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9

 

你沒有真的S。

替李昀擋劍時，你提前服了假S藥。

 

李昀狹隘、殘暴，你知道他那麼多秘密，他絕不會放你活著離開，所以你隻能詐S脫身。

 

幸好當初你制出假S藥時沒有告訴李昀。

 

聽說那場宮變，他僥幸贏了太後，事後他將太後的醜事昭告天下，一杯鸩酒將她送上了西天，坐穩了自己的皇位。

 

聽說他因為你的S傷心良久，日夜啼哭，甚至想追封你為皇後。

 

可你從未侍寢，追封皇後名不正言不順。

 

人人都說他痴情，可你卻覺得那不過又是他演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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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賢妃害S柔貴人沒多久又被拆穿假孕，被他殘忍虐S。

 

他當日親口說選擇賢妃，事後卻發現自己的選擇害S了他唯一的後嗣，悔之晚矣。

 

還聽說宮變時他手臂上中的那一箭有毒，沒有太醫能解，他的身體在飛快衰竭，也許活不過三年。

 

他多疑、狹隘、殘暴，不是個好皇帝，短命對臣民而言也許是個好消息。

 

沒有人會知道那一箭其實是你射的。

 

這一切都和你無關了。

 

跟著李昀這些年，你也有幾個心腹，你拜託他們暗中將你的屍體調換，醒來時已經在去往西域的商隊裡。

 

你對他們有恩，這一整個商隊都是他們送你的離別禮物。

 

而商隊販賣的商品已經按照你當初的吩咐換成了絲綢和瓷器。

 

在李昀身邊這些年也不全是壞處，至少你對各地經濟狀況和風土人情了如指掌，比如西域目前還沒有養蠶和燒瓷的工藝。

 

你剛掀開馬車的簾子，一個圓臉杏眼、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立即從不遠處策馬靠近，熱情地揚鞭和你打招呼：

 

「主人，你終於醒了，我是阿柔，你的貼身護衛！」

 

你被阿柔身上青春洋溢的氣息感染，不由自主帶上了點笑意：「阿柔，你好啊。」

 

「主人，聽說你要帶我們去樓蘭，那裡好玩嗎？」

 

樓蘭，一個充滿神秘的國度，被稱為「西域中的樂土，沙漠中的天堂」。

 

你在小姑娘熱切的目光下搖了搖頭：「抱歉，我也沒有去過樓蘭。」

 

小姑娘立馬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於心不忍，安慰道：「不過我聽說那裡有一口神秘的千年古井，若能在月圓之夜見到它，便可在井中通曉天命、預知未來。」

 

「真的？」阿柔的眉毛都快揚起來。

 

她這個年紀正是對這種充斥著神秘色彩的傳說充滿向往的時候。

 

你點點頭：「是我師父告訴我的。」

 

你為自己改了新名字，不再是「明月」而是「紅月」。

 

人們對明月充滿美好的向往，唯獨認為百年難得一遇的紅月是不祥的。

 

可它是如此的獨特。

 

這一次，你不想再做一個泯然眾人、卑微求生的奴婢。

 

你想象那輪血月，獨特、耀眼又令人心生忌憚。

 

沙漠裡沙匪橫行，你們的商隊被搶了幾次，鬧得人心惶惶。

 

於是你一襲紅衣，騎著駱駝走在商隊的最前端，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你與他們同生S、共進退的決心。

 

一開始隊裡有人不服你，他們不理解你為什麼非要帶著那麼多在中原並不值錢的絲綢和瓷器千裡迢迢、冒著被沙匪SS的危險也要去往西域。

 

直到經歷幾次和沙匪的廝S，他們親眼看見你將沙匪的頭顱砍下，血飛濺在你臉上時，你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他們開始恭恭敬敬叫你一聲「紅娘子」。

 

你能陪著李昀從不受待見的九皇子逆襲為九五之尊，又從李昀這個狹隘、殘暴的帝王身邊全身而退，你的見識、膽魄、計謀都足以碾壓世間大部分男子。

 

你用餘下的商品誘捉沙匪首領，七擒七放後，徹底收服沙匪首領，與其結拜為異姓兄妹。

 

從此整片沙漠再無人敢劫你的商隊。

 

而在中原隨處可見的絲綢和瓷器到西域後有市無價、供不應求，商隊賺得盆滿缽滿，你順勢而為，壯大商隊，開創西域商會，吸收容納無數商隊不斷往西貿易。

 

數年過去，大江南北，但凡往西從商之人沒有不知道你的。

 

隻是你依然沒有找到那口能通曉天命的古井。

 

連最熱衷於此事的阿柔都開始失去信心，她伏在你的膝上：

 

「主人，會不會那個傳說是假的？」

 

你揉了揉她的腦袋，不知該如何回答。

 

當初洪公公為了哄你睡覺隨口講的故事，他S後卻成了你的執念。

 

你心裡很清楚它是假的，卻還是忍不住去找，因為這是你身上唯一還和洪公公有關的東西，忘記它就等於忘記洪公公。

 

阿柔察覺到你的低沉，連忙爬起來抱住你：「阿柔不知道主人為什麼一定要找到那口井，但阿柔會一直陪著主人。」

 

這些年，大部分需要你親自出面的場合都由阿柔代勞。

 

因其處事風格狠辣、利落，誰的小動作都逃不過她的眼睛，他們都說她最像你，是你手中最鋒利的刀。

 

可她對你的赤誠一如初見。

 

你問過她為何對你如此忠心，她說你曾經救過她，可你對此毫無印象。

 

「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句話在她身上具象化。

 

入夜時你們駐扎的營地突然刮起一陣沙塵暴，將你和大部隊衝散。

 

等你回過神時已經走到人跡罕至的沙漠深處。

 

幸虧這不是你第一次遇到這種事，隨身帶著幹糧和水。

 

你學過如何在沙漠裡辨認方向，可這次卻不知為何屢屢出錯，你在沙漠裡走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沒有找到回去的路。

 

正在你快彈盡糧絕的時候，突然一棵擎天巨木越過眼前的坡出現在你的視線裡。

 

那是一棵胡楊樹。

 

你快速越過沙坡向它奔去，一片綠洲如約出現在它身後。

 

你在那棵胡楊樹底下逮住一隻兔子，還找到一口井。

 

那當然不是傳說裡能通曉天命、預知未來的井，因為你趴在井口看了半天，裡面除了清澈的井水，什麼也沒有。

 

夜逐漸深了。

 

你燃起篝火，將兔子處理烤好，正打算飽餐一頓的時候，一道沙啞的聲音從漆黑的夜裡傳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10

 

你向聲音的方向望去。

 

首先看見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綠汪汪的眼睛。

 

一陣刺骨的冰冷從你的尾椎蹿上來。

 

那是沙漠裡的狼群。

 

一場激烈的廝S後，你將那人從狼群的包圍裡救出來，可你剛烤好放在一旁的兔子也被狼叼走了。

 

你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子，沒好氣地看著眼前衣著怪異的年輕男人：「你就不能等我吃完兔子再出來喊救命嗎？」

 

這人頭發像西域人一樣剪得很短，長相卻是中原人的樣子，可衣著又很怪異，既不是中原的服飾也不曾在西域見過——

 

白色有帶子的鞋，灰色的長褲，白色的短袖上衣，看上去非常幹淨利落，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造型古怪的黑色琉璃片。

 

不過他的長相倒是很俊秀。

 

聽了你的話，他扶住胸口故作傷心地叫嚷道：「你 37 度的嘴怎麼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我差點被狼吃了，你居然在惋惜你的兔肉！」

 

你看了他一眼，冷漠地將刀插進狼的屍體：

 

「兔肉可比狼肉好吃多了。」

 

他看著你從狼的屍體上割下一塊肉扔進火堆裡，突然沉默了。

 

你抬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他小心翼翼地退後一步：「沒、沒什麼。」

 

深更半夜，一個女人獨自出現在沙漠深處，S狼吃肉……他約莫是有點怕你。

 

好幾天沒有見到活人，你起了點逗弄的心思。

 

你一刀剖開狼肚子，捧起血淋淋的狼心看向他：「別怕，我是好人。」

 

「……」男人沉默片刻，看向你身後那口井：「其實我是井中仙，就算你是壞人也傷害不了我。」

 

你：「……」

 

你們對峙片刻，都覺得對方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默契地閉嘴移到火堆旁烤肉。

 

吃飽喝足, 你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闲扯。

 

他說他叫謝尋，剛滿二十三歲，剛研究生畢業，是在畢業之旅度假途中穿書來到這個地方，鼻梁上架的東西叫「墨鏡」。

 

你聽不懂, 權當他為了偽裝身份胡說八道。

 

你無意對此刨根問底，從隨身的行囊裡掏出藥給他處理被狼咬傷的地方。

 

謝尋卻突然激動起來：

 

「會武功、會治傷、出現在沙漠裡還穿著一身紅衣！」他興奮得在你周圍直打轉：「你不會就是書中黑白兩道通吃、富可敵國的女大佬紅月吧！」

 

你狐疑地看向他。

 

謝尋像是為了證明什麼，接著道：「你原名明月，是暴君李昀的青梅竹馬，因為不堪暴君的壓迫假S出宮……」

 

這些秘辛，除了當初幫過你的心腹無人知道，他卻說得分毫不差。

 

你不由得凝重起來。

 

你轉身看向胡楊樹下那口井, 「通曉天命，預知未來」難道說的就是謝尋？

 

謝尋又問：「今夕何年？」

 

你答：「永寧八年三月。」

 

謝尋拍了拍你的肩：「恭喜你，再過一個月李昀S期將至, 你大仇得報了！」

 

他笑得簡直比自己大仇得報還要開心。

 

你的心跳卻猛然停了一拍。

 

自從當年射出那支毒箭, 你就一直在等這一天。

 

算起來, 一個月後正是太醫給李昀斷言的三年之期。

 

這三年李昀越發昏聩殘暴, 幸虧身體病弱才不至於禍國殃民。

 

他不斷寵幸新人, 卻始終沒有子嗣, 隻能從宗室子弟裡過繼一個。

 

李昀對那個孩子非打即罵, 將人逼得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以至於所有朝臣都覺得儲君懦弱無能。

 

好在你一直有所準備。

 

即便那孩子繼位時不能服眾, 引發朝中大亂, 你留在朝中那幾位心腹, 也足夠應付這些變故。

 

這些年他們在你的幫助下各自在朝中走上了重要的位置。

 

遇到謝尋後, 你重新在沙漠裡找到方向, 回了商隊。

 

不久後，國之大喪，天下皆知。

 

那日一向話痨的謝尋難得沉默, 一言不發跟在你身後, 你走到哪他便跟到哪。

 

你曉得他是不知該如何安慰你。

 

你與李昀的感情太復雜, 簡單的愛與恨都不能概括。

 

夜裡，你們登上屋頂喝酒, 你朝著京城的方向舉了舉酒杯，然後無聲悶下。

 

謝尋學著你也朝東方舉了舉杯：「你確定不回京城送他最後一程了？」

 

你搖了搖頭, 轉身看向更遠的西方：「聽說西洋有很多我們這裡沒有的新鮮玩意兒, 接下來我想去那裡看看。」

 

「好啊！」謝尋直接從屋頂上跳下去，一邊走一邊回頭看你，肆意極了：「我們要是能順便找到土豆和玉米的種子帶回來, 可就名垂青史了！」

 

「我們？」你愣了一下, 隨著他跳下屋頂：「你要和我一起去？」

 

謝尋傲嬌道：「我會說西洋語，你求我, 我就跟你去！」

 

「……」

 

「你告訴過我這裡是一本書的世界, 那男女主是誰啊？」

 

「你的女兒女婿唄, 不過在我心裡你才是當之無愧的女主，所有角色裡我最喜歡你！」

 

「我會有一個女兒？」

 

「可不是，她還是女戰神呢！」

 

「那我女兒的父親是誰？」

 

「不知道。有人說他隻是個無名小卒, 也有人說他是通曉天命、預知未來的世外高人……欸，等等，這個人設怎麼有點熟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