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謝臨風也看到了我。

 

他衝了出來：「祝卿月，你怎麼進來的？」

 

趙笑也一臉輕蔑：「祝卿月，你還不快離開？今天來的都是京城的貴女，你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14

 

我爹不樂意了。

 

「你們是誰呀，敢說本國公的女兒！」

 

謝臨風嘲諷地看著我：「祝卿月，我給你一百兩，是讓你好好過日子的。你一下請來一個老妪假扮崔嬤嬤，一下又請來個老頭來扮國公爺。

 

「難道你還想說，其實你是國公爺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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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不信的！我已經把你休了，你也別想著沒錢了我會養你。」

 

他又轉向我爹：「還有你，老頭，這是國公府的認親宴，我勸你趕緊離開，小心國公爺來了砍你腦袋。」

 

剛進門的太後：「哦？誰把我外孫女休了？又是誰要砍國公爺的腦袋。」

 

謝臨風看向太後，似乎又想說什麼。

 

崔嬤嬤上前，高呼：「太後駕到！」

 

滿屋子的權貴跪下，「恭迎太後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謝臨風搖晃了兩下，被趙笑扯著一起跪下。

 

太後扶起了我，「卿卿，想S外婆了。」

 

其後，她才讓其他人起身。

 

謝臨風：「太後娘娘？不是假冒的！那國公爺和崔嬤嬤也是真的？

 

「祝卿月，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是國公之女的？你瞞得我好苦。

 

「你不告訴我，是不是早就覺得我一個伯府的庶子、七品小官配不上你，想要和離？」

 

謝臨風痛心疾首，他看向趙笑，「趙笑不會也是你派來的吧，故意誘我犯錯，你好光明正大的不要我？」

 

趙笑拼命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我爹瞪起了眼，「當初我是覺得你配不是我女兒，可卿卿說，她與你相識相守七年，要與你共富貴！你可別往我女兒身上潑髒水。」

 

我覺得謝臨風很好笑，賊喊捉賊。

 

我笑出了淚，「得知自己是國公爺的女兒，我第一時間派了彩草去告訴你。可是……」

 

我看向趙笑，「彩草還沒來得及把消息告訴你，你就帶回來她，還讓我識趣自請下堂，別擔誤你攀高枝！關於趙笑的身份，我也是說過的，趙笑不是貴女，是你自己不相信」

 

滿屋的權貴們都看了過來，議論紛紛。

 

【這位就是國公爺的女婿？他邊上的是誰？】

 

【如今隻能說是前女婿了。邊上那位不知道是誰，據說冒充國公府的表小姐。】

 

【真是可笑，這小子放著潑天的富貴不要，看中個假冒的表小姐。】

 

【魚目混珠，他不要珍珠，偏偏選擇了魚目。太可笑了】

 

【聽說上頭有意立這位國公府的嫡長女為郡主。到手的富貴呀……】

 

15

 

趙臨風的臉色越來越白。

 

太後身後冒出一個小女孩子，一身粉色宮裝，長得可可愛愛，卻拿著一條長長的黑色鞭子。

 

「卿月姐姐，這就是你那負心漢前夫？我幫你教訓他！」

 

我還沒出聲，小女孩就是一鞭子砸在謝臨風的身上。

 

謝臨風不過一個文弱書生，哪裡經得過，倒在地上哀嚎。

 

公主並沒有放過他，一鞭一鞭抽上去。

 

謝臨風的嫡妹直接給嚇哭了。

 

崔嬤嬤提醒我：「她是三公主，小姐你的表妹，也是國公府唯一的表小姐。」

 

最後幾個字，崔嬤嬤是看著趙笑說的，說得很大聲。

 

趙笑嚇得連連後退：「公主饒命，我再也不敢冒充公主了。」

 

管家衝過來，拉著趙笑跪下，按著她的頭拼命磕，「公主，您大人有大理，別跟我女兒計較。」

 

公主連看都懶得看她，「跳梁小醜。」

 

她走到我的面前，「卿月姐姐，你要不要親自動手，我教你怎麼用鞭子。」

 

她握著我的手，高高揚起了鞭子，我閉著眼，鞭子甩在謝臨風的身上。

 

等我們連抽了數下，太後才叫住了我們。

 

她說今日認親宴，不宜見血。

 

我覺得我這外婆也挺有意思。

 

我們都打了這麼多下，出夠了氣，她才說不宜見血。

 

我爹上前：「管家，這就是你的女兒，害我的卿卿被休的那位表小姐？」

 

管家的汗都嚇出來了，「國公爺饒命。笑笑隻是想嫁個有官職的，她不知道謝臨書就是大小姐的夫婿。」

 

我走到我爹邊上，「不能饒，爹，管家可幹了不少壞事，就連當年我被人抱走，也有他一份。」

 

管家還要狡辯，我直接甩出了證據。

 

管家被直接交給了官府。

 

至於趙笑，她假冒公主，又故意損毀诰命服，也被下了獄。

 

太後說，趙笑既然喜歡有夫之婦，就把她送去教坊司，讓她有機會去伺候那些人。

 

進教坊司前，趙笑鬧著一定要見我。

 

我去見了她。

 

趙笑說，她爹娘重男輕女，要把她賣了為兄弟鋪路，她找上謝臨書是無奈之舉。

 

趙笑哭著說：「你高高在上，怎麼可能理解我們這種小角色。」

 

我很想笑，「我被國公爺找到前的日子，過得比你還不如，我也沒動過歪心思。」

 

趙笑說：「那是因為你沒有我那樣的爹娘。」

 

我沒有再理她，她S不悔改，總有一天會後悔。

 

不得不說，趙笑還是有些本事的。

 

她在教坊司勾搭上一位五品官員，雖然已經六十歲，卻為了她要S要活。

 

五品官員的妻子不是吃素的，反而活動了一番，把趙笑贖了回去。

 

不過兩個月，趙笑橫著進去，豎著被抬了出來。

 

16

 

趙笑毀壞我的那件衣服，其實是郡主的诰命服。

 

當年阿爹帶我出門，因為皇帝舅舅遇險，阿爹才會把我交給下人帶回，卻因此弄丟了我。

 

更因為我的走丟，阿娘思念成病，早早送了命。

 

皇帝舅舅一直覺得對我有愧，得知找到了我，擢封我為郡主。

 

沒想到郡主的诰命服卻被趙笑毀了。

 

皇帝舅舅覺得不吉祥，大手一揮，直接讓我做公主。

 

阿爹幫我推辭過，不過皇帝舅舅拉著阿爹的手，「君羨，本來應該封你為王，不過本朝規矩，封了王就不能手握兵權，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委屈你做這個國公爺，讓卿卿做公主，就當是對你的補償。」

 

阿爹於是讓我安心當公主。

 

至於趙臨書，他被皇帝舅舅親自召見。

 

七品末流小吏，本來一輩子也沒機會見到皇上，趙臨書卻見到了。

 

可趙臨書沒有半分高興。

 

皇帝舅舅用御腳親自踢了他一腳，罵他丟天下男子的臉。

 

皇帝舅舅說：「本朝沒有被休的公主，不過公主可以喪夫。」

 

趙臨書嚇得尿了褲子。

 

皇帝舅舅嫌棄得不行，「你不是說卿卿看不上你這個七品小官，我就讓你連七品小官也做不成。」

 

皇帝舅舅下令撸了趙臨書的官職，革了他的功名，沒收他的家產，讓他在京城討一輩子的飯。

 

皇帝舅舅派了人親自盯著趙臨書，讓他務必也餓也不S，卻又禁止讓人過多的施舍讓他太好過。

 

皇帝舅舅說，他要讓趙臨書活著，看我過好日子，讓他一輩子活在後悔中。

 

阿爹問我想嫁給誰，不管是年齡比我小的，還是未婚的，他都可以去請皇上下旨。

 

我：「阿爹，我可以不嫁嗎？」

 

阿爹更高興了，「那就不嫁，阿爹養著你。」

 

阿爹拿出一箱子的田產地契送給我，又讓我管家。

 

沒想到，我居然還挺有經營天賦。

 

阿爹給我的家財在我手中發揚光大。

 

到後來，阿爹出徵，糧草不及時的時候，我隨手就能拿出。

 

我有天賦的，不僅僅是經營，還有用鞭子。

 

三公主把她最心愛的鞭子送我。

 

正好，有那些不長眼睛，想打我主意的，我的鞭子可不客氣。

 

等我有了能力，我辦了不少繡坊、織坊，大量招女工。

 

我還請了好幾個訟師，女工們有被婆家、被夫婿欺負的，都能免費請訟師。

 

對於與夫家鬧翻的女工，我會提供宿舍供她們住。

 

女工們都很感激我，我跟她們說，我隻是自己吃過苦，不想她們再走我的老路。

 

她們並不相信。

 

公主怎麼會吃苦呢？

 

公主是那麼高高在上，就算是權貴子弟惹我不開心了，我也能當面甩鞭子。

 

我一笑置之。

 

每次我出門，總是能注意到一個乞丐遠遠地看著我。

 

有一次，我正好遇到趙臨書被一群乞丐打。

 

我路過的時候，趙臨書眼睛放光的看著我。

 

「卿月，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他以為，我會救他。

 

雖然救他，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可我為什麼要為他浪費時間。

 

我揚長而去。

 

我身後，趙臨書眼中的光也沒了，像一條S狗一樣挨打。

 

17

 

男方篇

 

我是趙臨書，請聽我狡辯。

 

與祝卿月初遇，是在城門。

 

明明謝家諸子，隻有我最有才華，可因為我是庶子，就得被父親和嫡母打壓。

 

我的姨娘不僅幫不上我，還隻想著靠我保住她的榮華富貴。

 

我鬱鬱不得志。

 

想要出城散心，在城門口卻被蜂擁而至的難民差點衝倒。

 

有難民推了我一下，我正想大罵，卻看到對方那連髒汙也掩蓋不了的美貌。

 

嫡兄有父親和嫡母籌謀，娶得貴女，已經有了孩子。

 

明明我隻比嫡兄小了三天，卻沒人關注我的親事，眼前的女子倒是不失為一樁好姻緣。

 

我幫她買了一碗粥，對方就把我當成救命恩人，還告訴我她叫祝卿月，與父母一起逃難來的京城。

 

我拿了一兩銀子給祝卿月。

 

祝卿月說她一定會還我的。

 

她用銀子賃下一個小院子，平時給人做繡活，一家三口過得反而比我自在。

 

祝卿月很快就攢了一兩銀子還給我。

 

我有些失落。

 

也有些猶豫。

 

我知道她對我有好感，我要娶她嗎？

 

她沒有家世，我娶了她，就等於放棄嶽家的助力。

 

我一直想要出人頭地，娶了她，無疑增加出人頭地的難度。

 

而且，我知道，我也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我開始疏遠她。

 

直到那日，我的姨娘不慎打壞一個花瓶，嫡母卻說花瓶是前朝古物，要將她打S。

 

我拼命求情，最後父親將我和姨娘一起趕出府。

 

我們被祝卿月收留。

 

算了，就娶她吧，我也不指望出人頭地了，就跟她過尋常日子吧。

 

為了不讓她受委屈, 我厚著臉皮回了一趟伯府，跟父親說我要成婚了, 他總不能什麼都不給。

 

父親給了我一個房子。

 

我很滿足。

 

在卿月的鼓勵下, 我參加了科舉，中了進士。

 

我終於授了官，每次拿到俸祿, 我都是一文不剩地交給卿月。

 

我生得好, 時常有女子向我拋手帕。

 

我也會板著面孔, 「對不起, 我不能對不起夫人，我不納妾。」

 

我以為前途一片光明。

 

我們遇上了有史以來最寒冷的冬天。

 

姨娘躲過了嫡母的迫害, 卻沒能挨過這個冬天。

 

卿月的父母也S在這個冬天。

 

姨娘過世時，我出門三月, 等我回家時, 姨娘已經成了一抔黃土。

 

我第一次對卿月發了火：「姨娘不好了，怎麼不給我信！」

 

卿月很委屈，「我託過幾次口信, 找不到你。」

 

卿月很快暈倒。

 

她沒日沒夜地照顧姨娘, 連有了孩子都不知道。

 

我們有了孩子, 可是冬天更冷了。

 

卿月得了風寒, 孩子也沒了。

 

我很悲傷, 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安慰她。

 

我跟她說，我們先不要孩子, 等條件好了再要。

 

雖然日子過得苦, 好在我們心在一起並不覺得苦。

 

是什麼時候變了？

 

是我中了進士，明明我考了前十，卻隻能做著不入流的七品小吏的時候？

 

隻因，別人要麼有家族支撐, 要麼有錢。

 

是我累S累活幹實事, 最後功勞卻是別人的時候？

 

成婚前兩年, 我還一直讓祝卿月等我出人頭地, 可是後來，我再也不說了。

 

是在權貴子弟打了老人，我為老人聲張正義。

 

最後卻是我的上司，那位我最尊敬的老師, 帶著我去找打人的權貴子弟賠罪下跪的時候？ 

 

看到老師為我壓彎的腰，我回家把自己關在書房三天, 粒米未進。

 

我想要出人頭地。

 

也就是這個時候, 我遇到了趙笑。

 

我妄想一步登天，不料是登高易跌重。

 

後來, 我做乞丐的日子, 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那天我沒遇到趙笑呢。

 

可惜我沒有後悔的機會。

 

我看到祝卿月越來越動人，她成了權貴們的座上客, 她的產業越來越多。

 

她還開了繡坊和織坊, 不為賺錢，隻為給女子一條出路。

 

她過上了我想要的日子。

 

可是我卻沒了資格站在她的身邊。

 

她住上了有八盆銀霜炭的房子，而我卻隻能躲在屋檐下瑟瑟發抖。

 

下雪的天氣, 我總擔心自己會凍S。

 

趙笑被破涼席抬出來時，我特意趕過去，嘲她屍體吐唾沫。

 

都是這個女人害了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