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先前擔心自己墊底的嘉賓還因為我 0 分松了口氣呢，因為她至少想起來了結婚紀念日是幾號。

 

我拍了拍陸廷舟的肩，安慰道：「想開點，咱當做好事了。」

 

他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說：「婉婉，你會後悔的。」

 

瞎說，我不是那樣的人。

 

導演宣布了懲罰，倒是沒讓我們住茅屋，隻是把我跟陸廷舟安排住進了鄉下磚房。

 

我松了口氣，換個住的地方而已，這沒什麼。

 

導演見我神色如常，又慢悠悠扔下重磅炸彈：節目組不提供任何資金與資源支持。

 

也就是說，我倆連最基本的吃飯，也得自己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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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證節目的公平性與「趣味性」，節目組還收了我倆的手機。

 

當我跟陸廷舟被節目組的車送到目的地的時候，我才有了些真實感。

 

這靜謐的鄉村，樸實的村民，厚厚的土地。

 

但是，這不是一檔甜蜜休闲綜藝嗎？！

 

陸廷舟握住我的手，這次換他來安慰我：「想開點，咱當旅遊了。」

 

我後悔了。

 

5

 

陸廷舟要去收拾房間，我剛準備跟過去幫忙，就見他從行李箱裡拿出兩包零食，把我攔住往沙發趕：「你幹嘛？你那小身板還想幹活？」

 

好歹是在錄節目，我總得意思意思吧，於是執意要去，結果陸廷舟惱了：「你是不是瞧不上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收拾不幹淨？」

 

「我是不是不如你前男友？你以前就誇過他人長得帥，還會做家務，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行？」

 

他一副「今天我要是幹了活他就一頭撞S」的架勢，我無奈攤手：「那你幹吧。」

 

我一邊看著他忙碌的身影，一邊疑惑，這陳年老醋是怎麼吃起來的？

 

而且，我誇前男友的時候，我跟陸廷舟還壓根沒處對象呢好吧！

 

等等，前前男友，畢竟陸廷舟才是前男友。

 

三個月前我出了車禍，在醫院待了段時間，但每天陪我的隻有經紀人跟助理。陸廷舟那時在封閉劇組拍戲，我怕他擔心就沒告訴他。

 

但待著待著就覺得沒意思了。

 

我們這行就是這樣，注定了要用愛去填補長時間的遠距離帶來的負面情緒。

 

但我其實沒那麼能撐。

 

所以陸廷舟在S青後得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他被分手了，以及在打開聊天框時，收獲了一個紅色感嘆號。

 

那眼前「不計前嫌」的陸廷舟為什麼還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我看著他像隻蜜蜂一樣忙來忙去，內心升起一個滑稽又荒唐的答案：我靠，你小子真是 M？

 

他並不知道我內心翻江倒海最後給他定性為 M 的全過程，隻是見我發愣，調侃道：「你手裡那牛肉幹攥兩分鍾了，還不吃是準備喂我嗎？」

 

嚇得我趕緊塞進嘴裡。

 

別說，陸廷舟有時候是挺貼心，吃的喝的都給我準備好了，甚至還從他的箱子裡掏出了我最喜歡的小毛毯。

 

我現在勉強覺得這算是休闲綜藝了。

 

因為有人替我負重前行。

 

但一切收拾妥當後，我又開始發愁：「咱倆晚飯吃什麼？」

 

節目組提供了住處，家具設施倒都是好的，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我們總不能一直吃帶來的零食吧，更何況那也快被我炫完了……

 

我突然腦抽了一下，問道：「旁邊有山，咱倆上山挖野菜去？」

 

陸廷舟被逗笑了，點頭：「好啊，那你記得給我拿個大點的背簍，我飯量大。」

 

他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戲謔道：「你認識哪些野菜能吃嗎？別回頭挖到什麼毒蘑菇咱倆都交代在這兒。跟你當亡命鴛鴦我倒是沒意見，但能不能做個飽S鬼？」

 

我閉嘴，我收回剛才的話。

 

我想了會兒，目光盯向了跟拍的攝像，試探道：「不如我們跟節目組商量商量？」

 

攝像扛著鏡頭退出八步遠。

 

真無情。

 

估計是見我愁眉不展，陸廷舟終於收起了吊兒郎當的神色，伸手撫上我的額頭。

 

溫熱的手掌將眉心撫平，陸廷舟認真說：「放心，今晚先吃點墊一下。明天我去幫村民幹活，不會讓你餓著的。」

 

6

 

第二天我起床時，正趕上陸廷舟回來，他臉上還掛著汗，發梢湿潤，臉色卻未見疲憊，反而洋溢著笑容，衝我揚了揚手裡攥著的編織袋：「看！我幫人幹活，咱有米下鍋了。」

 

誰能想到影帝會因為這點東西就高興得跟個孩子一樣。

 

現在不過早上九點多，我去找了張毛巾替他擦頭發，問：「怎麼不叫我一起去？」

 

哪有讓他一個人去換物資的道理，所以昨晚我們說好了今早一起去。

 

「你難得睡個好覺，再說了這點事算什麼？我一個人搞得定。」

 

這話倒是真的，節目組收了我們的通訊設備，睡前不用看手機，不用管外界煩擾，確實睡了個好覺。

 

我越來越覺得這是檔休闲節目了。

 

但下午節目組就開始搞事情了，節目組臨時請了飛行嘉賓來家裡做客。

 

分到我們組的，是宋藝。

 

不得不說，宋藝心理素質真的強，即便之前鬧得那麼不體面，現在站在我們面前，她仍然能擺出笑臉，做出親密的樣子。

 

她上前攬住我的手臂：「婉婉，好久不見，又一起錄節目真是緣分。」

 

呵呵，緣分嗎？

 

不是團隊策劃讓你來營造和我們關系好的假象，借此為之前的行為洗白嗎？

 

我隻是慫，又不是傻。

 

但我瞥到陸廷舟冷漠的臉色，心裡突然來了底氣，隻要我跟陸廷舟待在一塊，那節目組就不能再刪我鏡頭了吧？

 

上次亂剪輯導致吃大虧的事情我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所以我拂開宋藝的手，主動往陸廷舟身邊湊：「你還要去村民家幫忙嗎？帶上我吧。」

 

我滿眼期待的樣子極大程度上取悅了陸廷舟，他半分眼神都沒給宋藝，笑著回答我：「好啊。」說話間悄悄握住了我的手，輕聲道：「抓緊，別走丟了。」

 

出門後我突然想到，宋藝好歹也是嘉賓，我們這樣孤立她不太好，會被網暴的。

 

觀眾們看到宋藝一個人孤零零的，就會本能地偏向「弱勢方」。

 

陸廷舟沉思，然後肯定地點點頭：「你說得對。那她也別闲著，也去接個任務，不然還得我們給她賺口糧。」

 

陸廷舟折返，給宋藝指了條去另一個村民家的路，然後回我身邊，長舒了一口氣：「搞定。沒人打擾咱倆了。」

 

攝像：？

 

我倆的任務是幫村民修屋子。

 

陸廷舟打著赤膊幫村民們遞磚，我就幫大嬸們做飯。

 

耳邊時不時傳來陸廷舟跟別人談話的聲音，我洗菜的時候也忍不住偷瞄。

 

大嬸笑著揶揄我：「你們小兩口感情真好，在一起多久了啊？幹活都得盯著？」

 

我有些不好意思，說話竟然結巴起來：「沒，沒盯著……」

 

底氣不是很足，幸好大嬸也沒戳穿，隻是笑笑：「這麼俊的小伙，換我我也得一直看。」

 

越說我臉越紅，陸廷舟進來休息時直接驚呼出聲：「婉婉你很熱嗎？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嗎？」

 

說著就來探我的額頭，被我無情彈開。

 

這滿臉堆笑，分明就是看我笑話！

 

我越躲開他的眼神，他就湊得越緊，最後在我耳邊笑著說：「看我怎麼還臉紅呢？你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哎，雖然我確實特別好吧，但你這樣我還真挺害羞的。我就說你喜歡我吧，你還不承認，嘖，口是心非。」

 

你管這叫害羞？

 

夏天的蟬都沒你聒噪。

 

不過我就喜歡這麼熱鬧。

 

有陸廷舟在身邊，好像風都是活的。

 

7

 

晚上我跟陸廷舟在村民家吃過飯才回家，但我們到家後，卻發現宋藝還沒回來。

 

陸廷舟疑惑：「那家的任務很簡單吧，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走丟了嗎？」

 

有節目組的人跟著，我們並不太急，但是又等了會兒還是杳無音信。

 

我們坐不住了，隻好出去找找。

 

節目組也嘗試聯系宋藝的跟拍，結果卻得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答案：宋藝走丟了。

 

跟拍攝像語氣充滿了焦慮：「回來的時候她說要去山上看看，我們扛著機器沒她快，結果她還用跑的，到了分岔口人就不見了。」

 

天已經慢慢黑了，洶湧的風駛過夜色，帶起山間的樹葉哭嚎。

 

這樣的夜晚，很容易出事的。

 

陸廷舟將我按回房間，板著臉說道：「你別出去，外面不安全，就在家裡待著我放心點，我跟節目組出去找人。」

 

等到夜幕完全變黑，宋藝終於被找回。

 

她看上去像摔得不輕，衣服上滿是泥巴，被工作人員攙著回來，疼得龇牙咧嘴，連忙道著歉：「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

 

她在山上不小心跌了一跤，落到了深坑裡，崴了腳。

 

這傷說重吧，也沒到退出節目的程度；說不重吧，卻又需要人照顧。

 

而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讓陸廷舟照顧顯然不合適，所以這任務就落到了我的頭上。

 

在我攙著她去上廁所，她單腿跳還能精準踩到我的腳的時候，我徹底服了：天S的，節目組加錢！

 

我跟宋藝住一間屋，晚上攝像頭關閉後，她臉上的表情立馬從「滿含歉意帶著三分溫柔羞澀」變成了冷漠。

 

「喬婉，我真挺討厭你的。」

 

我尼瑪，你都隻有一條腿能動了你跟我說這個？

 

不怕我半夜把你剩下條腿也打瘸？

 

「啊，所以呢？」我覺得莫名其妙。

 

她卻突然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傍上影帝就是不一樣，以前說話哪敢這麼硬氣？」

 

我沉默了，因為她說得對。

 

我以前在節目裡不愛說話，因為說多錯多。

 

所以就算遇到什麼不公平的事，我也隻會默默安慰自己忍忍就好了。

 

就這麼忍成了一個慫貨。

 

宋藝見我不吭聲，不屑地笑了：「陸廷舟怎麼會看上你呢？」

 

「喬婉，他玩玩而已。」

 

「他之前為了你大張旗鼓地跟我翻臉，他賺到了名聲，我背上了罵名，你呢？你難道得到什麼好處了嗎？現在大家一提起你就隻想到是他女朋友而已。」

 

「要是他哪天跟你掰了，你怎麼混？」

 

「所以，不如我們在節目裡好好相處，把之前的事揭過去，凡事留一線，你說呢？」

 

該S，她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但是，我端正神色給出我的回答：「謝謝你的提醒。但也不必這麼說。你要在節目裡作秀我沒意見，反正，我也不打算混圈了。」

 

宋藝臉上閃過一絲驚愕，眉頭皺起：「你要退圈？小道消息說你要在家相夫教子，是真的？」

 

她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種疑似惋惜的情緒。

 

但是，「你這小道也太偏了。」

 

有特麼跟前男友相夫教子的嗎？

 

我沒說，怕隔牆有耳曝光我不文明用語。

 

我還真是慫成個蛋。

 

8

 

第二天陸廷舟見到我跟宋藝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時，差點驚掉了下巴：「婉婉，她崴的是腳，不用你喂飯吧？」

 

你懂個屁，宋藝演過的戲多，她說這麼演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我給宋藝端粥，陸廷舟又跟在我後面給我遞吃的：「不是，你別光顧著她啊，你水果也給她，零食也給她，好歹自己吃點啊。」

 

我們在村裡錄了三天，陸廷舟跟在我身後跑了三天。

 

直到最後離開村子回最初的別墅時，宋藝在我耳邊暗嘆：「這日子終於過夠了。你都不嫌陸廷舟煩人的嗎？」

 

啊？煩人嗎？

 

陸廷舟不是一直這樣嗎？

 

剛認識的時候就這樣，像個跟屁蟲一樣在後面嘰嘰喳喳。

 

那會兒他的身份還是我好友的表弟，一次聚會偶然認識，從此我的世界裡就多了一個叫陸廷舟的麻雀。

 

這麼多年，好像也習慣了。

 

陸廷舟見我跟宋藝又交頭接耳，不滿地湊過來：「能不能別一天天背著我講話？你們倆感情很好嗎？婉婉，有跟我好嗎？」

 

宋藝表示惹不起，溜了。

 

剩我跟陸廷舟走在後面，我的手又被他握在掌心。

 

幹燥溫暖，有力量。

 

但是這趟旅程要結束了，我趁人不注意把陸廷舟拉到一旁，深吸一口氣，鼓著勇氣說：「陸廷舟，節目馬上結束了。咱們就這樣吧。」

 

陸廷舟本來還沉浸在我拉著他跑開的刺激與喜悅中，聽到這話，一愣：「什麼意思？」

 

其實先前宋藝的話雖然扎心，但是很有道理。

 

現在網上一提起「喬婉」這個名字，大家隻會想到這是陸廷舟的女朋友。

 

而這也是我之前跟他分手的原因之一：我們倆的差距，比天和地也差不了多少。

 

我不年輕了，不想在娛樂圈裡浮浮沉沉每天絞盡腦汁搏上位了。

 

但陸廷舟不同，他有大好的事業。

 

所以我們最好的結果，就是分開。

 

這次節目，也算是一個體面的告別。

 

我將所有的想法一股腦說出來，心裡頓時松了口氣，好似壓在心裡的大山終於移開了。

 

但旋即又像被注入了一片烏壓壓的海，而我的心在海上不斷浮沉，忐忑地等著陸廷舟的回答。

 

我每講一句，他的臉色就黑一分，盯著我的那雙眼灌滿了濃濃的難過，「婉婉，我做的還不夠嗎？」

 

不，他做的已經很多了。

 

多到我不覺得自己能承擔這份愛。

 

更何況，我還有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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