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年近七十，老公的白月光找上了門。

 

她哭著說自己得了癌症，想在彌留之際和我老公再續前緣。

 

我大手一揮，直接讓她住進了家裡。

 

孫女不解，問我為什麼這麼大度。

 

我笑了。

 

「因為奶奶我呀，年輕的時候可是極品綠茶！」

 

1

 

聽到我這麼說，正值青春期的孫女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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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沒想到，我一個平日裡隻會跳廣場舞聊八卦的老太太嘴裡能蹦出這麼潮流的詞。

 

「可是，那也不行啊，奶，你才是我爺的妻子，她算什麼啊？」

 

「嗯……算小妾吧。」

 

孫女嘴張得更大了，畢竟上一秒還在趕潮流的老太下一秒又說了一個極其封建的，在現代社會少見的詞語。

 

看她呆滯的樣子，我有些好奇的詢問。

 

「妙妙啊，在你眼中，我應該怎麼做？」

 

「當然是因為我爺出軌哭的S去活來，大罵我爺負心漢，然後離開我爺，之後我爺翻然悔悟重新追妻，最後你倆重歸於好啊！」

 

「重歸於好後是不是還得包頓餃子？」

 

「那不行，那是春晚。」

 

我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精準吐槽：「妙妙，以後少看點兒霸總小說。」

 

孫女直接無視了我這句話，跑到我的面前，搖著我的胳膊撒嬌：「奶奶，我的好奶奶，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就告訴我吧！」

 

她一邊說一邊用水靈靈的大眼睛渴求的看著我，我最吃她這套。

 

「好吧，告訴你也沒什麼，」我在孫女的期待中緩緩開口，「首先，咱家的經濟大權都在我的手裡，你爺現在每個月還得管我要生活費。」

 

孫女似乎沒想到我開口就是這麼現實的話題，又愣住了。

 

我不管她怎麼想，接著說：「其次，就算你爺和她有點兒啥，這個年紀也造不出孩子，不會有人來分屬於你們的那份家產。」

 

「最後，伺候你爺那事兒逼一輩子了，我都快煩S了，正好來了個免費保姆幫著伺候，我高興都來不及，幹嘛生氣。」

 

聽完我的一通話語，孫女的人生觀似乎發生了些許改變，她的眼神越來越亮，然後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奶，你真是我的老天奶！」

 

得到了答案的孫女心滿意足離開了，大概是去找哪個小姐妹分享剛剛從我這兒得到的驚天大八卦去了。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輕輕放下了揚起的嘴角。

 

其實鄭詩茵找上門的那天我的確很生氣，和沈慶林過了一輩子，半隻腳都踏進棺材裡了，他居然還能出軌！

 

果然，男人隻有掛牆上才會老實。

 

不過我並沒有產生什麼危機感，一是年紀大了心裡想開了許多，二是年輕的時候鄭詩茵就已經演過一出白月光回頭的戲碼。

 

年輕時的她都沒有鬥過我，年老的她又怎麼會對我造成威脅呢？

 

2

 

鄭詩茵上一次到我家的時候，我剛和沈慶林結婚。

 

她是沈慶林的初戀，又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因為父母離異被迫和沈慶林分開，留學歸來後無處可去，理所當然的住到我們家裡。

 

用沈慶林的話來說，她是妹妹，妹妹住到哥哥家裡簡直是天經地義！

 

剛到我家時，鄭詩茵還算老實，隻會天不亮就起來做好早餐，一看到沈慶林起床就甜甜的喊：「慶林哥哥，快來吃早飯，我剛做好還熱乎！」

 

後來，她見我沒什麼反應，認為我是一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就逐漸放肆起來。

 

一天下午，她剛剛洗完澡，上半身穿著白色背心，任由頭發上的水順著脖頸落下，打湿輕薄的布料。

 

下半身則是穿著碎花短褲，露著兩條修長潔白的大腿，被午後的日光一照，反射出玉一般的光澤，一眼就能讓人知道，她的皮膚有多麼的滑膩。

 

她就這樣水靈靈走進屋內，走到了沈慶林的旁邊。

 

「慶林哥哥，你可以幫我擦頭發嗎？」

 

沈慶林的眼睛都看直了，鄭詩茵順勢坐到他的前面，微微低頭，讓自己胸口的風光一覽無遺。

 

當我下班回家，看到的正好是這一幕。

 

似乎是心裡有鬼，一見到我沈慶林就猛地縮回了手，笑容有些不自然的站了起來：「回來了啊。」

 

真是一句廢話。

 

見我不說話，鄭詩茵也跟著站了起來，她眼眶微紅，有些著急的解釋：「姐姐你別誤會，慶林哥哥隻是給我擦頭發，這是我們小時候經常做的事。」

 

先是給我扣一個小心眼兒的鍋，然後再向我炫耀一下她與沈慶林曾經有多親密，真的是……好低級的手段。

 

沈慶林是當時少有的大學生，甚至讀到了碩士學位，185 的大個子，人也長得巨帥無比，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追他的人有多少。

 

而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隻讀到了初中的農村小女人。

 

這樣的我憑什麼嫁給沈慶林呢？

 

當然是姐有的是手段。

 

我當即睜大了雙眼，無辜的看向鄭詩茵：「老公，詩茵在說什麼，什麼誤會呀。」

 

鄭詩茵哽住了，像是沒想到我比她更會裝。

 

沈慶林則是欲蓋彌彰的咳嗽了兩聲，蒼白的解釋：「沒、沒什麼。」

 

說實話，他倆演技太差，鬼都能看得出他倆剛剛絕對互相心思不純。

 

我卻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親熱的上前，一邊一個挽住了二人的胳膊：「詩茵這幾天太辛苦了，包圓了咱家的早飯，咱倆怎麼說也得帶詩茵出去吃頓好的，不然不知情的，還以為詩茵是咱家請的保姆呢，你說是不是呀了，老公？」

 

「對，對，是該請詩茵吃飯，走，現在咱們就去大酒店！」

 

3

 

在去酒店的路上，我逢人就誇鄭詩茵，說她有多麼的好。

 

和男人誇她賢惠勤快，和女人誇她漂亮聰明，當然無論怎麼誇我都要帶上沈慶林，說他有個人魅力才能有這麼一個妹妹來投奔。

 

沈慶林愛面子，看我把他誇到了天上，頭昂的高高的，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得意。

 

男人嘛，最喜歡的就是兩個女人爭搶他的戲碼。

 

圍觀群眾嘛，最喜歡的也是三個人之間的情感糾葛。

 

就這麼一來二去，漸漸地，就有風言風語傳了出來。

 

沈慶林的單位生活作風抓的嚴，他工作上的對頭一聽說這個事兒就馬不停蹄的向領導舉報他。

 

很快，沈慶林就被帶走接受上級的調查。

 

而我呢，趁機張羅起鄭詩茵的婚姻大事來。

 

她隻要敢表現出不同意，我就直接開始哭訴，一說沈慶林怎麼對她好，二說隻有她能救沈慶林。

 

鄭詩茵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開始去我給她準備的相親宴。

 

我給她準備的相親對象，都是一頂一的好，誰也挑不出毛病，就是容貌、財力、學識都比沈慶林差了那麼一丟丟。

 

所以，鄭詩茵一個都沒看上。

 

不過由於我給鄭詩茵大肆相親的緣故，以及沈慶林和鄭詩茵在客觀事實上確實沒有出格的行為，沒多久沈慶林就被放了回來。

 

一看到他，鄭詩茵委屈極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也不說原因，問就是：「慶林哥哥回來，我太開心了。」

 

這是我八歲時候就會用的手段，我有六個姐姐一個弟弟，這種小兒科的爭寵方式在我看來太過刻意。

 

可沈慶林就吃這套，他回來後安慰鄭詩茵的時間比安慰我的時間長多了。

 

我也不急，因為鄭詩茵會比我更急。

 

4

 

果不其然，沒過兩天，鄭詩茵就搞了個大的。

 

據說當時的情形非常的驚險，鄭詩茵雙眼空洞的走到了魚塘邊，眼見就要往水裡走，恰巧「偶遇」陪領導一起去釣魚的沈慶林，這才被救了上來。

 

人們問她幹嘛想不開，她隻是咬著下唇抽泣，什麼都不說。

 

直到沈慶林開口問，她才終於忍不住似的崩潰開口。

 

「嗚嗚嗚慶林哥哥，我不想嫁給不認識的男人！」

 

這句話把在場的人都整懵了，包辦婚姻不可取，他們幹部得以身作則，結果現在幹部家屬居然被逼結婚，這還得了！

 

於是，領導立刻上報了上級，上級非常重視，立刻成立了調查組，專門調查鄭詩茵一事。

 

鄭詩茵懵了，她不明白為什麼事情突然鬧大了。

 

她放了太多的心思在男人身上，一直都沒發現世界早就變了模樣。

 

調查組查著查著就查到了我的身上，畢竟給鄭詩茵找男人的隻有我一個。

 

結果發現我隻是讓鄭詩茵去相親，而且也沒有亂找人，反而是盡心盡力的想給她找個好歸宿。

 

調查組的人也不是傻子，經過這幾天的摸查也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經過，看著我的眼神中帶著些許憐憫。

 

我卻在心中偷偷的笑出了聲，因為我也準備搞個大的。

 

就在送調查組出門的時候，我當著鄰裡鄰居面，直接暈了過去。

 

院子內一下子兵荒馬亂起來，我被送去了醫院。

 

醫生說我是憂思操勞過度，再加上懷孕，又受到了一點驚嚇，所以才會昏迷。

 

調查組的人對我十分愧疚，將我的事情事無巨細的上報給了領導，領導大手一揮，直接給我安排了一個不錯的工作作為補償。

 

就這樣，我一個家庭婦女搖身一變直接成了沈慶林的同事，看來我強忍著懷孕的不適，硬熬了三天沒睡一點兒都不虧。

 

而鄭詩茵呢？

 

偷雞不成蝕把米不說，名聲也跟著臭了。

 

男人們說她眼高於頂不識好歹，女人們說她沒皮沒臉喜當小三，在那個閉塞保守的年代，她連門都不敢出，隻能趁月黑風高眾人入睡之時偷偷坐車離開。

 

走前，她找到我，惡狠狠的說：「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給我等著！」

 

鄭詩茵說的是我不經意的跟她透露沈慶林去釣魚，卻隱瞞了領導在場的事實，她說的沒錯，我就是故意的，可那又怎麼樣呢。

 

我心裡在笑，眼睛中卻不斷地湧出眼淚，然後直接倒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喊。

 

「詩茵，你為什麼推我，啊——我的肚子，好痛！」

 

非常拙劣的手段，但著實好用。

 

瞬間，院子裡的燈一盞盞的亮起，鄭詩茵如同過街老鼠，在一片罵聲中灰溜溜的逃跑了。

 

沈慶林也對她從年少懵懂的愛戀變成了憎恨，畢竟她差點兒SS他的孩子，弄丟他的工作。

 

然而幾十年後，沈慶林像是忘了一切似的，居然又可以和鄭詩茵回憶曾經，讓我不得不感嘆：男人，就是賤。

 

就在我回憶從前的時候，開門聲響起，沈慶林帶著鄭詩茵回來了。

 

5

 

鄭詩茵保養的很不錯，快七十了看著和五十多歲的人兒似的，怪不得沈慶林一看見她眼都直了。

 

「玩的開心嗎？」我笑著問。

 

鄭詩茵落落大方的回答：「慶林哥帶我去了燈會，我還從來沒去過，真的很開心。」

 

不錯，段位看上去比年輕的時候高了點兒，我在心中默默評價。

 

「那就好，」我朝沈慶林招招手，「老沈，來，和你商量個事兒。」

 

沈慶林下意識的往我這邊走，走了一半突的回頭看向了鄭詩茵，似乎在徵求她的同意，看來他們這幾天過的有夠幹柴烈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是過了一輩子的老夫老妻。

 

鄭詩茵微笑著點點頭，沈慶林這才朝我走來。

 

我嫌他磨嘰，一把拉過他的胳膊，將人扯進了房間。

 

「哎喲，你幹嘛？真是個母老虎，能不能學學詩茵，溫柔一點兒？」

 

我都七十了我學個屁，真是神金！

 

無論心裡多無語，我面兒上一點兒都不顯，反而嘆了口氣，擠出兩滴淚來。

 

沈慶林嚇了一跳：「我也沒說你啥，你哭什麼？」

 

「哎，你不知道，我是覺得詩茵可憐。」

 

我這麼一說沈慶林一下想到了鄭詩茵的病，臉色也不好看起來，跟著我一口嘆氣，等了好一會兒他突然開口：「盼啊，我有個事兒想……」

 

「老沈你別說了，我已經想好了，詩茵現在得了這個病，開心最重要，她想做什麼你都得依著她。」

 

沈慶林的臉上湧現出幾分感動，他猛地握住了我的手：「盼啊，還是你最善解人意，其實這次是我想求你個事兒，那個……咱倆能不能離婚？」

 

好沒新意的要求，實不相瞞，從鄭詩茵找上門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得來這麼一出。

 

在我這個年紀，聽到離婚兩個字，說實話心裡並沒有什麼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眼瞅著我就要忍不住笑出聲，我趕緊低下頭去，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硬擠出兩滴眼淚，有些哽咽的質問：「老沈……為什麼？」

 

「盼啊，你知道的，詩茵她……喜歡我，她在人世間最後的願望就是嫁給我，我不能不成全她。」

 

「老沈……」我眼中含淚，祈求道：「我可以出錢給你們兩個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可不可以不離婚……」

 

「不行，我已經答應詩茵了。」

 

看著沈慶林眼中的決絕，我真的有點兒恨自己年輕的時候色迷心竅把他照顧的太好，不然就他這種既挑食又煙酒都來的人，早早都得嗝屁，省的我都這麼老了，還得玩年輕時綠茶那套。

 

我一邊在心裡罵罵咧咧，一邊紅了眼圈，倔強又留戀的看著沈慶林：「老沈，我想考慮一下，明天再給你答復好嗎？」

 

「還有就是，我原本想著讓你和詩茵開心些，給你們兩個報了個旅遊團，給你。」

 

說完，我把旅行團的聯系方式塞給沈慶林，無視他眼中的愧疚，直接開門出去了。

 

我開著電動輪椅一路溜達到離家不算太遠的體育學院，看著操場上奔跑著的 185 體育生們，我才忍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