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班裡來了個綠茶轉學生。

 

月考全校第二，她還哭唧唧地說自己沒考好。

 

一開始我覺得她很裝。

 

可後來，我卻在她身上看見了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

 

1

 

上課鈴剛響，班主任就抱著一沓成績單走進了教室。

 

當我拿到成績單，看到自己那倒退了一百名的名次時，心都涼了。

 

在知識的海洋裡，我特喵的居然是條淡水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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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這人天生樂觀，這成績都不夠我難過三秒的。

 

隻是我剛調節好情緒，就見同桌曲南煙將成績單揉成一團，渾身微顫地趴在桌上。

 

看樣子，像是在哭。

 

曲南煙是兩周前轉到我們班的。

 

因為長得漂亮，在班上非常受歡迎。

 

老師剛安排她跟我做同桌時，我十分友好地想跟她交朋友。

 

但我主動找她說了幾次話，她都冷冰冰的，不太想搭理人。

 

我便沒再用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

 

不過好歹都是同桌，見她這麼難過，我關心地問了句：

 

「你怎麼了？沒事吧？」

 

聞言，曲南煙擦幹淚水，聲音嘶啞地回應道：「沒事，就是沒考好。」

 

「沒事的，你剛轉學過來，可能有點不適應，下次努力就好了。」

 

周圍同學也很熱心地附和。

 

「是啊，而且這次題目的確有點難，新同學你別放在心上。」

 

誰知大家話音剛落，班主任便在講臺上欣慰地說道：「這一次，我想著重表揚我們的新同學曲南煙。她轉過來才兩周，對學校還在適應期間，居然能在這次難度不小的月考中一舉衝到全校第二。大家掌聲鼓勵！」

 

？

 

聽見這話我人麻了。

 

她一個全校第二，在這凡爾賽什麼啊？

 

下課後，班上的幾個刺頭女生譏諷地看著曲南煙。

 

「你一個全校第二在這裝什麼啊？」

 

「就是，好好的人不做，非要當綠茶。」

 

曲南煙性格淡漠，不願跟她們糾纏，直接背著書包就走了。

 

此時我心中的天平，也有些往其他人那邊偏斜。

 

但沒想到，第二天我卻在曲南煙身上看到了青紫的傷痕。

 

2

 

當時，我在洗手間上廁所，剛好碰到曲南煙。

 

她在洗手時將衣袖挽起，不經意露出了幾道猙獰的青色傷痕。

 

那一道道痕跡，真是讓人觸目驚心。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嚴肅問道：「你身上這傷是怎麼來的？」

 

曲南煙面色不自然地將手藏回身後。

 

「我沒事。」

 

想到昨天那幾個女生對她的嘲諷，我眉心一跳。

 

「該不會……是被鄭茹她們打的吧？走，跟我去老師那裡。」

 

可曲南煙卻臉色一僵，立刻甩開我的手。

 

「說了沒事，不用你管。」

 

如果是其他事，我肯定懶得管她，但她身上的傷痕實在太令人觸目驚心了。

 

光手臂上就這麼多，身上指不定還有呢。

 

於是我嚴肅地對她說道：「曲南煙，我知道你性子傲，不樂意跟我們交朋友。但被霸凌可不是小事，你別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你要是不肯跟我去辦公室，那我隻好去把李老師找過來。」

 

說完我要走，就被曲南煙攔住了。

 

她眼神復雜地看了我一眼，道：「我沒有被霸凌。」

 

「那你的傷？」

 

再次提到這個，曲南煙微微側過頭去，面色有些難堪。

 

「是我爸打的。」

 

「你爸？」

 

我不敢置信道：「你犯了什麼錯，他要這麼打你啊？這下手也太狠了。」

 

「因為這次月考，我隻考了第二名。」

 

曲南煙語氣之平淡，仿佛她考第二名挨打，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這簡直讓我無法理解。

 

「全校第二，這麼優秀你爸還打你？這也太過分了吧？」

 

隨後我想到自己昨天對她的惡意，瞬間後悔不已。

 

「對不起啊，曲南煙。昨天……我還以為你在凡爾賽，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對不起，我不該惡意揣測你。」

 

但曲南煙仿佛習慣了。

 

「沒事，要上課了，快走吧。」

 

3

 

自從發現曲南煙的傷痕後，我這一整天心裡都不是滋味。

 

於是我決定，以後一定要對曲南煙這個同桌好一點。

 

好不容易挨到晚自習放學，我正要收拾東西回家，就見班長陸京腼腆地對曲南煙說道：「曲同學，聽說你好像也住鶴亭小區，我也住那邊。要不.……我們一起走？剛好我還有道數學題想跟你探討一下。」

 

曲南煙拒絕了。

 

「晚上我有伴了，就不跟你一起了。」

 

陸京有些失望：「可是我看你最近這幾天都是一個人回家啊？」

 

見他這樣，我明白了過來。

 

陸京應該是對曲南煙有好感。

 

可曲南煙爸爸那麼嚴厲，要是知道她和男生走得近，說不定又要打她。

 

於是我笑嘻嘻地替曲南煙解圍：

 

「班長，今天南煙跟我一起回家，我們還要去買東西，就不跟你一起啦。」

 

說完，我拉著曲南煙就走了。

 

出了校門，曲南煙小聲道：「剛才謝了。」

 

「沒事。不過我有點餓了，你陪我去買關東煮吧。」

 

說完，我便拉著曲南煙去了便利店。

 

買完東西，我給了老板娘二十塊，讓她找我十塊。

 

可老板娘一雙眼神盯著手機屏幕，把給前一個人找的錢，當成是給我的了。

 

因此語氣非常不耐：「你這學生怎麼回事？我剛不是給你找過了錢了嗎？還問我要，真當老娘好騙呢？」

 

聽見這話我氣炸了，正要跟她掰扯，就聽曲南煙開口了。

 

「老板娘，你剛剛是給前一個人找了錢，但還沒給我同學找。你不僅自己記錯了事情，還對顧客這麼不耐煩，你就是這樣開門做生意的嗎？」

 

說這話時，曲南煙十分認真。

 

看來，她也不像平時表現出來的那麼冷漠嘛。

 

這時，老板剛好從外面回來。

 

見我們爭吵，便趕緊打圓場。

 

「這麼點小事，犯不上吵架。我店裡都有監控的，隻要調出來看一下就知道找沒找錢了。」

 

聞言，老板娘慌了。

 

「這點小事就不用調監控了吧。算了算了，我再找你十塊錢行了吧？」

 

「你這話說得，好像我佔你便宜似的，老板，你趕緊給我調監控。」

 

就這麼一調，可不得了。

 

監控打開之後，還沒到我進店的畫面，倒是先看見老板娘關了店門和一個男人在裡面卿卿我我。

 

霎時，老板娘嬌媚的聲音瞬間從監控裡傳了出來。

 

見狀，我津津有味地吃瓜，曲南煙卻羞得眼睛都不知該往哪放。

 

她見我還要伸長脖子看，立即用手捂住我眼睛。「你……你別看了。」

 

老板見此畫面氣炸了，直接一巴掌扇到了老板娘臉上，兩人瞬間打作一團。

 

而我看熱鬧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我發現，剛才老板兇神惡煞揚起手時，曲南煙條件反射般地抱住頭，躲在一旁瑟瑟發抖。

 

我趕緊握住她的手：「曲南煙，你沒事吧？」

 

她面色蒼白道：「我沒事。」

 

等警察過來後，我趕緊拉著曲南煙走了。

 

看她草木皆兵的樣子，我不禁在想，這曲家父母到底是有多狠，才能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打成這樣？

 

我滿腹疑問，卻又不好問曲南煙。

 

於是，我在心底默默決定。

 

以後，我一定要跟曲南煙成為朋友，對她再好一點！

 

4

 

從那之後，每天晚自習下課，我都會等曲南煙一起回家。

 

反正我們家都在同一個方向，十分方便。

 

有了這幾次的友好相處，曲南煙倒也不再排斥我，我們關系也親近了很多。

 

雖然表面上，她對我還是淡淡的樣子。

 

可現在，當我趴在教室午休時，刷題的曲南煙會細心地脫下外套給我披上。

 

當我為一道競賽題絞盡腦汁時，曲南煙會放下手裡的學習進度，來給我講題。

 

我們逐漸像歌詞裡說的那樣：

 

【第一次見面看你不太順眼，誰知道後來關系那麼密切。】

 

這天晚自習後，我和曲南煙一如往常地結伴回家。

 

誰知在經過一條偏僻小巷時，我們忽然被班裡的幾個女生攔住了去路。

 

見勢不妙，我趕緊將曲南煙擋在身後。

 

「鄭茹，你們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去班裡再說。」

 

聞言，鄭茹嗤笑道：「黎霜，我們不找你。我們找曲南煙。」

 

那我就更不能讓開了。

 

「大家一個班，有什麼事不能在班裡說？」

 

被我一再阻攔，鄭茹很快沒了耐心。

 

「放心，我們沒有惡意。就是明天月考，我想讓曲南煙這個全校第二給我們傳個答案。隻要曲南煙識相，以後在三班，我們罩她。」

 

曲南煙自然不願。

 

「這個忙，我幫不了你們。」

 

鄭茹氣極了。

 

「曲南煙，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要是敢不答應，我就——」

 

面對鄭茹疾言厲色的威脅，曲南煙根本不為所動。

 

於是鄭茹眼珠子轉了轉，瞬間出了損招。

 

「我知道你不怕我們。但黎霜對你這麼好，你總在意她吧？現在周圍有人，我不能拿你們怎麼樣。但等會兒你到家之後，黎霜可就落單了。你不給我們傳答案，黎霜今天可就別想順利到家。」

 

這話把我惹毛了，剛想跟她們理論，就被曲南煙拉住了。

 

她沉著臉對鄭茹說道：「考場上時間不多，我隻能給你們傳選擇題答案。」

 

鄭茹滿意地點頭道：「選擇題也佔不少分了，可以。」

 

目的達成，鄭茹很快便帶人走了。

 

我急切地拉住曲南煙。

 

「你怎麼就答應她們了啊？萬一被老師抓到，你會受處分的。」

 

「那你說怎麼辦？」

 

曲南煙面色擔心地看著我。

 

「現在這麼晚了，等會兒你一個人回家，萬一她們真找你麻煩怎麼辦？這件事她們本來就是針對我的，我不能連累朋友被欺負。」

 

聽見這話，我眼睛一亮。

 

「所以現在，你承認我們是朋友了對吧？」

 

大概是我眼睛裡的光亮有點灼人，讓曲南煙有些不自然地躲避。

 

她沉默不語，但我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所以，曲南煙表面看起來不近人情，但其實她的心卻是暖的。

 

別人對她一分好，她恨不得回報十分。

 

但想到明天的考試，我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她們自己不好好學習，就會弄虛作假。難道高考成績會陪她們演戲嗎？」

 

曲南煙笑了笑。

 

「放心，我有辦法的。」

 

5

 

第二天上午考試結束後，鄭茹氣衝衝地過來問曲南煙。

 

「怎麼少了一題答案，最後一題你這個大學霸也不會嗎？」

 

誰知曲南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是第一題不會。」

 

第一題？

 

那不就是說……鄭茹她們抄的答案順序全是錯的？

 

鄭茹反應過來後氣得半S：「曲南煙，你耍我？」

 

我趕緊擋在曲南煙身前。

 

「鄭茹，這可是學校，不是你耍社會威風的地方。再找我們麻煩，我可告訴老師了。」

 

等鄭茹氣急敗壞地走後，我對曲南煙豎起了大拇指。

 

「你剛才太帥了！看見鄭茹的臉色我就想笑。」

 

曲南煙被我的笑容感染，嘴邊也不自覺地露出幾分清甜的笑意。

 

其實她長相本是清冷掛，但巧妙的是，她頰邊卻長著兩顆小梨渦。

 

平時不顯，但隻要有些許笑意爬上嘴邊，她清冷的模樣便被瞬間打破，看起來，正如簡媜散文中所說：

 

【她笑起來，真像好天氣。】

 

我沒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梨渦。

 

「其實你應該多笑笑的。你笑起來很好看。」

 

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好看。

 

曲南煙怔了怔，隨後認真道：「那我以後爭取多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