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到她的靠近，我下意識地離遠。

 

她看著我有些抗拒的動作，不再接近。

 

我低下頭說：「沒事啦，最近心情不太好，給我點流淚自由唄。」

 

她遞上紙巾，刮了刮我的鼻尖，輕輕說：

 

「容容你撒謊。」

 

她聲音有些顫抖地說：「你不會是因為我今天收了學妹的情書不高興吧？」

 

我腦子唰地一下，邊哭邊嘴硬道：「我才沒有，你愛喜歡誰喜歡誰唄，反正……」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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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寧打斷了。

 

我震驚地抬起頭，看到她開心的臉。

 

她接著念叨道：「當時周圍一群人起哄，小女孩臉皮薄，當眾拒絕太傷人自尊心了，我的錯，我已經拒絕了。

 

「我們祝菟姐姐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一次？」

 

我心髒轟鳴，恨不得原地蹦起來起飛。

 

表面上故作鎮定地問徐寧是在開玩笑嗎。

 

徐寧聽到這話皺了皺眉，接著牽起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處。

 

「聽到我的心跳聲了嗎？」

 

我點點頭。

 

「那祝菟姐姐能不能告訴我，你喜歡我嗎？你剛剛，是在吃醋嗎？我好開心。」

 

什麼姐姐，我明明比她小兩個月！

 

我被撩得臉紅心跳，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有點緊張地說：「喜歡你，我就是在吃醋，不想你和別人在一起。」

 

我停頓一下，繼續說：「不要叫我姐姐啊，太羞恥了！」

 

她用手刮了刮我的鼻尖，然後抱住了我。

 

她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好呀，祝菟妹妹。」

 

怎麼辦，感覺更羞恥了啊。

 

自從那天以後，我們兩個人就在一起了。

 

緣分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它讓兩個素不相識的人一點點慢慢熟悉。

 

讓我們成為彼此特別的人。

 

盡管總有分別的一天。

 

16

 

徐寧生日的那天，她的母親突然來了。

 

那時我和徐寧正在十指緊扣在路上邊說邊笑。

 

我的懷裡正揣著我準備的戒指。

 

是我寒暑假打工攢了一年的對戒。

 

宿舍裡有我偷偷準備的生日蛋糕。

 

我滿心歡喜地想一會兒要說的話。

 

想祝她幸福快樂，百歲無憂。

 

想祝我們長長久久。

 

可徐寧突然一轉頭，像看到了什麼似的，松開了我的手。

 

我看到她目光所及，一個中年女性正從跑車上下來，冷冷地盯著她。

 

【兔子，我還有事。】祝菟急匆匆地走了。

 

她沒再回來。

 

天氣很熱，直到晚上，那個蛋糕也沒有等到它的主人。

 

我拿起勺子咬了一口，又苦又澀。

 

後來我才明白。

 

真正的訣別沒有狂風暴雨的點綴，它往往隻發生在某個豔陽天。

 

我被徐寧的母親請了過去。

 

女人居高臨下地望著我，輕蔑地掃視我幾眼。

 

「祝菟，是嗎？

 

「阿寧還小不懂事，選擇了你這樣一位……」

 

她的話沒說完，我隻感到無盡的羞辱。

 

「你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沒錯吧？」

 

她準確地報出了我父母的工作單位，然後又微微一笑。

 

「不過呢，如果你這種帶壞我女兒的人能離開阿寧身邊，我也可以先放過你。」

 

我隻感到渾身發冷。

 

宛若蝼蟻一般的身不由己。

 

「我想聽聽徐寧怎麼說。」我SS捏住了拳頭。

 

女人放出了一段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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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隻不過是一段消遣而已，母親，我會去優質的聯姻對象結婚的。」

 

這是徐寧的聲音。

 

「那個女孩可心心念念你呢，今天還查到了戒指購買記錄。不去收嗎？」

 

「和她一樣廉價的東西，我才不稀罕。」

 

「收拾收拾東西，送你出國留學。同性戀真讓人惡心。」

 

錄音戛然而止。

 

我隻覺得從頭到腳一片冰冷。

 

原來我自以為的愛。

 

隻不過是徐寧口中廉價的東西。

 

所有有關她的回憶，在此刻都變成了刺向我的利刃。

 

面前的女人接著開口：

 

「你這種低賤的人，真是看一眼都嫌髒，那對戒指連徐寧一周的零花錢都比不上。

 

「我的小孩真的是被帶壞了才會喜歡上你這種女孩。」

 

我記不清我是怎麼回去的了。

 

那天下了大雨，雨水混同著我的淚打在我臉上。

 

我渾身湿透了，狼狽不堪。

 

在出徐寧家門的前一刻，我看到了二樓窗戶旁她的背影。

 

那麼的冷酷無情。

 

到最後一刻，她都沒施舍一個回眸給我。

 

雷聲轟隆隆地作響，像是我的心髒碎掉的聲音。

 

思緒回籠，眼前的徐寧關心地看著我。

 

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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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她的話，出言譏諷道：「我這種廉價的人，配擁有你的關心嗎？」

 

徐寧慌了，她近乎哀求地看著我，開口解釋道：

 

「當年是媽媽要拿你來威脅我，我不得已……」

 

「別說了，都過去了，不是嗎？

 

「現在立馬離開我的房間，不然我再也不會見你。」

 

徐寧不再說話，低著頭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看著她，有那麼一瞬間心軟了。

 

但我很快又想起來了那個雨天。

 

我好恨你啊。

 

恨你哪怕出於非自願，卻能說出那麼心狠的話。

 

恨來恨去，我恨你不夠愛我，不夠堅定。

 

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委屈，很沒出息地哭了。

 

熱搜上祝菟直播談初戀的詞條已經火爆。

 

大家幾乎都默認為我說的初戀就是祝馳宴。

 

一大批祝馳宴的粉絲湧入我的微博對我進行瘋狂的辱罵。

 

輿論難以平息，我發出的聲明反而成了大家認為我在蹭熱度的證據。

 

錄制完節目後我的酒店地址被瘋狂的粉絲曝光。

 

密密麻麻的記者圍著我，閃光燈照得我睜不開眼。

 

我看到人群裡擠進來一個戴著口罩的女人。

 

她手裡拿著不明液體，向我跑過來。

 

她舉止癲狂，拿著液體想要潑向我。

 

我現在知道了。

 

那是硫酸。

 

「你去S吧！祝菟。」

 

19

 

我恐懼地看著我的席卷而來的惡意。

 

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料之中的結果並沒有到來。

 

我被人擁抱了。

 

我睜開眼睛。

 

徐寧正用後背擋在我身前，雙手抱緊了我。

 

我吃驚地看著她。

 

她還在輕聲安慰我：「不怕，兔子。」

 

女人被眾人拉開。

 

我幾乎喪失了一切理智。

 

趕緊撥打了急救電話。

 

閃光燈和眾人的喧囂聲並沒有停止。

 

但此刻我的世界裡隻有徐寧。

 

我滿腦子都是她痛不痛。

 

她究竟知不知道這樣跑上來會有什麼後果。

 

我心裡默念著：「老天啊，如果能讓她好好的，我什麼事都願意做。」

 

如果再有一次，我不會再對她說那麼狠心的話了。

 

病床上，我看著身邊面色慘白的徐寧，泣不成聲。

 

差一點，也許我們就永遠不能相見了。

 

我從未這麼對自己的行為後悔過。

 

她見狀趕緊用手拭去我的淚，溫聲細語地安慰我。

 

我根本騙不了自己，什麼愛隨時間消逝，什麼不在乎都是假的。

 

隻要她在我眼前靠近我，我就舍不得和她分開。

 

她鄭重地對我說：「祝菟，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

 

「如果你感到冒昧，我不會打擾你的，我也可以再也不出現在你眼前。

 

「我現在已經有能力和家庭抗衡了，我會保護好你的。

 

「可以嗎兔子？」

 

她哀求道。

 

她還想繼續說，我打斷了她的話。

 

「徐寧，我愛你。」

 

愛她在我情緒低谷的輕聲撫慰。

 

愛她在生活中為我準備的一切驚喜。

 

愛她的好，愛她的壞，愛她的小脾氣。

 

愛她的一切。

 

她聽到那句話，抽噎著抱住了我，我把頭輕輕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為什麼有人嘴硬說自己已經忘了她還是會情不自禁地為她抹眼淚。

 

徐寧鄭重地一字一頓地說：

 

「這一次, 不會拋下你一個人了。」

 

無論什麼樣的狂風暴雨, 我想我都要和她一起走下去。

 

我們復合了。

 

還沒打算好該去哪裡玩, 狂風暴雨就真砸我頭上來了。

 

20

 

手機裡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王姐打來的。

 

我心裡默念一聲糟糕，趕緊回撥電話，順便拿出備用機登小號看微博。

 

哇塞。

 

這次竟然不是被罵上熱搜。

 

【祝菟徐寧。】

 

【兔子兔子什麼時候來。】

 

【祝菟戀愛日記。】

 

【祝菟徐寧分手感 cp。】

 

【祝菟徐寧硫酸事件。】

 

看到熟悉的 id，我趕緊點開詞條查看, 果然小號被扒出來了。

 

不嘻嘻。

 

我和徐寧互訴衷腸的半個小時，王姐已經開啟公關危機副本了。

 

「姑奶奶啊, 趕緊給我來公司, 你還想不想在娛樂圈混了？」

 

在車上我一句話不說，打開微博看超話。

 

不少粉絲都訴說她們對我的愛，痛斥我談戀愛在上升期曝光不把自己的事業當回事。

 

我的一個大粉發, 祝菟, 再也不見了。

 

選擇她要辜負很多很多愛我的人。

 

現實不是小說裡幸福美滿，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失去什麼。

 

我登上大號, 在微博裡一條條回復粉絲。

 

我向她們道歉，祝願她們以後在三次裡要幸福快樂, 聯系她們的地址送去禮物。

 

她們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我也要以真心對待她們。

 

也有的粉絲發了長長的一段文字祝願我要幸福, 她會一直陪伴我。

 

我看見她的文字, 忍不住哭了。

 

公司裡王姐看著我哭得發腫的眼睛, 嘆了一口氣。

 

「現在呢, 有兩個方案，一是抵S不認，冷處理一會兒再買點水軍。要不就是公開, 不過這樣你的粉絲會大批流失。」

 

「公開吧。」

 

她無奈地捏捏頭, 意味深長地看了我旁邊的徐寧一眼。接著說：

 

「得嘞，我就知道會這樣, 我也能早退休啦。」

 

21

 

我打開手機，看著微博上的營銷號：

 

@星星會說話。

 

祝菟小號被扒, 大型情敵變情人現場，小醜竟是網友們。

 

點開她發的圖片，正是我的小號截圖：

 

@兔子兔子什麼時候來。

 

【S及第大年初二上網課我要炸了你。】

 

【今天食堂的飯是泔水嗎？】

 

【好像喜歡上 x 了，這到底算不算喜歡，看到她心跳得好快。】

 

【看到別人和 x 關系好就莫名其妙地難過。】

 

【你完了兔子你真喜歡人家。】

 

【她今天的衣服好漂亮。】

 

【和她在一起了哈哈。】

 

【今天上體育課牽手了，好害羞。】

 

【今天洗完頭在宿舍裡不吹幹被她發現, 她過來拿出偷帶的吹風機幫我吹幹，碰到我的耳垂了, 好心動啊。】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我倆親了一口歐耶。】

 

【馬上要到她生日了, 偷偷打工去了, 她的手能戴上對戒的話一定很好看。】

 

【想S。】

 

【今天的蛋糕很苦。】

 

【我好恨你啊。】

 

【求而不得，舍而不能, 那就是幸福嗎？】

 

我登上了這個賬號, 進行了最後一次更新。

 

我發布了一張照片。

 

一件校服上密密麻麻的籤名中間是徐寧兩個大字。

 

這麼多年, 那塊空白的地方，終於被填平了。

 

時過境遷，愛的人已經在身邊了。

 

徐寧被硫酸輕微灼傷的皮膚已經修復好了。

 

我把徐寧帶回家見了家長, 介紹給我身邊的朋友。

 

那對對戒也終於戴在了她纖細的手指上。

 

這一次，在面對大家的時候，我們終於勇敢地牽起了手。

 

愛讓怯懦的人無所畏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