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顏知章走過來，看向我小腹的眼神中帶著熱切。

「......你說，會不會你肚子裡已經有我們愛情的結晶了？」

 

我垂眸，想起了裝在黃色醫療廢料袋裡血肉一團，還不足一個拳頭大小。

 

顏知章試探地握住我的手，見我沒有反抗，便握得更緊了。

 

「是這樣的，我家人說明天想見見你。」

 

「如果你有了孩子的話，他們會更加贊成你我結婚的。」

 

我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心裡卻湧起一股復仇的快感。

 

「好啊，明天我一定準時到。」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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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一個中式屏風。

 

偌大的會客廳裡擠滿了人，聽見動靜後往門口處看來。

 

熱鬧的氣氛瞬間凝滯。

 

眾人打量著我，神色各異。

 

我的目光在其中搜尋，果然看見了玉晚，還有坐在她身邊的顏知章。

 

不是說有事嗎？原來這就是他口中的有事。

 

確實，在他心裡，玉晚的什麼事都會優先於我。

 

在玉晚不著痕跡打量我時，我自然地捋了捋自己凌亂的發絲。

 

顏知章看見我，神色自若地站起身。

 

一一向我介紹會客廳裡的親戚朋友。

 

到了玉晚時，顏知章語氣一頓。

 

「這是我的妹妹，玉晚，不久後她就要去國外攻讀物理學了。」

 

「是個很優秀很善良的女孩子。」

 

玉晚朝我點點頭，驕矜的模樣中帶了一絲得色。

 

隨後顏知章又把我介紹給他的親朋好友：「這是真真......」

 

迎著玉晚溫柔的目光，顏知章嘴唇嗫嚅，還是沒把我的身份介紹給大家。

 

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老太撥開人群，走到我面前。

 

目光苛刻地掃描了我一圈，最終把視線定在我的小腹處。

 

隨後，語氣冷淡道：「孩子多大了？」

 

顏知章搶先回復：「兩個多月了。」

 

老太瞥了他一眼，最終松了口般。

 

「過兩天先辦個簡單的婚禮吧，領證暫時不急，我們這樣的人家不必太過張揚。」

 

顏知章似乎十分聽她的話：「好的。」

 

隨即他走過來朝我使了個眼色：

 

「還不快謝謝奶奶？」

 

我鎮定自若，仿佛沒聽見對方話裡的貶低一樣，把手裡的禮物遞過去。

 

「奶奶，這是我給你們的禮物。」

 

一個年紀跟我差不多的男人走上來，語氣不屑：

 

「什麼低賤玩意也敢送到奶奶手裡？」

 

「哥，你找女人的眼光是越來越差了，她全身上下有哪點比得上嫂......」

 

「住嘴！」

 

顏知章低聲喝道。

 

顏俊臣在其他人制止的目光中，悻悻閉上了嘴。

 

老太一個眼神，讓女佣接過我手中的泡沫盒。

 

女佣老早就好奇了，拿到手的瞬間便迫不及待地想打開。

 

才揭開一個縫兒，看清上面一層鋪開的冰塊，以及下面的一團......

 

6

 

我上前及時把蓋子蓋了回去，語氣不容置疑：

 

「這個是送給二老的驚喜，現在還不能打開，得等到婚禮那天才行。」

 

顏俊臣冷嗤一聲：「故弄玄虛，鄉下來的就是沒見過世面。」

 

我沒理他，最後囑咐了一句女佣：

 

「最好冷藏保存啊。」

 

到了用餐時間。

 

顏俊臣跟顏知章又就我該坐在哪裡爭執了起來。

 

「真真第一次來，坐我旁邊吧。」

 

「哥，你要不要看你在說什麼？她這樣的身份配跟我們一個桌子吃飯就不錯了。」

 

「你旁邊的位置，自然隻有玉晚姐姐能做。」

 

顏知章無奈，朝我露出幾分尷尬神色。

 

最後還是老太太發了話：「玉晚坐我旁邊，不必去跟別人爭。」

 

顏知章的奶奶位高權重，一句話便把我跟玉晚的身份高低判了個分明。

 

顏俊臣聞言更是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飯桌上，老太太讓眾人舉起酒杯。

 

「慶祝我們玉晚被國外頂尖大學錄取，這頓飯就是為玉晚送行的。」

 

玉晚露出一抹淡笑，後又難為情地說：

 

「奶奶，這也太隆重了，這麼多親戚都來為我送行。」

 

「本來也是見知章的女朋友，奶奶您這麼說，真真會吃醋的。」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玉晚這麼沉不住氣。

 

果不其然，顏老太露出幾分不耐煩的神色：

 

「還沒進門呢就爭風吃醋，我們顏家可沒有這個教養！」

 

她這話不可謂不言重，可顏知章就像沒聽到一樣，半句話都沒為我解釋。

 

隻顧著埋頭給玉晚挑菜。

 

我露出幾分勉強的笑意，沉默以對。

 

要不是為了後面的大招，這桌子我都想立馬掀了。

 

玉晚見我不動聲色，又伸手為我夾菜。

 

白皙的手臂橫在我眼前，一個翠綠的镯子十分晃眼。

 

似乎注意到我的視線，玉晚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這個镯子好看吧？是知章媽媽在我成年時定做的。」

 

「現在戴得久了，還有些摘不下了。」

 

顏俊臣見縫插針，似乎要方方面面把我打壓到泥裡：

 

「玉晚姐，戴得好好的摘下來幹什麼？這是我媽用家傳翡翠雕刻而成的，可不是什麼人都配擁有。」

 

一旁很少說話的顏母看見手镯，似乎也勾起了些許回憶。

 

她再次看向玉晚的眼裡多了幾分溫情：

 

「去了國外，要好好吃飯，被人欺負了也要告訴我們。」

 

「雖然你跟......有緣無份，但我永遠都會把你當作我的女兒。」

 

顏父也微微點頭，一家和睦地像是一根針都插不進去。

 

我捏了捏手心，不去看顏俊臣對我投來的勝利目光。

 

顏老太看了過來，眼中似乎也有些動容。

 

但我的存在或許是十分扎眼，她看到我時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顏老太擦了擦嘴角，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

 

「宋真真，你的預產期是明年三月份吧？」

 

我頷首：「顏奶奶，我叫宋真書。」

 

顏老太露出幾分不悅神色，卻也沒再叫我的名字：

 

「孩子生下來認玉晚做幹媽吧，正好玉晚也在，幹脆讓她給孩子取個名字。」

 

7

 

顏知章眼神一亮：「我怎麼沒想到呢？」

 

「真真，玉晚是高材生，孩子讓她取名是福氣啊。」

 

我嘴角的笑容一僵，險些維持不住表情。

 

孩子爸爸是別人的老公，現在就連名字也要別的女人來取。

 

他們顏家還真把我當生育工具了是吧？

 

見我遲遲不語，顏知章立刻換上責備的表情。

 

「真真，別在我家人面前耍小脾氣。」

 

「你不知道玉晚有多看重這個孩子，或許比你還要重視......」

 

我推開座椅站起身。

 

巨大的聲音把在做所有人嚇了一跳。

 

顏老太表情平淡，似是一分眼神都不想分給我。

 

倒是顏父顏母，露出一副嫌棄的神情。

 

「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我沒看他們的反應。

 

徑直除了餐廳。

 

洗手間裡，我不停搓著手在水龍頭下衝洗。

 

哗哗的水聲蓋過了腳步聲。

 

等我抬起頭看向鏡子裡，玉晚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

 

她臉上表情陰森，全然不復餐桌上和煦溫柔的模樣。

 

嘴角一掀，玉晚抱著手靠在門邊。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漂亮，這一點，知章沒跟我說過。」

 

我甩了甩手，水珠飛濺，轉過身的時候語氣不耐：

 

「所以呢？」

 

玉晚有些嫌棄後退幾步，隨後又挑釁般看著我：

 

「你知道我跟知章是夫妻對吧？」

 

「那你也該明白自己是小三的身份，就算孩子是你生的又怎樣？」

 

「顏家隻會認我這個兒媳婦！」

 

我轉過身直視她，有些好笑：

 

「到底我是小三，還是你們夫妻兩個合伙欺騙我的感情，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你不是要去追尋夢想嗎？怎麼，顏家兒媳婦的位置也舍不下？」

 

「夢想跟現實難道不能兼顧嗎？」玉晚挑眉，似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你不過是知章不忍看我懷孕找來生子的工具人而已。」

 

「我勸你別瞎蹦跶，乖乖把孩子生下，說不定知章會看在孩子的份上，給你一筆代孕費。」

 

說罷，玉晚上前幾步，伸手摩挲著我的包包。

 

「這五年他送你的禮物，每一件都是經我挑選同意的，你這個 Birkin 铂金包，還是他從我衣櫃裡挑的二手淘汰下來的，你這樣的身份，想必用得很順手吧？」

 

「你說你要是不聽話，我直接以夫妻名義起訴你歸還所有財產怎麼樣？」

 

8

 

玉晚自以為打了勝仗，敲打了覬覦她位子的外來者。

 

剛準備拍拍屁股走人，我出聲叫住她：

 

「他們現在偏心你，一年過後呢？兩年、三年呢？」

 

看見她的背影一僵，我繼續道：

 

「你現在是顏太太，那是因為你們有十年的婚姻，可將來生出顏家繼承人的是我！」

 

「我不相信將來知章對我會一點感情也沒有。」

 

我嘴上親密地喊著知章，實際上胃裡都在翻騰。

 

但看在玉晚臉上扭曲的恨意時，我卻十分痛快。

 

憑什麼？憑什麼要我一個人背負一切！

 

所有人都必須體會到我切身十倍的痛苦才行！

 

玉晚轉身看我，眼神中充滿了怒火。

 

她朝我撲過來，伸手往我的頭發抓去。

 

「賤人，要是我能生，有你什麼事？」

 

「你以為顏知章睡你能睡出感情？別做夢了，你們每做一次他都會提前給我打報告！」

 

我一驚，連忙躲閃開來。

 

伸手的時候擋了一下。

 

結果下一秒，女人悽厲的尖叫聲傳來。

 

一群人匆匆趕來。

 

看到的就是我好生生站著，玉晚悽慘地趴在地上的場景。

 

看到顏知章來，玉晚立即伸手：

 

「知章哥哥，我好痛......」

 

顏知章連忙蹲下將她攙扶起來，看向我的目光一凜。

 

「發生什麼事了？」

 

玉晚看了一眼我，泫然欲泣：「是我不小心摔倒的，跟真真沒關系。」

 

顏俊臣看出她欲言又止的話，二話不說衝上來抓住我的手腕。

 

「好你個毒婦，竟敢對玉晚姐動手？」

 

「我沒有！」

 

「還敢狡辯，你哪隻手推了玉晚姐的？」

 

顏知章凌厲的眼神也朝我掃來，

 

「給玉晚道歉！」

 

我翻了個白眼，「我沒事推她幹什麼？難不成她跟我男朋友有什麼見不得人......啊！」

 

一聲清脆的聲響，頓時我的臉上浮現起了一個巴掌印記。

 

「既然不願意站著道歉，那就跪著！」

 

顏俊臣得了他哥的聖旨，一腳朝我的後腿窩踹來。

 

我發出一聲慘叫，恨恨地瞪著這群顏家人。

 

心中卻閃過一絲慶幸，還好孩子沒了，不然今天非得被活生生打流產不可。

 

「顏知章，到底誰才是你的女朋友！」

 

我梗著脖子，絲毫不肯低頭。

 

眼中的恨意卻讓顏知章不自覺別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