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想過他會不相信我說的話。

可是我從來都沒想過，這些不堪的話會從他嘴裡說出來。

 

他總是這樣，自以為是。

 

我想起自己做的一切，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你既然不信，那我和你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可他惱了，SS地捏著我的下巴：「你想找我就找我，不想找我就把我丟一邊，你把我當什麼？

 

「聽說你奶奶還在住院，對嗎？」

 

我對上他的視線，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你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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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奶奶的病威脅我嫁給他。

 

明知道他是為了報復我，才這樣做。

 

可是，我卻毫無辦法。

 

可如今，他卻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

 

真是可笑。

 

15

 

他忽然緊緊地抱著我：「阿宜，別離開我，我們去國外，找最好的醫生，都會好起來的。」

 

我用力地推著他，窒息的擁抱讓我喘不過氣來，不停ţûₔ地咳嗽著：

 

「滾！放開我……」

 

他聽到我的咳嗽聲，慌忙松開了我。

 

劇烈的咳嗽讓我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他驚恐地看著我。

 

眼神裡充滿了慌亂和無措。

 

醫生：「病人現在身體虛弱，不能受任何刺激，請你馬上離開。」

 

他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

 

晚上，顧珩給我發了很多道歉的信息。

 

可我一個字也不想看。

 

把他所有的聯系方式全都刪除，拉黑了。

 

在醫院的這一晚。

 

算是我睡過最安穩、最舒服的一個覺了。

 

16

 

第二天，我感覺身體好了些，便想去看看奶奶。

 

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顧珩的聲音。

 

「奶奶，您放心，我和阿宜很好。

 

「我們感情一直很好，您不用擔心。」

 

我的腳步頓住。

 

奶奶說：「小宜這孩子命苦，從小就沒了父母，跟著我相依為命。

 

「她很懂事，很孝順，從來不讓我操心。

 

「以前家裡窮，她為了給我買藥，放學後就去撿礦泉水瓶賣錢。

 

「她說要賺很多很多錢給我花，還要我陪著她一起結婚生子……」

 

奶奶的聲音裡帶著哽咽：

 

「顧珩啊，奶奶老了，陪不了小宜多久了。

 

「以後你要好好對她，多包容她，愛惜她，不要讓她受委屈。

 

「奶奶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女，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愛她……」

 

「奶奶，您放心，我會的。」顧珩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我以後會好好對阿宜，不會讓您失望的。」

 

我靠著醫院的牆壁，SS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回到病房後，我側躺在病床上。

 

顧珩幫我掖了掖被子，動作輕柔得不像話。

 

「阿宜。」他頓了頓，「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不喜歡蘇柔。

 

「隻因為她身上有你的影子。

 

「阿宜，我不恨你，我隻恨自己當初沒用。

 

「我隻是面子上過不去，不願意服軟。」

 

他將手輕輕地放在我的臉上，聲音沙啞：「阿宜，我需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好好照顧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我沒說話，隻裝作睡著了。

 

直到聽到他起身離開的腳步聲，我強忍著的淚水還是流了下來。

 

 

 

17

 

這幾天，顧珩總是來醫院照顧奶奶，卻唯獨不敢當面見我。

 

他隻會在深夜，趁著我睡著後，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我。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顫抖的呼吸聲。

 

每一次，我都強忍著想睜開眼的衝動。

 

我告訴自己，如果他今天還會來，我一定會當面告訴他，我原諒他了。

 

可是，我等到天亮，也沒等到他的出現。

 

病房的門被推開，走進來的卻是蘇柔。

 

「你怎麼來了？」我平靜地問道。

 

蘇柔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怎麼，希望來的是顧珩？」

 

「你來幹什麼？」

 

蘇柔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語氣輕飄飄的：「我懷孕了。」

 

懷孕……

 

這兩個字，猶如晴天霹靂。

 

我的手SS地揪著被子，指尖泛著青白。

 

原來，那天他對我說的那些深情的話語，都是假的。

 

他一直在騙我。

 

「既然你馬上就要S了，為什麼不S遠點，幹嘛還要回來，幹嘛還要纏著顧珩？」蘇柔的聲音尖刻刺耳。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在意：

 

「是我纏著顧珩嗎？既然他那麼愛你，你就去勸他跟我離婚，不要再來纏著我。

 

「離婚協議書我都寫好了，麻煩你轉交給他。」

 

我從抽屜裡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遞給她。

 

 

 

「算你識相。」蘇柔接過離婚協議書，輕蔑地笑了笑，轉身離開。

 

18

 

她一走，我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半個月——原來我真的活不久了。

 

我顫抖著手，擦去嘴角的血跡。

 

撐著虛弱的身體，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推開奶奶病房的門，我看到她正坐在床上。

 

「奶奶。」我走到床邊，握住她枯瘦的手。

 

「小宜，你來了。」奶奶慈愛地看著我。

 

我笑著說：「奶奶，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奶奶問。

 

「有一個好心人，她願意捐獻心髒給你，今天下午就可以做手術了。」我努力讓自己的語ṱŭⁿ氣聽起來平靜自然。

 

「真的嗎！」奶奶激動地抓住我的手，渾濁的眼睛裡泛起淚光，「太好了，太好了……」

 

我看著奶奶欣喜若狂的樣子，心裡像被針扎一樣疼。

 

她要是知道那個好心人是我……

 

會不會很難過呢？

 

「奶奶，下午的手術可能很長，您先好好休息一下。」

 

等到奶奶累了睡著後，我輕輕地走出病房，關上門，去找孫醫生溝通器官移植的事情。

 

「孫醫生，我已經考慮好了，我決定捐獻我的心髒。」我語氣堅定地說。

 

「你真的考慮好了嗎？你還有其他家人嗎？要不要再跟他們商量一下？」

 

「不用了，我沒有其他家人了，我自己做主就行了。」我搖搖頭。

 

「那……你奶奶那邊……」孫醫生欲言又止。

 

我打斷他的話：「孫醫生，求求你，幫我瞞著她，好嗎？」

 

孫醫生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點點頭。

 

我拿起筆，在器官捐獻協議書上籤下我的名字。

 

這一刻，我感覺如釋重負，仿佛卸下了所有的負擔。

 

再也不用被心裡復雜的感情所糾纏了。

 

19

 

手術室內。

 

刺眼的手術燈逐漸模糊，我的意識開始渙散。

 

腦海中無數次回想起我和顧珩的美好的畫面，如同走馬燈般，一幕幕閃過。

 

第一次見面，是在大學的迎新晚會上。

 

「同學，你的錢包掉了。」

 

他逆著光朝我走來，手裡拿著我的錢包，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那時候，我隻覺得他像冬日裡的暖陽，照亮了我的整個世界。

 

大一那年，他當著全校的人向我表白：

 

「溫宜，做我女朋友吧，你永遠是我的第一選擇。」

 

他單膝跪地，手捧鮮花，眼神堅定而炙熱。

 

我害羞地低下頭。

 

大二那年，他為了給我買人生中第一個奢侈品包包，沒日沒夜地兼職賺錢。

 

「傻瓜！我又不喜歡這些東西，你何必呢？」

 

我心疼地看著他疲憊的面容，忍不住責怪他。

 

「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輕輕地將我擁入懷中。

 

大三那年，我因為外出寫生，遇到山體崩塌，是他用一雙手將我從廢墟裡面救了出來。

 

「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他將我緊緊地摟在懷裡，用溫暖的懷抱驅散我心中的陰霾。

 

大四那年，我們約定畢業就結婚，一起攜手走向未來。

 

「溫宜，等我，我會給你一個幸福的家，我們會永永遠遠在一起的。」

 

他深情地吻了吻我的額頭，眼神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可是，這一切的美好，最終都變成了泡沫。

 

直到我閉上眼睛，這些泡沫一個一個破碎在我眼前……

 

 

 

 

 

番外·男主視角

 

1

 

知道溫宜要跟我離婚後。

 

我著急地往醫院趕。

 

可是到了病房門口，我並沒有看到溫宜。

 

這時，我看到出現的慕遲。

 

我跑上前問他：「溫宜呢？」

 

「溫宜，已經S了。」

 

S了？怎麼可能？

 

我一把揪著他的衣領：「騙我！對不對？明明前兩天都好好的，怎麼可能會S呢？」

 

慕遲一把拉開我的手：「溫宜下午把她的心髒移植給了她奶奶。」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炸裂開來。

 

心髒移植……

 

所以，溫宜是為了救奶奶，才……

 

我的手無力地垂下，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她在哪？」我的聲音嘶啞。

 

「太平間。」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太平間。

 

每走一步，我的心就好像被針扎了一下，疼痛難忍。

 

太平間裡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刺骨。

 

我顫抖著手，掀開架子上的白布。

 

那張熟悉的臉，此刻毫無血色，雙眸緊閉，像是睡著了一Ťų⁹般。

 

「阿宜……」

 

我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僵硬，沒有一絲溫度。

 

我用力地搓著她的手，想要把我的溫度傳遞給她，自欺欺人地說：「阿宜，不可能的！你沒S，你的手怎麼這麼冷，我幫你焐熱。」

 

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她的手始終冰冷。

 

那一刻，我才徹底相信，她是真的S了。

 

「啊——」

 

我嘶吼著，大聲痛哭起來：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狠心離開我？

 

「為什麼連最後一面都不讓我見……」

 

我趴在她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遲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這是溫宜生前讓我交給你的，她說，這裡面有她想對你說的話。」

 

我抬起頭，接過筆記本，眼淚滴落在封面上。

 

我打開筆記本，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2

 

2020 年 3 月 4 日

 

阿珩創業失敗了，他很難過，可我幫不了他，我真沒用。

 

2020 年 3 月 5 日

 

我被迫做了一個決定，可是, 我沒有辦法，為了幫助阿珩和奶奶，我隻能這樣, 如果阿珩知道後, 他會不會怪我……

 

……

 

2020 年 3 月 8 日

 

阿珩看見我和慕遲在一起，他很生氣，我解釋, 可是阿珩不相信我, 我們分手了, 我回到出租屋，阿珩把他的東西都搬走了, 他把我的聯系方式都刪除了, 我聯系不上他……

 

……

 

2020 年 5 月 10 日

 

今天是阿珩的生日，不知道他有沒有吃生日蛋糕……

 

……

 

2020 年 10 月 8 日

 

我今天遇到阿珩了, 可是他身邊已經有了別的女生，他不要我了.

 

……

 

2022 年 3 月 7 日

 

我在會所陪酒遇到了顧珩, 他拿錢羞辱我，他說我是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他用奶奶的病威脅我跟他結婚，我無數次憧憬過和他結婚的場景，卻不承想會是這樣, 沒有祝福，隻有冷漠和嘲諷。

 

2022 年 3 月 8 日

 

他第一次罵我髒，他說我當年跟著別的男人, 然後又在會所陪酒, 說我應該跟很多男人都上過床, 他說看我一眼都嫌髒，我跟他解釋當年的事情，他不聽, 說我編造謊言, 蒙騙他。

 

……

 

2024 年 7 月 8 日

 

我好累, 我的心好痛, 身體也好痛，我不想再和顧珩糾纏不清了。

 

2024 年 7 月 9 日

 

終於，我要S了，下輩子，我不要再碰到顧珩了……

 

3

 

日記本從我手中滑落, 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無力地靠著牆, 緩緩滑落到地上。

 

腦海裡一遍遍回放著日記本裡的內容, 此刻卻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原來, 一直以來，都是我在傷害她。

 

我一遍一遍地抽打著自己的耳光，罵自己是個混蛋。

 

「怎麼能這樣對她？怎麼能這樣對她！」

 

「我真是個混蛋！人渣！畜生！」

 

可是, 現在一切都晚了……

 

她走了。

 

一個贖罪的機會都不給我。

 

「溫宜，對不起……」

 

「希望下輩子，你不會再遇到我……」