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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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時庭有苦衷。
他是沈氏未來的掌舵人,就算他可以接受一輩子無子,他父母也不會答應。
與其等二老給他塞人,還不如他自己來選,生下一個和餘悅有幾分相像的孩子,也算彌補遺憾了吧。
可是沈時馨說得對。
他是被捧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才會可笑地認為是他給了一無所有的餘悅一切,餘悅就該容忍區區一個私生子。
是他的偏執與傲慢,傷害了那個最愛他的女人。
他不能忽略肚子的飢餓,就好像不能忽視餘悅的離開。
沈時庭猛然坐起身,打開手機想打一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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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沈時馨轉發給他的視頻,先吸引了視線。
視頻裡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餘悅。
她美得溫婉大氣,做飯的動作利落嫻熟,簡直就是賢妻良母的典範。
沈時庭不禁在想,餘悅在家的每一天,應該也是像視頻裡這樣烹飪一大桌美食,然後翹首期待他回來。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
他她的悅悅,有多愛他。
隻是視頻最後,竟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男人親昵地喊了一聲「悅悅」。
而餘悅,她居然在笑?
對著別的男人,這樣笑?!
高贊的評論更讓沈時庭怒不可遏:【拍攝視頻的人一定和博主是一對,能感受到鏡頭裡有濃濃的愛意~~】
什麼玩意兒,就濃濃的愛意了。
沈時庭再也忍不住,撥出那個他爛熟於心的號碼。
嘀滴了三聲,電話接通。
他心下一松。
還好,沒有拉黑,也沒有拒接。
但很快,沈時庭再也笑不出來了。
14
沈時庭想說:「餘悅,我想你了。」
不知為何,話到嘴邊成了:「餘悅,我們一家都想你做的飯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呵。」
男人一聲輕笑,嘲諷意味拉滿。
「沈總,聽說你喜歡偷吃,正好,以後就吃外面的吧。」
沈時庭如墜冰窟。
他攥緊手機,不太確定地問:「韓以言?你怎麼這麼晚還和餘悅在一起?」
「勞煩沈總掛念,我和悅悅準備休息了。」韓以言語調輕快,好像一個勝利者在向輸家炫耀。
沈時庭騰再也不淡定了。
他騰地騰的一下站起來,咬牙切齒道:「我警告你不準碰餘悅!她是我老婆。」
「離婚協議沈總沒收到嗎?」
「你!」
「沈總,有些事等你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年都過完了。」
電話被掛斷,沈時庭急忙再撥過去,可再也無人接起。
15
我洗完澡出來,見韓以言拿著我的手機,面色復雜。
當我看到不停在閃爍的來電號碼時,全都懂了。
我將那號碼拉入黑名單。
「悅悅,我沒忍住,接了……」
韓以言輕輕用幹毛巾幫我擦拭發尾,有些憤憤道:「我恨他擁有了你,卻不好好珍惜。早知道是這樣,我當初不該放棄,搶也要將你搶過來!」
我聽著他十分傻氣的話,笑得樂不可支。
「說得好像我是什麼絕世珍寶,要被你們兩個搶來搶去的。」
「悅悅。,」
韓以言停下了擦頭發的動作,單膝跪在我的腳邊,虔誠地吻了吻我的手心。
「你就是我的絕世珍寶。」
這麼純情,我一下還不太適應。
我幹脆主動出擊,捧住韓以言的臉深深吻住。
事情逐漸變得不可描述。
蓄勢待發之時,韓以言突然語氣懊惱道:「悅悅……小雨傘用完了,等一下,我去買。」
「不用,韓以言……」
我被他弄得不上不下,急切地拉住他,含含糊糊說:「我沒有子宮了,不會懷孕的。」
此話一出,情欲的氛圍瞬間散去。
韓以言石化般愣住了,他問:「這是沈時庭背叛你的原因,對嗎?」
「嗯。」我垂下目光,應了一聲。
誤以為他話裡的沉重,是在意。
很少有男人能接受丁克的,我能理解。
就像沈時庭,他當時那麼愛我,為了我敢對抗整個沈家。
可最後也邁不過生育這道坎。
我不會那麼自私,要求別人無條件接受我的缺陷。
道理我都懂的。
我轉過身去,背對著韓以言,聲音悶悶:
「韓以言,對不起。這些天太美好了,美好到我差點忘了給你說這件事。」
「四年前,我懷孕五個月胎停,後來清宮時大出血,不得已切掉了子宮……」
「如果你介意,我們可以分開。我沒關系的,不會糾纏你。」
我說完,空氣寂靜。
眼淚滑入枕頭。
我的心伴隨著韓以言的沉默,一點一點,更沉更沉。
剛被縫好的部分,似乎又有點開裂了。
可下一秒,男人從身後緊緊抱住了我。
「傻瓜。」
韓以言語氣裡滿是心疼:「我家沒有家業要繼承,我不在乎這個。悅悅,我們把開心當小孩子養,好不好?」
開心,是韓以言家橘貓的名字。
「韓以言……」
我轉過身,感動得地再次吻住了他。
他輕拍著我的後背:,「悅悅,都過去了。以後你有我,好嗎?」
未幹的眼淚落在嘴裡,鹹鹹澀澀,但我心裡卻是甜的。
16
韓以言說不放心我的身體。
他花高價找黃牛約了個專家號,第二天天還沒亮,就將我拉起去醫院。
我勾著他的衣角,打著哈欠,剛走出單元。
猝不及防,韓以言竟被衝出來的黑影猛地一拳招呼在臉上。
瞌睡瞬間消失。
我驚叫一聲,趕忙跑去查看韓以言的傷勢。
韓以言本想回擊,但一看竟是沈時庭,他收回了戾氣,目帶擔憂地看向我。
離開京城,我就再也沒想過會和沈時庭見面。
更沒想到,他會跑來杭城,還揍了韓以言。
沈時庭雙眼布滿血絲,紅得嚇人,目光久久停在我和韓以言交握的雙手上。
昔日矜貴傲氣的沈總裁,此時頭發凌亂,襯衣皺著,下巴上也新生了一層胡茬。
他應該是連夜從京城趕來的。
即便是需要自己打工賺錢的那兩年,我也從未見過他如此憔悴的模樣。
看他的樣子,我有點難過,有點感慨。
好好的一個人,何必這樣呢?
韓以言一擦嘴角的血跡,防備地將我擋在身後,握著我的手又不自覺收緊了幾分。
「悅悅,跟我回家。」沈時庭上前來想要將我拉過去。
我迅速後退幾步,避開他的觸碰:「我們沒有關系了,沈總。」
沈時庭的手抓了個空,他蹙著眉頭道:「悅悅,那份離婚協議我沒籤,我們沒有離婚,我不和你離婚。」
「沈總,您忘了?我們兩個根本沒有領過結婚證,法律上不存在婚姻關系的。寄給你離婚協議,隻是想通知你一聲。」
當初,沈家父母不同意我們領證,拿來一張婚姻協議哄我籤下。
我知道,這東西沒有法律效力。
他們是為沈時庭著想,如果他有一天膩了,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輕松擺脫我。
沒想到兜兜轉轉,如今倒是方便了我。
沈時庭看我神色淡然卻堅定,不復之前的流淚傷心,或痛苦掙扎,他終於慌了。
「悅悅,我錯了。我們回去就領證,辦婚禮,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給你。」
「悅悅,再嫁給我一次,好嗎?」
說著,他單膝跪地,字字懇切。
看我的眼神,是我許久都沒在他眼中看見的真誠與愛戀。
他掏出戒指盒子,那枚耀眼的十克拉的鑽戒靜靜躺在裡面,如同我離開時一樣。
隻是它身邊的黃金素圈已經不在了。
我忽然笑了。
笑著笑著,眼角溢出一絲淚。
餘悅呀餘悅,到最後,沈時庭竟還以為鑽戒能將你哄回去。
難過消散了。
剩下的是可悲。
十年的感情,這個男人卻一點不懂我在意的究竟是什麼。
可悲,太可悲。
「那個孩子我會處理掉。以後再也不會有別的女人,我保證……」
我再也聽不下去,打斷他的話:「什麼叫『處理掉』?沈時庭,那是一個孩子,你太可怕了。」
他錯愕了一瞬:,「那你是什麼意思?好好好,無論你是什麼意思,我都聽你的。」
我突然感到巨大的無力。
雞同鴨講。
我拉著韓以言想走,不想再搭理沈時庭。
這舉動又惹惱了他, 沈時庭不管不顧大喊起來:「餘悅, 你覺得他是真心愛你嗎?」
「不過是大學時沒得到的遺憾罷了,你覺得韓以言憑什麼會要一個跟了我十年的女人?」
「況且, 有哪個男人能接受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
我腳步頓住,面色一白。
心間不知名的角落, 似乎有什麼東西完全消散了。
突然酸澀得難受。
原來這十年,沈時庭從未對我有過尊重。
韓以言比我先爆發, 他回身, 朝著沈時庭的臉上還了一拳。
「你閉嘴吧你!沈時庭, 別把全天下的男人都想象得和你一樣卑劣。」
力道之大, 竟將沈時庭這個一米八五的大男人掼倒在地。
為防止事態愈演愈烈,我急忙橫在兩人之間。
我的韓以言, 不值得為沈時庭那樣的垃圾受傷。
沈時庭坐在地上, 猶如一條喪家之犬。
我的心裡卻再無一絲波瀾。
他面如S灰, 眼神透著濃濃的哀傷,似是後知後覺:「餘悅, 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我沒理會他。
隻拉過韓以言擦破皮的拳頭, 輕輕吹氣:「疼不疼?」
「沒事,我還可以再幫你揍他一頓。」
「不用了,我不想讓你受傷。」
我與韓以言十指緊扣,然後, 慢慢走遠。
整個過程,我都再也沒看沈時庭一眼。
天光將亮。
我看著遠處升起的黃色日光,隻覺一陣釋然。
我最青春美好的十年,終於畫上了句號。
但是那又何妨,我的下一個十年即將開啟。
也許, 還會是一輩子。
17
幾年過去,那隻叫「開心」的大橘貓已經壽終正寢。
我和韓以言又收養了許多流浪貓,為此,我們搬去了郊區一套帶小院的房子。
我的美食賬號也一直在保持更新, 收入還不錯。
時間在生活的瑣事中靜靜流淌, 倒也過得自在。
我和韓以言順理成章領了證。
但我怕麻煩,沒有舉辦婚禮。
不知道沈時庭從哪得知了消息,寄來一個盒子。
我打開, 竟又是那枚大鑽戒。
隻是這次, 它旁邊還躺著那隻黃金素圈。
裡面還夾著一張卡片:【悅悅,如果你過得不幸福,可以帶著這顆鑽石, 去過任何你想過的日子。或者來找我。】
韓以言攬過我, 故作不在意道:「和我在一起,就是悅悅最想過的日子。」
隻是晚上, 韓以言壓在我身上時,重重咬了我雪白的肩頭一口:「悅悅,如果你不愛我了, 不必用那鑽石, 我的全部身家都給你帶走。」
「不要用沈時庭的錢, 也不要去找沈時庭。好嗎?」
「笨蛋……」我呢喃道,「你明天就去把那東西寄回去。」
不屬於我的東西,還是早點還回去的好。
我現在, 隻想好好珍惜眼前人。
韓以言眼睛一亮,繼而動情地吻我。
「悅悅。」
「嗯,我永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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