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話音剛落，雲驤公主似火般的身影便又卷著戾氣消失在了殿門口。

幾個女孩面面相覷，這必S之局莫非還另有轉機？

 

12

 

再次聽說雲驤公主，是她被押送天牢的消息。

 

原是當日她衝進煉丹房，說國師妖言惑眾，迷惑皇上，直接一劍就將其斬S在了當場。

 

皇帝聽說國師被S，龍顏大怒，不顧雲驤公主軍功在身，也不顧朝臣的反對，強行將人綁了下獄。

 

然而妖道一S，最大受益者無疑是我們這些待宰的羔羊。

 

因無法再繼續煉制血丹，宮裡人一時不知拿我們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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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怒急攻心而中風偏癱，躺倒在床上，再也無法動彈。

 

我們成了宮裡無人管束的存在。

 

有些女孩託家裡人斡旋，趁亂被接出了宮去，這無疑是個最好的去處。

 

而沈府如今被沈之書掌控，我要是回去怕是會比待在宮裡更慘。

 

正嘆氣間，太子身邊的小廝阿叢突然出現，將我領回了太子府。

 

好樣的，如今見塵埃落定，太子倒記得來撿漏了。

 

我強忍下心中的厭煩，面上卻裝出一副念念不忘的表情，猛地撲入了太子向我張開的懷抱裡。

 

我乖順地靠在太子懷裡，還不忘再拍點彩虹屁：

 

「知念好想太子哥哥啊！我就知道太子哥哥一定有辦法救我的！」

 

一句話把功勞全推在了太子的身上。

 

太子聞言，很是受用，看我的眼神更加憐惜了。

 

男人，對於滿心滿眼崇拜他們的女人最無招架之力，這能極大地滿足他們的虛榮心，使他們更加肯定自己的魅力。

 

所謂「聘為妻，奔為妾」，我這樣無名無份地住在太子府裡，被很多下人看不起。

 

但我全然不在意，名聲和小命相比，一點都不打緊。

 

我留在太子府還有一個目的，便是想看看有什麼能幫雲驤公主脫身的辦法。

 

如今皇帝癱瘓在床，已無料理國事的能力，太子接手政務，整天忙得焦頭爛額，頗有些力不從心。

 

而我身體裡畢竟是一個現代的靈魂，還是個工作能力相對突出的靈魂，因此經常會在不經意間給予太子一些中肯的建議，替他解決了不少麻煩事。

 

太子如今十分熱衷於找我商談，比如現在，他正愁眉苦臉地看著桌上的戰報。

 

胡人近日又頻頻來擾，少了雲驤公主的鎮守，邊關守得甚是有些吃力，已經折損了不少戰將。

 

而公主如今因犯錯正受牢獄之災，如果貿然去放了她，便顯得大業再無良將，堂堂太子面子上掛不住。

 

我走上前，輕輕施了一禮，輕描淡寫地自薦：

 

「公主一介女子，享皇恩浩蕩，能為太子哥哥肅清邊疆定是她的榮幸。知念也是女子，明白公主的心思，願代太子哥哥去天牢看望，加以勸說，讓她自行領罪，再赴邊疆，替大業掃清障礙才是兩全其美。」

 

太子眼中迸發出極大的喜悅，他握住我的手深情表白：

 

「知我者莫若知念也。他日待我榮登大寶，定不會虧待於你。」

 

我捂了嘴呵呵笑，真是無論到了哪裡，男人的大餅都會不期而至呢。

 

13

 

我端了食盒走進天牢，因是得了太子的命令而來，一路走得及其通順。

 

再次見到公主，她雖然發髻微亂，雙眼卻依舊有神。

 

我訴清了來意，跪坐在地上輕輕替她挽起了發髻。

 

她卻慘然一笑，呆呆地盯著牢房最頂上隙縫裡透進來的一道光，自嘲地嘆氣：

 

「我多年未回京，以前竟不知曉，我在邊關辛苦守衛的，竟是這樣一個大業。」

 

我一邊替她梳頭，一邊也無聲地嘆氣：

 

「這世道，果真隻有公主才能聽到最底層百姓的聲音。百姓們啊，其實隻是想好好活著而已，至於那王座上坐著的是誰，於他們又有何幹系呢？」

 

雲驤公主聞言猛地轉過頭看我，雙眼迸發出了深邃的精光。

 

而我微笑著將地上的食盒緩緩地推到她的面前，又將裡面精致的飯食一一放到她的面前，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公主大才。隻有您能擊退胡羯，保大業百姓……好好地活。」

 

第二日，聽聞公主在天牢跪地痛哭，稱自己無故斬S國師，令皇上重病在床，已無顏面對父兄，故自請再次領兵赴邊關，不滅胡羯再不回朝。

 

太子得到消息，高興得將我抱起來轉了一圈，連連道此生何其幸哉，能得知念這一知己。

 

我也很高興，今後的路雖然依然看不到盡頭，但我必全力以赴。

 

14

 

太子近來很是有些煩惱。

 

皇帝雖然已無法處理朝政，但卻始終吊著一口氣不肯離去。

 

如此一來，太子便隻能是太子，永遠無法坐上那至尊之位。

 

而且太醫說了，皇帝雖已出氣多進氣少，但離真正歸去，恐怕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可是太子已有些等不及了。

 

從前他唯唯諾諾，不敢逾矩，不過是懼怕帝王之威。

 

而如今皇帝已成了一個癱瘓的半S老頭，又有何懼？

 

隻是弑父這種事，還不是輕易就能做出來的，他尚且需要一把火。

 

我用力替他捏著肩膀，口中卻是重重嘆氣：

 

「皇上求仙半生，如今即將榮登極樂，得償所願，卻被束縛於這副殘破的身子無法脫身，奴家每每望進那雙懇求的眼，都忍不住心悸呢。」

 

太子一愣，回頭捉住我的手，訥訥地問：

 

「你是說父皇如今被困住，無法成仙？」

 

我點點頭，有些害羞地回他：

 

「奴家小時候愛看些志怪類的書籍，也曾想過求仙問道呢。傳說中的仙人成仙第一步，便是脫離軀殼，方得自由呀。若是一直被困在身體裡久了，可就再也無法成仙了呢。」

 

太子聽了，拳頭突然捏緊，口中喃喃自語：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其實他早就不滿老皇帝一直拖著病體不去的事實，隻是礙於名聲，不敢下手。

 

而我今天的話卻正中他的下懷，既全了他心中的孝道，又達成了他的目的，他自是馬不停蹄地就去助他父皇「成仙」了。

 

果不其然，三天後，皇宮裡傳來了喪鍾聲，原來太子偷偷地讓人停了藥，此生隻熱衷於求仙問道的皇帝終是S於了他唯一的兒子之手。

 

皇帝一S，太子即位，他廣納後宮，封了我為念妃，倒是對我榮寵有加。

 

為了籠絡沈相，他又立了沈夢雲為後，沈家一時風頭無兩。

 

沈夢雲入宮的第一天，就想給我立個下馬威。

 

她令侍女假意碰翻我的茶杯，將滾燙的茶水盡數傾倒在我的手上，又叱我不懂規矩，一巴掌就要朝我的臉上扇過來。

 

我眼尾瞥見一抹明黃的衣角正疾行而來，故意變換了個角度，能使他看得更清。

 

沒等沈夢雲的手招呼上我的臉頰，我就捂住臉朝著她甩手的方向跌去，手恰好按在碎裂的茶杯上。

 

碎瓷鋒利無比，眨眼間就將我的手劃出了好幾個傷口，鮮血汩汩地冒出，混著茶水在地上蜿蜒成幾條崎嶇的線。

 

沈夢雲沒看到快步而來的新皇付燁辛，嘴角扯起一個惡毒的笑，得意洋洋地坐下，兀自對著我撒潑：

 

「賤人，讓你勾引皇上，今後隻要有我在一天，你休想有好日子過！」

 

我低下頭，在沒人看得到的角度揚起一個嘲諷的笑。

 

沈夢雲以為我單是靠著外貌才令付燁辛對我痴迷至此，卻不曾想到，寵妾和可以當作幕僚的寵妾之間，還隔著一條銀河的距離。

 

不出所料，付燁辛快步走到我的身邊，親自彎腰扶起我，握住我的手心疼得直吹氣。

 

轉而對著沈夢雲怒目而視，皮笑肉不笑地呵斥：

 

「朕竟不知皇後是如此善妒歹毒之人！」

 

這話當著眾人的面說出口，已是極不給面子。

 

沈夢雲當即跌坐在地，淚如雨下，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話。

 

而我輕撫著臉頰，握住付燁辛的手，強忍著溢出眼眶的淚水，期期艾艾地替沈夢雲求情：

 

「皇上，姐姐定不是故意的，臣妾……臣妾不疼！」

 

話音一落，我便朝著他的懷中軟軟一倒，驚得眾人手忙腳亂地喊來了太醫。

 

15

 

經此一事，我在後宮中的日子開始清闲起來，沈夢雲輕易不敢再來招惹我，我也不會主動去觸她的霉頭，兩人相安無事。

 

我悄悄地給付燁辛下了「絕育」的藥，他注定無法當長久的皇帝，那麼就沒必要連累無辜的孩子。

 

付燁辛做皇帝，除了不煉丹殘害百姓這一點比他爹強外，其餘亦是「不遑多讓」。

 

他身無長物，目光短淺，任人唯親，輕信奸佞，手下貪官幾乎要將國庫貪空，他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顧自己的享樂。

 

三年打馬而過，百姓怨聲載道，加上洪涝災害不斷，各地民怨漸起，陸續爆發了好幾次衝突。

 

付燁辛不事民生，國庫空虛卻隻知橫加賦稅，連朝中都漸漸響起不忿的聲音。

 

我見時機成熟，派人在民間散布了「天子不仁，天怒人怨，紫微星降」的流言，民間一時都在猜測這個天降的紫微星，會不會是在邊塞擊退胡羯的雲驤公主。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很容易發芽壯大。

 

付燁辛本就知曉自己不如雲驤，隻不過勝在了一個男兒身。他開始疑神疑鬼，總覺得有人要將他拉下王座，褫奪他的帝位。

 

我開始給他點上致幻的燻香，在他的耳邊講述先帝被他S害時S不瞑目的樣子。

 

他狀若瘋癲，形容枯槁，再不復一派帝王之相。

 

大業睿帝四年春，民憤四起，漸漸有了要失德睿帝退位、擁立雲驤公主為女帝的聲音。

 

雲驤公主滅了胡羯主力，自邊境帶兵回京，一路救民於水火，在民間贏得了極盛的民心。

 

我拿著御林軍的令牌，親自開宮門迎接公主回朝。

 

雲驤見了我，下馬將我扶起，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眼含熱淚地對我說：

 

「知念，這些年辛苦你了。」

 

那日天牢一別，我勸公主為了百姓，莫要再顧念那點微不足道的親情，隻有她即位，大業才可能有更好的將來。

 

之後我們便一直暗中通信, 互通著消息和計策。

 

她甚至偷偷派了一些心腹暗衛來助我成事。

 

付燁辛也真是沒有讓我們失望，登基之後果然將國家治理得一團糟，奸佞當道，殘害忠良，國將不國。

 

公主帶兵闖入金鑾殿時，有付燁辛的心腹跳出來大罵公主僭越，卻在聽到早已瘋魔的付燁辛邊跑邊喊著「父皇，我不是故意害你的」之後，齊齊噤了聲。

 

我帶來了當日伺候先皇服藥的太監，太監直指是付燁辛要他偷偷停藥, 才導致先皇早早故去。

 

弑父之罪坐定，滿朝哗然。

 

我帶頭下跪, 請求雲驤公主即位, 還天下海晏河清。

 

四年來我所拉攏的朝臣在這一刻也都紛紛下跪支持，皇室再無血脈，雲驤公主即位女帝已是大勢所趨。

 

16

 

公主即位後也並未斬S付燁辛, 而是將他囚禁在了宗人府。

 

皇帝的妃嫔們被遣散，願意留下的可在宮中成為女官, 不願的自可出宮離去。

 

我自然是留在了女帝身邊, 為再建立一個更適合百姓生活的時代而努力。

 

我將多年來收集到的各官員貪汙受賄的證據呈上。沈之書一家首當其衝，沈之書被革職, 全家流放。

 

女帝賜了我府邸，允我接了秦姨娘和幼弟入府居住。

 

秦姨娘自我入宮後, 更加發揮了自身的優勢，將沈相哄得團團轉, 因此在沈家的日子也不算難過。

 

沈之書一家被流放的那天，從他府裡抄出的金銀據說幾乎填滿了半個國庫。

 

沈之書還是那副惡人模樣，隻不過我早已不將他放在眼裡。

 

目送沈府眾人離開, 我問秦姨娘可否想救沈相，她卻搖搖頭，緊緊地握住了我和幼弟的手，說女人還是得靠自己，餘生有我與弟弟便足矣。

 

女帝德才兼備, 勵精圖治，花了兩年時間才終於把她父親和哥哥留下的爛攤子都處理好。

 

百姓開始安居樂業，人人臉上都洋溢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笑容。

 

一個好的帝王對百姓來說, 無疑是至關重要的。

 

我在女帝的授意下，又創辦了女學, 民間女子被允許識文斷字, 有能力者甚至可以入朝為官。

 

我站在城牆上極目遠眺，入目之處皆是一片盎然的春色。

 

路上不再有餓殍，河水裡不再飄著浮屍。視野中被取而代之的是年輕的母親牽著扎羊角辮的孩童在田野裡唱著歌一起回家，是美麗的姑娘們嬉笑著爭搶頭上的絨花, 是相愛的男女坐在桃花樹下互訴衷腸。

 

「Girls help girls!」

 

我情不自禁地朝著天空大喊了一嗓子。

 

這世間，無論走到哪裡，沒有女孩子果然就是不行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