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頭發一直都是程妄，請的專人打理。

 

這麼多年，別說程妄，我自己都看得有些厭倦。

 

我讓理發師將我以前的黑長直，燙染成慄色的大波浪。

 

幾個小時後，看著鏡子裡煥然一新的自己，有種恍惚的不真實感。

 

在程妄的保護下，我一直以為我是溫室裡的嬌花。

 

今天才知道，原來我也可以如此明媚張揚。

 

做好頭發，我開車上了通往另一個城市的高速。

 

曾經的我，腿多走幾步就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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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我接連踩了四五個小時的油門，竟不覺得痛。

 

我在高速上一路飆車，感覺吹來的風都是自由的。

 

離開程妄以後，我沒有預想中的害怕無措。

 

隻覺得有種脫離溫室，野蠻生長的感覺。

 

從別墅離開的那一刻，從前的餘綿綿就已經是過去式了。

 

以後的餘綿綿，要活出自己！

 

此時的程妄，正在床上與蘇曼翻雲覆雨。

 

「程少，晚上有賽車比賽，你把蘇曼帶來一起參加啊。」

 

程妄聽著手機裡的語音信息，猶豫著是否答應。

 

他看了看窗外漸漸暗沉的天色，想到今天餘綿綿一個人出了門。

 

心裡十分擔憂，餘綿綿每次出行要麼有司機，要麼就是他陪同，甚少一個人出門。

 

他隱約覺得今天的餘綿綿有些反常，越想心裡越是煩躁。

 

他翻身從床上坐起，拿起外套，邊走邊回復那人：「不了，我晚上要陪綿綿。」

 

回家短短的幾分鍾路程，程妄眼皮跳個不停，弄得他一路心緒不寧。

 

腳剛踏入家門，他就喊：「綿綿。」

 

可喊了很久都無人應答。

 

06

 

程妄的內心越來越不安，他在別墅裡四處尋找餘綿綿的蹤跡。

 

突然，樓下的雜物間傳來動靜。

 

程妄以為餘綿綿在雜物間，他大步邁向雜物間。

 

推開門，卻發現是保姆正在收拾東西。

 

「太太，回來了嗎？」

 

保姆一臉茫然，「沒有啊。太太自從上午開車出去以後，就再也沒回來了。」

 

聞言，程妄心中一陣焦躁。

 

從早上餘綿綿出去，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個小時。

 

餘綿綿從沒有獨自一人離開這麼久。

 

他擔心餘綿綿發生意外，趕忙拿出手機撥通她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手機裡傳出機械的女聲，程妄以為是自己打錯了電話。

 

盯著屏幕看了很久，確認自己撥的是餘綿綿的電話。

 

可他不明白，餘綿綿的電話為什麼變成了空號。

 

明明他昨天還跟她通過電話啊。

 

不安的感覺逐漸在程妄的心頭蔓延。

 

他害怕餘綿綿遭遇不測。

 

趕緊給公安局的朋友打電話，告訴他餘綿綿可能發生了意外，請他幫忙找人。

 

那人聞言一口答應，在等待的過程中，程妄焦急地一直在客廳來回踱步。

 

期間，他的手機響了很多次，是蘇曼給他打電話。

 

但程妄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接起，而是煩躁的掛斷了。

 

蘇曼打了很多個，大概是看遲遲沒有人接。

 

轉而改成了發圖片，蘇曼發來的圖片，每一張都精心修飾過。

 

圖片裡的她，性感勾人。

 

程妄卻一張都沒有點開，直接忽略了她的信息。

 

蘇曼在別墅等了很久，也沒等到程妄的回復。

 

程妄從沒有這樣電話不接，信息不回過。

 

從前，隻要她發了自己的性感照片，程妄就會迫不及待地來找她。

 

今天不僅沒來，還遲遲等不來程????妄的回復。

 

蘇曼內心恐慌，她害怕程妄是不是膩了，有了新人。

 

她現在擁有的別墅，黑卡，所有的一切都是程妄提供的。

 

如果程妄有了新人，那她以後又該怎麼生活。

 

她不甘心，明明程妄那麼迷戀她。

 

程妄那麼追求刺激，欲望那麼高，餘綿綿滿足不了他。

 

她還想過，程夫人這個位置遲早有一天是她的。

 

不甘心和野心，讓蘇曼忘記了程妄的警告。

 

蘇曼對著鏡子精心打扮一番，確認自己妝容和著裝完美後，踩著細高跟去找程妄。

 

門鈴響起，程妄大步上前拉開門，他高興地喚了聲，「綿綿。」

 

門打開後，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是蘇曼，臉上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程妄的臉色陰沉下來，「你來幹什麼？」

 

「人家想你了嘛～」蘇曼說著就上前勾住程妄的脖子。

 

程妄卻一把甩開她，「我說過的話，你當耳旁風是不是？」

 

「我說過，除非我找你，不然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現在，你給我滾！」

 

程妄不留情面地斥責著蘇曼，說完就要關門。

 

蘇曼委屈地拉著門不肯松手，還試圖朝程妄撒嬌。

 

程妄害怕餘綿綿回來看到這一幕，正想喊保安來把人拖走。

 

手機鈴聲響起，是程妄公安朋友的來電。

 

他沒再理蘇曼，趕緊接起。

 

「程少，您的夫人應該沒有發生意外，她的手機號是她本人注銷的。」

 

07

 

「什麼？怎麼可能？是不是你們這邊弄錯了？」程妄情緒激動，連聲質問。

 

「不會的，我們這邊顯示，程夫人的電話號碼是早上十點注銷的。」

 

十點……那是餘綿綿早上離開家以後。

 

可是為什麼？綿綿為什麼突然注銷手機號，還不告訴他？

 

我聯系不上她，萬一她一個人，在外面發生了意外怎麼辦？

 

在程妄心神不寧的胡思亂想之際，保姆手上拿著一份文件，慌張地向門口跑來。

 

「先生，不好了，我剛才收拾臥室時，發現了這個。」

 

保姆將手中的文件遞給程妄，程妄接過文件，看到離婚協議幾個大字。

 

整個人怔愣在原地，他問保姆，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未察覺到的顫抖，「這個，你在哪裡找到的？」

 

「就在主臥的床頭櫃上。」

 

程妄跑向主臥，眼神掃向整個房間，什麼都沒變。

 

可程妄心裡卻覺得有一絲異樣，直到他的眼神掃到梳妝臺前摞著的首飾盒上。

 

他快步上前，將盒子一個個打開。

 

裡面放著的都是餘綿綿長佩戴的首飾，打開最下面一個盒子。

 

他的手僵住了，那是前幾天綿綿生日，他送給她的那條項鏈。

 

一個念頭，逐漸在程妄腦中浮現。

 

他想，綿綿是不是知道，他出軌了。

 

他內心深處十分確定，餘綿綿知道了。

 

他卻自欺欺人地不肯相信。

 

他快步走到別墅的監控室，查看最近七天的視頻。

 

視頻裡，餘綿綿生日的那天晚上，他將蘇曼藏到車後，餘綿綿側頭望了一眼蘇曼的藏身處。

 

他後來下來與蘇曼廝混時，餘綿綿是跟在他身後下的樓。

 

餘綿綿看到蘇曼摟著他，看到他將蘇曼攔腰抱進車內。

 

程妄也看到了，餘綿綿看到這一幕後，痛苦地捂著胸口離開的模樣。

 

看到這，程妄心口一陣細細密密的痛。

 

他那麼珍視的姑娘，他卻讓她傷了心。

 

他看到他抱著餘綿綿經過花園時，餘綿綿將一個什麼東西丟進了人工湖裡。

 

看到這，程妄心裡一個「咯噔」。?ū?

 

他顧不上此時已經是深夜，連夜讓人去湖裡打撈。

 

因為面積太大，程妄讓人將湖水抽幹，再一點點的搜尋。

 

當他們將那枚滿是淤泥的婚戒，遞到程妄面前時。

 

程妄那陰沉了許久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容。

 

那笑容裡，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好似他找回了婚戒，就能找回餘綿綿一樣。

 

這幾天，蘇曼一直陪在程妄身邊。

 

她試圖用自己的柔情，讓程妄忘記餘綿綿，轉而發現自己的好。

 

可程妄這幾天一直盯著人打撈?ū??婚戒，完全將她當成個透明人。

 

蘇曼見程妄笑了，覺得他此時心情應該不錯，又主動湊上前去。

 

程妄這時才正眼看她，看到她就想起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才導致餘綿綿離開。

 

程妄冷笑一聲，「呵，讓你滾不滾，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程妄命人將蘇曼趕出別墅。

 

蘇曼卻吵嚷著不肯離開，「程妄，我們在一起時，你那麼快樂。」

 

「既然餘綿綿走了，那你就跟我在一起吧！反正她那麼無趣，也滿足不了你！」

 

聞言，程妄大步上前，SS地捏著蘇曼的下颌，雙眼猩紅。

 

「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跟綿綿相提並論。」

 

「把她拖走，丟到紅燈區，讓人好好照顧她。」程妄特意加重後面幾個字。

 

「程妄，你不能這麼對我！」蘇曼悽厲地大喊。

 

紅燈區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她去了那裡肯定會被折磨S的，那她這一輩就完了！

 

「呵，我有什麼不能。一開始我就提醒過你了！」

 

「圈裡的人都知道，除了綿綿，沒有誰我是下不去手的！滾吧！」

 

程妄揮揮手，示意保鏢將蘇曼拖走。

 

08

 

從別墅離開後，我在??3 A 城生活了一個月。

 

跟程妄朝夕相處那麼多年，一直都是他照顧我。

 

現在獨自一個人生活，我以為我會很不習慣。

 

但真正開始新生活後，卻發現沒有我預料中的困難。

 

我換了發型，改變了穿衣風格。

 

從喜愛素色穿搭，變成喜歡豔麗的服飾。

 

從以前走兩步就喘，變成現在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我也找到了一個新工作，是在酒吧伴舞。

 

伴舞是一個很累的工作，每天都要高強度的活動。

 

剛開始很辛苦，我很難適應，可堅持下來後發現，我竟也能做得很好。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去酒吧上班。

 

原本吵鬧喧囂的酒吧，今天卻安靜得可怕。

 

剛踏進酒吧的大廳，就看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程妄靠坐在沙發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大門。

 

他瘦了許多，眼窩深陷，原本暗沉的雙眸，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迸發出亮光。

 

他快步上前，想要將我擁入懷中。

 

我卻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他看著我的眼神中滿是疲憊和愧疚，我卻視而不見，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

 

「綿綿，你最近過得好嗎？」程妄的視線，在我身上四處掃視。

 

見我面色紅潤，沒有受傷，他長呼出一口氣。

 

然後滿眼希冀地看著我，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綿綿，跟我回家吧。」

 

我別過頭，淡淡地說：「我不會跟你走，我也沒有家。」

 

他伸出手想要拉我，我迅速躲開，他的手僵在半空。

 

「綿綿，我知道錯了，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我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程妄，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無法彌補。」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綿綿，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餘生來補償。」

 

「你覺得你的話還有可信度嗎？你還記得結婚時，你是怎麼說的嗎？」

 

「你說，我是上天賜給你最寶貴的禮物，你此生絕不會負我。」

 

「可現在距離我們結婚，才區區五年！你就變了。」

 

「綿綿，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程妄的眼裡滿是懇求。

 

程妄這麼驕傲的一個人，卻為了我放下自己的所有自尊，隻求我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

 

「程妄。我很感激你，也很愛你。我對你的感情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程妄聽到這裡，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歡喜。

 

「可就是因為愛得太深，所以我沒辦法接受你的背叛。」

 

「綿綿，我從小將你養大。這麼多年，寵你愛你，你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我原諒了你一次，你還會有下一次。」

 

「如果你不愛我了可以跟我說，我會離開。」

 

「你沒有必要一邊假裝很愛我，一邊去跟蘇曼廝混。」

 

「這樣隻會讓我覺得你虛偽又惡心。」

 

說完我就轉身離開，程妄還想再繼續說什麼。

 

我卻徑直出了酒吧的大門。

 

看今天這架勢，我大概不能再繼續在這工作了。

 

程妄追在我身後出了門，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

 

「綿綿，你看。你丟掉的婚戒，我找回來了。」

 

「結婚時，你說過以後無論生老病S，都會一直陪著我的。」

 

「現在我都還沒有老，你卻要離開。」程妄上前一把握住我的手，眼眶泛紅。

 

我看著他手中，那枚被我扔進人工湖的婚戒，此時正靜靜地躺在錦盒裡。

 

這枚婚戒是我們一起嘔心瀝血，設計了三年的作品。

 

程妄曾說，世上隻此一枚的戒指，才配獨一無二的我。

 

我原來最是珍惜這枚戒指，磕一下，我都要心疼很久。

 

可當初我將它扔進湖裡時，它對我來說，就不再有任何意義。

 

我收回視線，望著程妄認真道：「可在你背叛的那一刻，我們的誓言就盡數作廢了。」

 

09

 

程妄望著我決絕的眼神，心中的痛苦愈發強烈。

 

他咬了咬牙，朝著身旁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保鏢們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上前幾步，將我團團圍住。

 

「你們幹什麼？」 我喊道。

 

「綿綿，我不能讓你繼續在外面受苦，先跟我回家。」 程妄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程妄，你放開我！你這是非法拘禁！」 我憤怒地掙扎著。

 

然而，保鏢們的力量太大，我根本無法掙脫。

 

我被他們強行帶上了車，帶回了曾經的別墅。

 

回到別墅後，我被關進了房間。

 

「程妄，你放我出去！」 我用力拍打著房門。

 

程妄站在門外，聲音裡滿是無奈和痛苦：「綿綿，你先冷靜一下，等你想通了，我就放你自由。」

 

我在房間裡四處尋找著可以防身的東西，最後, 我拿起了一把水果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程妄，你要是不放我走，我就S在你面前！」

 

門外的程妄聽到我的話，瞬間慌了神：「綿綿, 別做傻事，我放你走, 我放你走！」

 

門被打開, 我警惕地看著他，手裡的刀依舊沒有放下。

 

「綿綿, 你走吧, 是我錯了, 我不該強迫你。」 程妄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我放下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別墅。

 

那天以後，我一個人生活得很好。

 

我有了新的朋友, 新的工作, 也重新找回了屬於自己的快樂。

 

而程妄, 他每天都會在遠處默默地看著我。

 

他不敢靠近我, 生怕再次惹我生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 我的心始終沒有軟化。

 

程妄的精神越來越恍惚，他沉浸在對過去的悔恨和對我的思念中無法自拔。

 

一天, 程妄在失神地看著我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馬路上飛馳而來的汽車。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 程妄被車撞倒在地。

 

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 程妄已經奄奄一息。

 

他看著我, 眼中滿是眷戀和愧疚：「綿綿, 對不起……我……我愛你……」

 

說完，他的手緩緩垂下，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站在病床前，淚水無聲地滑落。

 

盡管心中有些許的觸動, 但我知道, 那些曾經的傷害無法輕易抹去。

 

往後的日子裡，我依舊獨自生活著，堅定而又平靜。

 

偶爾, 我會想起程妄，但也隻是輕輕嘆息，然後繼續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 我已經徹底走出了那段陰霾，迎來了屬於自己的陽光。

 

而程妄, 隻能成為我生命中的一段過去，永遠地停留在了回憶裡。

 

每年清明節, 我都會去看程妄, 陪他說說話。

 

每年清明節, 我都會去看程妄, 陪他說說話。

 

我會在他的墓前放上一束他生前最愛的花，然後靜靜地坐在那裡, 跟他分享我這一年來的經歷。

 

歲月流轉，我的心境已經越來越平和。

 

那些過去的傷痛，漸漸成為我人生中的一種成長和領悟。

 

我知道, 未來的路還很長，而我，勇敢而堅定地走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