

可惜我這「好女婿」轉頭就進了宮。

 

偶爾晚上留宿, 太後還陰陽怪氣地說：「也不知這到底是兒媳婦還是女婿！哼！」

 

我跟沈煜都沒空搭理她，如今我們二人好得蜜裡調油，我娘暗自擔心, 說道：「小十, 你若是懷了身孕可怎麼是好？」

 

我想了想, 覺得確實有點可怕。

 

國公爺挺著大肚子上朝，估計會嚇S好多人。

 

後來我也確實懷了身孕。

 

沈煜這個歲數才有了第一個孩子, 人還是很緊張的。

 

我在朝堂之上站得久了, 他就開始坐立難安，趕緊讓太監給我搬了舒適的椅子坐好他才舒心。

 

看得一眾大臣紛紛搖頭，隻覺得辣眼睛。

 

唯獨常大人一副心中有數的傲慢感, 自覺看不起其他同僚。

 

日子慢慢過去，我的肚子也大了起來。

 

感受著不一樣的體驗, 那孩子在我肚子裡翻身踢腿活蹦亂跳，太後經驗豐富，說這鐵定是個調皮的孩子。

 

我剛吃了一籠包子, 剔著牙對太後說道：「隨我跟沈煜隨便哪一個, 他也老實不了了！」

 

想到我們兩個小時候鬥得跟烏眼雞似的，再想想現在, 我身邊的人是他, 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他的。

 

難免有種虛幻的錯覺。

 

沈煜忙完了國事，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他扶著我的胳膊, 叮囑道：「以後記得別走那麼快，如今月份大了，太醫說要仔細些才是……」

 

他在一旁啰裡啰唆，我在一旁神遊天外。

 

也許, 這日子，就該平平淡淡地過著才好。

 

至於往後如何，誰又能猜得到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