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導員擺了擺手，失望溢於言表。

 

很快警察趕到，按照訴求逮捕了許娣，教室的同學歡呼起來。

 

導員卻挺身而出，拉過我和班長悄悄開口。

 

「上大學是她走出大山的唯一機會了，這次鬧大她真得回去嫁給七十歲的老頭，回去就再也出不來了，算老師求求你們，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導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其實老師也有私心，不少被幫扶的對象都半路放棄了，聽從家裡結婚生子，延續父輩的苦難和貧窮，可許娣不一樣！她是這些年少部分一步步走出那個大山，甚至走到我面前的孩子。」

 

「我第一次見她，就被她眼神裡的堅韌和不甘打動，班長爸爸的醫藥費我全部負責，學校的謠言我也會出面和校領導澄清，看在我的面子上，給許娣一次機會吧！」

 

導員確實是位優秀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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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班長深思熟慮下不得不賣導員這個面子，沒有繼續追究。

 

事情以許娣當眾和我們道歉結束。

 

深受其害的我、班長和王青青深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次不追究不過是給了她下次犯錯的機會。

 

不追究責任也不意味著我們會就此放過她。

 

10

 

盡管導員幾次進行心理幹預，妄圖糾正她偏激的觀念，可她仍然固執己見。

 

繼續在校園裡事無巨細推行女性崛起，還把男女平等搖籃計劃秘密轉移到網上進行。

 

她甚至打著女性崛起的名義，在互聯網建立起姐妹會。

 

每天夜裡我們都能看見她被窩裡微微亮起的光。

 

已經有不少女性被她成功帶偏，擁護許娣女性崛起的觀點，掀起了一股男女對立邪風。

 

許娣甚至在校園也有了零星幾個擁護者。

 

有女生因為和男友校園手拉手散步，被許娣和她的小跟班攻擊造謠。

 

「這麼甜的笑容你對生你養你的媽媽釋放過嗎？你一定特別迷戀你親親男友的小金針吧？就因為床上那點爛事對男人魂牽夢縈？吾輩當自強！為什麼不用大好的時間學習奮鬥崛起，反而在這裡跟男人你儂我儂？難道你上大學就是為了找個男人嫁了再生個耀祖？」

 

有女生為私事逃課公選課，被她一個個揪出名單上交給老師，甚至偷拍人家照片發布在校園網公開審判。

 

「為什麼女性至今沒有崛起？就是因為這些蛀蟲！為了男人逃課浪費學習機會，沒出息！既然不珍惜為什麼不把上大學的機會讓給那些渴望改變命運的女孩？」

 

在她的刻意引導下，這些女孩被打上逃課見男人的標籤，遭受了好大一波闲言碎語。

 

而我則因為上次的事件，被她當成典型反面教材，在她的姐妹群中掛出去，譴責我是男權擁護者。

 

人多口雜，很快就有義憤填膺的姐妹會成員私自把我掛在網上。

 

還杜撰了很多莫須有的事實坐實我雌競媚男的標籤。

 

我在她們口中成了為了討好男同學霸凌山區來的女同學的惡霸，成了勾搭有女朋友學長的小三，甚至成了考大學隻為嫁人的嬌妻媚男女！

 

在她們繪聲繪色的描述中，我不僅自己爛泥扶不上牆，我還教唆身邊的同學跟我一樣擁護男權。

 

學校的女同學在我的帶領下天天就知道跟男人鬼混，甚至翹課約會男友。

 

而許娣則成了那個苦口婆心，卻不得善終的遺世獨立「大女主」！

 

一場激烈的網暴由此展開。

 

我的所有社交媒體，24 小時不間斷充斥著辱罵和詛咒。

 

隻要走出校園，我總會被一群不明真相的熱心網友扔菜葉，跟蹤攻擊。

 

我爸媽的工作單位和信息被人肉出來，不少人嗅著味上門堵他們，害得他們不能正常工作。

 

就連我點個校園外賣，都會被「好心人」摻東西進去。

 

網友甚至以批判我為榮，仿佛攻擊了我就為女性崛起添磚增瓦一樣。

 

許娣則被網友尊為 00 後女性代表，仗義執言的傑出人物，女性崛起的當代希望。

 

她享受了網絡的恭維，嘗到了甜頭，變本加厲在網上訴苦，講述幾年她在校園看到的種種不良跡象。

 

班長也被扒出，成為不尊重女性的大男子主義。

 

全校男女因許娣的邪教陷入風波。

 

女同學一出校門就是嬌妻，男同學一出校門就是蝻人！

 

連帶著學校也被網友戲稱為校園大床房，為國家生育率做出貢獻，在線進行生育扶持計劃為國家輸送人苗。

 

知道真相的同學們下場澄清，可他們仗義的發言很快就被淹沒在網爆浪潮中，還給自己惹一身騷。

 

輿論已經成了一堵堅不可摧的鐵牆，唯一的辦法隻能從內而破。

 

最終我們一致決定，既然許娣這麼狂熱這套歪理，那我們就幫她把行動貫徹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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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課，所有男同學都站在門外，排成兩行站在走廊兩側，對進教室的女同學三百六十度鞠躬加注目禮，以此來維護許娣口中的女性尊嚴。

 

全體女同學目不斜視，直挺挺走進了教室，齊聲喊口號：「女性獨立，行動在我！」

 

女同學素面朝天，甚至刻意在臉上抹灰，塑造一副不修邊幅的形象。

 

進入教室全體男同學起立站著聽課，神色嚴肅。

 

校園裡的牽手情侶一夜之間消失不見，就連樹上的小鳥親個嘴都會被同學們呵斥嚇跑。

 

平日愛好手機的女同學愣是戒掉手機，連父母打來的電話都不接，甚至每人寫了千字小作文和父母親道歉。

 

我們不該成年了還剝削父母索取生活費，我們不該學資本主義那一套阻攔女性崛起，下個月開始我們寧願餓肚子也不問家裡要一毛錢，請父母配合。

 

男同學那邊也接二連三，用自己四年生活費 23% 的比例，向家長索取「男女平等工程基金」，勢必要幫許娣把男女平等計劃推行校園。

 

對此許娣引以為傲，甚至沾沾自喜地炫耀，自己的水滴石穿終於像蝴蝶效應一樣，產生了巨大引力！

 

可高興了一段時間後，許娣就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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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同學紛紛身體力行她所謂的男女平等，硬是擠掉了她周圍全部兼職，許娣終日看著餘額皺眉。

 

好不容易等到申請助學金，可班級助學金名額卻被全班同學投票通過，捐給山區小朋友幫助更多女孩走出大山。

 

許娣不過是皺了皺眉頭，就被班裡所有女同學追著譴責。

 

「有手有腳佔用國家助學金名額，我看你就是雌競！不想讓更多女孩跟你一樣走出大山！」

 

「這種行為不獨立，我們不提倡，誰敢拿就是跟女性崛起作對！一定要網上曝光！」

 

嚇得許娣默默放下雙手，再不敢言語。

 

緊接著她又想到靠微博的粉絲開直播打賞賺錢的路子。

 

可每次開播都會被一群突然出現的水軍帶節奏，懷疑她是不是凹人設故意圈粉，是給女性獨立招黑！

 

敢開這個頭以後誰還敢加入女性獨立的大軍？

 

直播間的姐妹會立馬出來正名，許娣不是這樣的人，她一定會身體力行做榜樣。

 

一番追捧下逼著許娣硬是關掉打賞功能，苦哈哈地擠出一絲笑容繼續宣揚她的獨特理論。

 

很快，我們的行動也像蝴蝶效應，掀起了驚濤駭浪。

 

12

 

首先是男同學的家長舉報，自己孩子兩三萬地要錢，說什麼投資「男女平等搖籃計劃」，懷疑學校有人非法集資。

 

緊接著女同學的家長跟著出來訴苦，自己孩子電話不接微信不回，發小作文天天道歉，懷疑學校非人性化管理。

 

很快就有媒體聞著味趕來，校領導開啟緊急會議調查。

 

記者問就是許娣同學說了，男性天生欠女性的，推行男女平等搖籃計劃是為了女性更好崛起。

 

班長一把搶過話筒開口。

 

「23% 還算少！我恨不得我爸媽買房買車，恨不得爺爺姥爺六十歲起來搬磚賺錢，也要給許娣同學的搖籃計劃捐錢！」

 

「不捐不行啊，會被網爆，被許娣的人追著罵人還惡意造謠！」

 

女同學也爭先恐後搶過話筒，傳達許娣的真言：化妝的狐媚子樣是給男人看的，隻要是化妝就是蓄意勾引，阻礙女性崛起。

 

為什麼臉上抹灰？因為實在生得漂亮，不塗一下怕被許娣同學誤以為打扮，被她和她的姐妹會造黃謠！

 

校領導被驚動, 率先下來安撫。

 

可一問同學們就是不敢不做，否則擔心許娣同學聯系社會上的姐妹群網爆攻擊。

 

更有甚者舉例了我和班長，班長爸爸被影響到受傷住院，我爸媽連工作都暫時停下避風頭。

 

得知真相的校領導震怒, 導員站在身後抿著嘴不再言語，眼神閃過一絲自責和悔恨。

 

即便校領導下場平息，可許娣仍然理直氣壯堅持自己所謂的言論。

 

看向人群中的導員時, 她甚至自以為是露出渴望誇獎的眼神。

 

可導員一個眼神沒給，隻留下失望的背影轉身離開。

 

許娣被導員的背影嚇退, 剛剛還沾沾自喜地在媒體和校領導面前宣揚她女性獨立言論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

 

再等她慌張地尋找導員身影的時候, 校領導客氣地把她請進辦公室。

 

即便校方採取措施送走了記者，妄圖壓下新聞, 可人多眼雜, 事情總有曝光的時候。

 

隨著一則男生課前給女生鞠躬行禮, 課上站立上課, 下課鞠躬目送女生走出校園的荒誕視頻曝光, 許娣姐妹團在校園幹的種種壞事被扒出來。

 

更有甚者曝光了姐妹團的直播回放以及聊天記錄，把這一話題成功帶上熱搜。

 

許娣的歪理被成功揭露, 並且傳播得更遠，之前被姐妹會帶偏的網友轉而攻擊她。

 

「本以為是女性崛起的曙光, 沒想到是道德綁架傳銷組織。」

 

「我懷疑許娣是別國派來的間諜, 建議好好調查！」

 

家長接二連三舉報, 學校官網充斥著謾罵和唾棄。

 

一個網絡女孩的家長也在此刻帶著警察找上了學校，說許娣為首的姐妹團逼S了她的女兒！

 

原來阿姨的女兒攢錢給相戀三年的男友買生日禮物，還發到社交媒體記錄下男友驚喜的一刻。

 

原本充斥著溫馨和純愛的場面, 卻被許娣的姐妹團發現，大罵女孩敗家，有錢不孝順父母拿來討好男人。

 

更甚者給女孩造謠，說她飢渴離不開男人，是標準的媚男嬌妻女, 是女性獨立崛起的反面教材。

 

許娣得知這一情況親自下場帶領姐妹團對女孩展開了長達一月的網暴。

 

最終女孩受不了謾罵和道德綁架，含淚與男友分手後, 洋洋灑灑寫下給女性致歉的遺書，躺在魚缸割腕自S。

 

直到許娣被曝光，女孩媽媽才尋著蛛絲馬跡找上門來。

 

事情影響重大，學校出面徹底開除了許娣。

 

經過調查許娣卻要背負一定法律責任。

 

作為主謀，許娣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事情以許娣鋃鐺入獄告終。

 

學校為了平息輿論，更為了學生心理健康, 特意展開了關於女性話題, 男女關系的專家講座。

 

在專家嚴謹科學的建議下，學校回歸了平靜。

 

網絡上也有不少成功在男人的世界成為佼佼者的成功女性、女性崛起的領軍人物下場, 談起了自己對這一觀點看法，引導網民逐漸糾正這一邪風。

 

我和青青還有班長，去看望了那個S在這場風波中的女孩。

 

她的男友至今沒有走出來，為了懷念女孩，親自走進大山, 以支教的身份走進了幫助更多女孩走出來的工程。

 

臨走的那天，他在社交網絡發布了一席話。

 

「希望把更多的光亮灑滿大地，希望更多如你一樣善良美好的女孩微笑著走過世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